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鏡·辟天 第十章

作者: bluesky0226 (reneta)   2007-02-27 01:49:38
十、拯救
  「很奇怪的力量。」站在客棧的窗前,遙望皇城方向,白薇皇后輕聲道。
  皇城的東北角上籠罩著人眼不能看見的紅色結界,讓所有試圖降落的風隼都紛紛避開
了,那種奇異的紅光帶著某種不祥的血腥氣息,然而卻又那樣純淨而強大。
  血色的光裡,彷彿有著某種悲哀卻堅定的力量,依稀是那樣熟悉——奇怪……這種熟
悉的感覺從何而來?冥冥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她,穿越了幾千年的時間,讓自己的
靈體起了呼應,竟似是看到了自己的血在那裡流淌!
  「這個時候起了內亂麼?」坐在黑暗角落裡的同伴淡淡開口,唇邊浮出一絲冷笑,「
那倒是方便了……」
  「蘇摩,別大意——」白薇皇后看了他一眼,「我們可能已經被發現了。」
  黑暗裡的人微微一震,抬起頭,看向窗外高聳入雲的白塔——白雲離合之處,那一道
金黃色的光藏在雲後,彷彿一隻窺探的眼睛俯視著大地。難道……塔上面的那個人,已經
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可為什麼他沒有讓十巫來阻攔呢?」白薇皇后不解地問道,「難道他是想以個人的
力量來解決一切,一對一地交戰麼?或者,另有打算?七千年前我不懂得他;七千年後,
我更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或者說,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他?」
  然而她的同伴只是看著空虛裡肉眼看不到的結界,冷冷道:「我只是想知道,再照這
樣的速度往前走,一道一道地破除屏障,要多久才能抵達白塔?」
  白薇皇后看著他,露出詫異的表情:「蘇摩,你怎麼了?」
  「沒什麼。」蘇摩將手按在眉心,「我只是已經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一進入葉城,種種早年的記憶便被喚醒了。一路朝著帝都走去,一路便有
更多的黑暗記憶甦醒——內心的浪潮越來越洶湧,那片黑暗的大海在呼嘯,撲向他用理智
和耐力建造起來的堤岸,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裡的一切都讓他窒息。每一處都留著昔日骯髒的、痛苦的回憶。這些街道,這些建
築,這些人的臉……這是百年來,在他噩夢裡反覆出現過無數次的景象。如果不是迫不得
已,就是殺了他,他也不願再踏入這個地方一步!
  這個骯髒的、該遭天譴的沉淪之都!
  毀掉……毀掉它!毀掉那些骯髒的東西,毀掉那禽獸不如的一族!身體裡一直有個聲
音在呼喊,要掙脫束縛,跳出來揮動鋒利的引線,要把這個骯髒帝都的一切攪得粉碎!這
種殺戮的慾望是如此強烈,幾乎要壓倒他的理智。
  這,這是什麼?是誰的聲音?難道是……阿諾,還活著麼?
  他緊緊地握著手心的如意珠,青色的靈珠在他的掌心裡閃爍,微涼的濕意彷彿沁入了
他的骨髓,安撫著他狂暴的情緒。
  白薇皇后驚訝地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她側過頭,忽然聽了外面街坊裡發
出的驚呼——
  「天啊……湖上起浪了!」
  「沒有風怎麼忽然起了浪!這,這……不是做夢吧?」
  「好大的浪!」
  她撲到窗口看去,臉色也是一變:日中的天色驟然暗了下來,鏡湖上無風起浪,那些
浪是暗黑色的,平地而起,高大三丈,呼嘯著向伽藍帝都捲來,彷彿一隻隻巨大的水底怪
獸爭先恐後地奔跑過來!
  開鏡之夜已過,難道湖底的蜃怪又在作亂?
  不!不可能。這些水,彷彿被某種力量召喚著向著帝都奔騰而來!難道是……
  她霍然回頭,看著按著眉心露出痛苦表情的新海皇——怎麼回事?蘇摩身上的靈力忽
然起了極大的波動,身體裡透出一種虛無的黑色光芒!那些光在不停地起伏掙扎,似乎要
掙脫軀體的束縛,從他的眉心裡透射出來!
