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成為野獸或孤獨地 十六 規則

作者: x212 (月下貪歡)   2023-11-04 23:14:22
寫在前面:
過程NP(含骨科)
結局1V1或1V2
十六 規則
水缸裡剩下的那隻魚,後來不知怎樣翻出來,死在地板上。張阿姨來打掃時,發現了,把
牠掃起來,裝到垃圾袋丟掉。現在她又像以往一樣定期去清潔房子。她打電話告訴我,口
氣彷彿有些哀傷似的,大概過去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幫忙餵魚。其實她沒必要難過,玻璃缸
裡的魚不知道換過多少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外觀有怎樣細微的差異。
林竟晨幫我找了人來清掉魚缸。一大早,我被他打電話叫起床,開車到金山的房子等他帶
著工人們前來。玻璃缸丈量起來差不多四英呎,玻璃厚約八毫米,放完了水,搬出造景,
工人們花了整個早上才終於清運完畢,包含放置的台子一併清走了,樓梯下陡然多出一個
地方,光禿禿的。
林竟晨送工人們出去又回來了,道:「擺個盆栽吧,不然太空了。」
我道:「沒人澆水,早晚枯死。」
林竟晨向我看來,道:「你不是打算搬回來嗎?」
我也看著他道:「誰說的。」
他顯然不信。我不理他了,穿上外套,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便要往外出去,一面道:「我
走了,你走不走?」
「走走走。」
林竟晨拿起他的東西,跟了上來。來的時候,他搭工人們的便車,現在就要坐我的車一塊
回台北。我開著車,沿著山坡下去,他看看外面道:「其實這裡去台北也不算遠,風景不
差,要海有海,要山有山。」
我不以為然:「這裡也就風景好一點,荒郊野外,晚上臨時想起來要去超商買包菸,還要
開十分鐘的車。」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道:「很多人想擁有像你家這樣臨海的房子,你知道現在要像是你家這
樣的一塊地蓋房子,需要多少錢嗎?還要有風景。」
我冷冷地道:「不然房子送你,你以為我很願意得到那個房子嗎?」
林竟晨輕咳了一聲,道:「抱歉。」
我道:「沒什麼,但是不要說這種話了,我得到那個房子,根本沒有好處,先不說以後每
年的稅金,戴文姍整天罵我沒資格,不知道哪天又要闖進來直播。」
那天的事,我全都告訴他了。本來他一向知情我所有的事,我跟他之間沒有隱瞞,包括我
對我的哥哥抱持什麼心思。其實我沒告訴過他,就算我不在乎世俗,還是明白這種事無論
如何不可以,但是他看穿了,他問我的時候,並沒有異樣的眼光,我一時也就沒有否認。
林竟晨道:「要是我有一個你那樣的妹妹,真的,相信我,可能有一天我會上社會新聞頭
條,因為忍不住殺了她。」
我聳了聳肩,不過我贊同他的話。
那天戴文姍正在直播,她雖然蓋住手機,觀看直播的人仍舊可以聽見我們說話,我把她的
手機丟出去,訊號驟然中斷,她不愧是擁有幾十萬粉絲的網紅,許多忠實粉絲報警了,只
是他們不知道確切的地址,但是他們知道她是匯箖集團董事長的妹妹,警察便打電話到戴
文邇辦公室。
戴文邇沒有告訴我這件事,不知道他怎樣處理,不過他總有他的辦法。這件事還是上了新
聞,記者聯繫洪志斌,他在電話裡回應是家人爭吵,造成誤會和擔心,他替戴文姍致歉,
以及感謝粉絲朋友們關心。
林竟晨看見了新聞,他非常熱心找到了新聞網址,又蒐集了社群上的八卦板上面對於戴文
姍的冷嘲熱諷,以及有關我們一家人的討論,一併傳給我看。
現在他又道:「我真的佩服你哥。」
「什麼意思?」
「沒什麼,字面意思。」
我不跟他抬槓了。
他要到公司去,我也是老闆,又幾天不露面,雖然他沒說話,我自己覺得不好意思,跟著
他上樓。看了幾份資料,在秘書送過來的文件上簽名,找人來認真地開了一次會,感到夠
了,收拾東西便走了。我回公寓睡了一會兒,晚上醒了過來,找出手機一看,不到八點。
林竟晨傳了訊息,他有事,晚上不打算去酒館。這兩三天我沒什麼精神,全賴他幫忙看店
。我又翻翻其他訊息,隨意地回覆。自然戴文邇沒有新的消息,這是正常的,我猜想,若
不是當天警察找到他,他或許不會出現。我倒是相信那天他跟我說的話。後來我也並沒換
掉門鎖,那麼說,算不上試探,可是對他,我也就只有這種模擬兩可的手段,只是這樣的
小事,他沒有反對,我也覺得滿足。
我下了床,洗澡後換了衣服出門,開車去酒館,照樣車子停在街邊,走進巷子,從後門進
