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得到了一些鄉民板友的建議(噓)
像是專有名詞太多 對話混亂
小弟我都聽到囉
原來是希望能盡量還原當下的情境
沒想到造成閱讀上的困擾
這次會換個筆法 盡力修正
======== 正文開始 ========
小嬛原本只是我死黨的好姊妹
但唸不同學校的醫學系
我們是大四考完第一階段國考後認識的
算是少數相處起來很愉快
卻讓我沒有超友誼想法的正妹朋友
所以也成了我的死黨之一
(注解: 我國醫師執照國家考試目前分兩階段)
台灣的醫學系到了大七 都是實習醫師
小嬛跟我也不例外
我比較幸運 實習的醫院有可以安排的假期
所以趁著假期去找小嬛敘舊
小嬛這個女人有兩個特點
第一點就是愛財
所以在聽到有人在賣假日值班
價格又比行情高了不少
既使原本我們排定了要晚餐和夜遊
她也趕緊call我
她說：“欸 反正你那麼喜歡醫院 那你就來醫院跟我一起值班嘛~ 跟你那邊不一樣 是一線班唷 省錢賺錢又有趣”
(註解: 一線班是指要親自獨立處理狀況 因為是護理師會第一個找的值班人員 所以叫一線)
當天大概1900 我到了內科病房
帶著肯德基當晚餐和小嬛最喜歡的茶湯會
“你先幫我清白板上的味素order 來~我的帳號密碼”
(註解: 味素order指的是聊備一格的醫囑 實際影響很小 但又得開 常被醫師遺漏 所以護理師通常會寫在護理站的白板上 提醒醫師補開)
之後又一起處理了幾個發燒 頭暈 肚子痛 尿不出來 就這樣一陣忙亂
確實一線班比較有趣
終於在約莫2200我們在護理站坐下
聊了起來
加入我們的還有在輸入交班單的小夜班護理師Joyce和Sherry
我: “欸 今天又不是什麼特殊日子 這個病房也就是個平常的消化內科病房 怎麼會有人賣班 價碼又這麼誘人 該不會是妳趁火打劫吧”
嬛: “君子愛財 盜亦有道 我沒那麼缺德 ”
J: “是誰賣妳班的呀 這麼有錢 介紹給姊 削到錢我讓妳抽成”
嬛: “歹勢齁~ 是女的 而且家境普通”
S: “賣妳班的是敏敏嗎?”
嬛: “是呀”
Joyce和Sherry交換了一個意長味深的眼神後繼續聊了下去
J: “上次值班 她後來是趴在護理站睡的”
我: “妳們這麼操她? 都沒幫她擋一下病人喔? 還是她自己是棵大鳳梨?”
S: “妳們兩個才是鳳梨好嗎? 人家體質好得很”
J: “她是不敢睡值班室”
嬛: “因為太髒嗎? 唉～我也好希望能像某醫院一樣都有專人來打掃” 說完小嬛意有所指的看著我
S: “聽大夜的說 敏敏大概凌晨兩三點吧 突然奪門而出 像被人追似的飛奔到護理站 一臉驚魂未定 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問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J: “後來一直到白天 因為下班前聽到我們護理師交班提起這件事 她才跟大夜和白班的說了整個經過 說到一半還哭了”
======= 以下是敏敏的說詞 =======
看來這次值班是風平浪靜的一晚
我first choice讀完一章後
(註解: first choice是醫師執照國考的參考書)
看看時間差不多10點半
就想先去值班室躺 很快我就睡著了
迷糊之間 也不知道是幾點
我聽到床腳那有人爬上上舖的聲音
還有床板被壓到的嘎吱嘎吱聲
我不疑有它
想說應該是附近病房剛好女intern床位不夠
或者是不知道哪一科的總醫師學姊 不小心在醫院待太晚 只好四處找床睡
就又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被上舖給吵醒了
翻身時床板的嘎吱聲
低聲呢喃的人聲
後來居然傳來啜泣聲
於是我猜想是在講電話吧
正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起床請對安靜點時
我注意到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我的床腳邊
只有我的值班用柏肯鞋 沒瞧見上舖的
第二件事情是牆上的衣架上
桌上 椅背上 床尾的欄杆上
只看到我的白袍 沒有上舖的
於是我決定教訓一下這個上床不脫鞋不脫袍的髒鬼
就站起身 看到牆上的鐘
螢光指針看起來約莫是三點多
搖了了一下上舖的欄杆
說：“請問妳哪位呀? 都幾點了 可以不要那麼吵嗎? 還有妳這樣很不衛生 請脫掉鞋子和白袍好嗎?”
