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新局開啟
「又和人家打架了？」
少女溫柔地幫被打得遍體鱗傷男童包紮，雖然男童很痛，但他始終忍住不出聲。
「他們都在說姊姊的壞話，說妳為了生活什麼都做，還去當袁家的女人…」
「他們沒有說錯，你不需要在意。只要能讓你順利長大，我怎麼樣都沒關係。」
「不行，我發誓長大後一定要變強，要有保護姊姊的力量。」
少女溫柔地抱住男童好一段時間，因為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男童很明顯感覺到姊姊在啜
泣。
「姊姊？」
「有這個心就夠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這個力量的話，請用在能夠拯救這個世間的人身上
。」
「拯救這個世間的人？」男童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你已經遇到了，不是嗎？」
少女輕輕地把男童推開自己的身體，微笑著對他說：
「這裡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快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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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
陳到忽然驚醒，剛才他夢到了許久沒有夢見過的人…當時為了保護他而被黃巾殺害的姊姊
。
「我不是你姊姊，你的姊姊不會長得滿臉鬍鬚吧。」
陳到看見張飛及簡雍站在身旁，環顧四週，再看見自己身上包紮整齊的傷口，這才想起發
生了什麼事情。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天吧，想不到我在家鄉拿來騙人的醫術居然有用，看來我真的有從醫的天份呢。
」
「當時我還以為你死定了，被憲和醫過的人還能睜開眼睛的你是第一個。」
張飛和簡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著，而張飛則是直挺挺站在陳到身邊，似乎三人已經守護
著他有好一段時間。
「是嗎…」
「怎麼？覺得沒死成很遺憾嗎？」張飛表情一凝，嚴肅地對陳到說：「事情我都已經聽說
了。既然這是不可原諒的錯誤，那麼你就更沒有資格一死了之。」
「益德他呀，比誰都自責丟掉徐州，只是死撐著不說而已。」
「囉嗦…」
張飛把頭撇過去似乎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表情。
簡雍湊上前悄悄地在陳到耳邊說。「他在用他的方式在安慰你。不要覺得過意不去，現在
益德也需要靠著幫助你才能撐下去。」
陳到點點頭不再說話。被傳授自己一身本事的師傅背叛，還把劉備害到差點沒命，但是他
又對劉備刻意隱瞞贓洪的事情耿耿於懷，現在他的腦袋還是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如何
面對眼前的事實。
「要走就走吧，要是大哥來了你就走不了了。」張飛轉過頭對陳到說：「留一個迷惘的傢
伙只會妨礙我們而已。」
陳到這時也想起來眼前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對不起劉備，也必須要錢去東武陽救
那位再造恩人。他收拾起裝備，背起巨劍，即刻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就在他離去後不
久，劉備才探頭探腦從床下鑽出來。
「從來沒有看過像大哥你這樣送行的，完全像個跟蹤狂一樣。」
「沒辦法呀，想看陳兄弟，又怕影響他的決心。」
「現在他確實離開這裡會比較好…」簡雍嘆口氣。「現在海西狀況可是非常糟糕，如果不
是益德站在這裡，現在我們可能都已經變成『糧食』了。」
張飛一個人站在門口，門外散落著三三兩兩的屍體，每個人或多或少知道是怎麼回事。在
這個亂世中只要缺少糧食，人馬上就會想到最直接的解決方法，不管是死的活的，只要是
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可以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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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在廣陵遭到袁術擊敗後只能往西逃竄，儘管袁術軍追擊頗為激烈，但在關羽、張飛的
奮戰下，還是勉強逃到了海西。海西位於沐水與淮水之間，是通往東徐州的重要據點，控
制住海西讓劉備勉強能保住三分之一的徐州。
然而，落敗的劉備軍並沒有餘力維持補給，在補給線被袁術軍切斷的狀態下，軍糧開始出
現嚴重的問題。起初還可以殺戰馬充飢，之後連老鼠都被吃盡後只能吃樹皮、乾草，到最
後已經開始出現互相格殺的狀況。
