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如果,再相遇26

作者: s890258 (蘋果眼睛)   2016-11-05 14:46:02
  「叮咚──」便利商店的自動門開開關關,擾亂了在冷藏櫃前選飲料的他。
  「嗯……到底要喝什麼好呢?」他喃喃自語。
  從以前開始,只要眼前有太多的選擇,他就會有強烈的選擇性障礙。
  「我選運動飲料。」一個高亢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江宸豪透過冷藏櫃玻璃門的反光,清楚的看見正站在他左後方的敏敏。
  「……妳怎麼會在這?」
  她無聲的出現,讓他嚇了一大跳。
  江宸豪回過身看向敏敏,發現她還是跟平常一樣,板著一張臭臉,唯一的不同的是,她臉上帶有妝,讓她看起來有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冷豔感。
  「買飲料、加值悠遊卡。」
  敏敏簡單扼要的說完,然後越過江宸豪,隨意的從冷藏櫃裡抓起一個鋁箔包,便直接走去櫃台結帳。
  「加值一百元,不要收據。」
  「好的。」
  此時收銀員的笑臉簡直和她臉上的表情天壤地別。
  在敏敏快速的結完帳後,她發現江宸豪還在她的身後排隊。
  「總共是七十二元,這邊收您一百元。」
  收下鈔票以後,收銀員將幾枚硬幣和發票放在江宸豪手中。
  「謝謝妳。」
  禮貌的道謝以後,向來對收納有著障礙的他,無奈的抓著剛從店員手上接過的那把硬幣,看見正坐在用餐區裡的敏敏。
  「欸!」
  江宸豪走到敏敏對面的位置坐下,放下手上的塑膠袋,然後掏出皮夾,準備整理剛剛找回來的零錢。
  「幹麻?」敏敏慵懶的咬住吸管,吸著手上的鋁箔包。
  「我剛剛的意思是說,這麼晚了妳怎麼會在這裡?」
  「啊,可惡……」
  才剛說完,一個一元的銅色硬幣筆直的落下,掉在他的腳邊,他微皺起眉頭,放下皮夾,彎下腰撿那枚調皮的硬幣。
  敏敏呆呆的凝視前方,看見江宸豪的皮夾就這樣大剌剌的在桌上攤平,忽然她瞥見皮夾裡頭的透明夾層,夾著一張拍立得的照片。那是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女生和江宸豪的合照,但她頓時還想不起那個女生到底是在哪裡看過。
  「……」敏敏用力的吸了幾口飲料。
  這運動飲料真難喝,沒味道,早知道就不買了,敏敏在心裡抱怨。
  「妳剛有說話嗎?」
  剎那,江宸豪的臉孔又出現在她的視線內,他拿起皮夾,將一元收了進去。
  「沒有。」敏敏默默的垂下眼簾。
  「喔……那所以妳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像是鬼打牆般,一樣的問題重複問著。
  「……」
  敏敏聽到他的問題後,簡直快要吐血。
  「到底是多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一樣的問題你問了三遍。」她一邊說,手指還大大的比了個三的數字。
  「……不是啊,因為今天是假日,妳又不住這,所以在這裡碰到妳覺得很詭異啊!」江宸豪扁起眼睛看著敏敏,很不滿被誤會成變態。
  「好啦,我今天下午去夢響看書啊,本來是要去搭公車的,結果發現悠遊卡沒錢了。」
  「妳有這麼認真?」他一臉狐疑的看著她,讓她不太爽。
  「廢話,我才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勒。」
  敏敏差不多已經喝光了鋁箔包裡的液體,但她還是繼續咬著吸管。
  「喔,我來幫我姐跑腿買些零食和飲料。」
  說完,江宸豪指了指桌上那袋被裝得鼓鼓的塑膠袋。
  「你姐?你有姐姐嗎?前幾天去你家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
  敏敏記得平安夜那天,只有看到準備出門的江爸爸、江媽媽,沒看到所謂的『江姐姐』啊?
