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戰鎚40K小說-《荷魯斯之爪》 18-End

作者: a33356 (Slaanesh's Champion赤卡)   2015-12-12 15: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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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33356 (Slaanesh's Champion赤卡) 看板: RTS
標題: [轉載] 戰鎚40K小說-《荷魯斯之爪》 18-End
時間: Sat Dec 12 15:15:53 2015
從第18章到最後結束是由另一名譯者dartheven完成的,所以用詞跟文筆等方面可能跟原來
的譯者不太一樣。
這幾章其實已經放出幾個月了,只是我一直偷懶沒有轉過來,久而久之就忘記了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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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千子的文青後宮王卡楊,帶著一船後宮和新收服的同伴
手持重爆彈槍的KY狂戰士里奧
相愛相殺的宿敵(?)泰雷瑪農
慘遭惡整附魔的終結者法庫斯
等一行人踏上尋找傳說中的戰艦復仇之魂號的旅程
當他們經歷千辛萬苦,全賴卡楊A夢拿出一堆法寶克服難關後,
終於找到夢寐以求的戰艦,以及一點都不想要找到的前荷魯斯之子第一連長
伊澤凱爾.阿巴頓桑
我們的阿巴頓桑在死了老爸後去做了一趟修身養性的環恐懼之眼旅遊,
回來後就像一期跟二期動畫之間換了聲優一樣搞得已經沒有人認識他了
現在,換了聲優的阿巴頓說服大家團結一心,共同對抗真正的威脅
全40K宇宙最人憎狗厭的帝皇之子怪叔叔法比烏斯.創造的荷魯斯複製人,
但要攻破全盛時期的帝皇之子那牢不可催的要塞,阿巴頓首先需要卡楊獻出
他的後宮之一,他的機娘實妹艾娜米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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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長槍
我初見聖歌城時,我軍已經使它的夜空更加黑暗。許多源自九大叛亂軍團的戰幫總是吹噓
當時他們如何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數量遠遠占優的我軍英勇奮戰,好像他們確實親臨其
境一般。他們以此中傷誹謗我們,暗示我們缺乏榮譽感,似乎覺得我們會為此而如芒在背
。一些流言中我們甚至在那場戰鬥中就已經穿上了黑色的戰甲,仿佛彼時我軍無論名稱還
是實質都已成為了黑色軍團。
皆為謊言。當其他戰幫大言不慚地宣稱這些謊言時,他們的舌頭一定被源自自尊與妒火的
虛假所浸潤。許多軍閥希望能夠宣稱自己曾經確實參與這場對九大軍團而言最具有決定意
義的戰役,而那些真正參與其中的卻在百般辯解自己的失敗。然而流言依舊,給黑色軍團
的起源抹上了一道充滿妒意的陰影。我們的對手堅持自己是被壓倒性的軍力所擊敗,畢竟
,又有什麼比吹噓敵軍的不可戰勝更能為自己的戰敗開脫?
迅速,野蠻,乾淨俐落,這就是一切結束的方式。儘管擁有復仇之魂號,我們的戰士數量
依然只能填充少數艙室。而即便是在軌道上,敵軍的數量依然是我方的二十倍之眾。
我們如何取勝?答案十分簡單,憑藉著大膽的突襲和對彼此的忠誠,我軍直擊敵軍咽喉,
取得勝利。
這個世界名為和諧(Harmony)。這是對它原先艾達名稱的褻瀆,抑或僅僅是第三軍團虛
榮的欺騙,對我而言已不可考。在斯卡拉史拉克絲(Skalathrax,帝子和吞世火拼,卡恩
成名之戰)遭受挫折之後,許多第三軍團的戰幫及其盟友把聖歌城當做了他們的庇護天堂
。這是一個人口稠密的世界,還有一系列礦產資源豐富的衛星——這些衛星在機械教各個
勢力的爭奪之下頻頻易主。這個行星系並不比恐懼之眼的其他地方和平多少。數十個戰幫
將其稱之為家。
我們對於城市景觀的瞭解全部來自于泰雷瑪農的描述。沒有戰術面板,也沒有最近的防禦
部署。我依然清楚地記得,在旅途開始之前,剛剛從我這裡重獲自由的戴著銀色面具的兄
弟,搖著頭回復阿巴頓的眾多問詢之一:
“傳送於此亦不穩定,有如在恐懼之眼其餘區域一般。”
所有人對此都不意外。
“欲行星突擊,則唯有空降倉一途。”(譯者注:鑒於帝子一貫的優♂雅態度,故採用白
話文翻譯。)
阿巴頓搖搖頭:“無此必要,我們不用涉足此星也能取勝。”
我對於前往和諧星的細節所記甚少。我承擔著阿巴頓所賦予的重任,已然無暇顧及其他事
物。在艾娜美西斯的認知引擎完全移植進復仇之魂之前我就已著手執行我的任務,而阿巴
頓也知道在他交付給我這個艱難重任之時,依特紮拉的命運依然並不明朗。
“我們抵達聖歌城時,你會與她再會的。”他向我保證道,“她將會高奏凱歌,統禦一切
,抑或歸順服從,盡心服務。但無論如何,當你醒來之時必將與她再會。”
他的話幾乎無法保證什麼。即便如此,我還是投身到他希望我去執行的任務中去了。我跪
在戰略指揮台的中央,夜以繼日地擴展自己的感知。每一個微小的感知焦點都緊緊地抱住
船外的那個龐大冰冷沉重的存在,用我的靈能之手抓握著它,穿越恐懼之眼中那永不平息
的波濤。想像一下,這就如同拖著一具死屍掙扎著遊過由粘稠液體構成的大洋,而這疲累
的拖屍的手卻隨時有可能因為一瞬間的懈怠而鬆開。
這就是我的任務。復仇之魂號航行的同時,我正全神貫注地拖著一座巨大的死者紀念碑踟
躕前行。
我甚至幾乎無法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我的兄弟後來告訴我旅途大概持續了數月,而我能回
憶起來的,只有被受詛咒者與未誕生者的無盡低語所充斥的頭痛,除此以外別無他物。時
間已失去意義。有時我如同已經完全投入任務一般心無旁騖,除此以外的時間我都在用僅
餘的一點點心智拼命回憶我的生平。我猶記得阿巴頓賦予的重任所佔用的精力付出如此沉
重,再加上那一點點的額外努力,使我汗如雨下。某種程度上,我的回憶的侵蝕可謂是一
種解脫。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專注心智,汗流浹背,怒駡詛咒,痛苦難忍,如此數月。
是妮菲塔麗為我餵食營養糊劑並以淨水潤我雙唇。正是我的血衛為我按摩肌肉,活動筋骨
,我的肉體才沒有在長期不動的情況下發生衰退。我從未向她致謝,因為我從不知道她的
存在。她與蓋亞在我跪著冥思的時候守護著我。妮菲塔麗只有在回巢休息時才離開我,而
母狼則一刻不離我的身旁。
在我開始這一任務之前,我復原了泰雷瑪農。這名劍客後來向我坦白說他曾在旅途中注視
著我數次,考慮著是要取我性命或者手下留情。他試圖讓他的猶豫聽起來像是仁慈的寬恕
,但我可不傻。他仍和往常一樣懼怕蓋亞和妮菲塔麗,而對我不利的行動將會招致毀滅的
利爪。
但我無暇感受這種緊張的氣氛,彼時我正沉默地跪著,完全迷失在虛空的焦點之間,拖著
那一大堆冰冷死硬的鋼鐵穿越虛空。
但我依然聽到一個聲音,低沉,發自喉間,直穿我那絕對的專注所創造的細密屏障。那個
聲音低訴著我的名字。
“卡楊。”
我感到有手按在我肩膀上,友好的輕觸,堅實而令人愉快。它使我緩慢地恢復了自我,十
分緩慢。
復仇之魂號如巨窟般的艦橋上的亮光使我雙眼酸痛。機僕的不停嘮叨與艦員的高聲喊叫如
洪流一般沖進我的腦中。我用了幾乎一分鐘的時間才能看清顯示幕上的圖像 ——於我們
面前的是一顆美麗的行星,其上是紅色土地與黑色的海洋。它狹長的陸地上坐落著單獨一
片即便從軌道上也清晰可見的人造結構,黑色與灰色表明這定然是聖歌城。
“水…”我乾渴的喉嚨裡傳出燥熱嘶吼的語句,“水…”
妮菲塔麗用一個錫制杯子喂我喝水。混合著過濾藥劑和陳舊黴菌的金屬味道伴隨著一股清
涼流過我的舌尖。我從未喝過如此甘甜的水。
現實感開始一點點回歸我過度緊張的知覺。這艘船在我身下搖晃著,看來我是在戰鬥之中
醒來的。
“依特紮拉?…”我向我的血衛詢問道,“這機魂…”我幾乎不能言語,乾渴的喉嚨無法
張開。“是她嗎?…”
“她還活著。”妮菲塔麗冰冷的指尖按上我的前額。她的皮膚因為最近的一次“餵食”而
泛著紅暈,而她的黑髮則比我開始冥思之前要長出一個手掌的長度。看來已經過了數月,
這一事實讓我有些混亂。
“她贏了嗎?”
