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跨洋遠航的餐廳老闆
冷風悄悄消散，氣溫緩緩提升，西安也慢慢迎來春天，
本想約芯同遊薦福寺內的小雁塔，無奈她今日臨時有事，
需要配合客戶進行婚禮攝像工作，無法同行出遊。
此刻我正在房內彈奏鋼琴打發時間，下意識便彈起，
理查克萊德門鋼琴曲「忘卻的悲傷-LES CHAGRINS OUBLIES」。
這首鋼琴曲的曲調及旋律是憂傷，節奏大部分卻是分外明快，
讓人有一種強顏歡笑的情懷，明明是悲傷，卻在努力嘗試忘卻，
想擺脫悲傷步入新的境界，跟鋼琴曲名十分呼應，節奏忽快忽慢，
彷彿是情感在忘卻時的掙紮，透露出不舍以及猶豫。
曲調給人一種無奈感，歡樂加上淒涼，曲調中有一段似乎在回憶往事，
直往下的音階卻又讓人陷入漩渦的痛苦。整個情境表達，明明很脆弱卻又苦苦支撐，
而感情到了最後終於做出決定。
音樂曲目反應出作者所要表達的情境，而喜愛什麼類型的音樂可知道當下欣賞者的心境。
當我彈奏完此曲，居然回想起過去幾日與芯出遊時她的話語與神情，
或許這是芯給我的感受，讓我下意識的彈奏起這首鋼琴曲。
望著遠方的大明宮，沉澱腦中思緒，
開始思考目前手上的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Dynamic Random Access Memory，DRAM）
互補式四重動態電壓轉換機制專利答辯回覆案，結束手邊的答辯案後續回應，
手機傳來元同學找我吃飯的訊息。
與元同學已經認識20多年，快5年前他結婚後，便來到西安開了一間俄羅斯風味餐廳，
在此結識俄羅斯籍的妻子瓦蓮京娜，並生了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女兒。
「元同學，你的餐廳越開越大，俄羅斯風格也更加濃厚，整間餐廳充滿著俄羅斯元素。」
我笑著對元同學說。
「你也越來越有大老闆的樣子。」
「託福，這是拜一帶一絲路的發展。」元同學笑著回答我。
「西安是古絲路的起點，大西北的門戶，人口、產業、物流這幾年迅猛發展所致。」
「基於上述理由，生意當然越做越大，荷包也是慢慢充實。」
「若是當初決定繼續留在台灣，也不會有這種營業規模。」
「台灣流行小確幸，但小確幸再如何確幸，永遠只是小確幸，無法成為大確幸。」
「當初到內地發展，這決定可真的是做對了。」
我吃著俄羅斯料理罐悶羊肉，回憶起當初元同學曾經猶豫是否到西安開餐廳而糾結，
畢竟要離開從小生長的台灣是一個重大決定，
而考量到日後的發展亦然決定到內地西安創業，畢竟人要向未來看。
「你的餐廳最近怎麼多了一些宴會廳的隔間。」我問著元同學。
「餐廳變大後，總是要多角化經營，否則現金流會跟不上去，
現在除了宴會場外，也會接婚宴場。」元同學回答我。
「西安這裡的宴會及婚宴場還蠻多元化而且更加國際化，這一點台灣可看不到。」
「中亞五國、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回民、維吾爾、蒙古，甚至俄羅斯婚禮，
我的餐廳都有舉辦過婚宴。」
「老同學，你離婚後到現在為止，還是單身一人嗎?」
「努力脫單中，之前由台灣回來的隔天，招待客戶前往兵馬俑的時候，
遇到一個女人。」我回答元同學。
「一天內連續遇了她3次，那3次都激起我心中的悸動，後來就持續找她約會。」
「幸運的是，她目前也沒拒絕我的邀約。」
聽了元同學問我的話後，我便把與芯認識的經過以及約會時芯給我的感覺對著元同學說。
「一天內連續遇了她3次，想來還真是有緣份。」元同學問著我。
「有緣份的話，要好好把握，畢竟人是群居的動物，自己一人無法孤老一生。」
「兩個人一起過生活，總是比一個人強太多。」
「既然你感覺她心中還牽掛著某個東西，你怎麼不問她，問個仔細。」
喝著克瓦斯(Kvass)，組織思緒，慢慢的把腦海中的思緒轉換成言語，回應元同學。
「人生到了中年後體會到，感情方面不要太過於強求，時間到了自然就會答案。」
「當她想對我說時，自然會對我說，不想去強問她，
強問下出來的東西就有可能是敷衍。」
「就像要來西安前夕，前女友突然主動說分手，也只說彼此不適合。」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沒有對錯，那時候前女友分手時也只對我說這些話。」
「到目前為止，與芯約會，她倒也沒表現出拒絕我的情況，時間會讓感情發酵的。」
「人生總是充滿著小插曲。」
「生命就像潮水，永遠不知道潮水會帶來甚麼東西，在此之前只能準備好自己，
讓自己好好活著，過的精采。」
「愛情存在時，任何藉口都是喜歡的理由。」
「愛情不在時，任何藉口都是分手的理由。」
元同學看了我後，喝了手上的馬奶酒默默的點點頭，也認同我的看法。
「你說的沒錯，無法掌握的東西強求也沒用。」元同學對我說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掌握自己能夠掌握的。」
