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乎意料
　
　　「小石頭，你母親呢？」一個身上滿是傷疤的大漢喘著氣，把身上揹著的木材往地上
一放，對一旁磨著石刀的孩子問道。
　　
　　叫小石頭孩子看了他一眼，一邊磨著石刀一邊回道：「聖使大人有命令，部落內懂得
縫衣服的人都必須前去聖壇，母親已經過去一陣子了。」
　　
　　「衣服？」大漢不解的皺著眉頭，只聽他的孩子繼續說道：「聽說要給部落內的所有
人都有衣服穿，我聽撒基亞大叔這麼說的。」
　　
　　大漢聞言走出自己的草屋，只見遠處確實聚集一堆人，有老有少，除了眾多的女人也
有不少男人，他回部落的時候以為只是一群人在聊天罷了，沒想到是聖使大人的命令，他
好奇的走過去想一探究竟。
　　
　　只見部落小廣場各族人都在忙碌，有人抬著鹿皮和各種獸皮不斷穿梭，女人基本上都
人手一件獸皮和骨針正一步一步的縫著衣物，幾人為一組，還有一個好似教師的人不斷教
授著該如何縫製衣物，就像聚會一般整個場面十分吵雜，大漢注意到，每個人臉上都像吃
了春藥一般帶著興奮的喜悅。
　　
　　「納奇！」一個老人朝大漢揮了揮手示意他走過去，他便朝著老人的方向走去，那老
人是這名納奇大漢的好友亦老師，納奇所學的獵人技巧都是眼前這名老人所教授的，老人
頭髮班白看得出來歲數很大了，身上的肌肉像是乾枯的鎖鏈，十分精鍊，雖然看起來瘦小
，但仔細看不難發現他年輕時肌肉有多發達。
　　
　　老人獨自坐在一旁，身邊并沒有其他人，可是他身旁放得獸皮製成的皮衣極多，老朽
的手正飛快的縫著獸皮，骨頭磨成的針雖然有些粗大，但在老人手上彷彿就是最順手的利
器，穿線、打結一連串行雲流水，這老人名叫古都，是部落內專門縫製衣物給頭領的縫匠
，他擁有這個部落內最高超的技術。
　　
　　「古都！」納奇對老人打了聲招呼，兩人亦師亦有，在這個世界中他們不講輩份，只
講友誼，「這是怎麼回事？」納奇疑惑的問道。
　　
　　古都笑了笑，露出慈祥的笑臉道：「聖使大人下了命令，今日起每個人都能穿上皮衣
，呵呵，我這輩子第一次縫這麼多衣服，你看那些孩子多開心。」
　　
　　順著古都的手指看去，只見不遠處兩三個孩子正穿著母親縫好的衣服在互相觀看著，
還一邊互相稱讚，臉上都掛著讓人會心一笑的笑容，「聖使大人說了，祖靈要的是每個人
都能安全快樂的活著，穿上衣服比較不容易受傷，也可以少一些蟲咬，現在阿，每個人都
能穿上衣服，我原本以為頭領會反對，嘿，沒想到頭領還直接把自己家的毛皮拿出來分給
大家……」
　　
　　古都露出讚許的笑容，他一邊縫著手上的獸皮一邊道：「衣服、褲子、還有護手……
，我記得過去我只有在蕭隴部落的死人身上看過，沒想到我也有能穿上這個一天……」
　　納奇嘞嘴笑了笑道：「你好像很同意這件事。」
　　
　　「呵呵。」古都笑了笑，苦笑道：「當然，不然這冬天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嘿，聖使
大人過來了。」
　　
　　納奇抬頭，只見一個人身穿普通的鹿皮衣，慢慢的走了過來，身旁跟著四名大漢，納
奇很快就認出撒基亞，撒基亞對他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古都，聖使大人希望你能多
縫些衣服，畢竟有些人還不會做這些東西，但不要太累了，若累了就快去休息，晚點酬勞
會請人送到你家中。」
　　
　　古都跪了下來，對楊彥嗑了嗑頭，楊彥對他笑了笑便彎下身把他扶了起來，說著兩人
都聽不懂的語言，撒基亞翻譯道：「聖使大人說不用多禮，不要太過勞累就好。」
　　
　　撒基亞看了一眼納奇，忽然想到一些事，便對楊彥說了幾句，納奇瞧他看了自己一眼
，估計是和聖使大人說自己的事，姿勢便恭敬許多，兩人的對話納奇聽的鴨子聽雷，不曉
得別人在說什麼，他忍不住忐忑起來，終於撒基亞翻譯道：「我向聖使大人說了你的事，
聖使大人說他需要你。」
　　
　　「聖使大人，不知道需要我做什麼？」納奇不解道。
　　
　　「我知道我們過去曾到過盧亞的獵場，你在那受過重傷，但也很清楚那裏的陷阱，聖
使大人想請你過去圍獵隊。」
　　
　　納奇訝異的看了楊彥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古都，他咬了咬嘴唇，他很不想去，因為孩
子還沒長大，自己必須常出去打獵或採集，否則家裡兩口會沒有飯吃，一旁這位好友老師