去。我直接上樓到辦公室去,裡面沒人,這種時間大家都在樓下店裡忙碌。我從櫃子裡找
出酒和杯子,看了一看,還是打出內線電話,打算叫人送冰塊和食物上來。電話響了半天
,一直沒人接聽,我沒辦法,只好下樓。
店裡鬧哄哄的,今天客人不少,大概天氣越來越冷,許多人晚上便想到過來喝點東西。我
走到吧台前,剛要叫酒保,突然一個女士的聲音喊道:「戴老闆!」
我尋聲看去,在另一邊的位子上,一個及肩短髮的女士,看起來有些面熟,她旁邊坐著一
個有些年紀的男士,也彷彿見過。兩人看上去跟周圍酒客的氣質有些不同,十分文藝。我
向他們點頭,表示禮貌。
那位女士一笑,道:「不認得了?我是俞夢融。」
我再看看,霎時便記得了,連帶她旁邊的那位男士也認了出來,在北藝大教書的宋湯年教
授。上回俞夢融說要來,我沒放在心上,想不到她真是來了,竟然又這麼巧地碰見。我露
出一個笑,走了過去道:「怎麼可能不認得,妳好。」
俞夢融抬手比了一下宋湯年,道:「那記得宋老師吧?」
我朝宋湯年看去,點頭道:「老師您好。」
宋湯年微笑著點了一下頭,道:「你好,不用這麼客氣。之前夢融說你在這裡開酒館,晚
上我們在附近看戲,想了起來,結束了我們就來了。」
俞夢融道:「我們就是來喝點東西,想不到看見你在店裡。」
我道:「非常歡迎你們來。不然兩位換到沙發座那裡坐吧,這邊坐起來不舒適。」
宋湯年笑道:「不會的,這裡蠻好的。」
俞夢融道:「是啊,坐吧台喝酒,比較有氣氛。」
他們這麼說,我還是叫來人將後面平常不開放的沙發座整理出來,請他們挪過去。
宋湯年大概常常唱戲的緣故,手腳靈活,身段很好,他又非常紳士,幫忙俞夢融拿皮包。
俞夢融向他道謝,又說:「徐繹良到外面打電話,等一下他進來找不到我們——剛好!他
回來了。」
我往前一看,往這裡走來了一個高瘦的男性,正是徐繹良。他穿一件深色半長不短的外套
,上身白襯衫,底下倒是牛仔褲。他沒戴眼鏡,頭髮好像比上次變長了一些。我有些訝異
自己記得這麼清楚,從上次去聽他的演講,一塊吃過飯,我跟他再沒有聯絡,說好拍房子
的照片給他,也沒有。本來我就是隨便說說,方便進一步往來,不過我看出來,他對於提
供我改建房子的意見,不大感興趣,或許不想直接拒絕,才答應為我介紹相關的事務所。
我一直沒有給他消息,他也不曾主動詢問。
我看著他,他也瞧見了我,眼睛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他站到我的面前,旁邊俞夢融開口:
「戴老闆,記得嗎?你們聊過天,他是徐繹良。繹良,這是戴老闆,你也記得吧。」
徐繹良點頭。我向他伸出一隻手,笑道:「你好啊。」
他握住了我的手,道:「你好。」
他很快鬆開手,我馬上也把手縮了回去。
俞夢融挽住旁邊宋湯年的手臂道:「戴老闆請我們去後面的沙發座。」
徐繹良看著我,笑了笑。
後方沙發座是我和林竟晨專用來招待特別的客人,平常不開放,以一面霧面玻璃屏風跟外
面的座位隔開。我陪著他們坐下說話,我坐在徐繹良旁邊,跟他維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店
裡一個服務生將他們喝了一半的調酒端了過來,放下一份酒單。我又吩咐他送一些點心過
來,翻開酒單,詢問他們三人的喜好,叫開了一支香檳和威士忌。
我倒著酒,聽見俞夢融問道:「剛才跟誰打電話啊?」
徐繹良笑道:「家裡的人。」
「我不信,宋老師,你相信嗎?」
我沒聽見宋湯年回答,恰好倒完了酒,舉杯跟他們敬了起來。他們三人也端起了酒杯,一
個一個跟我碰杯。輪到徐繹良,我看他一眼,他眼神沒有特別的情緒,他臉上笑意自然,
在外人看來,我跟他,就好像其他兩人一樣,只是第二次見面。我沒打算戳穿,不過我覺
得他看起來也不擔心。
不知為什麼,見到他總有些愉快,對他有種純粹的好感,以前從沒有過,我感到不可思議
。我承認,我想跟他上床,但是,並不為這個原因,好像其他人,和他們發生,也從不談
這個,一是一,二是二,隨時能夠丟掉和忘記,所有的一切只是欲望,這之間相互都是自
由的。我想不通他會有什麼不一樣,可能我們認識的經過十分文藝,交流過於斯文。
大家喝過了兩杯酒,身體變得溫熱,心情跟著放鬆,說話也就隨意了。俞夢融告訴我,他
們晚上在附近一個私人場地看戲,幾個票友聚會表演,正經地賣票,都是宋湯年的朋友,
本來宋湯年也要下海,這學期他帶著學生辦展覽,沒有時間,這回就當一回觀眾。他送票
給俞夢融和徐繹良,所以今晚他們便一塊去看戲。
我才知道他們三人原本就認識了,並不是透過崑曲友好的群組。他們算上忘年之友,跟我