“她還活著。”艾達靈族重複道。
“卡楊。”阿巴頓的存在讓我散亂的思緒迅速恢復起來。他站在我身邊,於是過去的一切
立刻變得生動起來。他之前那身如同地獄朝聖者一般拼湊起來的裝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
的是一身塗成加斯塔林黑色的破損戰甲,惟一的武器是一柄普通的動力劍,除此以外沒有
其他武備。我本以為他的頭髮會向上梳成那種華麗繁複的部族頂飾,但它們仍然骯髒的披
散在阿巴頓的臉上。“準備好了嗎,我的兄弟?”
我並不確定。遲鈍又一次占了上風,我感覺到我的心智如同被腐臭油污所浸滿的發條一般
酸澀。我強迫我刺痛的雙眼望向顯示幕。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遠遠超出了我的節奏
,各種命令以我聽得懂的言語發佈著,但其中的含義我卻無法解讀。
一支艦隊包圍了我們,追逐著我們,並且試圖阻止我們。護衛艦沖在巡洋艦的前方,急切
地想要衝上來發動攻擊。各種炮火毫無意義地砸在復仇之魂號堅不可摧的護盾上。
我看到提紮克正在他新的指揮台後面繼續扮演著監督者的角色,來自泰拉羅克號的僕工與
奴隸船員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喊出各種報告,並在一種有條不紊、盡在掌握之中的熱切氣氛
操作著自己戰位元上的儀器。我感到了他們如刀鋒一般的急切與渴望,他們周身的氣場也
隨著這種熟稔的氛圍而逐漸增強。是經驗,讓他們在別人本應手足失措的場合保持了鎮靜
。一切都運行良好,艦員們報告情況,執行各種指令,與他們所接受的訓練無異。
“烏提奧(Ultio),”阿巴頓的聲音響徹艦橋,“說。”
“虛空盾維持中。”隨之而來的是艾娜美西斯的聲音,在龐大的艦橋空間中迴響著。
“做好準備,我們即將投出長槍。”
“阿巴頓,”她迅速回復道,她的聲音已經不只是有感情了,甚至可以說是充滿了激情。
她言語中的懇切使得她聽起來就像是在笑:“讓我殺了他們,讓我從他們的船骨上剝下鐵
皮,然後在虛空的冰冷中勒死他們。”
“快了,烏提奧,快了。”阿巴頓的聲音似乎也受到了她言語中殺戮熱情的感染,“在我
們進入低軌道時保持護盾的高功率。準備武器陣列。”
“遵命。”
在她回復阿巴頓的指令時我看到了她。艾娜美西斯並未像在泰拉羅克號上那樣被重重守衛
鎖在艦船的核心區。她的收容水櫃位於戰略指揮台的中央,使得她可以毫無阻礙地俯視艦
橋和船員。儲存著她那龐大智慧的次級認知模組如同哐當作響的甲蟲巢穴一般佈滿了指揮
台的牆面和天花板,其中許多甚至取代了那些古老戰旗的位置 ——那些戰旗在復仇之魂
號重生之前就已掛在那裡。
在中央的講臺上——那裡曾是荷魯斯 盧佩卡主持戰事之地——艾娜美西斯漂浮在她那裝
甲保護的生命維持水櫃之中,掠食者的情緒使她的表情變成了嘶吼咆哮。她的手指在冰冷
的維生液中蜷曲著,反映著那股我感受到的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嗜血情緒。現在的她是如
此生動,從進入收容水櫃起的這幾十年都完全無法與之相比。那些歲月中她並非人類,也
不會有現在這種帶著狂野饑渴的兇猛表情,但卻是確實活著的。在她與這艘艦中女皇的機
魂結合後又是什麼使她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烏提奧,阿巴頓對她的稱呼。這個詞在高哥特語中的含義是復仇。
艾娜美西斯。我向她放出一道靈能訊息,此時我的心靈之聲由於長期停用而遲鈍呆滯。
卡楊。她通過靈能回應道。我感到她語氣中有一絲心煩意亂,似乎她已將全部心神都沉浸
在獵殺低級存在的快意當中。螻蟻們爬過我的皮膚,用鐳射和離子的細爪戳刺我的血肉。
我從未聽你如此言語。你是誰?
關於身份的答案立刻如同感官的洪流一般淹沒過來。我是艾娜美西斯。我是依特紮拉卡楊
,伊斯坎達爾卡楊之妹。我是復仇之魂。我是烏提奧。
如釋重負的感覺與急切的迷惑交織在一起,我火急火燎地想要問她一百個問題,但如今沒
有這個空閒,完全沒有。
“現在,兄弟,”阿巴頓道,“投出長槍吧。”
長槍。我的職責。
我把自己的力量最後一次聚集在艙外虛空的龐大品質中。先是把隱藏長槍的虛空帷幕揭開
,這一行動使得敵軍艦隊立刻將火力轉而傾瀉到長槍之上。
“快點,卡楊,快點。”
“你,幫,不,上,忙。”
“投出長槍!”
我緊緊地抓抓握著長槍,心靈之手感受著其上每一個冰冷的細節。隨後,我調動了所有的
精神與專注,將長槍直接投向了那個名為和諧的世界。
黑暗隨後籠罩了我。一切知覺都離我而去,伴隨的還有記憶的逃之夭夭。
其他人告訴我,彼時我已經站立起來,雙手蜷曲如爪,朝向那座即將被我殺死的城市長嘯
著。我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因為我能記得的唯有長槍離開掌握時狂喜和令人眩暈的輕鬆。
當你卸下重負時你才會真正意識到它的重量。
復仇之魂隨著維生水櫃中艾娜美西斯的情緒而微微顫動著。現實世界在我身邊重新合縫起
來,我也因此得見長槍以快到敵艦火力完全無法跟蹤的速度撕裂敵軍艦隊,帶著火焰一頭
栽進和諧星的大氣層。
阿巴頓仍站在我身邊扶助我站起。眩暈感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加強靈能所能承受的範圍,
隨著靈能反應導致的虛弱和嘔吐,阿巴頓的賭博在我眼前終於開始接近終章。
聖歌城早已著手防禦突襲。位於城市高處的裝甲堡壘中,防禦炮塔和高射炮揚起炮管瞄準
了天際。然而防禦突擊與抵禦災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即使身處虛弱狀態,我還是忍不住
想通過地表那些註定毀滅的靈魂的思想欣賞長槍落下的景象。
聖歌城的日光熄滅了。借用那些僕人、欲奴(pleasure slaves,帝子你懂的)以及第三
軍團士兵的眼睛,我看到碉堡中炮火無助地向那遮蔽了日光並且迅速擴張的陰影傾瀉著火
力,廣播塔尖銳的聖歌頌唱被防空火力擊打在長槍上的敲打聲所淹沒。吞噬陽光的巨大黑
影在墜落的過程中燃燒著,先是因為進入大氣層的劇烈摩擦,然後就是地面的火力打擊。
墜落的長槍突破了音障,爆發出一聲雷霆巨響。它已不再直線下墜,而是翻滾著落下,船
殼中冒出滾滾黑煙,船脊上的塔垛中火焰熊熊燃燒。
長槍從進入和諧星的大氣層到擊中地面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讓地面上的
人群看到死神是如何降臨到他們頭上了,但卻不足以阻止它的到來。
它如同戰神的巨斧一般擊中地面。所有我借用的眼睛突然都失明了,所有我借用的感官都
變得黑暗而寒冷。從軌道上,我們只能看見撞擊激起的雲霧遮蔽了城市,一片黑暗。探測
器探測到了劇烈的地殼構造運動,產生的震波足以傳遍整個行星。和諧星正在痛苦地顫抖
著。
每 當我回想起那晚時,我仍然感受到長槍落下時悵然若失的感覺。泰拉羅克是一艘幾乎
有兩公里長、八百萬噸重的古老鐵甲艦,曾經滿載著兩萬五千名忠誠的船員,以第十五軍
團的名義航行于星辰大海之間。而如今,我如阿巴頓所願,拖著它空蕩蕩的屍體穿越了恐
懼之眼,然後將它徑直砸向第三軍團堡壘的心臟。
在復仇之魂的艦橋上,數千人同時歡呼起來,幾乎讓我剛剛恢復的知覺再次失聰。我讓我
的妹妹冒著莫大的風險,又獻祭了自己的戰艦,如今這群人卻在為此歡呼,我覺得我快要
氣炸了。
“這下是為了盧佩卡裡奧斯!(Lupercalios)”法庫斯慶祝凱旋一般地把他的雷錘撞在
一起,“在這塵煙中窒息吧!”