也會失去自己供給的生活所需，古都知道納奇的心事，便開口對他道：「放心，我每縫一
個皮衣賞賜比你出去狩獵得到的還多，你不用擔心我，而且你好像還不知道，聖使大人對
圍獵隊很慷慨的。」
　　
　　納奇看了看古都的表情，大概理解今天看到他為什麼他會如此高興，一掃過往的陰霾
，看來他跟過往一樣每縫一次衣服都會得到賞賜，只是過去是久久約一年裁縫一次，現在
好像很常發生，「你家裡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你擔著，去吧，當邦亞的榮耀。」古都拍了
拍納奇的肩膀。
　　
　　「好，我願意參加圍獵隊，只是我希望聖使大人能關照我的家人。」納奇開口道。
　　
　　「你便是我們的家人。」撒基亞道。
　　
　　納奇聞言，向楊彥重重的跪下，這些人都是貧苦的人，每天都為了三餐而煩惱，每天
都為需要出去狩獵受傷而擔憂，一旦自己受傷無法繼續狩獵，家裡便會遭受到無飯可吃的
打擊，且每月還必須向頭領進貢，換取部落的保護，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基本人權，也
沒有什麼保險，潘文秀第一個想籠絡的就是這些人，給他們最基本的安全感，換取他們最
忠心的效忠，畢竟圍獵隊，要去盧亞狩獵敵人的人，可沒有辦法負擔家裡的經濟。
　　
　　楊彥現在就是個業務，整天在跑這些事，了解底下這些人，撒基亞道：「走吧，我們
去聖壇。」
　　
　　聖壇就是楊彥和潘文秀住的草屋，那裡也是參謀圍獵隊的地方，楊彥帶著納奇便朝自
己的住處走去，前頭是一個大漢開路，楊彥走在中間，撒基亞則在後跟納奇解釋他的福利
：「參加圍獵隊的人可以向族內索取一部分的糧食保證家裡的溫飽，此外在外俘虜或殺害
多少敵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賞賜，等盧亞部落被攻下，凡是參與狩獵隊的家庭皆會受到豐盛
的賞賜，若不幸受傷或戰死，聖使大人會保證你的家人的安全以及生活。」
　　
　　「盧亞有那麼容易投降我們嘛？」納奇好奇問道，他映象中盧亞和邦亞一樣大，獵人
勇士數量也相當，過往戰鬥都很激烈並且都平分秋色，要打下這樣和自己相當的敵人，白
痴也知道不容易，撒基亞笑了笑：「這幾天你在外，所以你只知道聖使大人到來，還不知
道他們的戰績，我敢說有兩位聖使大人，我們必定拿下盧亞。」
　　
　　到了聖壇，只見這裡的人都穿著說是皮甲的皮衣，每個人都在排隊，三人聚在一起、
六人又組成一組，納奇注意到長老和頭領在一旁不斷的像是在爭論什麼，一旁有一個陌生
的年輕男子，他應該就是另一個聖使。
　　
　　納奇剛到，已經有一批人開始往村口移動，潘文秀見楊彥回來憂心忡忡的走上去道：
「第一隊派出去了，沒有意外應該四五天的功夫就能把盧亞拿下來了。」
　　
　　楊彥點頭道：「必須要快，如果我們失敗，部落內會沒有人相信我們，光是衣服的事
就讓頭領有點不爽了。」
　　
　　「都你沒事出這個餿主意，你知道衣服在舊時代部落是只有高貴的人才能穿的嘛？」
潘文秀憂心忡忡的道：「這不是夢阿，真實的很吶，前幾天都當做夢，著了魔障的的胡搞
瞎搞一番，弄得我現在很緊張……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嗚嘎他們兩天前就出去了，陷阱
警戒應該已經被他們弄壞很多，現在派出去是最安全的，等等頭領還要親自帶一隊出去，
我們只能靜候消息。」
　　
　　「衣服的事你放心吧，我剛看了進度很快，才兩天的功夫就弄出很多，那些獸皮本來
他們也只當袍子披著，變成衣服好很多，而且族人對我們的舉動很讚同。」楊彥表示不要
太擔心，但潘文秀白了他一眼回道：「你想的太美了，這圍獵隊一失敗，我們兩個可能就
活不了了，還聖使不聖使的，我前幾天太瘋了，現在不能做太出格的事，對了！」
　　
　　「洪旭他們……有下落嘛？」
　　
　　楊彥搖了搖頭，這幾天幾乎都在打仗準備，能派出去搜索的人只有少數幾人，幾乎回
來的都沒有消息，楊彥心裡早做好準備，但說起來仍然有些心寒：「都沒有消息……這是
古代的台灣，我怕他們可能……」
　　
　　兩人閉了上眼，默默的祈禱一番，很快的另一隊在頭領的分配下也已成形，很快的就
要出行，楊彥看了一眼這些人，他們都是主力，最先出發的嗚嘎是負責查看地形和清除阻
礙，方才出去的那隊是第一狩獵組，開始佈置狩獵圈，頭領帶的這隊人數最多，是第二隊