此時劉備走回海西議事廳，關羽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大哥，陳瑀還是沒有回信，他似乎打算袖手旁觀了。那傢伙在下邳的時候仰賴我們收留
，現在有難就躲得比誰都遠。」
「這也不能怪他，不久前才被袁術追得到處跑，現在要他站出來對抗袁術也太勉強，光是
提供海西給我們駐屯就已經是很感激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敵人沒打來我們可能就已經餓死了。」
「………」
劉備對關羽的報告還是沒有回應，只是閉上雙眼坐在那裡。
「大哥，你有在聽嗎？兄弟已經死了很多人！這些兄弟很多都是從征討黃巾時候就跟著我
們，現在卻活生生餓死在這裡。」關羽這時也顧不得對劉備的禮節，提高音量說：「我每
去一次軍營心就碎一次，你知道軍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些兄弟都已經拔刀相向，那景
象簡直比我當年在河東還慘。」
「………」
「大哥你難道都沒有感覺？」
「………」
「該死的，要是當初你……」
「………」
關羽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本來要說的話吞下去。他真的想說的就是，當初不要貪這個徐州
，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他雖然討厭陳群那樣的士人，但是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陳群當
初的警告是正確的。
「二弟，我也後悔沒有聽長文的話，雖然現在舉他茂才，他應該也不會接受吧。唉，不知
道現在長文怎麼了。」
「陳群怎麼樣我一點都不在乎，兄弟的生死才是重要的。」
「再忍一下。」
「還要忍什麼？」
「你知道我讓夏侯兄弟去哪裡了嗎？」
經劉備一提醒，關羽這才注意到，那位活躍在徐州，一直作為他們耳目的夏侯博並不在這
裡。如果先前夏侯博在的話，或許面對紀靈就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危機。為什麼大哥要把這
麼貴重的人力派出去？
「主公，夏侯博前來覆命了…」
平常身輕如燕，來無影去無蹤的夏侯博，這時卻氣喘吁吁，狼狽不堪地出現在劉備面前。
關羽從他的表情觀察，似乎不像是來傳達好消息的。
「夏侯兄弟，你先休息一下。」
「不，這個消息一定要先讓主公知道…糜竺他答應前來，但是途中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折
返。我不斷試圖說服他卻沒得到回應，最後只好先來覆命。」
「太好了，夏侯兄弟，備現在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表達感謝。」
「對不起，沒有完成使命。」
關羽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平日甚少露臉的夏侯博，就像他的同鄉趙雲一樣，其實是一個血
性男兒。他在這時也像是其他人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對自己的大哥敞開心房。
「不用擔心，事情已經成了。」
「咦？」
夏侯博和關羽完全不懂劉備的意思，明明找糜竺求援，但他卻途中折返了呀。
「再等一下就好…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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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軍陣營在劉備逃竄到海西後就沒有再發動攻擊，只是停留在廣陵一帶緩慢消化領地。
這些領地對袁術的抵抗程度遠遠超過想像，靠著太守吳景的努力才慢慢讓這些城市納入支
配，讓袁術勢力正式進入徐州南部。然而，對吳景和孫賁來說，這樣的成果完全都是建築
在他的損兵折將上。終於他們兩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大帳準備找紀靈算帳。
「紀靈到底在搞什麼，這些日子完全按兵不動，卻要我四處平亂是要做什麼？要打用他的
兵打呀！」
「身為一個大將卻毫無擔當，成天跑得不見蹤影。上次那個被殺的說不是紀靈，誰知道這
個又是不是？」
抗議聲此起彼落，橋蕤走出來笑著打圓場說：
「這個紀將軍我保證是真的，請大家不用擔心。紀將軍的意思是要二位繼續安定廣陵一帶
。」
「他是要坑我們嗎？我的兵被孫策搶了大半，這段時間打仗又一直損耗，身邊都快沒人了
。」
「所以主公才要補償二位，已經先任命你當廣陵太守，準備把所得的領地全都歸你管轄。
」
「真的這麼好？」
吳景和孫賁非常懷疑，這兩年聽從袁術命令是打仗衝第一個，分好處卻沒份，過去孫堅領
一個豫州刺史都要打個半死，孫賁自己領個空頭豫州刺也沒看到自己領地的邊，現在八成
這個太守之位也沒什麼好事。
「不用擔心，主公非常仰仗二位，一直說伯符雖然英勇，但是真正能夠繼承孫文臺的還是
二位。」
「廢話少說。」吳景已經聽煩橋蕤的花言巧語。「紀靈那傢伙現在在哪裡？我們要進去找
他。」
「很抱歉，現在他不在這裡。」
「什麼？！那傢伙到底在亂搞什麼？」