阿巴頓的目光離開了顯示幕上那一大片滅絕的雲霧。他平靜的聲線在歡呼聲中巍然不變,
這股鎮定甚至壓制了歡呼的聲響。
“烏提奧,回到高軌道去。”
“遵命。”
“老鼠們要逃離沉船了,趁此機會我們來打斷他們的脊樑吧。”
隨著引擎轟鳴聲逐漸加強,戰艦開始晃動起來。艾娜美西斯模仿著上升的姿態,在她的維
生水櫃中咬著牙飄到高處,試圖讓戰艦和她一起向上。我依然難以置信我就這麼看著她,
她的存在,她的活力從身形與言語間迸發出來,就在如此多的靈魂面前。
“卡楊,泰雷瑪農,到著陸艙去吧。”
我聽到了阿巴頓的話但並沒有遵從。艦橋上有太多東西需要關注。在分層指揮塔高處的顯
示幕中展示著復仇之魂號船殼上三十個外部觀測點的影像,每一個都提供了極佳的視野。
此時虛空盾正因為敵軍艦隊的低級攻擊而閃爍著變幻莫測的光彩。
“它們惹惱我了。烏提奧,”阿巴頓有點不耐煩地看著那些敵艦。“消滅它們。”
“遵命。”
在格羅麗安娜級戰列艦開火時身居其上的感受可謂獨一無二。人類所有穿行星際的技術結
晶在這聽覺與平衡感的衝擊中展現的淋漓盡致。沒有任何降噪器可以掩蓋相當於一整座城
市的武器同時射擊時所帶來的轟天巨響,也沒有任何重力平衡器可以完全消除足以撼動艦
船骨架的萬鈞之力。
在僕工戰位的上方,符文開始在立體投射出來的戰術面板中閃爍。螢幕上的掃描顯示護衛
艦與驅逐艦已經被打成了燃燒的破爛,墜向和諧星的大氣層。
艾娜美西斯隨著彈幕的射出而高聲長嘯,每一輪火力都會伴隨著一陣響徹艦橋的高聲嘶吼
。我分辨不出到底是炮火還是她的喊聲更快,兩者幾乎密不可分。她從維生水櫃裡向外望
去,雙手卷成爪狀。我懷疑她並沒有看向我們中的任何一人。她的視覺已經與戰艦的觀瞄
系統綁定在一起。她實際上是在凝視虛空,以及那些隨著她手指 的每一次輕動而慘遭屠
戮的敵艦。
但我們並不是無懈可擊。虛空盾上已佈滿凹陷,然後變成裂縫,又接連變成一系列的傷口

敵軍的巡洋艦包圍著 我們,躲避著來自我艦側舷的光束與炮火,只為了己方有更長的時
間來進行攻擊。更多精明——或者懦弱——的戰艦則後退著,遠遠地向我艦發射長距離光
矛。我感 覺到了艾娜美西斯的挫敗感,這種挫敗感在她身邊的氣場中轉化為一陣陣急迫
的波浪。她想改變方向,追上那些從遠處抓撓她、燃燒她金屬外殼的螻蟻。
“保持船頭朝向城市廢墟,”阿巴頓下令道。他的這道命令更多是對艾娜美西斯而不是掌
舵的變異人船員組。新船的船員組與她的聯繫似乎缺乏共生的因素,艾娜美西斯比之前要
更少依賴于掌舵船員的手爪。
“遵命。”她的聲音冰冷堅定,因無法隨意進擊而不快。
我忍不住再次延伸我的知覺,嘗試著去借用地面上任何還有意識的心靈。我的發現揭示了
一切——曾經是聖歌城中央地帶的大片城區已然不復存在。如液體般肆虐的火焰形成的尖
嘯漩渦從泰拉羅克號的撞擊點擴散開來,無論何處何物皆已化成了灰燼與火焰。
一 座土石建造的摩天大樓的倒塌足以使相當規模的城市窒息,那麼想像一下,一座巨型
城市,被一艘長兩千米的從軌道上落下的戰艦所擊殺的景象;還有承載其上的上千噸揮發
性的爆炸化學物質與各類戰術級彈頭,直接在城市的核心地帶引爆的場景。如果你能夠準
確設想這種場景的話,我會感到十分驚訝。灼熱的濃厚空氣已經足 以使人在其中溺斃。
聖歌城曾因其從城市尖頂廣播的尖銳聖頌而揚名恐懼之眼——那實際上是第三軍團酷刑淫
威下無數受害者的忘情尖叫——如今那些摩天 大樓早已化為烏有。曾經是聖歌城的政治
與戰略中心的地帶如今變成了巨型的圓坑,其中動盪不安的地殼運動導致岩漿不斷噴湧,
大地的隆隆巨響變成了唯一的歌曲。塵土、灰燼以及超熱蒸汽直沖雲霄,不可避免地開始
擴散到整個大陸。久遠的過去中,一次小行星的撞擊,終結了統治遠古泰拉數千萬年而屹
立不倒的恐龍王 朝;而今天,我在和諧星上所撕開的這個傷口幾乎與彼時一模一樣。
儘管對行星的物理傷害無疑已經足夠恐怖,但是由我這一行徑所導致的對超現實的撕裂
遠比實體層面的破壞更加嚴重。隨著和諧星上大規模的人員死亡,不計其數的惡魔得以借
助亡者臨死時的無助、恐懼與痛苦而成形誕生,而借助這些怨毒的概念實體,我也得以巡
遊於曾經是聖歌城的這片廢墟與塵埃。
我感覺到圍繞著我的是一群由粗糲的情感和掙扎的精神形成的東西:源自於痛苦、恐懼與
憂鬱快意的 生物。在我身邊的陰鬱黑暗中一些輪廓漂浮而過,大部分都過於畸形以至於
不成人樣。有一些蹣跚而行,踟躕不前,似乎在誕生時吸收了太多恐懼的成分,其他的大
部分則向前彎著腰,在這死亡城市數以百萬記的燒黑的屍體上大快朵頤——奴隸,侍從,
戰士與領主——又痛飲著他們的靈魂,砂礫與石塊彼此摩擦著,從它們結甲 的外皮上如
瀑布般傾瀉而下。
這一切就如同一個紀念碑般巨大的膿腫被切開了,於是腐爛與污染開始在破敗的大地上擴
散橫行。
而阿巴頓的聲音則又一次將我拉回現實。
“一擊殺死一個世界的人感覺如何,我的兄弟?”
