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積在腦袋裡面快爆炸的一篇
以下新增
有推文說出我想表達的意思^^修正處已用藍色標記，希望能讓大家看懂，謝謝推文給意見
的各位，感動<3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已經回想不起自己上一次站在這間記憶中的房子前是什麼時候，我甚至無法將之稱為家。
我費力的打開鞋櫃的抽屜，想從一團混亂中找出鑰匙。
螺絲起子、生鏽剪刀、鐵絲、橡皮筋、OK蹦、電池、紅色塑膠繩、漏液的原子筆、過期的
發票、幾顆糖果、一團衛生紙和好幾把鑰匙。
一把又一把的嘗試著，直到「喀」地一聲響起。
外頭的陽光很強烈，越是強烈越顯得房裡的黑暗毫無邊際。
遲疑著要不要脫鞋，想想，只剩我有權利收拾這間屋子了，脫不脫鞋早就無所謂了，於是
，我踩著全白的球鞋進屋。
推著大門一腳踩進客廳的地板，門卻像是撞上了什麼，硬生生地維持著二十公分的寬度，
隔著口罩都能聞到一股充滿了潮濕紙張的味道，緊隨而來的還有灰塵、蟑螂、老鼠屎及不
明的酸味等等。
竟然有些懷念，當我反駁著自己心中的感覺時，一隻肥碩的大老鼠從鞋上經過，竄出門外
。
活動了僵硬的肩膀，再次施力推開大門，經過壓縮之後，可以打開四十公分的寬度，夠我
側身閃入。
進了門，摸索著開關，電燈亮起時，眼睛卻睜不大開，忍不住反手擋住雙眼。
適應了光線以後，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小小的一房一廳一衛，裡頭帶著一坪多一些的小廚
房，觸目所及，都是滿滿的。
滿滿的、滿滿的、滿滿的。
客廳電視四邊貼滿了折價券和集點貼紙，下方的抽屜滿得關不起來，往外再堆著一落落的
書籍紙張，其中夾雜著塑膠袋。
帶著鏡子的時鐘還在持續工作著，鏡子上用掛勾掛著許多平安符、中國結、鑰匙圈，佈滿
了灰塵的鏡面只能模糊映照出自己的輪廓。
時鐘的右方已經看不出有什麼了，一包包的黑色垃圾袋靠緊閉的窗簾堆疊著，近乎一人高
，像是只要大聲一吼就會立刻崩塌。
靠著另一面牆的沙發緊緊壓著窗簾，上頭五顏六色的抱枕，椅背鋪蓋著一條大大的紅磚色
絨毛毯，毛毯上排著一整排的絨毛玩偶，沙發一端有著皺成一團的小被單，角落的小茶几
上擱著報紙、雜誌和一包包橡皮筋束起的零嘴，下方的小凳子則是遙控器的家，電視的、
冷氣的、電扇的，還散落著指甲剪和數支棉花棒。
就像是每天都有人睡在這裡。
電視與沙發之間的長桌，是用幾個桶子架上木板而成，上頭鋪著攤開的報紙，厚厚的一疊
，上頭佈滿各色的痕跡，像是吃飯時的湯湯水水、打翻的飲料、蒼蠅的血跡或排泄物，有
些地方被擦拭過，有些模糊或是皺褶，報紙的邊緣壓著一個大大的鐵盒，裡頭有無數個小
盒子裝著各種雜物。
硬幣、髮夾、彈珠、辣椒醬、烏醋、訂書針、簽字筆、蜜餞、過期的餅乾、小鏡子、掏耳
棒、牙線、宣教的黃色小冊子、一疊疊發票、插著一大把衛生筷的透明藥罐外套著滿滿的
橡皮筋髮圈，小紙盒邊緣夾了一排長尾夾、訂書機、鯊魚夾和數個快鬆脫的迴紋針。
長桌周圍除了堆疊的報紙、雜誌以外，空寶特瓶、喝到一半的飲料杯等圍著長桌繞圈圈，
夾雜著一袋袋綁著垃圾的半斤塑膠袋。
僅僅客廳便如此駭人，其他地方暫時不想去看，也幸好沒有帶人來。
我決定將所有能賣的東西賣掉，其餘的，扔了便罷。
決定好下一步，我帶上乳膠手套，不管會不會山崩，直接扯開兩扇窗的窗簾，果不其然，
黑色塑膠袋一包包下滑，沙發上頭的絨毛玩偶咚咚地落到地上。
陽光透了進來，空氣中的灰塵閃閃發光，像是一個個希望呈現在眼前。
從側背包中抽出一捲黑色垃圾袋，撕下一個，指尖摩娑著袋口，用力的甩動讓袋裡充滿空
氣，左顧右盼後，將塑膠袋放在長桌上。
第一個塑膠袋，裝著絨毛玩偶和各類布巾，牆上的窗簾也踩著雜物上去拆了下來。
第二個塑膠袋，回收的寶特瓶等等。
為了將所有寶特瓶倒空，我走向斜對角的廚房，嗯，同樣堆滿了雜物，不同的是多了半腐
