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譯自《增壹阿含經》第40品第9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21/10/21農曆九月十六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當時，佛陀暫時住在古印度的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林。有一次，波斯匿王下令交代群
臣趕緊備妥馬車，他要去禮拜問訊世尊。
波斯匿王的皇家車馬隊浩浩蕩蕩駛向給孤獨園林，他走到世尊的面前，跪在地上，額
頭觸地頂禮，然後起身坐在一旁。
正巧，園林外有七名尼健派的外道修行人、七名全裸身形的人、七名皮膚黝黑的梵志
以及七名裸形婆羅門等外道沙門從門外經過。
波斯匿王未證初果，乃一介凡夫，他見這一大隊修行人聲勢浩大揚長而過，便對佛說
：「我看這些剛從門外經過的修行人，想必他們皆是少欲知足、無有家業的修行人，他們
能修持眾人所不能忍受的極端苦行，又不貪利養。如果當今世上有阿羅漢的話，我想這些
人應該都是翹楚。」
世尊說：「陛下！您又沒有他心通，怎知這些人就一定是阿羅漢?您可知阿羅漢的定
義是甚麼嗎?
陛下，想要知道你所跟隨親近的人是否為善知識?你的修行方法是否為正法?你信奉的
教義是否已遭到曲解?就必須從你的宗教信仰的過去歷史的演變來判斷是與非，還有，應
當對你所跟隨的老師、師父等修行人，仔細地觀其行、聽其言，觀察他們的言行有無自相
矛盾或背離你心中的基本價值、良心與常識，如此才能清楚知道誰是真正可以親近的對象
。
我跟您說一個例子，過去很久很久以前，有七名梵志聚集在一處修行，他們的年紀都
已經很大，身體衰老，以草為衣裳，吃瓜果，他們修行的目的都是祈求能仰仗苦行的功德
，希望來生能當大國王，或當天界諸神之王的帝釋、梵天或四大天王。
當時，有一位名叫阿私陀的仙人，他是這些婆羅門的祖師爺，他在生時修得很好，死
後轉生到梵天。他在梵天界知道這些梵志的心中在想甚麼，隨即以神通從梵天上消失，瞬
間移動，來到這七位婆羅門的面前。
阿私陀仙人以神通將自己變化成一名普通的人間婆羅門外型，然後在這些修行人的道
場上經行。
這七梵志看見有外來客闖進他們的地盤，都非常生氣，口出恐嚇說：『來者何人?竟
敢在我等梵行人的道場大搖大擺走來走去，小心我們以咒語詛咒你，令你灰飛煙滅。』
於是，這七名怒不可遏的梵志隨即以手掬起水，向仙人潑灑，然後發出詛咒：『令你
速化為灰土！』
然而，神奇的事卻發生了，對方非但毫髮無傷，且當婆羅門越憤怒，仙人的容貌就越
俊美及容光煥發，這是因為慈能滅瞋的定律使然。
這時，七名梵志感到恐慌與疑慮，他們納悶：『難道說我們的苦行與法力都退步了？
為什麼我們越生氣，這個人就越容光煥發?』
這七人便問：『你到底是誰?你是天界的尋香神?羅剎鬼神？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阿私陀仙人回答：『我非天界的尋香神，非鬼羅剎神，我是你們的祖師爺阿私陀大師
，我知道你們在想甚麼，所以從梵天下凡來點化你們。梵天界離此處極為玄遠，帝釋身處
的忉利天界也一樣，轉輪聖王亦沒那麼容易求得。總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甚麼因
得甚麼果，但因與果之間一定要相應、相關連，換言之，種瓜不可能得豆，種豆也不可能
得瓜。你們不可能以現在的無益苦行去祈求來世當帝釋、梵天或四大天王。因為，你們的
修行方法都是錯的，都不是來世當梵天、帝釋、大國王的因緣，這就叫做「非因計因」，
猶如緣木求魚。』
接著，阿私陀大師便說了以下的偈語：
『心內若干念，外服而麁獷，但勤修正見，遠離於惡道。
心戒清淨行，口行亦復然，遠離於惡念，必當生天上。』
阿私陀大師的意思是說唯有身口意奉行十善，勤修正見，遠離惡念，才能確保來生遠
離惡道且轉生到天界。
這七名梵志仍狐疑地問：『你真的是我們的祖師爺？』
『沒錯，你們都要記住，不可能以裸形得生天上，也不可能修此無益的苦行得生梵天
之處，這些都是非因計因。想要來世轉升到梵天，唯有收攝心念，使心念不移動，禪定成
就，這才是來世轉生到梵天的因緣，記住我的話。』
陛下！請好好地記住我說的這一段故事，並請仔細思量其中的涵義。我們不能光以裸
形的外觀就認定對方是阿羅漢，凡夫不具慧眼，不識真人；反之，真人卻能識別凡夫所習
之行。
還有，凡夫也不能識別凡夫的修行方法是否正確，唯有真人才能判斷凡夫的修行是正
確還是錯誤。
陛下，你看，就連外道的教義與修行方法都是如此，一旦經過了長時間的流傳，這其
中已不知添加了多少後人主觀的邪見，以至於最初的教義與修行方法都已遭到嚴重的曲解
。所以，要判斷一個修行人到底是不是阿羅漢，應當小心謹慎，應『觀其行、聽其言』，
不要一下子就投入情感與信仰，以免悔之太晚，得不償失。」
波斯匿王對世尊說：「善哉!善哉!如來所說甚為快哉！如來今天的這一番教誨對我而
言猶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暮鼓晨鐘。的確，聖人阿羅漢非一般世俗凡夫所能知曉，真
的要小心『觀其行、聽其言』。世尊，我還有很多國事政務要處理，我必須要回宮了。」
佛陀對波斯匿王說：「請自便。」
波斯匿王隨即從座位起身，跪地頂禮世尊雙足，然後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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