我努力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累。”
他金色的眼瞳仿佛吞沒了一切光芒。那是恒星的死亡,吸食著它們曾經賦予這個銀河的光
明。
“去登陸艙吧,卡楊,時間快到了。”
我依然沒有遵從。此時第一批船從地表上起飛了,它們沒有隊形或秩序,只是努力逃離他
們那註定毀滅的行星。我艦開火向它們射擊並擊落幾艘船時我正逗留在艦橋上,其他的一
些船則毫髮無損地脫離了。我完全無法搞清是以什麼標準決定哪些船將被我艦的炮火擊毀

阿巴頓感覺到抑或是猜到了我的緩慢思緒,於是向此時盡展威嚴與榮耀的艾娜美西斯點頭
致意。
“我放開了對她的束縛,”他解釋道,“讓我們的虛空女神自行選擇殺戮目標吧,看看吧
,她成長的真是迅猛。”
不再受到限制,又手握完全聽從調遣的格羅麗安娜級戰列艦的全部火力,艾娜美西斯展現
出她在泰拉羅克號所不曾有過的屠殺惡意。她就是戰艦,復仇之魂號的人格,她在維生水
櫃中的一舉一動都證明了這一點。她從未被這艘旗艦的機魂所吸收,反而將機魂的傲慢與
殘忍吸收了進來。阿巴頓是對的,她成長的真是迅猛。
她對敵軍逃亡的艦隻毫不留情,用艦首的光矛陣列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撕裂敵艦,遠遠超過
計算出來的必要致殘或摧毀當量。她正在肆虐它們,她正在蹂躪它們。
阿巴頓允許了她,甚至是鼓勵著她。
在此前我沒有看到薩岡。他幾乎隱沒在阿巴頓的陰影中,用他的戰錘遠遠指著顯示幕。即
便此時他年輕的臉龐依然保持著完美的冷靜,與此同時船上的其他乘員則將一切情感都訴
諸於高聲的歡呼。薩岡始終像風暴之眼一般鎮靜,我在後來的生涯中也多次注意到了這一
點。
阿巴頓注意到了懷言者的手勢,他點點頭,用同樣的姿勢舉起手中那柄平凡的戰劍指向顯
示幕,標記出逃竄艦隊中的一艘戰戰艦。
“那一艘。”
與他的指示相呼應,這艘船的符文在戰術面板上開始閃爍暗紅色的光。在鳥卜者開始集中
掃描我們的新獵物時我便著手解讀由之而來的井噴的資料流程。
華美號(Pulchritudinous)。月級巡洋艦,哈爾西恩式船體,第三軍團,建造于神聖火
星的軌道之上。
“讓其他的船滾吧。”阿巴頓下令。
艾娜美西斯在她的維生水櫃中回轉過來,雙手依然成爪。“但是——”
“讓他們滾。”阿巴頓重複道,“你已經玩壞了那麼多獵物,烏提奧。集中精神到華美號
上,她才是我們來此的目的。”
“我可以幹掉她,”這個新的艾娜美西斯的語氣中充滿了惡意,“我可以把她打回地面,
撕裂破碎大火焚燒……”
“執行命令,烏提奧。”
看上去她似乎會抗令到底,拒不執行命令而是繼續滿足她自己的戰鬥渴望。但她最終還是
平靜下來,她的肌肉放鬆,語句如同輕柔的呼吸一般回蕩在艦橋上。
“遵命。追逐航線已計算完成。”
就在船員們忙碌起來落實命令的同時,阿巴頓又一次轉向我:“時候到了,卡楊。如果這
一計畫還有實現的希望,我需要你做出完全準備。”
我的拳頭錘中自己的胸口,這是我最近的回憶中,第一次向一名上級軍官敬禮。
數千年來,我已親身參與了銀河中的無數次戰爭並最終活了下來。冷靜地參與戰鬥對我而
言已經習以為常。戰鬥會激起熱血,尤其是面對憎恨之敵時,但腎上腺素的爆發與狂亂的
激情是不同的。情感不可或缺,自控同樣重要。
黑色軍團最大的戰力來自於對戰爭的透徹洞見。我們戰鬥,只因我們有值得為之奮戰終生
的信念,而非為了博得那些縹緲不定的所謂諸神之諾而狂亂爭鬥。
戰爭對我們而言平淡無奇,它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已經將其剝皮剔肉地解析得淋漓盡致
,毋須為其恐懼或慶祝——戰爭就是我們的任務,必須以狂野而深刻的專注態度面對的任
務。黑色軍團的武德並不體現在取走多少骸骨抑或有多少世界在我們的名下顫抖。冷血的
專注,無情的高效,不計代價地取得所有戰鬥的勝利,這才是我 們的自豪之所在。
個人的凱旋與熱血的榮耀依然存在——我們雖然是超人的戰士,卻依然受限於人類的情感
殘留——但這都次於軍團的目標。我們並非要犧 牲自己的情感與活力,而是要駕馭它們
直達更加偉大的將來。軍團就是一切,勝利至高無上。憑藉此等羈絆,我等皆為軍團與戰
帥的意志奮戰到底,而非為了所謂諸神之殿堂。
而戰鬥之後呢?四神會挑選他們的愛將並予以強化與祝福,帝國會隨意詛咒醜化我們的成
員,只有次等的存在才會去考慮這些。
這就是 我們最基本的理想。如果我說黑色軍團的每一名軍閥都是緊隨著這一理想,那我
就是在撒謊。同其他的征服軍團或勢力一樣,我們的標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時刻緊緊跟上
的。即便是艾澤凱里昂(Ezekarion,貌似是百戰百勝的直屬部隊)也不能。我也曾在擊
倒強敵後取走其顱骨作為戰利品,或者在畏縮不進的敵軍面前失去所有耐心而高呼自己的
名字與稱號。
哪怕是阿巴頓自己也在千年的歷程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真相的揭示——他總是很喜歡用
這個片語——是循次漸進的過程。
追捕華美號的這個過程真正塑造了我們,甚至早於我們穿上那象徵性的軍團黑甲。阿巴頓
唾棄任何榮譽與聲望的概念。他以雷霆萬鈞之力打出一擊只為實現一個簡單的目標。沒有
在和諧星的天空中逗留,沒有將敵軍艦隊撕碎成廢鐵,沒有把所有城市夷為平地;沒有公
開的對話威脅,沒有對弱者的勸降與誘服。他直接打亂了敵軍的 陣腳,然後一擊致命。
勝利至高無上。
我不再單純地為活命而戰鬥已經如此之久。從那一天起,這事實就已超越所有銘刻在我的
心中——我又一次有了兄弟,我們擁有戰鬥紀律與作戰計畫,為同一個目標而奮戰。
而關於這場戰鬥本身,我將告訴你以下這些:這場戰鬥簡單粗暴,但卻比我們想像的更加
兇險。登艦行動總是野蠻粗暴——一方是退無可退背水一戰,另一方則幾乎全無援軍孤身
奮戰。在我的軍旅生涯中所見過的最為慘烈的戰鬥破壞往往都發生在登艦作戰中。
儘管我剛剛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依然由於過量的靈能施放而虛弱不堪,對於這幾個月艾娜
美西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一無所知,我還是登上了空降艙,並命令一隊紅字戰士緊隨著我
。泰雷瑪農、妮菲塔麗與蓋亞正在等著我,我將和他們一起參與第一波的進攻。
接下來的事情讓我略有些愉悅。到了此時那些謊言也沒有了意義,我曾許諾將會道出實情
,此諾言必將踐行。接下來的就是真相——黑色軍團如何誕生,又如何經受血之洗禮,以
及那我永遠無法原諒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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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荷魯斯之子
我們以雷霆萬鈞之力擊中了船壁。空降艙還沒來得及停止震顫,我們就已猛地拍下施放按
鈕,從固定座位上躍起,數著惱人的心跳節拍。鑽頭與熱熔射線緊緊地撕咬著遭到衝擊的
精金船體。我們正在華美號的鋼鐵血肉中鑽出一條路徑。
“10秒。”突擊艙的機魂說道。它的聲音通過三台音喉投送到突擊艙的黑暗氛圍中,每一
台音喉都雕刻成將自己撕開並飽食自己內臟的怪獸形象。它所體現的意義超出了我的理解
,我儘量不把它當做一個預兆。
“5秒。”又是這個沉悶的聲音。
我將爆彈槍上膛並準備帶頭出擊。其他的帶甲之士在黑暗中推擠著我。我聞到了妮菲塔麗
雙翼上麝香粉的香氣,以及泰雷瑪農血管中化學物質的濃烈氣味。這些味道都如剃刀般銳
利,並且都充滿了腎上腺素的氣息。這是嗜血的氣息。梅哈裡與傑哈爾依然是梅哈裡與傑
哈爾——毫無生氣卻令人安心。
“突破,突破,”機魂告誡道,“突破,突破。”
突擊艙的多瓣式艙門在液壓機構的尖叫聲中旋轉著打開了。門後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泰
雷瑪農看著我,試圖尋求答案。
我延伸我的知覺,搜索著附近的靈魂。思維與記憶幾乎立刻回應了我的搜尋。一群人類與
畸形體的回應讓我的靈思迅速返回了自我。
“凡人,一大群沒有紀律的凡人。”
泰雷瑪農用拇指啟動了三枚手雷上的符文。他把它們丟了出去,在牆上有節奏地回彈著。
爆炸之後,一片混亂的情感夾雜著尖叫與呻吟隨之而來。煙霧立刻充斥著隧道,泰雷瑪農
悄悄地溜了進去。
跟上。我向紅字戰士發出指令。
我們開始了行動。泰雷瑪農帶著我們狂奔著穿越煙霧,速度快得讓紅字戰士需要以難看的
前傾姿勢大步奔跑才能追上。劍客手雷中灰白色的化學物質如同樹脂一樣黏附籠罩在我們
的陶鋼盔甲上,以至於盔甲全都變成了沉悶的灰色。唯有我們的武器劍刃依然潔淨,它們
的能量場劈裡啪啦地將所有附著的塵土盡數分解。
泰雷瑪農不止一次回頭看我,而我也感受到了他面具後面情感的騷動。我將他恢復到過去
的樣子,這使他能夠再次感受到那種被愉悅之神所強化的情感。但我對他的信任也隨著這
種釋放而煙消雲散。
蓋亞完全跟上了我們的節奏一道前進。如果過去的我需要提醒自己她不是真正的狼,那麼
她對這粘稠煙霧的免疫則更是清楚了當地證明了這一點——即便她的毛髮與不眨的眼瞳已
經完全被灰塵所覆蓋。她借助超越視覺的知覺來觀察。
妮菲塔麗同我們一樣被塵灰所覆蓋,但她帶著頂飾的帶角異形頭盔使她的身形異常明晰。
她的頭盔上有猛禽與鳥喙的元素——因為一些我並不明瞭的原因她在頭盔上裝飾著白色的
羽毛。它們全都變得髒汙不堪了。
我的血衛被各類武備所裝點著。異族式樣的手槍與縮短的外星卡賓槍綁縛在她的盔甲上。
在她手上是一把幾乎和她一樣身高一樣長的彎刀——即便在她的族類中也十分 少見的寬
刃長刀(klaive)——它閃亮的邊緣蝕刻著曲折的象形文字。除了她身上晦暗的科摩羅氣
息,我還感知到她那股終獲自由的興奮感:肆意地進行獵 殺,隨心地給予痛苦,放縱地
滿足她那無止境的靈魂饑渴。艾達靈族的激情會產生奇特的靈能共振,而她的激情中則帶
著一股病態的甜膩,如同舌根上的蜜糖一般。
“吾同母艦的聲訊聯繫已遭侵蝕。”泰雷瑪農通過盔甲之間的近距離線路說道。
“我的也是。”
阿薩卡?
