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伏妖師II身世之謎-9

作者: imsorry78 (愛魚的貓)   2013-10-26 20:23:58
雪地上已經沒有血的氣味,就連咲也的手上都已然沒有半點腥味,唯有衣襬上已凝結成黑
的血漬,還記錄著稍早之前的事件。
姬乃的傷口已經結了痂,約手指長的傷口,仍讓人怵目驚心。
慘白的臉蛋摻不上一絲血色,雪地之中,她就像是雪花般的安穩躺在咲也懷中,若不細看
,那微微的呼吸就形同無,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凋零。
奇蹟,他長久以來的滿滿怨恨,那寧可同歸於盡的仇意,剎那間消失是奇蹟,而姬乃羸弱
的身子承受了這麼重的傷勢,仍努力地撐了下來也是奇蹟。
奇蹟環繞在兩人之間,最終只殘著對彼此的愧歉與依戀,其餘的,沒有了。
靠著敏銳的感官與先天的優勢,咲也在狂奔十里後,找到了被雪與枯枝微微覆蓋住的洞穴
,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姬乃抱入洞內。
隨後,他利用洞裡的枯枝與妖火,燃起了火堆,替著姬乃冰冷的身子取著暖,首次,他感
覺到自己竟無半點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像個普通人類一樣徬徨無助。
他該去採藥嗎?然,那個已經癒合的傷口還有什麼藥可敷?何況這荒山野嶺又逢臘月,何
來草藥之有?
姬乃的粉眉微揪,柔柔的輕吐口氣。「水……。」
緊愁,咲也的手上的體溫逐漸消失,拿雪取水即使容易,但要讓姬乃喝下那冰冷的雪水,
他於心不忍。
下定了心,他伸出利齒,往手腕上咬了去。
斗大的血珠滴入姬乃的口中,緩緩的滑入她的喉間,溫熱的液體微微暖了姬乃的身子,索
性,咲也將手腕貼近了她柔潤的唇瓣,讓她憑著下意識吸吮著。
意識被拉扯著,姬乃的唇瓣分不開,但是腥味從口腔中擴散,她的眉頭揪得更緊了些。
修長的睫毛動了動,當見到她臉頰上的嫣紅換成血紅時,訝異的想推開咲也的手腕,豈料
,咲也一施力,拒絕了她的抵抗。
「多喝點吧!現在還下著風雪,妳失血過多又缺水,暖暖身子也好。」
「不……」推推咲也,她討厭滿嘴的血腥,咲也微微鬆開了手,妖力使其回復,摸著姬乃
的髮絲,咲也再次咬了口手腕,這回,他將滾燙的鮮血吸入口中,彎身,他將血液再次送
入姬乃的口中……。
他欠她的,不只是血而已……
十載不識情,冬雪把愛送。只因藤野姬,心扉常夢縈。
訴說一段情,烙下一個吻,洞裡打翻了一池春水,撩起幸福弧線,滅了仇、消了恨,虧欠
的,用永世來還。
藤野宮從姬乃失蹤那日起,開始賣命的奔波,幾乎沒有再踏入過家門,他甚至一連好多天
都不吃東西,滴水不沾,拼命的伏著妖,只要一有妖氣,他必然追上,或者是遙遠的村莊
傳來一絲妖怪出沒的訊息,他也絕對會趕上。
然,就這樣與大自然搏鬥的他,仍敵不過人類的可悲的需求,在最後一次戰鬥結束後,不
