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TigerBlue 看板 #1NCUEUnD ]
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十七）
時間: Tue May 10 21:35:21 2016
「他們回來了！」在村長家二樓放哨的村民大聲喊道。
聽到消息的村民都開心地跑了出來。
「大家快出來呀！」
「阿任！」
小泉一看到我就立刻衝上前抱著我，像是分開許久似的。
「我沒事啦...妳看，我還把玉兒她們都帶回來了。」
「小泉姐姐！」
「玉兒！」
小泉也將她擁入懷中，「妳們真是讓人擔心。」
「其...其他人呢？」一位村民問。
「其他人？就我們幾個啊？」胖子答道。
「他們在廢棄的倉庫那不肯跟我們回來。」王三一放下王小二後回答。
「不跟你們回來也得勸他們回來啊！」
「難道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那裡？」
幾位村民圍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說了起來。
「我...我們...」王三一囁嚅道。
「他們自己要待在那裡的！腳在他們身上，總不能砍掉後、再揹著他們回來吧！」
胖子反駁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這是事實啊！都多大歲數了，難道還要我替他們的性命負責？」胖子聳了聳肩。
「是啊！我們好說歹說，他們就是覺得那裡安全啊！」馮國輝插話道。
「誰知道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眼看雙方爭吵，小泉拉著我的手，示意我出面調停。
「先別吵了...」我出聲制止，「眼前我們的危機還沒解除，大家把心力放在對付
殭屍的身上吧。」
一聽到殭屍，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氣氛似乎變得有點怪異。
「王大牛死了...在往倉庫的路上。」王小二靜靜地說。
「還有一些屍體...認...認不出來。」王三一聲音小的幾乎都聽不到了。
「唉...說來說去，這全是我們自己造的孽...。」一位大叔低下頭說。
「是啊...要不是我們那麼貪心的話...」另一位村民附和道。
「我就說吧！這個村肯定出過大問題！不然怎麼會無端會冒出殭屍！」胖子不滿地說，
「你們最好老實地說，不然，連神仙都救不了你們。」
被胖子這麼一說，其他人的頭垂的更低了。
「我來說吧～這一輩的年輕人是無辜的...」一位上了年紀的村民，大家都管他叫王爺爺
慢慢地走向前，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那一天，就跟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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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村長！」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劃破這個寧靜小鎮。
「來啦！來啦！」村長急忙趕到大門，「正在吃早飯哩，什麼事那麼急啊？」
「村外王二牛的田埂上躺了一個人！」
「是誰啊？」
「不知道，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村長抓了抓頭，「你把我弄糊塗了...。」
「總之，你跟著我來就對了！」王四一拉著村長的手喊。
不一會，村長便來到出了事的田裡。
「村長！」
一堆人站在田梗上，手指著不遠處一位全身髒汙、趴在地上的男子。
「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沒人敢靠近...」
一聽到這樣的回答，村長反而好奇地往前走。
「村長！別過去！」
說話的人是站在田梗另一頭的徐道長與他的徒弟兩人。
「這傢伙身上帶著不乾淨的東西，一旦沾上了，會很麻煩。」
村長一聽，不由得退了幾步。
「救...救我...」這名男子發出微弱的呼救聲。
「他還活著耶！」其他村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是誰先發現他的？」