兩人聽到又是一陣亂罵，橋蕤索性摀起耳朵逃跑，連他自己都受不了一直在幫紀靈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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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到走在往東武陽的路上，途中路過一處處荒廢的村落，裡面寸草不生，方圓數十里連狗
叫聲都聽不到，只看見遍地白骨被棄置在地上。就算這段時間已經看了太多殘忍的景象，
但他還是忍不住動手去收拾這些白骨。
「你還真是溫柔呀。」
「是誰？」
只見前方有個規模不小的車隊，而其中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跳下來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
少女，她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陳到看，接著帶著笑容走近。
「你這身裝備一看就是去打仗的。現在徐州三分，你是準備要去幫誰？呂布？袁術？還是
劉備？」
「不關你的事。」
「我很好奇。」
陳到受不了少女的絮絮叨叨，乾脆索性一概不回應。這時一名大叔走過來關心地問道。
「你真的不要緊嗎？看你身上包成這樣，應該受過很嚴重的傷吧。」大叔關心地問道。
「我不要緊。」
「這樣愛逞能會死掉喔。」
「不關你的事。」
「太好了，你又肯理我了。」
陳到感覺被眼前這個性情古怪的少女打敗，光是和她說話就比打幾個時辰的帳還累。不過
真要說起來，他碰過的怪女子好像也不只這位，像是以前遇過那位孫堅的女兒也是夠古怪
。
「你為什麼看我的眼神這麼嫌棄？我有這麼奇怪嗎？」
「我的大小姐呀，妳一開始沒有自我介紹就絮絮叨叨一堆，任誰都會覺得奇怪呀。」
經過大叔這一提醒，少女才赫然驚覺到自己的錯誤，她趕忙陪不是，低著頭露出做作的笑
容說：
「啊，忘了自我介紹，難怪你會覺得我很吵。我是東海糜子仲之妹。因為兄長把所有家當
都帶過來幫劉備，我們現在正往海西前進。」
「什麼？！」
陳到環顧四週，看到許多推車裝著滿滿的物資緩緩前進，這麼龐大的隊伍，怎麼看都不像
是平常的商旅。
「很訝異吧，這次兄長可是把所有的家產都變賣掉，把能帶的都帶來幫助劉備。就連我也
跟著打包過來。」
「打包？」大叔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要是劉備去死的話，我可能也要去死，那就是兄長的決定，我也無可奈何。」少女轉頭
對陳到說：「我把我的事情說完了，現在可以換你來說嗎？你到底是要幫誰？」
「………」
陳到並不回應，但對方還是繼續滔滔不絕。這時一旁的大叔若有所思地看著周遭荒涼的景
色，長嘆一口氣：
「距離上次曹操屠殺已經過了快兩年，怎麼徐州還是遍地廢墟？」
「才兩年，徐州受到的傷害當然無法弭平。」少女語帶憂傷地說：「我的故鄉東海也一樣
受到這樣的災難，我們糜家縱然家財萬貫，卻也只能勉強保身而已。就在他感到灰心之際
，遇見了劉備。」
少女看見陳到終於注意她，說話的音調也開始提高。
「陶謙對兄長說，非劉備不能安此州。從此兄長就深信著劉備可以拯救徐州，到現在都沒
有任何動搖。」
「這樣說來，糜子仲還真有看人的眼光呢。」大叔露出自豪的笑容，然而少女卻話鋒一轉
。
「但我不這麼認為。」
「咦？」
「劉備來了之後，徐州的苦難反而增加，既無法擊退袁術的入侵，下邳又被呂布奪取。現
在徐州四分五裂，盜賊四起，似乎比曹操入侵時也好不到哪去。在這個時候，我們糜家還
要繼續投資這個人嗎？」少女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陳到說：「你是怎麼想呢。」
「為什麼要問我？」
「我很好奇。」
陳到記得很清楚，當時面對陶謙突如其來的質問，他用最直率的想法回答了。然而少女的
話聽起來卻是這麼刺耳，確實劉備結果並沒有安定徐州，甚至連自己根據地都丟了。
「………」
而自己也是一樣，想要幫忙，才把自己的師傅推薦給劉備，結果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現在的陳到，真的還能夠像當時一樣，大聲說出支持劉備的話嗎？
「噓…心裡沒有答案的話就不要隨便說話。」
少女及大叔驚訝地回頭看過去，只見一名戴著斗笠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這裡，陳到
一聽到他的聲音臉色大變，立刻跑上前護住兩人。
「師…不，紀靈！」
「沒有馬上衝過來送死，你也算是進步了不少。」
「他就是敵人的大將？」大叔直冒冷汗，完全不敢移動半步。
「嗯，聽兄長說這個紀靈是袁術帳下第三號大將，但是個人武藝或許還是第一，神出鬼沒
，他要是願意的話，要誰的首級都是輕而易舉。」
「姑娘過獎了，我也沒這麼厲害，只是比較懂得思考而已。」紀靈苦笑著說：「真是的，
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在這裡還會碰到徒弟你。」
「放他們走。」陳到瞪著紀靈，彷彿眼睛都要冒出火。
「沒有問題呀。只要你願意和我聊一聊，如何？」紀靈右手放進懷中，擺出隨時要扔出武
器的架勢。「不要想和我打，我想要動你的話，你不知道要死幾次了。」