卡楊?我的愛徒?
你已經很久沒這麼稱呼我了。
原諒一名前任導師的關注吧。在你實現了心控泰拉羅克號的宏偉壯舉後,我本擔心你需要
承擔數月的虛弱之後方能恢復。不過我們晚一點再來探討此事。
我們會的,請轉告阿巴頓我們…等等。
當我們走出手雷的煙霧時,泰雷瑪農舉起他的手,示意我們停下。前方的甲板上有一個生
物,一半是未誕生的形態,一半是實驗室中那些畸形的摸樣,正邁著崎嶇的步伐向我們緩
緩逼近。它的三條肢體並不適於移動,因為每一條肢體都長著一條幾丁質的刀刃。我首先
注意到它沒有眼睛,靠著嗅聞空氣辨別方向。隨後我注意到它的器官都長在體外。
阿薩卡說的沒錯。我痛恨這股依然佔據全身的虛弱感。數月的缺乏運動使我的肌肉酸痛而
無力,但我仍然有我的尊嚴。大部分的生涯中我一直是一名戰鬥指揮官,在我的下屬親族
護送守衛下完成一個本可由我單獨執行的任務,這有點傷了我的自尊。
這個生物緩步靠近,盲目地嗅聞著空氣。薩恩在我手中沉重無比。我不假思索地召喚虛空
的力量流過我衰弱無力的肌肉,治癒它,恢復它。
就在我感覺肢體力量恢復的同時,這個生物把它瘦長的頭顱轉向我。它沒有面容的頭顱上
張開了一個形如被刺穿的孔洞,沉重地吸進空氣。
誰誰誰誰誰…..
妮菲塔麗比我更先出手。她突進向前,寬刃長刀在充能的聲響中長嘯著。畸形生物的頭落
在甲板上,迅速地腐敗成一灘稀爛的污水。它的肉身也相差無幾,在痙攣中隨之溶解。我
們繼續前進,武器時刻待發。
告知阿巴頓我們差不多準備好了。
他看上去快不耐煩了。
那就幫我轉接資訊,讓他安心一點。
“它們可嗅探到汝。”泰雷瑪農頭也不回地輕聲道。
“我會小心的。”
“非汝,乃她。”
我瞥了我的血衛一眼,她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之前她從未展現過如此非人的表情。膿液
嘶嘶響著從她長刀的鋒刃上滴落。
“吾等正面臨彼最幼神祗之子嗣。”泰雷瑪農繼續說道,“其正聞嗅彼女之魂靈。”
劍客繼續帶路前進。我們不斷戰鬥,所遭遇的畸形生物還未能逃竄或呼喊求助時便已被我
們殺死。那些敢於暴起反抗我們的皆被蓋亞之爪、劍客之刃或暗靈長刀所屠戮。我則不得
不保存力量以面對即將到來的時刻。那將是一場試煉。
全程下來,船身都在不停地搖晃著——首先是復仇之魂的火力衝擊,然後是華美號的武器
陣列在無助地回擊。
“誰在指揮此艦?”我問泰雷瑪農道。
“元祖法比烏斯(Primogenitor Fabius)。”劍客的語氣中是毫無疑問的厭惡。“帝子
內部未稱之為華美號,而以血肉市場代名之。”
“聽著很有趣。”
“趁著大逃亡之混亂登上此艦尚可謂輕鬆愉快。此艦實為恐怖的堡壘,巫師。如果元祖已
經為我等籌備妥當,則我等早已身隕於此。”
即便如此,這些被丟棄在甲板上遊蕩腐爛的畸形生物也沒打算讓我們隨意通過。每過一條
走廊妮菲塔麗的長刀都要見血,在形如枯骨的人類奴隸和散發著煉金藥劑惡臭的畸形未誕
生者中殺出一條血路。在下層區域中生活會使人對生物的畸形變異見怪不怪,但這裡卻是
人類、變異人與未誕生者的病態結合——在腐爛中活著,因自然 或非自然的分泌物而惡
臭無比。膿水、粘液與亞空間的化學物質如同淚水一般從針線縫合處和腫脹的臉上流下。
我拿起一顆被砍下來的頭顱,它曾經屬於一個上下頜被“賦予”了三排整齊牙齒的人類。
這個頭顱依然用僅存的眼睛注視著我,被改造的嘴巴向著我的方向徒勞地咬合著。
吃,吃,吃,吃,吃…….
我抓著它的頭髮,將它在最近的牆上砸的稀爛。
很多隧道中我們遇到了全副武裝的人類船員,他們對於主子有著狂熱的忠誠和專注,但這
並沒有什麼用。他們只有兩種戰術:要麼成群結隊,一邊尖叫流汗一邊豬突猛進,要麼呆
立在散亂的陣線中,用手槍、自動武器或實彈武器射擊。
不要把這種行為與勇氣混為一談。一名帝國士兵守在自己的陣位上將其靈魂託付給帝皇,
在我軍於其戰線上大肆屠殺時依然朝我們噴出各種褻瀆的叫駡——這是勇氣。儘管可能毫
無意義,不合時宜,但確實是不可辨駁的勇氣。
而在我們面前大廳裡的則是因折磨而瘋狂的衣衫襤褸之輩,愚昧的狂熱在他們殘缺的臉上
顯露無疑。他們狂呼著試圖吸引主子的注意,只為獲得年輕神祗的祝福,抑或是為了獲得
從我們手裡撿回一條命的幸運。許多戰幫都會帶著這麼一幫炮灰和他們一起上戰場,他們
在許多場合都被證明還算有所作為——並不只是單純的迫使敵軍 浪費彈藥或讓敵軍在摧
毀他們的過程中消耗精力。如今我們也在黑色軍團中使用他們,一大幫這種炮灰在戰場上
展開排布于我軍主力之前,被使徒與戰爭牧師的恐怖吟唱驅使著前進。
不要誤會,我們的人類或變異人僕從可謂勇氣十足。但此時,位於華美號上的這群人卻不
是。他們是勞役後苟延殘喘的烏合之眾,是失敗的實驗作品,困於撤退的船上被他們逃跑
的主人一同帶走。
泰雷瑪農和我位於前鋒,一頭碰上了一堵由小口徑火力所組成的牆。彈頭在我的陶鋼盔甲
上破碎,如同砸到坦克裝甲上的冰雹一般。我們盔甲的連接處稍微柔軟一些也更容易招致
打擊——一枚子彈正中我的右肘,如同針刺一般打中了我的關節。另一枚則擊中了我的側
頸,導致了一陣傳遍脊椎的刺痛感。這些火力對我而言只是煩人的干擾,有如兒戲,毫不
致命。
流過我身的亞空間能量逐漸達到高潮,我幾乎沒有對它予以操控。控制意味著小心與專注
,而現在的我太過虛弱,無法完全做到這兩者中的任何一點。當我將這股無形的浪潮釋放
進黑暗的大廳時,它立刻在第三軍團奴隸們那毫無防備的肉身上以骨刺或皮膚脫落的形式
炸裂出來,由不加抑制和未曾成形的情感所觸發的變異則夾雜其中。
我們沒有停下來終結那些沸騰血肉與扭曲骨架的痛苦。當他們朝我們舉起武器時,其命運
已然註定。
泰雷瑪農的帶領沒有出錯。帝國科技的統一性本應為我們提供便利,一艘月級巡洋艦的結
構和其他同級船隻應該是一致的,但在這裡我還是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這艘船的內部就是
個迷宮,至於是不是之前的虛空拖拽導致的疲弱讓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我自己也不甚肯
定。找到一個大到足夠進行阿巴頓下一步計畫的艙室所用的時間遠遠超出了我的期望。月
級巡洋艦需要九萬多名船員才能完全發揮其功能,而這一路過來我感覺我已經殺光了所有
的船員。
“動手吧。”泰雷瑪農說道。
他的聲調讓我勃然大怒。無視了疲勞,我驅使著殺戮的火舌繞過我的指尖,手中的空氣由
於超高溫而如蛇鳴般嘶嘶作響。
“請行事。”泰雷瑪農的聲調立刻變得甜如蜜糖般親昵。剛才那下我差點就殺了他。
我呼出怒氣,舉起了薩恩。
阿薩卡?