「好像是徐道長。不過，王二牛一早巡視田裡發現徐道長已經在那了。」
「咦...為什麼住在洛黃村的徐道長會過來天門村呢？」
才在想的時候，徐道長揮手喊道：「王村長，可否麻煩準備一桶煤油與大量的柴火，
最好是荔枝柴或是桃木。」
「柴木？是要做什麼？」
「燒了他。」徐道長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說，「這傢伙沒救了。要是不燒了他，
會後患無窮。」
「可是...」
「我就明說了吧！這傢伙是盜墓賊！他盜了一個不該盜的墳，被墓主設下的怨穢給
沖了身...頂多再活半個時辰。」
徐道長拿起一道黃符，在空中比劃起下、口中唸唸有詞，接著將符扔向他。
說也奇怪，黃符像有有生命般朝著男子飛去。
當黃符一觸及男子，啪的一聲，竟然燒了起來。
村民們一看，連忙退了好幾步。
「怨穢如此之深，連符咒也起不了作用。唯有用陽火，才能將之驅盡。」道長愁容滿面
地說。
「救...救...我...」男子再次哀號起來。
「你盜的可不是一般的墓啊！那是座充滿怨穢與煞氣的五行陰墳。你這一闖，分明
把自己往死裡推。」
「我...我不想...不想死...」
「死？現在的你可是生不如死啊！老天爺對你對大的寬恕就是讓你遇到我...」
徐道長嘆了一口氣，「在你還沒被怨穢吞噬之前...」
一陣沉默之後，男子竟然抽泣起來，「我...我...」
「村長，請你幫個忙吧！將木柴收集起來，好嗎？算是作件好事...。」
在村長的指揮之下，村民們運來一綑又一捆的桃木。
「徐道長，這木材都在這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之後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你們都別插手。」
徐道長轉身向他的徒弟悄聲地說，「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徒弟啊，你得留意
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繼續追查墓主的事，另外一件則是埋在呂雲鎮、觀音廟底下
的屍體！無論如何，你一定得在下次滿月前將屍體給燒了。不然，別說是呂雲鎮，
其它位在六處地脈的天門村、通州村、永逞村、玄省村、洛黃村與武龍鎮終將陸
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生靈塗炭！」
接著在眾人驚訝聲之中，徐道長來到男子身邊將他扶了起來，一同往木柴堆積處走去。
他將男子置於木柴堆上，探了探鼻息之後，搖了搖頭。
「道長！你...你要做什麼？」
不理會村長的話，他逕自打開煤油桶，將它高舉空中，淋在自己與他身上。
四周的村民一看，大驚失色。
「道長！」
「別過來！之後的事，我全都交給我徒弟了。」
說完，徐道長拿起一張黃符，嘴裡唸了念咒，唰地一聲，黃符燒了起來。
他鬆開夾緊符紙的手指，讓它緩緩地落下。
在觸及沾有煤油的衣物瞬間，火苗像是一頭饑餓的野獸，很快地將眼前的獵物
一吞而盡。
才一下子工夫，道長與男子就消失在烈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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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與這位盜墓賊自焚而死？就算得不到祝福也不用做出激烈的舉動啊？」
胖子戲謔地問。
「死胖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肘擊胖子，他摀著肚子直喊疼。
「恐怕...徐道長也沾上了怨穢的關係...。」玉兒臆測道。
「的確如此。」王爺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他的徒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告訴我們
徐道長為何自焚的理由。事情的經過，就讓我繼續說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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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七日，某天，村子裡突然來了一位自稱王婆的人，說是認識這名死者。
