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whatsJ (花子姐)
2025-11-14 08:50:175-5
岳文淵的死,最終以罪證不足定讞。法院做出了無法起訴的裁決,這件懸而未決的案子也
就此擱置。輿論一陣譁然,最後卻也只能無奈接受,岳家針對這件事情,一如既往地保持
著詭異的沉默。
雖然洗清了罪名,岳霖的風評依舊低迷。他雖然繼續回到工作崗位上工作,但是氣勢已經
減弱了不少。
這天午後,岳舒走進岳文盈的辦公室。
那裡依舊是一貫的冷淡簡約,偌大的書桌整齊無比,文件按部就班地堆疊著。
牆面空無一物,僅有幾幅低飽和的裝飾畫,冷硬的皮沙發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與其
說是辦公室,更像是一個無聲運轉的戰略室。就像岳文盈本人一樣,克制、理性、毫無多
餘情緒。
她坐在辦公桌後,修長手指翻閱文件,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午後陽光灑落,窗外樹影晃動
,她的輪廓被鍍上一層冷靜的光,像一尊無聲的雕像。
「岳總。」岳舒坐下,語氣低緩。
對這個稱呼,岳文盈不覺意外。岳舒在人前總自稱岳總,私下偶爾改口,也算情理之中。
「怎麼了?」她的聲音平靜,沒有抬頭。
「妳覺得……殺害文淵叔叔的人,真的是岳霖嗎?」岳舒終於問出口,那個在她心底徘徊
已久的疑問。
岳文盈沒有立刻回答。她指尖緩緩摩挲著茶杯的瓷面,像是在權衡著什麼。片刻後,她輕
聲開口:「當然不是他。」
岳舒一愣,目光直視她的雙眼。「那是誰?」
對方不閃不避,眼神淡漠而堅定。「是我。」
岳舒怔住了。她原本只是想藉這個案子設個局,試探對方的反應,為接下來的合作鋪一條
路,她調查多次,卻只有微弱的方向,她無計可施,只好直接來問她。
岳舒曾設想對方會沉默、否認,甚至轉守為攻,質問她的動機,但她萬萬沒想到,岳文盈
竟會毫無遮掩,坦然承認這場殺意與過往。
那一刻,空氣像瞬間凝固,整間辦公室被無聲的壓力籠罩。連窗外的風聲似乎都被這段話
隔絕,變得遙遠又虛幻。
岳舒下意識挺直了背脊,目光緊鎖在對方臉上。岳文盈神情如常,氣定神閒,手中茶杯輕
放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剛才的話語只是談笑間的一段插曲,毫無殺意餘波。
「在我那個年代,大學生很稀少。」她語氣平靜,眼神卻落在過去某個遙遠的時間點,「
我是國內最頂尖大學的國企系畢業,那時候班上甚至沒幾個女生。」
岳舒靜靜聽著,心裡像有什麼被抽空,緩慢又沉重。
「可我始終得不到父親的賞識。他只關心我穿得漂不漂亮、說話得不得體。我就像岳喬那
樣,只要打扮得好看就能夠為家族形象錦上添花,卻不能真正擁有權力。」
她的語氣沒有怨,但句句透著滲骨的冷意。
「我爭取了很多年,好不容易進入行銷部門,卻總是被岳文淵那個沒出息的弟弟踩在腳下
。有一次爭執之後,他設計陷害我。」
她頓了頓,眉頭輕蹙。
「他讓我當時的丈夫灌醉我,在我神志不清時對我動手。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正常的,以
為是我自己選擇的婚姻。直到後來,我才發現一切都是他們的佈局,目的只是為了把我困
在婚姻裡,好瓜分我的權利。」
岳舒屏住呼吸,感覺胸口有些發緊。
「他們要我走入家庭、安分守己。我一度心死,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定了。直到一次偶
然,我才發現這個真相。」
岳文盈低頭看了一眼指尖,像是回顧著某段已風化的記憶。
「後來我安排女人去他床上,設局讓他淨身出戶。我一點一滴地重建我的路,沒有一刻休
息的往上爬,直到父親將我的旅館買回公司,讓我花了十年才爬到總經理的位置。沒有人
再能動我,然後妳來了。」
岳舒抬頭,與她目光相接。
「妳跟我很像,一個被看輕的私生女,一個永遠不被當回事的女兒。」她語調如水,卻帶
著不容忽視的力道。「我知道妳想對他們動手,所以我順勢幫了妳一把,也算替自己完成
復仇。」
岳舒心頭一震,終於低聲問道:「爺爺知道岳文淵設計陷害妳的事嗎?」
「我後來告訴他了。」岳文盈語氣不變,語速緩慢:「但他還是替文淵求情。就算文淵不
學無術,就算他這樣對我,他依然是他的寶貝兒子。而我呢?我算什麼?我的婚姻、我的
犧牲,我失去的一切,他從來沒放在眼裡。」
那一刻,她眼神中有一道光,卻不是淚光,而是沉得可怕的執念,「我不是真的恨父親,
我只是沒辦法放過那些毀了我的人。我吞了多少委屈、犧牲多少自尊、做了多少違背本心
的選擇,才走到今天,但是在這個家族裡,善良是最無用的東西,只有強者才有資格留下
。」
她收回目光,聲音再次恢復冷靜。
「至於父親,他被他最寵的兩個兒子算計,我也不想出手相救,因為那是他活該要承擔的
後果。」
岳舒啞口無言。她無法反駁,因為這一切,確實殘酷得讓人無從否認。
「所以,妳今天來,是打算抓我?還是想推我下台?」岳文盈重新坐直身子,手指敲擊著
鍵盤,喀拉喀拉的聲音和她剛剛的話語格格不入,卻又無比合理。
從一開始岳文盈願意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岳舒便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於是岳舒只是沉
默了許久,低聲開口:「我不會動妳,也動不了妳。我想和妳合作。」
岳文盈抬起頭,微微一笑。那笑容淡得像水,沒有慈愛,也沒有諷刺,像是看透了一切後
,自然展開的曲線。「怎樣的合作?」
茶水早已冷卻,陽光也從窗邊悄然退去。這場對話並沒有明確的終點,卻注定成為日後風
暴的開端。
岳家,從來不是一個靠感情維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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