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寂樂世界 09【贖罪】

作者: shiwasu (師走)   2019-07-24 17:07:35
  「想處理掉我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她頸部被包著繃帶,喉間晰哩呼嚕的燒著滾水聲,不難看出她因為慍怒過度而極度扭
曲的頰部肌肉。
  「妳現在來這該不會想求我別再管伯翰了吧。」我訕笑著說。
  女警官垂下嘴角,原本複雜的表情霎時間變成沒有血色的淒楚。她僵著臉,雙腿一軟
的跪倒在地,然後雙手撐地,咚咚咚!咚咚咚!的像敲木魚一樣的用額頭吻起地板。
  咚咚咚!咚咚咚!撞擊聲和鐵窗外的雨滴奏著一曲不成調的慢搖滾。
  「欸!不需要這樣吧?」我微微詫異的道,她仍是這麼自顧自的吻著,水泥地被吻破
嘴唇血跡斑斑。
  而就算這畫面看起來十分悲涼,我也未多加勸阻,「只是演戲,只是演戲!」我不斷
以此說服自己。
  算不清過了多久時間,一直到水泥地上起先的那點紅墨,終於被她吻成大片山水後,
我心裡才終於出現一點人性的不捨。
  「欸,阻止一下你們長官吧。」我出口苦勸她後頭幾位面色凝重的警備人員,帶頭的
隊長聽完後隨即將她架離牢房。而為了不讓自己心中有一絲絲的罪惡感產生,我將眼前那
攤紅色稱為『狐狸的血泡』。
  滿地血繡味和鐵窗外雨下的泥味混成一室詭異的氣氛,我望著那灘『狐狸的血泡』許
久,直到幾天前被槍聲暫時打散的那一貫思維又復歸原位。
  不久後,鐵柵又被拉開,男警官走進。「怎麼,你們夫妻倆是把有我的地方都當成廚
房了是不是?」
  「拜託你聽我說個幾句。」他說。
  「沒這個必要吧。」
  「要怎麼做你才願意放棄?」他問。
  我看著男警官一臉堅定的樣子似乎不肯退讓,思慮了半晌,決定將計就計,「來做個
交易吧。」我說。
  「什麼交易?」他問。
  「放我走,我就告訴你怎麼讓我從這裡消失。」
  「消失?」男警官不解。隨後我又徹頭徹尾的向他說了一遍伯翰的病和催眠這段期間
發生過的所有事,除了錶間的倒數計時之外。
  他聽完後露出了一種和小玉極為神似的詫異表情
  「要放你走不如讓我直接殺了你!」他沉吟半晌後這麼道。
  「你要知道的是就算你現在宰了我,只是讓我到底層和他相遇,讓你們更無法稱心如
意而已。」
  「那你幹嘛不直接去?」
  「因為回不去現實。」我無奈的道:「要我放棄伯翰是不可能的,我想這交易對我們
都有好處。」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直接殺了我,就說這麼做對你也沒幫助就是了。」我堅決的道
,稍稍拿回事件的主控權。
  「所以你是想賭誰能讓誰先醒嗎。」他蹙著眉道。
  「哈!說賭實在太難聽了,不如換說是給彼此一個機會吧。」我躺回水泥地,滿不在
乎的道。這談判的技術對我這心理醫師來說,簡直就是a piece of cake,所有字詞的出
口都跟呼吸一樣自然。
  男警官摸摸鼻子,「讓我考慮幾天。」囁嚅完後便起身走出牢房。
  第二天,女警官又帶著她的隨從進來,一言不發的再次跪到地上,「妳又想來用苦肉
計對我求情了是不是?」我問,但她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咚咚咚!咚咚咚!的撞著地。
  「煩不煩阿妳?」
  咚咚咚!咚咚咚!
  「夠了!」我忍不住大聲怒吼了起來,但她不回應就是不回應,還足足磕了半小時才
離開,我絲毫無法理解,只有越看越糊塗的份。
  鐵窗外陰雨綿綿,男警官大概是還在考慮,今天沒有現身。
  第三天,女警再次出現。
  「去你的!」我這麼說,她則是繼續做著自己最習慣的動作,我看著鐵窗外靡微的雨
,有點擔心小玉,男警官還是沒出現。
  第四天,我在女警官已接近例行公事的磕頭中,開始試著做些不一樣的事,例如賄賂
武警,或爬上鐵窗大聲呼救,但仍無用武之地;雨繼續下,男警官照常缺席。
  第五天,仍然是女警,霪雨,空等。「雨未免也下的太久了,」這是今天唯一一句話