身長不高的她穿著一件長袍，幾乎蓋住全身，臉上矇起圍巾，只露出雙眼。
聽說話的語調，感覺是有一定年紀，但中氣十足，不急不徐。
對於盜墓賊的死訊，村子裡的人並沒有透露半點消息，這段期間，也沒有任何外地人
過來，大家都很好奇為何王婆會知道這件事。
村長就問她與死者的關係，她說是遠房的親戚，因為死者生前有交代，要她前來拿個
東西回去。
一時之間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村長決定請她先住在自己家中，他派人去隔壁
村子請徐道士過來一趟。
(徐道士：徐道長的徒弟。在徐道長自焚之後，他便擔負起徐道長原先的工作。
由於自身的道功不夠，只能以道士自居。)
不過，這位王婆卻斷然拒絕，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這下子更是讓我們覺得奇怪，好在隔天，徐道士便來到村子裡。
在村長說明事情的經過之後，徐道士神情凝重地拿出一本線裝書：「這本書或許就是
她來這裡的原因。」
大家好奇地圍上去一看，原來這是一本地方誌。
「地方誌？怎麼會想要這本地方誌？」村長不解地問。
徐道士並沒有回答村長的提問，逕自翻開其中一頁，頁面上夾著一張泛黃、滿是皺折
的紙片。
「王婆其實是為了這張紙片而來。」
村長接過紙片，仔細地看了起來，其他村民則是伸長脖子想要一窺究竟。
「這上頭畫些是什麼？又是三角形、又是圓形...」
「這是一張藏寶圖。」
「藏寶圖？！！！！」眾人驚呼道。
「是那位盜墓賊從墓主身上拿出來的。」徐道士將地方誌翻到一處作有記號的頁面，
「這頁開始的內容記載了這個地區的地理資料與人文歷史。被盜的墓主生前是一位
官老爺，他因貪污被治了死罪。後來雖然問斬了，貪污的錢也悉數追回，但傳聞他
在事蹟敗露之前，將錢財埋在一處位置，並記錄在那張紙片上。被追回的錢也只是
變賣他的家產來補足，處理的官員做了一份假帳呈報上去。後來的人找不到紙片，
卻被這位盜墓賊無意中發現，原來紙片被塞入一只小瓷瓶內，被墓主吞了下肚。」
在聽到紙片是從屍體內拿出來的，圍在四周的村民一下子退了好幾步。
「墓主為了防止這些財寶被盜，在藏寶的地點設下了防盜措施。這位盜墓賊就是因為
誤觸機關而惹禍上身，沾上怨穢。」
「為什麼墓主要大費周章地這麼做？是有什麼稀世珍寶嗎？他跟王婆又有什麼關係？」
「師父說，有可能是基於某種利益，王婆決定與他聯手找出財寶真正的埋藏之地。
至於裡頭是否有什麼稀世珍寶，就不得而知，但想必是極其貴重之物，不然，
以一個區區地方官的財力，怎麼可能會設下如此駭人的防盜機關。」
徐道士緩了緩氣說，「有一次，師父帶著我去幫一戶喪家探勘墓地，過程中無意發現
一座新墳被作上了記號。我們懷疑有盜墓賊出沒，決定埋伏在現場。果然當日深夜，
就發現他的身影。為了慎重其事，怕有其他同伙，我們決定不打草驚蛇。他獨自一人
挖開了墳墓，並不停地東翻西找直到天亮才收手離開。師父打算勸說他放棄這個
缺德的事，便緊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到他居住的地方。此時，我們發現王婆出現在
他的面前，起初我們以為是他的同伴，但最後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從盜墓賊
驚恐的表情來看，王婆似乎為了那張藏寶圖、早有準備而來。他們在屋內談了很久，
最後盜墓賊像是妥協般，把藏寶圖拿了出來交給王婆。師父可能看出了其中不尋常
的地方，或是嗅出了犯罪的氣息，他決定要插手這件事。從此之後，我們便暗中調查
盜墓賊與王婆的事，有時也會跟蹤他們。到最後，我們發現一項驚人的事實。王婆
其實是官老爺的後代，對外，她改了名、換了姓與他的兒子、媳婦三人住在武龍鎮。
她之所以找上盜墓賊的原因，除了他持有藏寶圖之外，另一方面，他幹盜墓的黑活
所累積的經驗與技術，可以幫得上忙。甚至在必要時，能做為棄子...。」
眾人聽完徐道士的說明後，才知道這背後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不過，不知為何，有一段時間，他們幾乎沒有見面。一直到那次，他們終於有所
行動。那一日的深夜，我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後頭來到一處山谷地，在王婆的
指揮下，盜墓賊從地面打了個盜洞。就在他們下去沒多久時，突然地底傳來一陣
