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這個名字，
在這幾個月中，
已經成為回憶的一部分，
即使偶爾想到仍覺得難以置信，
一個始終近在眼前的人，
就這麼消失了。
但那句「小蔡啊！」
又硬生生把「小蔡」從記憶深處拉出來，
我盯著身旁空著的座位，
的確桌上也有一杯飲料，
「小蔡真的還在？」我心裡懷疑著，
還是這是雪哥開的無聊玩笑呢？
騙我也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一旁的雪哥似乎看出我的疑惑，
「小宇，解釋一下吧！」
雪哥喝著飲料撐著頭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表情略賤，
「是這樣的……」小宇深呼吸後開始述說。
小蔡的意念嚴格來說只是獲得控制，
或者要說得到了排解；
釋懷後的意念若沒有一個存在的目的則會逐漸消散，
而小宇與小蔡產生的聯結不僅成為溝通的橋樑，
更衍生出小蔡留在這世間的理由，
原本會困在這個憤怒循環的小蔡，
在小宇的溝通協調後，
將意念逐漸凝結成「追隨小宇」的意思，
或許小蔡的靈體比為人時更加單純，
因而產生了某種崇拜或感激的念頭，
因此，
與其說小蔡仍然存在，
不如說是他對世間有所留戀，
更確切地說是對小宇有所依賴，
而小宇也有意留住小蔡的靈體，
但若小宇念頭一轉，
小蔡也將因未無法與留存目的產生連動而失控或散去，
總而言之，
小宇能控制小蔡的去留，
甚至有種微妙的主僕關係。
小宇在解釋完緣由後喝了口飲料，
並尷尬地看著我身旁的座位，
這種大家都習慣我身旁有個「人」的感覺讓我很不自在，
彷彿我才是那個看不見的存在，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雪哥的意思其實是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呢！
我假裝沒聽見他的問題，
對小宇提出我的疑問：「所以你現在可以使喚小蔡做任何事？」
小宇笑了笑、點點頭，
隨即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小蔡前的飲料杯，
當他的食指向上移動的時候，
飲料杯也隨之騰空，
而後食指向下，
飲料杯叩地一聲又緊貼桌面，
那瞬間的確讓飲料杯漂浮了，
杯子上的水珠也因碰觸桌面的震動而滑落，
「幹……」我看了看雪哥，又看了看小宇，
嘴裡只吐得出這個字。
雪哥看見我的反應噗地笑了一聲，
「才這樣就嚇傻了，我上次……媽的……」
雪哥欲言又止，
基於好奇我便更想知道了，
幾經慫恿後，
雪哥略顯尷尬地說：「小宇來找我的時候，」
「一開始我也不大相信，」
「就像我馬力歐賽車買了半年都沒拆封，」
「你信嗎？」
「所以我叫小宇證明給我看……」
「啊…那時…剛好…」
聽雪哥吞吞吐吐地說明實在不大舒服，
「講重點！」我命令他！
雪哥停頓了幾秒，
面紅耳赤地說：「幹！」
「那時我在上班，剛好計時器叫了，
正要把薯條的炸籠拿起來的時候，
我被壓了……」
之後雪哥的薯條炸焦了，
被經理臭罵一頓。
被壓的感覺我是知道的，
從小到大被壓的次數已經數不盡了，
那種身體不能動、無法喊叫、僅能呼吸，
但卻能聽到四周環境聲音的那種隔絕感，
現在想到仍有點恐懼。
「你握著炸籠被定住的畫面滿…好笑的」小宇淡淡地說。
「但小蔡的能力是有所限制的！」
小宇表示若欲為壞事，
不但所想之事無法實現，
小蔡的意念甚至會因為不好念頭的積累而成為暴戾之靈，
屆時可能無法像先前能以他所在乎之事來反轉，
所以不論是小宇或小蔡本身，
在使用小蔡之力時都必須特別謹慎。
「當然，
小蔡也保有自己的意識，
像壓迫雪哥便是他自己的行為。」小宇補充。
雪哥拍桌道：「幹！壓我就不是壞事嗎？！」
「本意非惡。」小宇對雪哥笑了笑。
「我打個岔！」
我試著將我所理解的重複向小宇確認一次，
簡單地說，
小宇與小蔡有所聯結，
所以能間接使用小蔡之力，
這裡姑且當作是一般認知中鬼魂或幽靈可以使用的能力，
但必須用在正途上，
否則會被反噬成為無法再次控制的兇靈，
而我們正是要利用這個能力搭配小宇的天生神力來普渡眾生。
「是這樣吧？」我將眼神瞧向雪哥及小宇。
雪哥思考了下說到：「大致上是這樣，但我們要做的不只這樣，」
「我們的宗旨是解決人與人或人與非人的大小事！」
「目的是讓我們的客戶得到心靈上的安慰。」
我苦笑：「那你應該開間宮廟才對吧？」
小宇咳了兩聲說：「宮廟能處理的事情有限，」
「多半只能算是求個心安理得，」
「大部分宮廟能提供的只是場所罷了，」
「而且……」
我打斷小宇：「我知道啦！我只是想吐槽雪哥。」
小宇說得沒錯，
宮廟的確也處理一些大小事，
但僅僅是在傷口貼上一層OK繃，
不論是求到好籤或是擲了聖茭，
都只是經由自己的手而得到的慰藉，
殊不知皮膚底下的傷口深至骨髓，
尤其是在親身經歷了小蔡這兩起事件後，
更能體會那種深層的治癒有多麼神奇。
「所以……這段期間有安慰了誰嗎？」我問到。
雪哥低頭臉紅著說：「前幾天，」
「我腸胃不是，有請小蔡幫忙通一下……」
「適啦幹！」
小宇表示近期除了處理一些寵物溝通的案子外，
並無特別的事件，
「沒有事情需要我處理，也是好事。」小宇說。
我將背躺向座椅伸了伸懶腰，
問到：「那我需要做什麼？」
雪哥眼睛一亮：「你的工作非常重要！」
「你不是很熟批踢踢還有臉書，
可以把我們的故事放上去，
一方面也可以招攬客源！」
「你們有問過小蔡的意見嗎？」我將小蔡拖出來當擋箭牌。
只見雪哥與小宇同時望向我身旁的座位，
同時說到：「他點頭。」
握曹……
最好你們都看得到……
「好……這小編我當了……」
「但總要給我事務所名稱吧？」
雪哥望向小宇，
小宇吸了口氣：「順者，降服之；逆者，令其懾服。」
雪哥接著開心地念出：「降懾事務所！正式成立！」
殊不知這是往後的日子裡再難以見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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