支倒下。
一次又一次,帶著希冀出門,卻又帶著絕望被送回家,反覆著一回又一回,藤野宮那年三
十而立,然,他卻讓鬍渣長滿在孤寂的臉上,十年,讓他整整老了一回,不惑之年,他仍
充滿了困頓,記憶停留在那一日,姬乃的身影彷彿還在等著他,在夢裡喊了他百來回「爹
」,然,夢醒、影滅,一切都成了空。
十年,是該能讓人撫平傷痛的時間,姬乃離開他身邊時,十五歲,是當年妻子嫁予自己的
年歲,妻子病危前,他曾立下重誓會讓襁褓中的姬乃能過上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日子,找
到最好的夫君,託付終身。
但,這誓言就如那年的冰河一般,逝水無痕,流到不知何處,他尋都尋不著,覓也覓不回
……連親手為姬乃立個墓碑都沒有機會。
十年了,門徒就連咲也的行蹤都找不著,宛如一副空殼,就在今日,他放棄了,就算姬乃
客死異處,也該進藤野家的門才是……
藤野宮看向外頭飄散的櫻花,嘆下第一聲,嘆息已經無法將他的遺憾化解一絲一毫了,姬
乃該回家了,就算身體回不來,至少安個牌位,她的靈魂有家歸。
這聲嘆是不捨。
又嘆了二聲,他的哀愁不滅,想著姬乃從小跟在身邊羨慕的看著伏妖訓練卻又學不得的可
愛模樣,好不容易完成心願可以用血咒時,卻遇上此劫難,這聲嘆是遺憾。
「首領,開始吧!大家都在等了。」藤野宴送來聲,姬乃離去後,他越來越愛跟在藤野宮
身後,做不成乘龍快婿,好歹也要拼命展示自己的才能給首領看個清楚。
「知道了。」嘆第三聲,回憶在他每走一步就跳上一個畫面,讓他舉步艱難,彷彿他還帶
著小姬乃學著走路,這聲嘆是思念。
最終,他來到寬大後院,門徒與親友已站立於祖墳邊,排列整齊的墳墓旁,多了一個新墳
,立於妻子的墓碑右方。
新的題字,新的墓碑,碑前有個洞,不大,約三寸見方的大小,令墓碑更顯哀傷。
「姬乃,妳為爹還的罪業,來生爹還給妳,天賜妳重生,此生妳便安息吧!」舉杯水酒,
他澆在墓碑前,濺濕了墳,他緩緩將那塊他隨身攜帶,如今已然風乾的血帕兒送入洞中。
他不要姬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這一生為自己與父親的罪孽做了償還,該帶著祝福獲得重
生,而不是抱著遺憾陪他終老。
「妳永遠是藤野家的驕傲,永遠是爹的女兒。」垂淚,他蹲下身去,親自將土覆上,緩緩
的,將血帕兒掩蓋了起來。
然而,此刻狂風一吹,原本覆上的泥土飛了起來,一個瞬間飛到了藤野宴眼中,使其閉眼
不及,痛苦的哀嚎。
「啊!是姬乃!是姬乃不瞑目啊!」胡亂叫著,他死命的搓著眼睛,誰知卻讓藤野陽二狠
狠地拍了下後腦勺。
「混小子!這種時候亂喊些什麼?平日要你多修行不聽,現在這麼大一個妖怪在面前,還
渾然不知!」瞪了藤野宴一眼,枉費他千妖斬隊長的兒子如此無能,真叫他顏面盡失。
藤野宮雙眼一睜,這股妖氣,這股力量,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抽出腰際的刀子,他完全
進入備戰狀態。
是他!是他!