主力，可要和第一隊輪班，等到敵人人數清的差不多，他們就會衝進去部落內，然後就是
佔領。
　　
　　潘文秀想出來主意很棒，就是頭領聽到的當下也十分訝異，那時潘文秀只是把這裡當
夢境，腦袋十分清晰加上之前熱愛戰略以及一些兵書的刊物，碰上這些事他完全把過往所
學所見的都給用上，只是當時完完全全沒有想自己的退路，睡了幾次覺醒後，發覺這完全
不是夢才後怕起來，好在主意不錯，約有七成的機會成功。
　　
　　「照計畫走，成功的機會很大……」楊彥喃喃道，他握了握拳頭：「失敗大不了一死
，去陪洪旭他們罷了。」
　　
　　努那這時走了過來，他也穿著黃色的皮衣，並在關節和手腕裝上竹製的甲冑，都是出
自古都老人家精巧的巧手，他對楊彥說了幾句話，撒基亞立刻翻譯過來：「少頭領說一定
拿下盧亞部落，請聖使大人靜候好消息。」
　　
　　楊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聲加油，奴那便轉過身，帶著一隊人馬離開，誰都沒想到
，今夜就定了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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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潘文秀和楊彥在火把廣場上走動，這時的女人和小孩大多都睡了，只剩守夜的
人還在認真的守護著部落的安全，潘文秀看著無數星星點綴的夜空道：「很忐忑阿。」
　　
　　「當然，但我們已經不能回頭了」楊彥也抬頭看著夜空。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沒有進那個洞穴，我們的人生會不會完全不同？」潘文秀看
著星空，那雙眼睛像是在訴說著惆悵，他繼續說道：「我們可能繼續我們的學業，想著明
天要吃什麼，晚上要吃什麼，誰知道我們會到這種地方，誰會相信我們到了一個完全未知
的地方，有人說過，當事實擺在你面前，那怕再不可能再不相信，那也便是事實。」
　　
　　「哼哼。」楊彥看著那顆皎潔的月亮道：「我以前阿，總是說，現實就是朝你的想法
呼巴掌的傢伙，沒想到他這回呼的太大力了，我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楊彥看著部落內的人，忽然說道：「你知道我和薇薇的事嘛？」
　　
　　「是你說的那件事嘛？」潘文秀看著楊彥道。
　　
　　「我當時騙了你們，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我想的太多，也忘的太多…
…」楊彥閉上眼搖了搖頭：「她是個很棒的女孩，只是我沒有珍惜。」
　　
　　潘文秀微微一笑，指了指部落內的房子道：「這裡很多女孩不錯，若是重新開始，或
許是個好選擇。」
　　
　　「或許吧。」楊彥苦澀的笑了笑。
　　
　　潘文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愛情這東西，在你分手後就消失了，那怕和相
同的人再重新開始，愛情也不會是一樣的，因為時間早已過去，你們都變成不同的人了，
過去的愛情就只能放在過去，你放不下的不是她，而是過去的那個她，和我們現在其實是
一樣的，過去的生活就只能放在過去，我們現在在這裡，那怕身邊的人一樣，結果還是會
不一樣，起碼我們現在沒辦法騎著車到處跑，對吧？」
　　
　　「該面對現實的意思是吧。」楊彥苦笑著。
　　
　　潘文秀道：「不面對是不行的，看看你的衣服吧，一切都變了，我們也只能讓自己改
變。」
　　
　　「哼。」楊彥張了張嘴，發出冷哼的聲音，他喃喃自語的回頭看了看村口的一片漆黑
，見周圍守夜的守衛開始騷動，他立刻叫潘文秀一起回頭，只見村口有人提著火把跑了過
來，高喊著他聽不懂的語言。
　　
　　「難道失敗了？」楊彥吞了口口水，喃喃道：「完了，該跑路了。」
　　
　　潘文秀瞇著眼睛，豎起耳朵想聽那人在高喊什麼，但怎麼聽都不清楚，隨後守衛也高
呼起來，潘文秀才反應過來，他激動的握著楊彥的肩膀道：「成功了！他們拿下盧亞了！
」
　　
　　「什麼！？」楊彥一臉不敢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