  「我姐在外地念大學啦,假日才回家。」江宸豪單手撐著臉,盯住死咬吸管的敏敏。
  即使臉上帶著成熟的妝容,內心卻還是個小女生啊,江宸豪在心裡暗笑。
  「不錯嘛,是個聽話的好弟弟。」敏敏笑了起來,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齒。
  「咦?……妳剛剛……是認真在稱讚我嗎?」
  他一臉受寵若驚的看著敏敏,同班將近三個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被她稱讚,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
  「幹麻這樣問?」敏敏警戒的看著他,因為他興奮得不太正常。
  「因為認識到現在,我只有聽妳罵過我,沒聽妳稱讚過我,所以覺得有點驚訝。」他一臉無辜的望住敏敏。
  「那你當我什麼話都沒說。」敏敏給了他一記白眼,毫不留情。
  「妳真的是很小氣耶……」
  「對了,妳剛說妳去看書,是跟佳晴一起去嗎?」
  「佳晴?」
  才聽他提起佳晴,敏敏忽然想起照片裡的那個女生為什麼會那麼眼熟了,因為她的神韻非常神似佳晴!
  「沒,我自己一個人,佳晴去探望楊柏顥的外婆了。」
  敏敏漫不經心的回答,她心裡還在思忖著照片的事情。
  「楊柏顥的外婆?那不就是佳晴的外婆嗎?」
  「不是啊!他們又沒關係……」
  敏敏一時心直口快,沒有思索便直接回答了,等到她意識自己說溜嘴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沒關係?……他們不是表兄妹嗎……?」江宸豪直視著敏敏。
  「喔,對啦、對啦,我忘了。」她眼神不安的神遊,完全不敢回應江宸豪的注視。
  「……妳是不是在騙我?」
  敏敏的反應看起來極其不自然,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她在心虛。
  「……我剛是真的忘記了啦!」她說著,眼神裡還是透露著不安。
  「那妳為什麼不敢看我?」江宸豪咄咄逼人,神情看起來非常嚴肅。
  他未免也太囉嗦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情,幹麻執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
  「為什麼不回答?」江宸豪見她默不作聲,又補了一句。
  「……」
  「騙你又怎樣?沒騙你又怎樣?反正這些跟你又沒有關係!」敏敏已惱羞成怒,分貝稍稍提高了些。
  每次只要提到佳晴的事,眼前這個人就沒來由的變得非常堅持,到底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啊!整天開口閉口都是佳晴,到底煩不煩?
  「所以是騙人的……?」
  他又不死心的再確認一次,徹底的踩進敏敏的底線裡。
  「對啦!我們就是騙了你怎樣!他們兩個就是沒血緣關係而且還住在一起啦!就算是這樣,他們之間也沒有你可以插進去的餘地,別妄想了!」敏敏的話語像是被點燃的鞭炮般,一連串的炸開來。
  「……」
  江宸豪愣愣望著眼眶泛淚的敏敏,下睫毛暈成一塊,變成一道黑色的軌跡,在她的臉上潸潸的流下。
  他登時還不明白,上一秒還在怒罵的她,怎麼現在突然的就哭了?江宸豪左顧右盼周圍,如今他們倆人儼然已成為便利商店裡所有人的注視焦點。
  「王八蛋。」
  敏敏拿著喝完的鋁箔包狠狠的砸向他,然後奪門而出。
  「……」江宸豪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傻在原地。
  「叮咚──」便利商店的開門聲,再度擾亂他的思緒,她落淚的模樣還在他腦內揮之不去。
  刺骨的寒風襲來,溫熱的淚液模糊了一切光線,敏敏在幽暗的人行道上全力奔走,卻還是甩不開心裡那份想哭的衝動。
  「可惡的傢伙……」
  她停下腳步,用手撐住膝蓋,臉朝下,眼淚失重的低落,把妝都哭花了。
  她明明都知道的……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她,但她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入火坑,被灼得心都痛了,卻還是不肯放棄。
  淚水積在她的視線裡,沉重的托住下眼皮,她第一次這麼討厭自己的傲嬌,就是這份任性害她遍體麟傷。
  「我喜歡你啊……」
  她傾訴著這份說不口的情感,喉嚨緊縮,艱難的呼吸著。
  腦海裡浮現,剛剛在便利商店裡看見他的光景。
  其實原本的她只是想要加值悠遊卡而已,但是就這麼偶然的遇見在冷藏櫃前穿梭的他。
  那時的她只敢在遠處踮起腳尖,眼光穿過層層貨架,偷偷觀察他。她暗自在心裡雀躍著,雖然後來還是硬著頭皮靠近他了,她買了平時不會喝的飲料,努力的假裝一切都是場意外……,只是現在的她好像已經沒法再偽裝了……。
  「什麼時候,你也能回頭看看我……?」
  她曾翹首企盼,等他發現一直在他身後默默的她,嗯,如今他已經發現了,但是也結束了。
  感情失重,鼻腔堵塞,她的心碎成顆顆淚珠,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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