悶響，地面微晃了幾下，沒多久，我們看到他們兩人狼狽不堪地自盜洞裡爬了出來，
像是受了驚嚇般倉皇地逃離現場。看到這一幕的我們也覺得奇怪，才想著當下，
四周景像竟然變得模糊不清，像是朦上一層灰似的，也像處在霧氣之中。我發現
在霧氣裡，出現許多人影，一個個對著我伸出慘白的手。師父叫了聲我的名字，
並且迅速地將我拉了過去，摟在懷中。但這些詭異的白手卻開始襲擊師父，他
二話不說，持符唸咒，甩開了它們的糾纏，催促著我逃命。過程之中，我只聽到
背後傳來陣陣淒厲的叫喊聲、怒吼聲、與兵器交互撞擊的金屬聲。聲音在我們
四周迴盪，師父要我不准回頭，只管拼了命地往前跑。直到月亮出來，霧氣開始
消散，我們才認出過來的道路。在稍稍喘口氣後，我發現師父的背部與四肢滿怖
駭人的紅色指痕與掌印。這些痕跡讓他疼痛難耐，當下做了緊急的處理之後，
便決定先到最近的村子就是天門村尋求幫助。就在我們到達村子外頭時，發現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盜墓賊與落在他附近的這本線裝書。他的身上也出現跟
師父一樣的傷痕，但情況更為嚴重。師父說，這些傷痕是因誤觸墓主設下的機關，
而遭怨穢給沖上。以燒燙傷的程度為比喻，盜墓賊約是大面積(百分之九十的
體表面積)的燒傷病患，沒得救了。而師父自己則是百分之七十，貌似也不久於
人世。就算活了下來，下半生終將受到怨穢之苦，生不如死。」
說到此，徐道士早已紅了眼。
「師父推測，王婆應該也受到相當程度的傷害...。」
「可是她昨天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一位村民說到。
「是嗎？她全身包得緊緊的，只露出雙眼而已。」
「瞧她走路的模樣，健步如飛，不太像是受了傷...。」
「是嗎？...這就奇怪了...。」徐道士抓了抓下巴，露出困惑的表情。
「徐道士，有什麼忙我們能幫的嗎？」
「王婆的目的是為了財寶，不到手決不罷休。」徐道士停頓一下，「與其把這寶藏
拱手給這惡徒，不如我們先把寶藏取出！」
徐道士這一番話，著實讓在場的村民嚇了一跳。
「可是...那藏寶地不是非常危險嗎？連你師父都...」
「這點請大家放心，我已有萬全之計。」
「...」
眼見大家猶豫起來，徐道士突然指著村子說，「這附近包含天門村在內，早年常遭受
夏澇之災，物資貧乏，各位的祖先都是苦過來的。跟據這本地方誌所記載，這座古墓
的墓主生前是位地方官，但因將治水的費用挪作私用，導致原本要修築的堤防遲遲
無法完工，淹死不少人。在這之後，堤防的經費更是沒有著落。追根究柢，就是因為
這位官老爺的緣故...。」
「徐道士，你有話就就直說吧。」
「這些寶藏有一部份也是各位先人辛苦攢積下來的錢，我想，我們可以從中拿取一部份
作為建設天門村的經費，來改善大家的生活。」
徐道士說完後，靜靜地等待大家的回應。
村長環顧整個村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徐道士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村長首先打破沉默，「村內那口井也快不夠大家
使用，這筆錢可以用來多鑿一口井...這樣大家提水也方便多。」
「王大媽的屋子也該整修整修，上回下雨，外頭濕，裡頭也濕。」
「如果可以補強村外的籬巴，那就不用怕黃鼠狼偷咱的雞了...。」
村民們開始討論起來，好像他們早已經擁有這筆意外之財。
「既然如此，我們再聽看看徐道士的意見...」
「由於寶藏的地點已經知道，我們只需要破壞防盜機關即可。」徐道士拿起一根
稻桿在地上畫了起來，「這個機關不難破，先在這幾處地方動手腳就成了，只不過
單憑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你希望我們怎麼幫你？」
「我需要二十名男子，一桶煤油、午時水、十斤鐵砂與三大綑用來生火的乾木柴。」
「這些倒不是問題，需要半天的時間準備。」
「好！事不宜遲，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決定之後，在村長的指揮之下，整個村子都動了起來。
徐道士轉頭看著村外、師父葬身之所，喃喃自語地說，「還剩三天，一定要趕得上啊！」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十八）
作者：持續忙碌中...。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