我準備好了,卡楊。我憑空砍下,在空氣中撕開一道傷口。與此同時,在這個瀕死世界的
上空的某處,阿薩卡也作出了同樣的動作。
我本以為首先通過隧道出現的是裡奧和烏格裡維安(Ugrivian,查warhammer wiki也查無
此人,只說裡奧是和他一夥的,估計也是個扛大槍的砍砍。隨後領了便當。),或者是暴
怒到無法自控的法庫斯。我可沒想到首先闖進來的是個未誕生者。
這個倒楣蛋從現實的眼淚中跌落下來,如同被人丟出來一般。它覆鱗的血肉由於與甲板大
力撞擊而破裂。而在我們可以做出反應之前,一雙巨大的黑色戰靴把它的頭踩成了爛泥。
阿巴頓從隧道中走出。他穿著終結者戰甲,戰甲關節處發出的嘶鳴與坦克引擎繃緊的油門
轟響別無二致。在他灰黃色的皮膚上黑色的血管高高凸起,而他的眼中則燃燒著靈能的金
黃色。他一隻手持著那把破損的動力劍,另一隻手,他,他…..
我在前進的阿巴頓面前畏縮後退。他右手的動力爪上,如巨鐮般的鋒刃仍然因帝皇的擊殺
而迴響不已。他正穿著那只戰爪,他穿著荷魯斯之爪登臨了此艦。
阿巴頓第一次展示此物時的效應簡直如同懲戒一般。它的近在咫尺壓倒了我,聖吉紐斯超
自然的鮮血散發出來的銅味,以及他遍佈銀河成千上萬的、由於基因缺陷而受難於其原體
之死的子嗣的低語,瞬間充滿了我的大腦。(Its nearness overwhelmed me, filling
my skull with the copper reekofSanguinius’s supernatural blood and the
whispers of thousands upon thousandsofhis sons across the galaxy, suffering
with genetic defects in the wake oftheirprimarch’s death.翻這句累死我了。)我
可以分辨其中的每一個聲音——有他們心中的懇求,亦有咆哮的祈祝,更有低語的禱文。
但我沒有倒下,更沒有下跪。我依然站著,面對著我的兄弟,而他的手上持有這把幾乎同
時擊殺了一名原體和帝皇的兇器。多年以後,當我因為他那把陰險的魔劍,還有諸神的唱
詩班對他的永恆歌唱與讚美,而不得不掙扎著望向他時,總會想起這個他第一次成為我的
戰帥和兄弟的時刻。
在他身後緊跟著法庫斯和加斯塔林部隊龐大的身影。他們如同陰影彙聚成形一般穿過了隧
道。
“為什麼把它帶來了?”我問道,由於閃電爪的壓迫氣場而不由得屏住呼吸。這就是它的
精神力量,它的光環如同活物一般。
阿巴頓舉起那巨爪,以殺手般的舉止開合著爪上的如鐮鋒刃。
“為了此時此刻的詩意,卡楊。我將用我父親自己的武器,徹底毀滅所有將他複生的希望
。現在…那條自稱為元祖的破狗在哪裡?”
我無須著墨於描寫這場簡短戰鬥的無用細節。三十名加斯塔林、六名吞世者、一百名紅字
戰士組成的龐大兵力將登陸點與元祖法比烏斯之間路徑上的一切活物屠戮殆盡。戰艦的大
廳中鮮血與污穢橫流,底層甲板中更是血流飄櫓,從上層甲板滴落的血水如降雨一般落在
那些愚蠢地靠近我們的奴隸身上.
帝皇之子的小隊據守在關鍵的節點區域以守衛他們主人的戰艦,其射出的爆彈穿過隧道落
在加斯塔林前鋒的身上。爆彈擊中終結者盔甲的聲音迴響有如鐵錘不斷砸在鍛爐上一般;
上百枚爆彈的撞擊的聲響簡直是震耳欲聾。在這爆炸彈頭的毀滅暴雪中,法庫斯與他的戰
士們並肩前進。長牙與尖角被打斷,只留下淌血的傷口;盔甲碎片被震飛,露出了盔甲之
下突變的血肉。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越過隕落的同袍,無可阻擋地前進著。膽敢擋在他們面
前者皆被尖爪與戰槌所擊殺,每下奪命之擊都會終結一條對年輕神靈而言無比珍貴的生命
;那些倉皇逃竄者則以尊嚴換取了性命。我們將永遠記得那些在加斯塔林無情碾壓面前逃
之夭夭的血肉市場的乘員。
阿巴頓帶領著所有人,用他的長劍與巨爪上的雙聯爆彈槍進行著殺戮。但巨爪的鋒刃依然
只是浸染著聖吉紐斯與帝皇的血跡,在這場戰鬥中並未飲血。
戰帥的大笑回蕩於艙室之間。我知道他並非嘲笑對手,儘管我們的敵人似乎將其視為侮辱
。戰鬥的快樂與兄弟情義在他體內激蕩,使他的氣場逐漸豐富加強。他有多長時間未和兄
弟並肩踏入戰場了?太久太久了。
這就是阿巴頓的角色,戰場之王,前線領袖。我們站在他的身側,隨著他一起屠戮四方,
與加斯塔林並肩前進仿佛我們就是他們的一員。他們鼓勵我們,歡迎我們。在那一夜,我
們萬眾一心,於那些束手待宰的、被煉金術扭曲的畸形人群中奮力殺出。
虛空諸神在上,我花了數月時間才將那艘船上的惡臭清除出我的知覺。
直到我們抵達藥劑艙時我們的行軍方才中止。我軍的所有成員早已對恐怖場景見怪不怪,
因此醫藥艙中所發生的諸多血肉異端並非我們止步不前的原因。牆上的支架上堆滿了處理
過的人類肉體、儲存著器官的罐子以及外科手術工具——這是一個藏身於屠宰場之間的實
驗室,而它的血腥骯髒並未讓我們感到驚奇。我們對第三軍團的偏執願景與基因妖術早已
習以為常。
真正讓我們駐足於此的原因,在於此地的主人已經然成功。這個實驗室不屬於那些在操控
奧妙而不完美的技術時苦苦掙扎的失敗者。這是承載瘋狂學者成功作品的神聖殿堂。
當我第一步踏進這個房間、第一次吸進那被鮮血污染的空氣時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一
次我們大錯特錯了。帝皇之子進行基因的克隆研究已經不知有多少年了。他們已經掌握了
那些黑暗的知識。我們本以為我軍將會如救世主一般降臨于此,在憎惡的存在誕生之前便
將其徹底淨化。然而並不是這樣。我們來得太晚了。
即便是前一刻依然醉心于戰鬥中的阿巴頓也完全停下了腳步。他瞪著那血跡斑斑的手術臺
和巨大儲存罐中已然成形一半的墮落生命。機僕與無腦的奴隸穿梭于機械之間,以一種完
全不適於這個污穢苗床的輕柔照顧著一切。
這就是帝皇之子以來自惡魔的知識與慫人聽聞的天才所重建的神聖基因工程。一排接一排
的維生艙中儲存著變異的孩子和醜陋的少年,其中每人都有著一兩個我們幾可辨識的特徵
。一個蒼白的小孩一般的生物,已然與維生艙中一面牆上所覆蓋的化學物質相融合。它從
這堆困住他的突變血肉中伸出手來,召喚著我靠近它。它瞪視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智慧,令
我似墮冰窟,如坐針氈。而它的特徵如此熟悉,眼神如此熱切,更是顯得可怕萬分。
卡楊,它在排泄物一般的陰暗中微笑著,向我發送了一道靈能資訊。
我後退一步,緊緊攥住武器。
“那是什麼?”妮菲塔麗問道。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她沒有被厭惡與恐懼扼住心神。對她
而言,這不過是蠻族血伶人的又一場愚蠢把戲。“怎麼了?”