「這道理用在那都一樣，親情、愛情、人生、事業。」
「西安創業的想法，在人生規劃中是完全沒計畫到這一步，
最終做出到西安創業的決定，其實與學生時代唸商船系的航海實習，
所帶給我的人生體會有關。」
「航海實習時，搭乘20萬噸油輪(NPG)由台灣到中東的波斯灣運油，
航行來回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往中東的航行經過斯裡蘭卡，遇過海盜在後頭追趕油輪，那時是空船並沒載運商品，
船舷離海面很高海盜們攀爬不上，若是滿載貨物只能把艙門關著，
讓海盜拿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就會自動離開，
而我看著海盜手拿AK-47在後頭追趕油輪，心中著實驚慌。」
「夏季印度洋的海況不好，往波斯灣航行中間，突然遭遇到低氣壓來襲，
11級的風暴所帶來的巨浪約有30M高，使得船長300M船寬50M的油輪，
左右搖擺的幅度達到20度，猶如乘坐雲霄飛車，船舶同軸發電機還因
車葉露出海面空轉而跳電，整艘油輪在熱帶風暴中，無動力漂流一個小時，
重新開機，動力系統才恢復正常。」
「在漂流的過程是我值班，當時無線對講機中的緊急求救頻道(CH16)
傳來mayday 、mayday，那是附近一艘約1萬噸的貨櫃輪，
在9~11層樓的浪高下所發出的求救聲，我用望遠鏡看過去，
只能隱約看到那艘萬噸貨櫃輪沉沒，8層樓高的舷窗看出去，
波浪高度居然與舷窗平行同高，海況惡劣到想幫忙也無法使上力，
船上的值班大副只對我說，貨櫃輪只能自求多福。」
「遠航至波斯灣入口，又遇到自殺炸彈客開著快艇練習穿越船頭的演練，
更是帶來了驚嚇。」
「夜晚的波斯灣，海上佈滿著鑽油平臺像是無數火把插在海洋上，
照亮著位於終點站的薩法尼亞海上油田(Safaniya)，那時候看到的景色，
讓我十分的震撼也讚嘆開採石油的偉大，使我多日航海累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事後看著航海日誌所記錄的數據，回憶起商船系的航海實習過程，
帶給我很多巨大的人生體會以及面對事情的淡然與勇氣，也是因為有了這一些經驗，
我最後才能下定決心來到西安創業。」
「如你所說，無法掌控的事情去煩心也沒用，事情來到前，唯有準備好自己才是真的。」
「生命就像潮水，永遠不知道潮水會帶來甚麼東西，在此之前只能準備好自己，
讓自己好好活著，過的精采。」
當與元同學吃完飯，離開他的俄羅斯風味餐廳時，邀他一同去逛逛薦福寺內的小雁塔，
雖然今日餐廳客人較少無奈身為餐廳老闆的他，依然無法抽空前往。
薦福寺小雁塔與大雁塔的人聲鼎沸不同，小雁塔環境幽靜、千年古柏挺拔、
遊人並不多，時空彷彿又回到，唐代高僧義淨渡海至天竺取經，
從天竺帶回佛經存放在小雁塔的年代，寧靜中帶著歷史沉澱感。
走在園區中，享受這種寧靜感，能讓人放下思緒中的浮躁，
靜靜思考這段日子與芯相遇的情況以及約會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相遇是一個緣份，而多次約會出去更是一各緣份，
不得不說她已慢慢的走入了我的思緒中，
她在我心中所佔的份量也隨著相處慢慢的放大，人的相遇過程中，
有緣總是會特別容易感受到一些旁人不知道的訊息，芯就是傳達這種訊息給我，
相處時感受到她的快樂，但隱約也感受道她另一方面的東西，
她掛在心中不願說出來的事物。
薦福寺內所種植的植物，隨著四季的變化有不同的展現姿態，
春天的櫻花、牡丹，夏日的綠葉，秋季的金黃銀杏、紅楓，冬寒的飄零枯落，
表達古人種植時考慮的景觀美感外，也隱含了佛家所要表達的生命循環哲理。
另外也表達萬事萬物的變化，總是要累積到一定地步，時間點一到方能有結果。
未到前，強求無用，機緣到後便可見答案，與芯相處過程中，她心中所掛念的事情，
時間一到自然會說出口，追問是得不到答案。
遠方傳來了一陣陣鐘響，喚醒了沉思的我，關中八景之一的「雁塔晨鐘」，
是唯一以聲音而取勝的一景，便在薦福寺內，
此刻鐘響表示有人想藉著鐘聲乞求心中所想的事物，能藉由聲波傳達到上天圓夢，
鐘聲也提醒我天色已漸漸昏暗，該是離去的時候。
散步在園區內，園區內的櫻花有些已漸漸的展露出花芽，轉眼間又快到了櫻花開的時節，
花季來臨時，西安道路以及景點會被不同的櫻花品種佈滿，十分漂亮。
花季到來的時期約芯去看櫻花，因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正當冒出想法，
想傳訊息約芯的時候，手機傳來了芯的訊息。
「今天攝像時，看到很多櫻樹花芽都已經露出頭。」
「花見盛禮西安遊，我們一起賞櫻去，如何?」
我看著芯傳來的訊息，回復她一個樂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