大叔和少女點點頭，陳到於是向前邁進，直接走到和紀靈只有幾步的距離。
「我也不浪費你時間，就直接明白說吧。要不要到為師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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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西城。
「城外有大隊人馬到來。」出城探查的夏侯博，忽然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大哥，應該是袁術軍或呂布軍吧，這就準備迎擊。」
「不要迎擊，我們直接出城迎接。」
「喂，大哥？你餓瘋了嗎」
「相信我吧。」
儘管還是充滿懷疑，關羽、張飛和夏侯博等人還是跟著劉備輕裝出城。當走出城門的那一
刻，那大隊人馬已經陳列在眼前。就在這緊張的氣氛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隊伍中竄了出
來。
「玄德，我來晚了。」
「我就知道子仲一定會來。」
這個人正是糜竺，對現在的劉備來說，不僅是久旱的甘霖，甚至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救命
繩。
「本來一聽到玄德你出事就要趕過來，後來想想覺得光是這樣根本幫不上忙，於是我先回
去變賣家產，換成糧草帶來。還有兩千家丁，也全都供玄德你驅使。」
「………」
「大哥，太好了呢，我這就去準備派發糧食。」
「………」
「玄德？」
「嗚嗚嗚…嗚哇哇哇…」
劉備在此時掩面大哭，先前的沉著冷靜不過是壓抑自己，不讓局勢崩壞的表現而已。帶領
著眾多弟兄，以為到了徐州成為一州之主，可以建立一番事業還能讓回報大家，結果不但
一事無成，還害死了一大堆弟兄。
每天晚上，他都偷偷去看戰死、餓死的弟兄，親手一一埋葬他們。但是到後來，連弟兄完
整的屍體都看不到。這段日子為了生存，許多殘酷到極點的事情都一再發生，整個海西就
像是地獄一般，每個人都逐漸失去人性，只剩下求生的獸性本能而已。劉備能做的，也只
有壓抑住這樣的獸性，用那面無表情來保持的殘存人性，帶領大家尋求一線生機。
終於，讓他等到了，所以他可以釋放出所有的感情，再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底下的人。
「大哥，難為你了。」
「主公…」
「玄德…」
過了片刻，劉備的感情稍稍壓抑住，糜竺見到他冷靜下來，這才轉頭對馬車方向喊道：
「妹妹，快點來見劉使君吧。」
「是。」
少女輕巧地從馬車上下來，她表現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溫柔婉約，輕聲向劉備自我介紹。
「東海糜子仲之妹，今後將伴隨使君左右，永不分離。」
「咦？！」劉備這下也不懂怎麼回事。
「在下已經聽聞玄德妻小皆落入呂布之手，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糜竺非常明白，所以不希
望玄德繼續承受這樣的痛苦。」糜竺進一步向劉備解釋說：「現在就藉由舍妹，讓我們彼
此成為家人吧。」
劉備聽了之後點點頭，轉頭問向少女。
「像我這樣年近不惑之年沒有任何成就，還常常不小心把家產都輸光的傢伙，妳覺得可以
接受嗎？」
「不用擔心。」少女笑著回說：「在不久前，我還看過一個更糟糕的傢伙呢。」
「哦？」
「小妹，我不是要妳少說話嗎？」糜竺早就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生怕她亂講話破壞這段
姻緣，這下打算又泡湯了。
「我可以問一下，那個糟糕的傢伙是誰？」
「這個呀，他也沒留下名字，不過如果沒有他的話，我現在應該在壽春作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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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到為師這裡來？」紀靈端坐在地，氣定神閒地問道。「你不想要救贓子源嗎？」
「………」
「說中你心事了嗎？你知道劉備為什麼要隱瞞臧子源的事情，你以為真的是為你好？不，
因為他也是袁紹養的一條狗，他的徐州牧是袁紹給的，他重視徐州遠勝過你。」
「這樣說也不是沒道理，劉玄德現在確實是袁紹陣營的一員，不可能和他正面衝突。」
「大叔你可以閉嘴嗎？」少女忍不住瞪了多話的大叔一眼。
「袁公路是袁紹的死對頭，而為師在他底下也能自由調動相當兵馬。如何？跟為師來的話
，就讓你親自帶兵去救援。」
陳到沒有回應紀靈的提案，卻也沒有進一步動作，紀靈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打動了弟子。
「這可是救臧子源唯一的機會，錯過將不再有。」
「不可能讓他點頭就好吧，你應該會要求什麼他做什麼表示誠意吧。」大叔又再次開口問
道。
「不錯。其實我的條件也挺簡單的。把你身邊這個女人交給我，他可是糜竺和劉備重要的
牽連，兩人聯手起來讓我覺得很困擾。」
