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於江湖
莊子說：有兩條小魚在乾涸的河床中，用嘴巴含著的一口水互相滋潤維繫彼此的生命。
但其實對這兩條魚來說最好的狀態是大浪襲來，將他們送回適合彼此生活的江河湖水中
。
然後從此忘記彼此
不知為何這個故事，是整堂課昏昏欲睡的維波聽得最清楚的故事，他胡思亂想
著想原來莊子還身兼生物觀察家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沉沉睡去。彼時的他剛考進
全國最高學府，意氣風發，世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希望，他相信一切都是可能的只
要他願意嘗試，應父母期待考進電機系，將來成為科技新貴坐擁百萬年薪都是指日可待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大二後維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殘，專業科目被當的
亂七八糟，微積分多次重修，甚至還是苦苦哀求教授才能順利畢業，剛考進大學時有多
神氣，畢業的時候就有多狼狽。拿著這張文憑，畢業後的維波勉強找了一個科學園區的
工作苦撐一年，最終還是宣告適應失敗，他灰溜溜的辭職逃離職場，在他萬念俱灰時，
突然靈光一閃，想著自己愛看美劇，英文有一定水準，為何不試試用英文找工作，就這
樣，結合維波閱讀的興趣及英文的專長，維波開始當起英文翻譯，這份工作自由，薪水
雖然不算高到只有一個人倒也堪堪夠用，維波愜意地做著這份他喜歡的工作一做就是二
十年。
直到維波那天為了要和長期合作的出版社編輯討論合約的問題，久違的親自到
出版社。看到來出版社打工的孩子，是一個長得很可愛，眉清目秀的大學女生，很老套
的，他墜入了情網。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很卑鄙，怎麼能喜歡上年紀差那麼多的女孩子呢
？一方面覺得他從沒為了戀愛努力過什麼，但這次他願意為了這個女孩努力一次，就這
樣，他使出渾身解數追求，過程雖然曲折，但幸好最後是美好的，他如願以償地牽起女
孩的手，過起了甜蜜的兩人生活。
女孩一開始很高興，但漸漸地就不那麼高興了，維波曾試著問她理由，但她一
直不說，直到維波不小心偷看了女友的手機發現，原來女友的閨蜜反對他們交往，把話
說得很難聽。維波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回去，心想他一定要對女友加倍的好。維波對女
友越來越好，但女友的脾氣越來越差，有時甚至出現女友對他大發脾氣結束後哭著對他
說對不起的情況，但維波把這些反應解讀為小女孩的無理取鬧。和女友上街，女友也像
是在怕什麼一樣不敢和維波太親近，但這些維波都可以忍耐，因為女友總會在無人處補
償他，主動抱著他，親親他跟他說對不起。
某天晚上，維波和女友在公園散步，趁著私下無人享受和女友的親吻時，閉起
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亮光一照
「你們在幹什麼？」是社區巡守隊的隊員，女友被嚇得如同驚弓之鳥急忙把維波
推開，維波不知怎地拋下女友逃離現場。等到維波再次回到現場，只剩下女友一人，女
友扯著笑容對他說，我們回家吧。維波一路上沒敢說話，直到女友家門口時，她停下腳
步小聲地說:
「他剛剛問我需不需要幫助」維波聽不懂
「你聽不懂嗎？他以為你在性騷擾我，所以才問我需不需要幫助」女友摀著臉跑進家門
口。
一瞬間，這些日子以來被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一浮現在維波眼前，他以為只要他
不在意，這些事情就不存在，但是這個世界一直用各種方式讓維波知道，他和女友之間
的差距，他以為只要他可靠穩重就能為女友遮擋一切風雨，但是啊，原來他以為的歲月
靜好，是別人為他負重前行。他很愛女友，但他不能了，他必須離開。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彷彿不給自己退路一般，他迅速拉黑女友，刪除一切聯絡方式
他忽然想起大學課堂上莊子說的那個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於江湖的故事，他覺得自己終於
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