所想的一樣,徐繹良比我大幾歲,他今年三十六,俞夢融又大他十歲,宋湯年是在場年紀
最大的,他沒有說出確切的數字,將近六十。徐繹良和宋湯年都在大學教書,俞夢融告訴
我,這學期徐繹良剛升上專任副教授。聽他們說起來,似乎不容易,競爭很厲害。
倒是俞夢融是作家,用筆名出書,她堅決不說名字。
「我寫得很無聊,不好看。」
宋湯年笑道:「夢融謙虛了,她的書在排行榜上總是前五名。」
徐繹良附和:「是啊,預售的時候,就上了排行榜。」
俞夢融道:「冷門書排行榜,來來去去也就幾個人,感謝書店,感謝企劃,弄出一個名目
,讓我們可以賣書。」
我便道:「那我真想看看,是小說嗎?」
徐繹良道:「是小說。」
我問道:「什麼樣的內容?」
徐繹良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看了就知道了,我有幾本,可以借你。」
俞夢融滿臉通紅,大叫道:「不准借!不然絕交。」
宋湯年拉住她,笑道:「又不是小孩子,還威脅人家絕交。」
我不管他們,看著徐繹良,跟他碰了一下酒杯,道:「好啊,我跟你借書。」
徐繹良笑道:「借你的話,她要跟我絕交了。」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俞夢融起身,要去洗手間,她看上去沒有那麼醉,或許穿著高跟鞋,走路有些搖搖晃晃。
宋湯年去扶了她一把,徐繹良便站了起來。
「我陪她去吧。」
宋湯年道:「沒事,我跟她去,我也上個廁所。」
俞夢融搭住他的肩膀道:「宋老師,你可不要走到女廁所。」
宋湯年笑罵了一聲,兩人往外走了出去。
徐繹良坐了下來。
突然安靜,我們一時都沒有說話。我倒了一杯酒,看了他一眼,對上了他的視線,他並不
尷尬,倒是笑了笑。
他開口道:「可以抽菸嗎?」
我點頭。他從脫下的外套口袋裡拿出菸和打火機,很快燒了一根菸。我伸出手,他把黑色
的菸盒放到我的手上。我看了一看,認不出什麼品牌。
「進口的嗎?」
「一個朋友自己捲的菸。」
我取出一支菸,拿他的打火機點了,吸了一口,菸草的味道非常重。我把菸滅掉,向他一
看,他往後靠著椅背,慢慢地吸菸,呵出白霧,神情有些模糊。他不作聲,往我看來。我
將菸盒還他,放進他的手裡,我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地撓了一下。他的表情沒有變化,
把香菸放了回去。
他一隻手重新垂放在身側,我便去握住了,他沒有掙脫,似乎他整個人始終非常放鬆的,
他的手心很溫暖。他低眸一看,笑了一笑。
我笑道:「副教授很忙嗎?」
他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道:「是有一點。」
「傳訊息也沒時間嗎?」
「倒沒有忙成這樣。」
我問道:「為什麼不聯絡?」
他一笑,道:「那你又為什麼沒有聯絡?」
我道:「我沒去拍照。」
他點頭。我道:「其實我沒有打算改建房子。」
「哦。」
「不過真的有一個房子。」
他又點了頭。
我道:「我想我還是直接一點,我不喜歡麻煩,如果你有對象,那就到此為止,我不和有
對象的人上床。」
他笑了起來,道:「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確定一下別人的性向?」
我歪著頭看他道:「你不是嗎?」
他瞟了我一眼,道:「那要試試才知道。」
我向他靠近道:「我想試,你想嗎?徐老師。」
他對著我呼出了一口菸。我咳了一下,他微微地笑,往旁瞥了一眼,道:「他們回來了。

我坐了回去,不過我沒有把手鬆開。俞夢融和宋湯年重新坐了下來,我以為有別人在場,
徐繹良總該有點緊張,然而也沒有,他只是往前,將菸按在煙灰盤上滅了。也不知俞夢融
他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牽著手,他們照樣喝酒談天,過了一下子,我覺得無趣,才把手放
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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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本文在角角者連載,進度比較快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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