“羅嘉。”我將薩恩對準陷在骯髒的維生艙中半融化的嬰兒,“那是羅嘉。”
感受到了我的緊張,紅字戰士自發地靠近我,試圖組成一個圓形陣勢將我護在中間。我心
煩意亂地用靈能遣散了他們。
在另一個骯髒的維生罐中,羊水已經被富含氧氣的污泥完全替代,一個漂浮的人類嬰兒—
—發似雪白,瞳如暗夜——用他全知一般的大眼睛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是少數幾個沒
有失敗跡象的實驗產物之一,看上去顯得完美無缺。然而這並不能緩解我的厭惡。
“戰神啊。”裡奧對著這一景象詛咒道。
泰雷瑪農在這個嬰孩前緩緩跪下,“富格瑞姆,”他低語著,“吾父…”
“站起來,”我對他說道,“退後。”
原體嬰孩猛地撞在玻璃上,其口腔上部如黑雲擴散般不斷噴出毒液。分叉的舌頭徒勞地鞭
打著,舔舐著這座生命維持“牢房”內壁上的黏液。泰雷瑪農步步後退。
這個房間足以容納上百具這樣的維生艙。許多槽位尚且空著,大部分封裝起來的維生艙中
只能勉強看到在腐朽液體中動彈的肢體。光是這個房間的異端程度就已經超乎想像,還會
有更多的嗎?這就是元祖從和諧城中所能疏散的全部嗎?
動力機甲的腳步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藥劑師手無寸鐵地接近了我們,他身披的盔甲上,
帝皇之子傳統的紫色與白色被數十年來凝固的血液與叢生的黴菌所遮蓋,幾乎已完全消失
不見。外披的罩袍也同樣被不知名的汙物所沾染。曾經莊嚴的長髮如今只剩薄薄的一縷銀
絲披在肩頭。他並不比其他的軍團戰士年長多少,但他看上去似乎飽經歲月風霜。即便如
此我還是認出了他,我們都認出了他。
阿巴頓代我們發言道:“看來歲月對你下手不輕啊,首席藥劑師法比烏斯。”
法比烏斯歎了一口氣。即便是他的呼吸也是如此邪穢——來自腫瘤叢生的肺部和感染腫脹
的牙床間的一陣暖風。顯然他以對待那些囚犯一般的頻率同樣對自己進行了實驗,而這些
實驗並非全部成功。
“艾澤凱爾。”他哀痛地念著我兄弟的名諱,“艾澤凱爾,你都不想想你這次給我帶來了
多大的恐慌。”
他的控訴令我們無語。不是因為尊敬,而是為他竟然厚顏無恥地試圖博得我們的同情和支
持而震驚。
“你們對我工作所造成的破壞…我不知要怎麼說你們才能清楚。你們用肆意而無用的暴力
對我的成果造成了難以言喻的破壞。數個世紀的研究啊,艾澤凱爾!無法複製的知識從此
徹底失落,這又是為了什麼?荷魯斯之子?為什麼?”
即便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阿巴頓也被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場景震動了內心。他用了好一會才組
織起語言來予以答覆:
“我們不會給你回答,血肉匠。假如有人在這裡還膽敢為其行為尋找正當理由的話,那只
能是那個身披人類汙血、呼吸中充斥癌變,並且為創生憎惡生物而自豪的異端。”
“憎惡。”法比烏斯重複道,望向最近的水櫃。夭折而醜陋的神之子正以一種幼子對父親
的毫無疑問的愛意回望著他。“你的眼界總是如此狹隘,阿巴頓。”他搖搖頭,稀薄的白
髮搭在他骯髒的臉上。“殺了我吧,克索尼亞的蠻子。”
阿巴頓語氣輕柔,如同我們正身處於神聖的大教堂中而非這充滿罪孽的煉金術巢穴。他的
字句皆充滿挑戰,毫無虛張聲勢抑或幽默輕佻之意。
“我不但不回答你,法比烏斯。你想讓我按照瘋子的話行事,門都沒有。”他對兩名加斯
塔林比了個手勢。“外羅,庫雷瓦,拿下他。”
終結者戰士大步向前,他們拘拿元祖的手段簡單粗暴——兩人各用動力拳套抓住法比烏斯
的一條胳膊,輕輕一拉就可以將藥劑師給扯成兩半。
阿巴頓轉向我,而我也知道他將下達何種指令。
“毀了它,卡楊。”
法比烏斯閉上了眼睛。且不論是否值得,他選擇了體面地放棄抵抗。我不想再看這艙室哪
怕一眼,於是我一邊向阿巴頓敬禮,一邊沉默地向紅字戰士下令。
不留活口。
一百支爆彈槍幾乎同時開火,推出一波爆炸性的火潮,席捲了整間實驗室。數秒後加斯塔
林和其他的戰士也參與其中。玻璃破碎,血肉炸裂,金屬爆滅。本不應誕生之物瀕死的哭
喊夾雜其間。機奴被屠戮一空,其侍奉的機械也在火力下碎裂,我的紅字戰士和其他同袍
便將爆彈槍、大炮及火焰噴射器朝向甲板,以滅絕的炮火將瀕死的變異生物砸成碎肉,燒
成焦炭。
漫長的射殺之後,槍聲終歸平靜。在突然到來的靜止氛圍中,混雜的液體流淌著,伴隨的
還有蒸汽的升騰和毀壞機器的火花爆閃。整個世界聞起來就像偽神血管中腐爛的血液一般
惡臭。
法比烏斯打破了沉默的氛圍:“你還是用無腦地訴諸暴力來解決所有攔路虎。沒什麼變化
,對吧,艾澤凱爾?”
“一切不同了,瘋子。”阿巴頓對我們的囚犯微笑道,巨爪的一支鐮刃撫過法比烏斯的臉
頰。我覺得他可能會一刀從元祖臉上削一塊肉下來。我希望他這樣做。“一切都不同了。

從法比烏斯出現的那間側室裡傳來了戰靴踏地的聲響。沉著的腳步,慎重而自信。
藥劑師潮濕的眼神盯著阿巴頓的武器:“看來你把爪子還帶來了。他會享受這種諷刺的。

阿巴頓眯起了雙眼:“他?”
“他。”法比烏斯重複道。
這就是我們傷亡的開端。
此錘名喚破世者(Worldbreaker)。帝皇將此錘作為禮物賜予荷魯斯,以彰顯首席原體晉
升戰帥的無上榮耀。荷魯斯盧佩卡可以單手執用此錘,而對其他阿斯塔特戰士而言此錘又
太過笨重難以揮掃自如。它形如一條黑色金屬巨棒,光是帶尖的錘頭就與星際戰士著甲的
軀幹同樣碩大。
破世者擊中了第一排紅字戰士,將其中三人擊飛,撞到滿是彈痕的牆上。他們並非無力地
跌倒,而是從關節處徹底分開解體,整套戰甲四分五裂地撞到牆上。呼吸之間,他們通過
盔甲的束縛而僅存的靈魂殘片便已煙消雲散。
阿薩卡同樣感覺到了這一切。他也感覺到紅字戰士以我們無法置信的方式死亡了。
以諸神的名義,那是什麼?他以一種學者式的震驚向我發訊問道。
在那一瞬間我毫無頭緒。其他所有的克隆產物都是錯誤而失敗的,而這怎麼…怎麼會…?
我緊緊抓住與阿薩卡的靈能連接。這…這是荷魯斯 盧佩卡!
