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聽說了嗎？方簡。」
一早教英文的徐老師一看見方簡馬上靠過去神秘兮兮地，一臉八卦的樣子。
「什麼？」
「今天要轉到你們班的白知羽啊！聽說在前一所學校亂搞男女關係，所以才被送到我
們這裡來。」畢竟他們學校是限收女生的藝術高中，家長大概以為送過來就沒事了。徐老
師隨後壓低聲音，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悄聲說：「而且你知道她爸是誰嗎？就是整個T
市最有名的那個市議員……」
方簡皺起了眉頭，會在學期中轉學的學生多半都是在前一所學校出過問題才會被迫轉
學，而他們學校是藝術高中，是別人眼中有名的貴族學校，一般是不接受中途轉學進來的
學生。由此可以想見能在學期中轉學進來的人在背後給學校施了多大的壓力。
方簡在半個月前臨時收到有學生要轉入自己的舞蹈班時，就已經有心理準備這不是一
件好差事。現在聽徐老師這麼說更是証實了自己的猜測。
她嘆了口氣，輕聲道：「知道了又能怎樣？總歸都是學生，也只能盡力了。」
徐老師同情地看了方簡一眼，說：「你好自為之，小心一點應對。」
方簡強扯起微笑，算是謝過徐老師的好心提醒。內心裡的要煩惱的事似乎又多添了一
筆。
她整理了一下東西，準備去練舞室，她是教二年級舞蹈科班的班導，早上他們班的學
生都會在練舞室進行晨練。
他們學校每年四月都會有一次大型的發表會，是由一到三年級的舞蹈科班與音樂班合
作共同演出的芭蕾舞劇，發表會上會有許多舞團的專業人士和教授來欣賞，是未來升學或
加入知名舞團的重要機會，所以學生們都非常重視發表會，無不以能參與演出為榮。
現在十一月，參與演出的名單已大致決定，卻在這時轉來新生，方簡有點頭痛，不知
道新來的學生實力如何，自己又必須將之安插在哪個位置上才不致於得罪人？
方簡還在想事情，一名女學生面色慌張地朝她走來。
「方老師！」
「怎麼了？」方簡認出那名女學生是三年級的學姐，此時應該也要在練舞室才對。
「老師，你趕快過去，你們班的學生好像吵起來了。」
方簡皺起眉頭，跟著女學生快步地趕往練舞室。
舞蹈科班向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被選上參加發表會的學生有權在練習時優先使用場
地練習，其他沒被選上的人只能在角落暖暖身，看著被選上的人練習動作，等她們下場休
息時才輪得到其他人使用。
不過新來的白知羽顯然不知道這個規定，所以其他人本著好心提醒她時，卻換來她不
屑一顧地說「憑什麼？」
「因為發表會快到了，我們這些參與演出的人必須加緊時間練習，我們可不像你們沒
演出的人可以悠悠閒閒地練。」二年級中表現最好的汪巧馨揚起小巧的下巴，倨傲地說。
「練舞室明明這麼大，我在這邊練我的，又不礙著你們。」白知羽冷冷地回道，一點
也沒有初來乍到的怯懦。
「我們動作很多，就是要用到整個練舞室練習，你新來的不懂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但麻煩你跟其他人一樣，到旁邊乖乖等，好嗎？」汪巧馨自認大方地說。後面跟著二十
幾個和她同樣神情驕傲的女生，默默地對白知羽施加壓力。
「先來後到，沒道理我先來要被你們趕走，管你們動作有多少，你們若不練習，就別
來吵我。」說罷，白知羽自顧自地壓腿暖身，不再理會她們。
汪巧馨氣炸了，她在班上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被人這樣無視過，便和身後
的同伴開始一人一語地罵起白知羽。
方簡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白知羽被圍在人群中，儘管身旁罵聲不斷，她卻無動於衷，彷彿身邊的風暴都與她無
關。
「好了，都在吵什麼？不用練習嗎？」方簡拍了拍手，制止了眼前看起來荒謬的情形
。
人群散了開來，在人群中的白知羽正好抬頭朝方簡看了一眼過來。
那一眼讓方簡愣了一下。好熟悉的一對眼睛……
但方簡沒認出來，畢竟現在的白知羽素著顏，又脫掉了紫色假髮，穿著緊身衣，束著
包包頭的她看起來和周圍的女學生並無二致，倒是白知羽一見方簡就笑了。
好巧。
方簡被白知羽的那抹笑，笑得莫名其妙，心底突突跳了一下。
汪巧馨一看方簡來了，立刻和身邊的人七嘴八舌地向方簡告狀。方簡只好忽略心底那
層不安的感覺，打起精神了解狀況。
舞蹈班的不文成規定由來以久，方簡沒打算破壞這種規定，一些小小的特權會讓學生
更有競爭意識，也會更願意力求表現，所以在了解狀況之後，方簡反而是叫白知羽離開，
讓出空間給汪巧馨她們練習。
汪巧馨得到方簡的支持，神情得意地走過白知羽身邊，用著不小的音量對著身邊的人
說：「不過是個轉學生，囂張什麼？」
幾個人附和著，笑了起來。
白知羽恍若未聞，看起來特別認份地離開場地。
方簡朝她的背影看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特別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