  第六天,我看著手錶,離計時結束只剩兩個禮拜了。
  武警終於也開始跟著缺席,女警官依舊把自己當作虔誠的邪教信徒,天天來向我磕頭
。我開始懷疑男警官是遭逢了什麼不測,或根本忘了這件事。雨繼續下著。
  第七天,連女警官也缺席了,男警官毋須多提,除了會固定出現在牢外的餐點茶水外
,只剩雨最勤勞,下一整天,幹!該不會…該不會這世界只剩我一個人吧!我很害怕。
  第八天,這世界只剩我、勤勞的雨,和躍動的微秒獨處。沒關係,想耗我陪你一起耗
,反正我時間多的是。
  第九天,「喂!他媽的外面到底有沒有人在阿,回應我一下吧!」我拍著鐵柵大吼,
但依舊不聞人語響,連回音都懶得出現了。
  極其殘忍的,而後將近兩個星期居然就這麼硬生生的被過掉,離伯翰醒來只剩短短九
天。
  在我那心中不安逐漸躍出臨界點前,男警官終於回來了,「幹!」他才走進便吃了我
一拳,他向後飛去,直到撞到身後欄杆才停了下來
  「你到底想整我整到什麼地步!」我大聲對他吼道。卻不見他面露半點慍色。我再度
衝上前,左邊一腳,右邊一拳,不間斷的踢,不間斷的踹。
  「可以了!」他說,「算我暫時向你認輸!」
  「所以你是應允這個交易了?」我停下拳打腳踢盤坐到地上道。
  「說吧,該怎麼樣才能讓你離開!」他左手緊捏著牢房鑰匙說。我撐著下巴,想逼他
透露出更多關於伯翰的事,「要我說可以,不過你也得跟我說,這段消失的時間,你都到
哪去了?」
  「不過就是聽你說完真有這個方法存在後,才稍稍費了些人力,想獨立將它找出來。

  「蠢!」我拍著腿大笑,「太蠢了!哈哈哈!」
  「拿來吧。」我伸手準備接下鑰匙,卻見男警陡然收手握緊,「幹嘛,你覺得我會騙
你?」
  男警官低頭,不慍不火的道:「我想再加個條件。」
  「加個條件?光讓我離開它的意識不夠,難道你想要求我把現實中的伯翰也宰了嗎?

  「不,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或許我們的方法有些不妥,但還是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這些事。」
  「願聞其詳。」我說完,男警官也放下了鑰匙,放下他的所有戒心。
  「伯翰有個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姊姊。」
  「姊姊?可是已晴說你們沒留下任何兄弟姊妹給他啊。」
  「那只是她的片面說詞。因為早在伯翰出生那年,他姊姊就離我們遠去了。」男警官
扶著胸口揪心的道。
  「他姊姊…也和你們一樣是警察嗎?」我問。
  「是啊,是個有點任性,個性永遠橫衝直撞,總是口口聲聲道著夢想的女孩。」
  我聽著他描述,腦海中竟不自覺的浮現出某個人的臉,「那他姊姊…叫什麼名字?」
我誠惶誠恐的問。
  「李玉。」男警官直截了當的說。
  「李玉!」我倒抽了口氣。
  「聽你這麼驚訝,該不會以為李警員就是他姊姊吧。」
  「不是嗎?」
  「就算是…那他們的外表未免也差太多了,和她生活了二十幾年,我難道有可能不知
道她長什麼樣子嗎?」男警官言之鑿鑿的這麼說道。
  我沉默,沒再多做些什麼回應,卻微覺這之間有些蹊蹺。而為了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問
,我再繼續追問起了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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