「果然是這樣呀。」少女這時笑了出來，她走近陳到身邊說：「我的命運就交給你吧，我
去壽春可以，但我不認為事情這麼簡單而已。」
「把她交給我吧，素不相識的女人和摯友，要選哪一個應該顯而易見吧。」
紀靈忽然感受到一股風壓，立刻向後跳去迴避了這要命的一擊。只見陳到氣喘吁吁地抓住
巨劍，這一揮似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你這是拒絕我？」
「不需要你，我一樣會救子源。」
「真是的。」紀靈苦笑著搖頭說：「你怎麼總是不懂為師的苦心？要是我願意的話，不只
你們，所有跟著劉備的通通活不成，為師只是不忍心看你跟著死而已。」
「住口！就算我無法信任劉備也好，想要援救子源也好，我都不會犧牲眼前的任何人。」
「唉…為師對你真的好失望呀。只好讓你消失在這裡了…」
紀靈從懷中取出三尖刀的刀頭，再把隱藏的刀身拉出，陳到也緊抓著巨劍龍牙和他對峙。
就算是萬全的狀態下，陳到也沒什麼把握能夠贏紀靈，更何況還重傷初癒。
「一開打妳就趕快走，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陳到輕聲對少女說。
「別傻了，我哪跑得過紀靈，你要好好守護我呀。」
「等一下！」
就在紀靈和陳到要衝向對方之際，那位不起眼的大叔大喊一聲站在兩人中間。
「紀將軍如果是想要立功的話，這裡有個更好的禮物可以讓你帶給袁公。」
「你是誰？」
「在下袁渙，表字曜卿。因為受到劉玄德推薦為茂才，本來要去投奔他，不過現在我改變
主意了。」
眾人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大叔就是名滿天下的名士袁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
身上。
「這個女子一點也不重要，紀將軍真正想的應該是要摧毀糜竺的物資，讓劉備斷糧餓死吧
。這個方法雖然高明，但卻偏離正道。所以縝密的計畫卻會意外碰上自己的徒弟阻撓，這
正是所謂的天數。」
「你認為我會相信天數？」
「袁公路會相信。講究名聲的他不會把這種手段贏來的勝利拿來誇耀，反而還可能責難你
吧。」
「嗯…」
紀靈開始認真考慮了。想到袁術的性格，現在的勝利能為他贏得多少功勞是個未知數，更
何況一旦這麼輕易把劉備消滅，會不會反而讓袁術看輕自己。
「讓我聽聽你的提案。」
「帶我去見袁公路，就說我袁渙願意為他效力。」
「這個提案有趣。不過如果我殺光這裡所有人，也是可以把你帶走。」
陳到此時立刻走前一步，只要在移動半吋就可以讓紀靈在他巨劍的狙擊範圍裡。
「你試試看就知道。」
「或許你真的有本事殺光所有人，但是只要一被拖延，不用說把我帶走，就連你能不能全
身而退都不知道吧。」少女神情自若地回應道。「打從一開始你沒有帶軍隊就注定只有這
樣的選擇，為什麼你會不帶軍隊呢？是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為了獨攬功勞？」
紀靈冷笑了一聲，收起武器說：
「袁先生，請。」
袁渙輕拍袖子，回過頭向兩人行禮後走向紀靈，沒多久兩人就消失在視線外。
「得救了。真要打起來，我家這些家丁大概幾百個都不是對手。」少女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容。
「果然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誰說的，如果沒有你在的話，現在這裡早就變成一片血海。」少女正色對陳到說：「我
不知道你碰到過什麼事情，但現在你救了大家是事實，應該挺起胸膛接受大家的感謝。」
「我要出發了…」
「喂，你怎麼這樣就走了？我還沒好好謝你耶。」
「不需要，有妳的話就夠了。」
陳到不理會少女的呼喊，逕自往前走。
「這個人真的很糟糕，道謝也不回應，連名字都不報一個就走，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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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聽完少女講的故事，瞬間大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的運氣都還不錯，如果不是陳兄弟，大概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可惜不能再見
他一面…」
「陳兄弟？你認識他嗎？能跟我說他的事情嗎？我很好奇。」
「我也想問妳，陳兄弟他還好嗎？再一次碰到紀靈還真讓人擔心。」
「可不是嗎？傷這麼重還逞能，真是個找死的笨蛋。」
「同感。」
只見劉備和少女你一言我一語熱絡地聊了起來，然而內容卻都一直圍繞著陳到。
「這樣算不算是夫婦相處融洽？」糜竺對眼前這樣詭異的狀況有點不知所措。
「陳兄弟可真是罪人呀。」張飛也只能搖頭苦笑著。
「益德羨慕嗎？要不要請我也從糜家物色個女子給你？」
