5-6
幾日後，徐承睿走在濟安市中山北路的行道上，耳邊傳來車流聲與喇叭噪音。他剛從會議
出來，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口還微微打開，神情疲倦，眼睛中透著些許不耐。
他拿著手機，一邊處理著工作訊息，一邊緩慢朝人行道前端移動。
傍晚時分，天色尚亮，街燈尚未點起，天空灰藍，空氣中浮著汽油與陽光混合的味道。
就在他準備踏上斑馬線的那一刻，巷口一輛黑色轎車像脫韁野馬般猛然竄出，毫無預兆。
沒有煞車燈、沒有減速，車速快得幾乎帶起風壓。車頭筆直對準他，像一枚無聲的子彈，
目標明確。
徐承睿僵住，腦中閃過一秒空白。他甚至還沒能來得及把手機放下，只能本能地朝旁邊一
躍，雙腳還未完全騰空，整個人便被重重撞上。
胸口像被大鐵錘狠狠砸中，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在那一瞬間被壓碎，空氣在肺中炸裂。他整
具身體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拋飛出去，擦過車身，撞向地面，重重摔在馬路中央。
砰的一聲悶響響起，他仰面躺在柏油路上，視線被炙熱的天空染白。耳邊全是嗡鳴，周圍
聲音像被抽走，只剩心跳與呼吸急促交錯的回音。他想呼吸，但每一口氣吸進肺中都像是
火在燒，像刀片劃過氣管與肋骨。
他掙扎著睜眼，視線模糊中，只看到幾個行人驚呼後退，有人拿起手機拍照，有人站在原
地猶豫，沒有一人上前。他的西裝沾滿黏稠腥臭的血跡，手指在地上撐了一下，瞬間痛得
他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額角滾燙濕潤，不斷往下淌流，滴進眼中，視線逐漸染紅。
然後，耳邊傳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那輛黑色轎車沒有逃走，反而在前方停頓了一秒後，
倒車了。
不是正常的後退，而是有目標地急速倒車，像是猛獸咬人未果後再次補上一擊。輪胎碾過
地面發出尖銳的吱響，車身奮力加速，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碾成兩半。
他強撐著從地上翻身，忍著全身劇痛，拖著殘破的身體往路邊爬去。他的手在柏油路面上
磨出血痕，膝蓋像碎了一般劇痛，肺部像壓著整塊水泥，卻仍然咬牙撐著。他沒有時間思
考，沒有力氣求救，這瞬間他只剩下求生本能。
車頭的引擎聲越來越近。他幾乎是撲向路緣，在那輛車要撞上自己的最後一秒，硬生生滾
過去。
車子從他身旁呼嘯而過，擦過他的左腿褲管，掀起一陣氣浪，也讓他再次跌摔在柏油路上
。車尾打滑擦到一旁護欄，發出尖銳金屬碰撞聲。
那聲音震得他頭皮發麻，但他已經沒有多餘力氣害怕。他側臉緊貼在滾燙的柏油路上，冷
汗與血水交雜著從額際滑下，指尖抓著路緣，像是抓著最後一絲力氣。
那台車停了一下，前方人群越來越多，有人開始喊叫著報警叫救護車。那輛黑車終於像是
意識到自己時機錯失，油門一踩，發了狂似的疾駛而去，消失在濟安市車流之中。
他躺在原地，感覺時間被拉長。
五感都像被削弱，只剩下胸口的疼痛與耳邊如炸雷般的心跳聲。他不知道自己還撐得住多
久，只知道剛才那不是普通的車禍。
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那輛車的角度、速度，還有毫不猶豫的回頭撞擊，那是清楚知道他的位置與動線，一次不
成，還想補刀。這是有計畫好有預謀的。
在他意識模糊之前，一句話忽然閃進腦海。那是岳舒的聲音，緋紅的身影看似艷麗，語氣
卻是冷靜真誠：「……你現在已經沒有徐家的倚仗，根本不過是一枚棄子。」
棄子。
這個詞像是鐵塊砸進胸口，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去。他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成為某個
計劃中的犧牲品，但他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也這麼狠。
他閉上眼，喘息急促。周圍開始有人靠近，有人終於蹲下來，驚慌地呼喊他的名字。遠處
的救護車鳴笛聲撕裂空氣。
＊＊＊ ＊＊＊ ＊＊＊ ＊＊＊

推推

推推

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