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愛
文／明明
許倩按下播放鍵。低迴的主歌，澎湃的副歌，壓抑著傾瀉著的，
葉熙的最後一首歌：「夜空不曾低語，低語的是我藏起的秘密… …」
「倩倩。」
又聽到葉熙呼喚她的聲音。總是這樣，她們之間總是這樣來不及。
「葉熙… …我竟連你最後一句話都留不住。我以為你呼喚我，我以為
你還在唱，這樣有比較好嗎？葉熙，葉熙！」
許倩跪坐在地，雙手摀著臉，低低呼喊著葉熙的名字。
「我是為你墜落的流星。」輕細的吉他旋律在葉熙的歌聲中淡去，
樂曲嘎然而止於葉熙不小心錄下的輕笑聲。許倩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那天學校頂樓，許倩逆著光倉皇奔去，卻只得見光芒下的葉熙隱約可見
的唇角微笑。大風吹散她的言語，吹起她的裙角，卻沒能托住失速下墜的葉熙。
「我與你太晚遭遇，只能做為你墜落的星，甘心不甘心，
我都燃燒著熱烈與你。」 葉熙將在許倩耳邊的低喃譜成了一首歌，而歌，終會唱完。
許倩知道，沒有了葉熙她什麼都不是，然而在寂靜的空間裡，她才知道，
這種不是竟會冷得這麼嚇人。那麼真實的孤獨和空虛，許倩顫抖著手想再度按
下播放鍵麻醉自己。
「倩倩。」
許倩尚未觸碰到按鍵，音樂已悠然響起，投影機閃爍著信號，偌大的白牆
上出現葉熙舊時的錄影。
「接下來這首歌獻給我最重要的人，許倩倩！」
「不要給我亂改名字啦，渾蛋。」
影片中的她們嘻笑怒罵… …
「倩倩，還記得我來唱歌，你跳舞嗎？」
「夜空不曾低語，
低語的是我藏起的秘密，
秘密是你，是你。
是誰逼得我們小心翼翼，為難了竄動難安的心，
我們從不逾越卻被判刑，一條路怎麼走也走不盡，
狂奔喘息，披荊斬棘，我們卻彷彿還在邊緣地區。
我與你太晚遭遇，只能做為你墜落的星，
甘心不甘心，我都燃燒著熱烈與你。
我與你太早相遇，世界洪荒還在黑夜不醒，
能行不能行，用一句我愛你，停止眾人非議。
能不能黎明，能不能天明著看見你，
即使天明時我幾乎燃燒殆盡」
「葉熙，你想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承受不了失去你。」
「跳舞吧，倩倩。跳舞的話，你就會知道了。」
許倩緩緩站起身，看著投影牆上葉熙瀟灑的姿態，深呼吸。
在星光透進的落地窗旁，彷彿讓旋律托起她的雙手，許倩擺動著身軀，
身體的韻律和葉熙的歌聲結合在一起。
星光螢螢閃爍，照在她身上。
「是你嗎。」許倩問，但沒有人回答。
漆黑吞噬了她的問題。影片中的葉熙兀自唱著歌，許倩只是不斷旋轉著，
不斷狂舞，任由意識漸漸消失在黑暗盡頭，追逐著葉熙的影子而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