「我還是希望妻子能文靜一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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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下邳城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呂布軍其中一支部隊突如其來向本陣發動攻擊，欠缺防備又人數不足的直屬部隊三兩下就
被驅散。一時間整個下邳陷入前所未見的動亂。
「快走，再不走你就死定了。」
貂蟬出現在呂布的營帳中，她身上的血跡已經說明剛才發生的激戰。
「是劉備反攻？還是…有人背叛？」呂布到現在才慢慢弄清楚狀況。
「到現在才搞清楚狀況？別想仗著武力試圖正面突破，你會變成刺蝟的。」
「如果妳對我說話口氣好一點的話，我會更感謝妳呢。」
呂布的表情看似鎮定，其實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出賣他了，在這種狀態下被襲擊確實毫無
勝算。他看了一下身邊的鎧甲和方天化戟，搖搖頭還是決定放棄這些無用的武裝，只拿起
佩劍就準備出發。
「你打算要往哪逃？」
「想要逃回小沛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只有找一個可靠的人投奔。」
「只能告訴你，這裡沒有人是可靠的。」貂蟬冷冷地回答說。「如果你逃得出去，我就告
訴你首謀是誰。」
「這算是獎賞嗎？哈哈哈，那我一定要爭取到。」
呂布趁著包圍還沒有形成，光著身子摸黑從廁所往城外逃去。那個悽慘的模樣，連貂蟬都
刻意側過頭不看他。才走出去沒多久就聽見喊殺聲震天。那些為了守護他的近衛兵一個接
一個倒下，呂布卻一次也沒有回頭去看，只顧往前尋找逃脫的機會。
「怎麼？覺得我很冷酷，不在乎部下死活？」呂布在逃跑途中還是不忘與貂蟬交談。
「不，保護主帥的命本來就是最重要的事。」
「但妳的表情似乎都在表現著不滿呢。」
「我是不滿你不看狀況，這個時候還在忙著說廢話。因為你這態度，所以才會…」貂蟬忽
然間察覺到自己說太多話，趕緊收聲不言。
「很好，看來妳越來越在乎我了呢。」呂布笑著說：「沒錯，這次叛變應該和底下人對我
懷恨在心有關，但又如何？難道我在意他們，他們就不會背叛？忠誠心根本就是笑話。」
「……你打算逃到哪去？」
「高順營。」
「為什麼選擇高順？」
「因為他對我是忠誠的。」
「………」
呂布直入高順的營房，高順一見到呂布二話不說，立刻找件衣服給他披上。
「將軍知道些什麼？」
「我在逃跑途中隱約有聽到河內的口音。」
「那是郝萌。」
高順二話不說就召集軍隊，此時郝萌的軍隊已經殺過來。高順不慌不忙，下令弓弩手一就
位就開始射擊，郝萌軍隊攻堅不成還死傷慘重，才沒三兩下功夫，這些叛軍就徹底敗逃。
「這次的首謀是郝萌對吧，看來高順已經先說出來了。」
「郝萌？」貂蟬冷笑一下對呂布說：「小小一個偏將能起到什麼作用？他還不夠分量。」
「咦？」
「陳宮。我看到是他去煽動郝萌。因為之前那次劉備到訪，你表現對郝萌的輕視，讓他一
口答應陳宮的行動，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居然是陳宮…」
這下呂布充滿餘裕的表情也完全消失。如果是陳宮造反的話，那麼陳宮的動機是什麼？他
不記得有對不起陳宮，事情遠比他想像得複雜許多。這時，隨著亂事評定，其他將領也帶
著軍隊前來援救，首先進來的正是陳宮與張遼。
「將軍沒事吧？哇…居然帶著女人…」甚少見過貂蟬的張遼當下以為呂布直接把女人帶到
軍事會議上。
「看見將軍平安，陳宮感到欣慰…」
貂蟬與呂布都不斷將目光投向陳宮，似乎知道自己理虧的陳宮，困窘地將目光移開。這時
，高順忽然帶著幾個將領走入帳中，他將拎在手上的人頭直接丟在地上，眾人定睛一看發
現正是郝萌。
「說吧。」高順看一下後方那位將領，看他遍體麟傷的樣子，似乎經過一場惡鬥。
「屬下曹性，是郝萌麾下的一員。其實這件事說來像匹布這麼長，幾個月前郝萌他忽然之
間不高興，說將軍羞辱他，他想要砍將軍。我就勸他說將軍有神威，不可侵犯，你去砍他
倒楣的就是你，偏偏郝萌那傢伙不相信，昨天晚上就真的帶人去砍將軍。我那時候剛好去
找女人，所以沒有跟著郝萌出發，說實話，徐州每人還真是不少…」
曹性的話又臭又長，在場的人都已經覺得不耐煩，但他還是繼續說個不停。大概一刻鐘後
…
「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郝萌就剛好被我撞上，我們兩個打成一團。郝萌遠超過我想像，本
來以為他那個胖子不怎麼厲害，沒想到他出劍快如閃電…」
「講重點好嗎？」張遼已經快要忍不住，一手已經握在劍柄上。
「總之就是郝萌砍我，我砍掉他的手，他轉身逃跑被這位高將軍砍死。」
「你還真是個好漢呀。」呂布大笑了一陣後對曹性說：「之後郝萌的軍隊就歸你管，你安
心去養傷吧。」
「真的？好耶，我發了。」
曹性興高采烈地正準備走出營帳，忽然間他又回頭說：
「剛才講太多，忘記提一件事。郝萌的叛變是受袁術指使的。還有，陳宮也同謀喔。」
曹性說完就哼著歌離去。在場的眾人都直盯著陳宮看，此時就算是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陳
宮，也困窘得面紅耳赤，不發一語。張遼和高順也都把手握在劍柄上，只等呂布一聲令下
就準備砍向陳宮。
「大家下去吧。」
張遼與高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見呂布沒有改變的意思，也只得悻悻然離去。