床上沒有人！！！
這時那些啜泣 耳語 嘎吱聲
開始越來越大聲 越來越頻繁
當下我全身寒毛倒豎 頭皮一陣發麻
腳上彷彿有千斤重的鉛塊 竟是一步也動不了
然後是一句很清楚的話
讓我的理智徹底崩潰
“那妳弄死我好了”
我嚇得甚至不敢轉身 倒退摸到門把後就奪門而出 直奔護理站
而那些聲音卻好似數個長翅膀的擴音喇叭 追在我背後強力放送 一直到我穿過昏暗的病房走廊 躲進光線明亮的護理站 跌坐在正輸入交班單的大夜護理師身旁 才終於停了下來
======= 敏敏說詞結束 =======
我: “小嬛妳太不夠意思了 我專程來找妳 妳貪財拐我一起上的不是賊船 根本是鬼盜船”
嬛: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XDDD”
說完雙眼放光 摩拳擦掌了起來
Joyce和Sherry面面相覷
而我心裡明白 今晚我完蛋了
為何呢?
因為小嬛這個女人有兩個特點
第一點就是愛財
第二點就是膽大
而她打定主意找我一起幹些瘋狂事之後
看起來就是這副德性
嬛: “欸~反正明天我們倆都休假 不如今晚一起開開眼界吧? 反正值班室有兩組雙層床 我們一人睡一個下舖”
我: “不太好吧 我畢竟是個男人”
嬛: “上次一起環島住在彰化時 我們也是這樣呀 不然你自己睡這間 我去隔壁女醫師值班室睡 你明早跟我說好不好玩”
我: “也是呢~ 畢竟咱們可是好哥們兒 就一人睡一個下舖吧”
我心裡的髒話已經連罵一百萬次了 但誰叫我怕鬼呢?
我們喝完茶湯會 大概晚上11點了
跟正交班的Joyce和Sherry道了晚安
在大夜護理師曖昧的表情目送下
一起進了值班室
進去之前
小嬛跟我約好不要交談或用手機
要老老實實的“睡覺”
免得該出現的就不出現了
所以關了燈 鎖了門之後
也不知道小嬛睡著沒
但我自己是動也不敢動
就這麼睡睡醒醒
然後 來了
小嬛的上舖傳來翻身壓到床板的嘎吱聲
翻身時床板的嘎吱聲
低聲呢喃的人聲 啜泣聲
我知道小嬛醒了
因為她動作很大的翻了個身
而隨著聲音越來越大聲 越來越頻繁
小嬛似乎終於到忍耐極限了
她坐起身腳來
用力的踹了上舖的床板 駡道
“撒經半昧離係咧囃撒小”(台語)
我發誓要不是怕之後小嬛傳的全國醫學系都知道我丟下她 這個當下我超想奪門而出
“離勾目仔壓細襪勾囃阿”(台語)
無論在上舖的是什麼玩意兒
我已經在心裡面三跪九叩 準備切腹謝罪了
然後 我聽到了
“那妳弄死我好了”
“那妳弄死我好了”
“那妳弄死我好了”
小嬛這時坐了起來 罵道
“離謀跨櫃拍郎膩 離尬離揍嘛囉來 離揍嘛尬離蘇芽”(台語)
完了 我就知道我早晚會被這小泥子害死
果然誤交損友是人生大忌
要是在這莫名暴斃
明天報紙會怎麼寫呢?
我一世清白付諸東流……
床板現在已經不只嘎吱聲了
像有人在上面敲打似的
搖晃的很劇烈
然後我聽到小嬛床尾傳來爬下上舖時
梯子年久失修的嘰嘰乖乖聲
然後就停了
整個值班室安靜的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小嬛對我比出勝利手勢
我解脫般露出弱弱的假笑
小嬛說了聲晚安 倒頭就睡
而我也翻個身 沉沉睡去
事後幾個月
我偶爾問起幾個跟小嬛同院實習的同學
似乎再也沒有人被嚇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