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Toccata and Fugue in D minor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nuq9PXbywA
一部黑色跑車穿過人聲鼎沸的市區，高速駛過荒僻的墓園，在一條罕見人跡滿是落
葉的道路上，瞬間揚起滿天楓紅。
天色彷彿在走出林蔭後也轉為陰沉，最後車子停在一棟古老蕭索的大宅邸前。對於
這個城市，白德警官熟的像是自己的掌紋，但對於眼前這棟看似歷史久遠的莊園，
他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摘下墨鏡，看看手中的名片，這時兩扇鏽蝕的鐵門緩緩開啟，像是為迎接他的到
來。望著筆直石板路盡頭的宅邸，門口一盞昏黃小燈亮著。
他遲疑了片刻，略為輕觸腰際的手槍，慢慢走進蕭瑟的庭院。看似很久沒有整理的
花園，有一尊黑色天使祈禱像，兩眼流著滿是青苔的雨漬。
步上台階時，宅邸看似常年緊閉的大門開了，一個衣著拘謹老態龍鍾面色如蠟的白
髮男人，站在深幽的玄關門口，停了半刻以濃厚的老英國腔開口問道：「先生，有
預約嗎？」
「預約？」白德滿臉疑惑。
「我家老爺是心理醫生，您是…..?」
就在這時，幽暗的廳房內傳來一個老人沙啞的聲音：「福達，讓他進來吧！他是白
德，我的病人。」
白德一臉詫異，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摸不著頭緒。
福達看了白德一眼，「那請跟我這邊來吧！」
走進大廳內，像是走進中古世紀的貴族城堡，哥德式的古老裝潢風格，華麗的大吊
燈寂如死灰，幾盞幽黃的壁燈，照著樓梯間整面古典畫像更顯陰森。壁爐前坐著一
個身形高瘦的金髮男人背影。自從在命案現場，亞當遺留的照片看到另一位關係人
，白德總是會對這條線索多作留意。但是他看不到那人的臉，只見他手如紙一樣白
，自顧自地啜飲著紅酒，壁爐的火光照耀在鮮紅的酒杯，也冷若冰霜。
白德走上了樓梯，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那男人身上。
福達最後在一扇雕花門前停下腳步，輕咳了一聲敲門說道：「老爺！」之後開了門
，示意白德進去後，就闔上門離開。
那是一個沒有外窗的書房，老舊的黑膠唱片真空管紅光若隱若顯，貝多芬第 9號交
響曲磅礡高唱，房間陳設有著古典巴洛克風，雕花鎏金傢俱，毛料沙發躺椅。天花
板像教堂一樣刻畫著雄偉的壁畫，描繪但丁神曲中的地獄審判。
書房中的一面牆掛滿了好幾幅看似年代久遠的老照片，以及各頂尖學院的學位證書
。另一面牆被一座巨大書櫃包覆，一個魁梧蕭索留著俐落白髮的老人背影，正翻閱
手上的書籍，在桌前檯燈的照耀下，他的陰影竟像鬼魅一樣巨大。
When my mother died I was very young
And my father sold me while yet my tongue
Could scarcely cry "'weep! 'weep! 'weep!"
So your chimneys I sweep, and in soot I sleep
「年輕人，讀詩嗎？詩是激情的鮮血，苦澀的糖衣。你看那掃煙囪的可憐孩子，從
小失去了母愛又有一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白德對眼前老人充滿了疑惑。「看來他應該就是 Dr.賦格。心理醫生？我幾乎認識
全城的心理醫生！」
事實上，白德警官受失眠症所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也曾試著找過醫生，但為了
不想留下就醫記錄，所以他只接觸這類收費昂貴的私人醫生。
這時， Dr.賦格緩緩轉過身來，他留著一頭銀白色修剪整齊的頭髮，一口灰白體面
的落腮鬍，眼角的皺紋像是歷經百年的風霜，戴著圓形金框眼鏡，穿著一件呢絨毛
料黑大衣，拄著一枝雕花的蛇紋拐杖，渾身散發出一種歐陸貴族的老派優雅。
白德心頭尋思：「他與亞當伯恩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屍體旁會有他的名片？心理
醫生？他到底是誰？」
像是看透白德的心意， Dr.賦格緩緩說道：「孩子，心理醫生就是為了醫治人的心
病，治癒那說不出的苦痛。我的存在不只是為了解開疑惑，我是為了帶領你而來。」
「來吧！我們像一般的心理治療，先找出你的問題所在。」 Dr.賦格用拐杖指指一
旁沙發躺椅，示意白德過去。
對於 Dr.賦格怎麼會說他有預約？對於自己的心理症狀他又知道些什麼？白德都為
之大感意外，只是他畢竟是來辦案找線索，不是來給心理醫生看診，並且以他身為
警官訓練有素的縝密心思，他當然知道今天應該是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而不是向這
位心理醫生坦白內心的脆弱。但憑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他知道這位 Dr.賦格一定隱
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哼！他絕對跟這起吸血鬼殺人事件脫離不了干系，但是他也絕不會乖乖就範，輕
易透露什麼口風。
他是一隻老狐狸，設了一個陷阱等我來的老狐狸。在過去，我不知偵訊過多少自以
為聰明的兇嫌，讓所有的詭計無所遁形。
好！我倒要看他想跟我談些什麼？想隱瞞什麼？想釋放哪些訊息？我再從中掀開這
隻老狐狸的真面目。」白德這麼想著，並安穩地坐上躺椅，斜眼看著這位滿鬢白髮
的 Dr.賦格。
只見 Dr.賦格走近黑膠唱片機，將針壓提起，換了一張巴哈「Toccata and Fugue
in D minor」的唱片，看著轉盤緩緩沙啞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亞當是誰殺的
吧！」
to be continued / 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