最後，營帳裡只剩下呂布、貂蟬及陳宮三人。
「要殺就請動手，我不會求饒的。」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呂布走到陳宮身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為什麼會選擇袁
術而不是選擇我？」
「因為袁公路比你有力量，你是無法打敗曹瞞的。」
「原來如此。那麼如果我證明比袁術強的話，你就不會再背叛了吧？」
「你說什麼？」
「公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哈哈哈…」
呂布拍拍陳宮的肩膀後頭也不回地離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陳宮。他並不理解呂布為什麼
不殺他。
「為什麼將軍不殺我…」
「因為忠誠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貂蟬淡淡地自言自語說道，但她並沒有把話說完…其實她隱約還是感受到，呂布對忠誠的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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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物資逐漸搬入城內，劉備軍缺糧危機雖然宣告解除。但是劉備現在危險的處境卻沒有
解除，面臨西邊呂布和南邊袁術的夾擊，靠著這個欠缺防衛機能的海西城，以及這區區幾
千缺乏訓練的士兵，根本無法應付，這讓糜竺、關羽、張飛等人還是憂心忡忡。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現在是可以行動了。」
劉備看著死於這場戰事弟兄的墓碑，說話還是語帶哽咽。這時夏侯博出現在劉備身邊。
「我就知道元龍還是會幫忙。」劉備笑著拿出陳登寫給他的訊息出示給眾人看。「下邳發
生內亂，看來機會來了。」
「大哥，就算下邳內亂，光靠這幾千人，新兵又占多數，不要說攻城，就算打野戰也沒有
任何勝算，你到底在想什麼？」
「誰說我們要打仗的？」
劉備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們是要去投靠呂布！」
經過一段急行軍，劉備和關羽、張飛等人已經站在下邳城下。見到原本應該是老家的地方
被換了旗幟，張飛悔恨得不能自己，劉備只是微笑著拍拍他的背。
「沒有關係，本來這裡就不是我們的，現在也不過就回復原狀而已。」
「大哥，對不起。最起碼我應該把嫂子給帶出來」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劉備走上前對著下邳大喊：
「在下劉備，有要事要求見呂將軍。」劉備見下邳沒有立刻的反應，立刻大聲喊道：「呂
兄，弟有話相告，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這時城門緩緩打開，呂布帶著陳宮、張遼以及高順等將領走了出來，那趾高氣昂的態度，
完全沒有一點竊取別人領地的罪惡感，反而像是勝利者憐憫地看著落敗者。關羽和張飛氣
得臉色鐵青，用盡全力才勉強忍耐住沒有出手。
「劉備反覆難養，應該趁早解決他。」面對陳宮的建言，呂布只是一笑置之。
「反覆無常？像公臺你一樣嗎？」
「這…」
「開玩笑的，我自有打算。」
呂布大笑出聲，上前張開雙臂對劉備說：
「賢弟呀，你也知道下邳之前亂成一團，如果不是我幫忙維持秩序，整個徐州大概都落入
袁術的手中了。」
「我們兄弟之間還須要說這些幹嘛，哈哈哈…」
劉備還不畏懼地上前和呂布擁抱，兩邊人都看得一頭霧水。
「你想怎麼樣，就直接說吧。」呂布裝出虛偽的笑容，輕聲問道。
「收留我們吧，老實說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留著你來報仇嗎？」
「州牧的印信都在我這裡，徐州東部你也沒有掌控。更重要的是袁術，我們應該有共同的
敵人吧。」
「你不怕我把你獻給袁術當禮物？」
「袁術要的是整個徐州，區區一個備他才看不在眼裡。」劉備看見呂布眼神閃爍，似乎已
經有所動搖。「徐州牧可以讓給你，我只要小沛這個地方棲身就好。」
兩人大笑了一聲相互勾肩搭臂對周圍宣布：
「我們兩兄弟攜手合作，共創美好的將來。」
關羽和張飛看得一頭霧水，簡雍笑著對兩人說：
「一定是講妥了嘛。」
在呂布回到城裡以後，原本一直笑臉迎人的劉備瞬間露出厭惡的表情。
「玄德，真是難為你了。就連我都忍受不了和這傢伙多說一句話。」簡雍拍拍劉備的肩膀
。
「為了求生存，這一點根本沒什麼。不過…」
劉備指著下邳的城樓，眼帶淚光，憤恨地對周圍說道。
「我在這裡發誓，絕對要讓呂布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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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壽春城，袁術一邊看著吳景送來的報告，一邊召集眾臣大將商討往後對徐州的戰略