不再是通過細碎組織和微小血滴克隆出來的孩子,不再是半陷於突變之中囚禁于維生水櫃
的憎惡生物。這就是荷魯斯 盧佩卡,首席原體,星際戰士的領主。可能比我們之前最後
一次看見他時要稍微年輕一些,並且顯然沒有受到諸神的眷顧。但這就是荷魯斯盧佩卡,
克隆自那具直接從靜置立場中掠奪而來的冰冷屍體,披掛著直接從 遺體上剝下來的戰甲
。荷魯斯盧佩卡,身著那件令人窒息的黑色戰甲,背後是那條直垂下來的白狼毛皮披風,
保護他的能量立場閃爍著蒼白的光,如同光暈一般。
這就是荷魯斯盧佩卡,衝鋒進我們鬆散的陣列之中,手持破世者屠戮無雙。他從一間遠端
的前廳直沖此處——是法比烏斯喚醒了他,只為應對當下場面。
裡奧和十五尖牙剩下的戰士令人讚歎地先於其他人作出了反應。他們的重爆彈槍如獅子般
低吼著噴塗火舌,在向帝國戰帥射擊的同時震顫轟鳴起來,並且所有子彈全都命中了目標
。但即使他們的子彈撕扯著荷魯斯的戰甲與血肉,這種先手優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
使他們比我們其他人更早地遭遇了末日。破世者再次揮舞,一擊 便將其中四人擊飛到一
旁。他們殘碎的肢體散亂地砸在甲板上。我感覺烏格裡維安甚至在跌落到地面之前就已經
陣亡了。
我們的陣型破裂了。偽神在上啊, 我們的陣型當然破裂了。我們沒有逃亡,但是我們的
陣線卻四分五裂,全員退後,分散到房間的邊緣以躲避這暴怒幽魂的龐然戰錘。我的紅字
戰士以遠慢于其他活人戰士的速度正步後退著,幾乎毫不停歇地把一個接一個彈夾中的亞
空間扭曲彈藥傾瀉到克隆戰帥的身上。而他們也在巨錘的每次揮舞中接連隕落。槍彈擊碎
了原體的 黑色陶鋼裝甲,並從他身上打下拳頭大小的肉塊。荷魯斯的光暈中開始夾雜著
痛苦,但他依然全力奮戰。
我將能量投射到他身上,我投出雷電,然後是恐慌、憎恨與憤怒交織而成的熾熱的誘變虛
空之火。它將荷魯斯剩餘的力場護盾在一陣空氣的爆鳴聲中完全摧毀,灼燒著他頭上的皮
膚與頭髮。但也僅此而已,如今的我太過虛弱,而他則遠遠遠遠地比我強健。
然後他朝我來了。我舉起薩恩,卻使它立刻從手裡被擊飛,滑過污穢的地面。他的戰靴踢
凹了我的胸甲,將我放倒在甲板上。他的腳如巨錘一般踩落,將我固定在他腳下,與此同
時我感覺瓷鋼盔甲的碎片紮進了我的肺部。我無法夠到卡片以召喚與我綁定的惡魔。我從
未如此迫切地需要裂甲騎士的協助。
妮菲塔麗躍到空 中,揮舞著長刀砍過他的身側。她如一道柔軟的模糊影子,以我從未見
過的高速移動著。她速度如此之快,足以在她身邊交織的彈雨中迂回前進並將長刀切進原
體的臉頰,把他燒焦的臉切成兩半。但荷魯斯卻猛然閃向一邊,妮菲塔麗的必殺一擊就此
落空。她曾經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掉軍團領主,這次卻沒能得手,只因荷魯斯實在是太快,
甚至對她而言亦是如此。
我尖叫起來,卻不是因為我自己的痛苦,而是我所見的即將發生之事。當妮菲塔麗在半空
中扭轉身形準備再次出擊時,原 體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後將她猛砸到甲板上。我的
知覺更甚於聽覺地感受到她雙翼中細弱骨骼的折斷,如同細枝在森林的地面上摔折一般。
她的感知在我腦中完全熄滅了。死亡,或者失去知覺,我無法分辨。這一事實令我無比恐
慌——她或許已經死了,死於這半神之手,而我卻因虛弱而無從確知。
荷魯斯隨後擊倒 了蓋亞。我的惡魔母狼直撲向他的喉嚨,她的雙爪劈開了荷魯斯的胸甲
,狼牙則在他脖子與肩膀連接處緊緊咬住。她正無助地身處火線之中,來自十幾個方向的
爆彈在她身上或身邊爆炸,將她打的皮開肉綻。但她忍耐住了,成功地使荷魯斯分神而沒
有將我滅殺,而她下頜的每次撕咬和頭顱的每次甩動都將肌腱與筋肉從荷魯斯身 上扯離
開來。
破世者阻止了蓋亞的抓握,打碎了她的頭顱,又把她打到地上,如同屠夫面前的一塊死肉
。她的頭已經被打碎了大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破洞和四溢的紅灰色腦組織。她的肉身開
始消失,相應的我也感受到了她在我心智中的存在逐漸暗淡,有如妮菲塔麗一般。
荷魯斯再次轉向我——痛苦,暴怒,僅剩的一點臉上一雙狂野的眼睛噴射著怒火。我掙扎
著想要站起來,想移動,想隨便做點什麼,但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破世者高舉,然後
落下。
另一個身影撞在荷魯斯的身側,影響了他的平衡,一波隨後跟進的爆彈擊中了他使他蹣跚
著向旁邊走了幾步。一把利刃在四濺的火花中偏轉了本將取我性命的致命一擊,那是我的
大斧,薩恩,此刻它正被我的一名紅字戰士緊握在手中。
伊斯坎達爾,它發送道。自從那一夜承受了紅字之詛咒而化為灰塵以來,我還從未如此清
晰而真實地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我認出了這個聲音。
梅哈裡…
伊斯坎達爾,他重複道。不再是紅字的嘶嘶輕響,而是人類的聲音。梅哈裡向我發送了訊
息,而令我此後無限悔恨的是當時我居然因為震驚而未能回應。
他站直了身體。
我的兄弟,我的隊長。他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更加明確,更加堅定。他毫無波瀾的目光
回望向荷魯斯,此時原體已經無視了在他身上和周邊炸裂的爆彈,準備恢復平衡重新向我
們前進。
泰雷瑪農的的雙劍在荷魯斯被摧毀的胸甲前暴走般地劈砍,濺出一朵朵濃烈的毒血之花。
荷魯斯著甲的單手以毫無止滯並且遠超泰雷瑪農收劍的速度抓住了雙劍,將其折斷之後轉
身反手將劍客一擊打得飛過了整個艙室。在塑鋼碰撞的鳴響中泰雷瑪農重重撞擊在艙壁上

梅哈裡再次舉起了我的斧頭,向那暴怒的半神跨步前行。
永別了。他在我的腦中說道。
破世者一擊便打斷了那把自從家園死亡以來我便一直帶在身邊的大斧。薩恩在梅哈裡的手
中短成數截,他的盔甲如陶片般化為齏粉,然後…他逝去了,徹底的消逝了,如同烏格裡
維安一般。
我的兄弟為我爭取到了翻身離開的時間,但還遠遠不夠。荷魯斯轉向我,所有曾經的俊美
強健如今只剩傷痕累累的怒火。他依然嘗試著要殺掉我,卻並未得手;而我雖然得以倖存
卻損失慘重。
荷魯斯逐漸逼近我,再次舉起了破世者,打算像對其他人那樣將我終結。但一個聲音阻止
了他,一個命令的詞語,甚至打斷了戰鬥的喧嘩,阻止了一切,即便是我方的炮火也為止
停止下來。
“夠了。”
阿 巴頓站在荷魯斯身後,他的那句話並不是嘶喊出來的,甚至連音量都沒有提高。他的
語調中充滿了絕對的威嚴。穿著盔甲的阿巴頓和他父親的克隆體幾乎別無二致,無論是身
形還是放射出來的暴怒情緒。在如今這個黑暗嚴峻、末日迫近的千年中,戰帥的名字有如
詛咒的低語,而在百萬帝國世界上的賤民們——那些人尚且知道正是因為戰帥的叛亂才塑
造了今天的帝國——也相信阿巴頓正是荷魯斯的克隆兒子。對這些的迷信的凡人而言,彼
時站在我面前的二人看上去一模一樣並不奇怪。唯有傷口與所持的武備才能將這二人分辨
開來,而在其他方面他們完全就是一對雙生之子。
荷魯斯迅猛地轉過身來,身形幻化成一團模糊的影子。破世者以同等重量與尺寸的武器不
可能擁有的速度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而阿巴頓並不只是擋開了那巨錘——他制住了它,
抓住了它。他用那沾著神皇與天使之血的巨爪抓住了巨錘。
父親與兒子面對著彼此,呼吸噴射在彼此猙獰的面貌上。原體第一次說話了。他的話似乎
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每個詞都字正腔圓,不像阿巴頓一般帶著克索尼亞象形文字方言的
口音。
“那,是,我,的,爪,子!”
阿巴頓握緊了戰爪。破世者如同薩恩一般,在另一件絕對壓制性的武器面前四分五裂了。
扭曲的金屬從阿巴頓的鐮爪間紛紛散落。
我曾經聽過關於此刻的故事。或許即便市里,身處這帝國領土的深處,也聽過它們。每一
個戰幫都有關於這個故事的自己的版本。
許 多故事記述的是荷魯斯的遺言:既有他對這些重聚的兒子與侄子的懇求,也有他是如
何發表了一篇輝煌的演說以描述這個新時代的各種可能,更有他在面對加斯塔林的劍刃時
是如何求饒討生的。甚至有流言宣稱荷魯斯在此刻被諸神的祝福所佔據吞噬,
作者: Pietro (☞金肅πετροσ)   2015-12-16 21:40:00
梅哈裡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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