爛的蔬果，打算使用的流理臺堆滿了未洗的鍋碗瓢盆，才一靠近，無數小果蠅飛起，嚇得
我後退一步踩到地上的香蕉。
廚房不行，廁所總也有洗手台，打開有裂縫的廁所門，乍看之下空曠的多，幸虧我穿鞋進
來，閒置一陣子地板雖然是乾的，卻佈滿了皂垢、水垢，邊緣有著滑滑的黃色污漬，磁磚
縫隙佈滿一點一點的黑黴，水龍頭滴著水，滴到滿是青苔，活像是廢墟廁所。
至少可以忍，頭不要轉向充滿髒汙的馬桶，快速的將未喝完的寶特瓶倒進洗手台。
收完客廳的部分，塑膠袋還有些空位，於是打開唯一的房間門，房門撞上衣櫃，衣櫃上堆
積的購物袋、啤酒紙箱碰碰碰地掉到地下，看著無處可落腳的房間，堆滿東西的床上赫然
可見多餘的木桌板和一整疊的藥袋，角落塞著一台輪椅，上頭堆著工具箱和螺絲起子。
我踩過地上的雜物，撿起散落在床邊的寶特瓶後，迅速退出房間。
收完了寶特瓶，才明白今天的任務有多麼的艱鉅，後面的過程實在不願再去回想。
我將雜物一袋又一袋裝好，堆到大門外，這時才知道大門後面的是我小時候的制服，畢業
冊
塞在床底下，存摺和地契塞在衣櫃深處。
整理過程，發現許多寫有家人個資的物品散落在屋子各處，母親一直以來都會將她覺得有
意義的東西留下來紀念，尤其是照片。
從小到大的照片，背面都有著母親親手寫下的日期與摘要，她覺得特別有趣的還會寫成打
油詩，這也是我不願讓人協助的主因，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幼時的全裸照被翻出來，還追
問妳後面那首詩的意思。
直到該丟該賣的都整理妥當了，我拖著那袋要處理掉的個資物品到後門不遠處的小型焚化
爐旁。
打開閘門，點起火，朝著熊熊的火焰中扔著袋中的資料。
扔到最後一本相簿，記得這一本是自己幼時與父母的合照，抱著懷念的心情翻開，打算最
後再看一遍。
從剛出生、會走路、幼稚園、國小、國中，一直到高中畢業，大學離家自住以後就沒有新
照片了。
打算闔上精裝的書皮時，未裝滿的頁面全往前翻，最後一頁有一個信封。
我抽出粉紅色橫式信封，將厚厚的相簿扔進火堆裡，並抽出折疊成三乘四相片大小的白色
紙包。
紙包攤開來，裡頭夾著兩張父親生前坐在輪椅上的照片，裡頭的父親，一張笑著比出剪刀
手，另一張則是頭歪歪的在打瞌睡，還流著口水。
大三那年，父親喝醉後獨自去大排解尿，卻失足跌下水溝被淹死，記得自己日夜兼程趕回
來奔喪，這或許是父親最後的照片了吧。
記得國高中時，父親懷疑醫生開的藥沒有用，常常以酒代藥，幫助入睡，直到失眠嚴重影
響工作後才開始吃安眠藥，嚴重時，會先喝酒後又再吃安眠藥。
那張攤開的紙，則是父親的死亡證明，上頭的意思，像是父親吃了安眠藥又喝酒後溺斃。
這個信封裡裝著的，是否是母親對父親的思念？還是對父親拋下她先離開的怨懟呢？
我搖搖頭，不想再去想兩人的糾葛，將死亡證明和照片一同扔進焚化爐，讓火焰吞噬。
關上閘門的那一刻，我才看見照片的背面。
上頭是母親娟秀卻潦草的字跡，寫著父親過世的日期和一首詩。
「今生今世共枕眠，來生來世不復見；今朝有酒今朝醉，醉生夢死最可貴。」
火光替寶藍色的傍晚染上了一抹橘，天色和接到父親報喪電話的那天一樣美麗。
只是，怎麼也無法忽略從母親手機裡傳來的背景音，那個拍著水、叫著我名字的———屬
於父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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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推噓都沒關係的，謝謝大家寶貴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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