心中想的比口快,藤野宮跳上了屋頂,在尾處,發現了他尋覓多年的身影。
「狩已咲也!姬乃……把姬乃還給我!」怒吼,這十年來,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如今
他的出現,讓藤野宮又燃起一線生機。
咲也還活著,那麼,姬乃也還活著吧!他絕不是那種可以手刃姬乃又獨活的人,不光是馴
服妖的契約效力,更是他多年來的性情保證。
果然,在咲也的身邊多了一個影子,影子過了咲也的腰際,熟悉的和服映入眼簾,那是妻
子的櫻花和服……
「姬乃!」遠遠的,他叫了聲,然而,影子卻只待在咲也的身邊,被他這麼一喊,給縮到
身後去了。
輕拍影子的肩膀,在夕陽的背光下,藤野宮看不清楚來人,只是心中燃起的無限希望,讓
他憔悴的神情有了微微笑靨。
咲也緩緩走進,就在全體戒備下,他帶著那人走來,但……影子的主人露了臉,卻又再次
將藤野宮打入痛苦深淵,那不是姬乃,只是一個標緻的小女孩,儘管穿上了熟悉的衣物…
…那人依舊不是姬乃。
「咲也,告訴我姬乃在哪?」看向咲也,他的刀子舉的更高了些。
「姬乃有信要我交託給你。」牽著小女孩,咲也緩緩走進,小女孩則是羞澀的躲在咲也身
後,露出半顆頭直探。
藤野宮奮力衝了過去,將咲也握在手中的信給奪了過來,快速的拆封,他在熟悉的字體中
找尋希望。
爹,恕姬不孝,無法侍奉於左右,當日離去,因咲也自損妖力過血於姎,化情仇,互許情
愫,今誕一女,然姬福薄,無緣教女成人,於產後抱病,今自知時日無多,故拖夫君帶一
書面爹,望爹能盼姬重生,也賜狩已重生。
句句字跡,讀來撕心裂肺,藤野宮顫抖著手鬆了下來,他看向了咲也身後的小女孩,細瞧
,就如同十歲的姬乃一般大,再次牽動他的思女之情。
放下刀,與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有些失落的蹲下身去。
「妳……幾歲了?」探手,他摸向女孩,女孩有些怕生的縮了回去,抬頭看看咲也,只見
咲也點點頭,她才正視了藤野宮。
「我……九歲……。」小聲,女孩的聲音如同蚊子一般。
九歲,呵,九歲。
沒想到這十年來他拚了命找的藤野姬乃確實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在同年卻多了一個狩已姬
乃……。
藤野宮眼角的淚水再次滾了下來。「妳……叫什麼名字?」
女孩被藤野宮摸熱的臉蛋有些許害怕,又往後退了步,然,又讓咲也給推了回來。
「狩已……狩已水泉,娘說泉裡的水總會不斷湧上來,就像生命不斷的生出來一樣……。
」她把姬乃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名字一落下,藤野宮的淚水也再次落下。
女孩抬頭看看咲也,微微的向藤野宮靠近,用袖子替藤野宮擦拭掉淚水。
「叔叔,你不要哭嘛!娘說,沒有事情可以用淚水解決的,得靠著自己才能主宰一切。」
比起同齡的孩子,水泉有了多一些的成熟。
「啊!」藤野宮的手正要抬起撫摸她臉蛋時,水泉尖叫了聲,從背後溢出了微微鮮血,只
見咲也夾住了藤野宴的刀,刀尖仍刺入水泉的背部,染紅一片。
「宴!」藤野陽二叫了聲,怒視著愚鈍的兒子。
「首領,是他害死姬乃的,隨便帶著小女孩就想來博取您的同情!您千萬不可上當啊!」
看著他的攻擊讓咲也輕易的擋下,心有不甘的再次敵化這眼中釘、心中刺。
藤野宮一個拳頭揮去,便將藤野宴打到地面上,狠狠的吐了口鮮血。
「混帳東西!」他早看不慣藤野宴的目中無人,放肆無理的作風,平日忍著,是為了念在
與藤野陽二的手足之情,如今,他見了水泉的鮮血流出,這口氣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語,儘管藤野陽二平日愛子心切,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也不容他再替藤野宴辯護,無視
倒在地上露出痛苦表情的藤野宴,他走到藤野宮的身後。
「首領,雖宴衝動,但所言並不無道理,凡事得探個仔細才行。」他知道藤野宮的個性,
也知道他愛女如命,但咲也好歹也是個狼妖,何況與藤野家有深仇大恨,難保不會來個釜
底抽薪,藉機報仇血恨。
然,水泉的淚水還未滾下,她背上的傷卻已經慢慢的癒合了起來,讓藤野宮再次訝異地向
前靠近,只可惜,這次的親近,咲也拉遠了二人的距離。
咲也方才並沒有替水泉做任何的治癒動作,而在水泉身上也露出了半妖的氣息,天下有此
等能力的人類,確實只有姬乃一人!