。
「主公，現在我們這樣什麼都不做好嗎？劉備奄奄一息但仍佔住西部徐州，呂布占住下邳
不肯退出。這和我們當初的規劃差很大吧。」
排名第十三的樂就，對現在的前線的行動感到十分不解。
「現在我們沒有必要馬上占領整個徐州，讓吳景他們慢慢吞下廣陵就夠了。」袁術笑著回
答說：「本來我是想要呂布馬上離開下邳，但是既然他能夠阻止叛亂，或許我不需要馬上
對他動手。」
「可是，萬一呂布和劉備聯手怎麼辦？」
「那並不重要。主公要爭取的，是徐州的人心。用高尚的品行和仁義的思想來感化、安撫
徐州的百姓，替他們掃除危害。這樣，百姓才可以與主公同生死。若能做到這點，那呂布
和劉備就算聯手，又有何畏懼？」
袁渙慷慨陳詞，正氣凜然的樣子讓眾將啞口無言。袁術揮揮手示意這些大將下去，眾人也
只能退下。一走出議事廳，樂就、梁綱就上前圍繞住張勳。
「主公最近是怎麼回事？雖然袁渙說的是正論，但過去的主公根本不會理會呀。」
「對下邳的計策失敗後也沒有後續作為。」樂就忽然間想起什麼，刻意壓低音量說：「最
近一直在傳言主公想要登位，該不會就在忙著這件事吧。對主公來說，比起我們這些舞刀
弄槍的粗人，他更需要像袁渙這樣的高潔之士吧。」
「沒有根據的話不要亂說。」
張勳一句話讓兩人不敢再言，不過張勳其實心中也有點懷疑。上次口出叛逆之言的周瑜不
過被外放而已，隱約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快步前往長史楊弘的住處。
「這不是張將軍嗎？」楊弘一見到他立刻起身行禮。
「客套話就免了。」張勳一見到楊弘，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主公最近怪異的行動，你知
道多少內情？」
楊弘思索一下，最後還是悄悄告知張勳事情的前因後果，這讓張勳是既驚又恐。
「主公他真的想做這種事？」
「沒什麼好擔心的，以主公的才能與人望，只要步驟正確，也是有益無害的。」
「那你認為主公走在正確的路上嗎？長安的陛下還在，跳過迎接他而直接登位，這無異是
引火上身。」
「………」
張勳看見楊弘無法回答，心中一沉。他一直感覺袁術身邊雖然有不少能人，但沒多少人真
正是有向心力的，像人在廬江的劉勳，已經不知道多久沒看過他向壽春報告，而更嚴重的
是，自己欣賞的孫策也是用各種藉口謝絕前往壽春，在他看來，這兩個人會不會支持主公
都還是未知數。
「也罷，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繼續支持主公的。」
「有張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弘長嘆一口氣，壓低聲量對張勳說出心底話。「主公
最大的魅力就是能夠不顧身分差距和人交往。比起那虛偽的袁本初，主公的態度是真誠的
。但是，主公太不慎選對象…」
「你是懷疑袁渙嗎？那個人曾經被劉備舉為茂才，他要維護劉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袁曜卿起碼說的都是正道，主公聽從他的話並不會有什麼損失。我在意的是紀靈，
把那種小人都引為心腹，絕對是後患無窮。」
「紀靈呀…那傢伙確實怪裡怪氣，我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就在兩人議論著紀靈的同時，紀靈本人出現卻出現在袁術面前。
「主公，恭喜您奪下徐州的支配權，徐州伯可謂是名實相符。」
「呵呵呵…這場仗打得漂亮。不過，你讓我想起一件往事呢。」袁術在誇讚紀靈的同時，
語氣卻也略帶嘲諷。「當年孫文臺也是和你一樣，一打贏就跑來找我。不過，他並不是跑
來報告好消息，反而是氣急敗壞地找我要兵糧討賊呢。」
「屬下惶恐…那是考慮到新到手的領地必須要消化，所以決定先按兵不動。」
「別在意，孫文臺是孫文臺，你是你。你對自己的慾望非常忠實，這點我反而更欣賞。」
「多謝主公。能讓您滿意絕對是在下的榮幸。」
袁術聽到紀靈的話，忽然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瞬時變得冰冷無比。
「那麼，你也該說說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主公此話讓人非常不明白呢。」
「你不會以為把袁渙帶到我身邊，我就會心滿意足吧？」
「在下只是以為主公未來的朝堂之上，需要像是袁曜卿那樣的名士做為表率。」
「我和袁紹那傢伙不一樣，比起無用的面子，我更在乎實質」袁術指向身邊的地圖。「丹
陽太守。」
「咦？！」
「拿下徐州的話，那個地方就交給你，這樣夠你光榮回鄉？」
紀靈聽到這話，立刻跪下向袁術叩頭，並且把一連串刻有名字的竹片放在地上。
「紀靈及死士同盟願全心全力為主公效力，雖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聽到這句話，我也感到很欣慰呢。」
「在下這就回到前線。」
「等一下。」
就在紀靈轉身離去之際，袁術叫住他。
「最近有一個姓劉讓我非常困擾。」
「劉備嗎？這次保證一定會摘下他的人頭。」
「不，不是劉備。劉備已經如冢中枯骨，殺他沒有意思。我要你解決的，是陳國那個劉。
」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