藤野宮懊悔的再次向前,只可惜,咲也抱起水泉又一次回到屋頂。
「宮,我秉著姬乃的遺願,將水泉帶回藤野家認祖歸宗,但,她曾說過,若藤野家無法放
下仇恨,繼續對我倆進行攻擊,便永遠帶著水泉離開藤野家,以狩已之身分活下去,看來
,我與藤野的命運只停留在姬乃的墓碑裡了,保重。」看了看藤野宮,他的心情無法由臉
上看出蛛絲馬跡。
「不!若你帶走水泉,她未來可能會被當成妖魔被伏妖師降伏,倒不如將她留在藤野家吧
!我一定保證她的安全,就如待姬乃一般!」做出保證,他不想再讓所有有關姬乃的事情
消失,就算是留下水泉,也是留下他的親孫女。
咲也微微扯扯嘴角。「宮,水泉的父親是式神,水泉的母親是藤野家天生靈力最強的伏妖
師,狩已後代繼承的血,將與藤野家相符,有伏妖之能力,此生的恩怨情仇,我已經不想
再過問,但是我希望繼承姬乃的遺願,為沒犯下過錯的妖怪做出保護,所以我將把狩已後
代訓練成伏妖師,一樣會斬妖除魔,但是不同於藤野家,若你們要殺任何一隻無辜的妖魔
,狩已家會拚死保護著。」
他絕不會再惦記著狩已一族的死亡,因他做了比復仇更讓藤野宮痛苦的事情,就是帶走他
心頭肉,並且生下了新的狩已後代,然,這一切將就此終結,咲也說完後,便將水泉抱起
,他給了藤野宮一個笑靨,便往下跳去。
「不!」藤野宮本想跳上屋頂,但是看著已遠去的蹤影,他躍上樹梢時便停下了動作。
他頓時懂了咲也的笑容為何,是來自最後的信任。
若藤野家動員,咲也並不一定有機會全身而退,無非是同歸於盡,不然就是兩敗俱傷。
姬乃已經在那麼痛苦的煎熬下活過來了,他不該再讓水泉背上同樣的命運,若親眼見了咲
也的死,她也絕不會寬心留在藤野家。
身旁的門徒拔出刀,有些箭還上了弦,藤野陽二跳上了屋頂,大喊道:「狩已咲也,交出
姬乃的屍首,我可留下你一條活路!」只見咲也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奔跑著,藤野陽二的
箭被強而有力的臂彎拉開,瞄準著已遠離的影子,他有信心可以一箭命中。
「住手!」一聲令下,所有人的動作停止,緩緩地看向藤野宮。
「即日起,所有藤野家伏妖師、門徒凡遇狩已挑釁,可為之反擊,亦以伏妖為共同目標,
但禁止莫名獵殺所有狩已成員,違者家法論。」深深做了個深呼吸,他換了口氣。「杖五
十,驅出家門。」
「首領!這……」鬆下弓弦,藤野陽二想再向前建言幾句,但卻讓藤野宮高舉的手給止住
了。
「命令已傳達,若不願服從者,立即改姓。」這是第一次,他下達了這麼的命令,堅毅的
眼神,讓眾人垂下頭去,沒人敢違背。
「哼!」甩下弓,藤野陽二將怒火發洩在兒子身上,重重的一腳落上了藤野宴身上,讓好
不容易爬起來的他,又回到了地板上面去。
千妖斬?呵!這個命令擺明了就要千妖斬滅隊的訊息吧!
可憐的藤野宴哀號聲,伴隨著藤野陽二的憤慨步伐,配著門徒們的喃喃哼唧,藤野宮抬起
了頭,餘暉下他彷彿看見了姬乃的笑意,淺淺的……甜甜的……。
這是藤野宮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把遺憾給埋入這空空如也的墓碑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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