  這個鮫人之王的身體裡……到底,到底還藏著什麼樣的東西?
  「蘇摩!」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不!」然而在她接觸到他的那一刻,蘇摩抬手阻止了她。
  他緊緊抱著頭,十指間凝結出了淡淡的光芒。那些光之線,居然一寸寸地消失在他的
顱腦中!引線透入顱腦,急速地攪動,彷彿想把整個頭顱絞碎——那種痛苦讓蘇摩一時間
無法說出話來,然而他卻繼續著這種極端恐怖的自殘。
  這樣的狠毒,彷彿是要絞殺某個蟄伏在顱腦中的東西!
  白薇皇后微微變了臉色——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直蟄伏在他的心裡?
  看著他如此痛苦,她忽然感覺到心裡起了微妙的變化,彷彿有一個東西甦醒了過來,
急切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情況。她的眼裡露出了笑意——白瓔,我的血裔……你終於還是
按捺不住了麼?如果你真的如此焦急,為何卻要借住我的手呢?
  然而,一念未畢,身子卻忽然一震。白薇皇后張了張口,彷彿有些驚詫,然而胸腔中
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地衝了出來——身心轉換居然在一瞬間便完成了。
  「蘇摩!」在意識消散的剎那,她聽到自己開口發出了驚呼。
  ——不,那已經是白瓔的聲音!在這個瞬間,那個優柔寡斷的血裔終於如此強烈地展
現出了自己的意志,壓倒了她的意念,奪回了這個身體的控制權。
  「蘇摩……」白衣白髮的女子掠到了黑暗的角落,將手放在那個痛苦掙扎的人的額上
,焦急低呼他的名字。后土神戒發出了純白色的光,那光籠罩在海皇身上,水流一樣進入
了他的腦袋,以「護」之力量催合著受到損傷的一切。
  「不……」他卻是極力地抗拒著,想從這種光裡掙脫。
  為什麼,為什麼……要承空桑人的情……放開……他在痛苦中掙扎,然而后土的光如
影隨形地籠罩著他,一分一分將他眉心溢出的黑暗之色壓制。
  外面湖上的黑色波浪在消退,鏡湖之水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制住了,漸漸平靜了
下來。
  房內寂靜如死,只有急促的喘息聲。
  在半個時辰的痛苦絞殺後,蘇摩終於放開自己的手,閉上眼睛,默默凝聚幻力。每一
次自殘後,他都需要以極快的速度來癒合傷口。
  「蘇摩,蘇摩。」沉默中,他聽到有人在急促叫著他的名字,有一雙手伸過來,扶住
了他,緊緊抱住了他,彷彿想分擔他體內分裂的痛苦。
  誰?放,放開手!不要碰我……神思有些恍惚,蘇摩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眼神卻忽
然一變——淚水落在他的臉上,溫熱而濕潤。
  他陡然睜開了眼睛,定定看著面前的臉:不,不是白薇皇后!
  「請……請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蘇摩。」那張臉悲傷地凝視著他,溫柔地低語——
是做夢麼?
  一百年了,他曾經在無數個夢境裡看到過這樣的臉;每一次,那個幻象都消失在他將
要觸摸到她之前……這一次,還是在做夢麼?可是,卻為何比以往任何一次夢境都要清晰
——清晰到能感覺出淚水的溫度?
  「白瓔。」他終於清楚地叫出了這個名字,緩緩抬起手,一寸寸摸上她的臉。
  她的臉蒼白如雪,彷彿是冰做的肌膚,玉做的骨,唯有淚水是溫熱的,順著他的指尖
一滴滴地滑落,證明了眼前這個人存在的真實性。他忽然如釋重負地微笑起來——是真的
,是真的!這次不再是遙遠的回憶,也不再是無法觸摸到的影子。這一次……終於是真的
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不惜捨棄了族人,扭轉了星辰,悖逆了天地
——他的手終於能穿越時空和宿命,觸上她的臉。
  她在他的掌間無聲地哭泣,冰肌玉骨,眉目靜好,一如百年之前。
  蘇摩定定地看著她,心裡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種種與生俱來的黑暗和憎恨都
悄然隱去了,他彷彿回到了無限久遠的從前,前世的記憶和此生重疊。
  無數個聲音在心底呼嘯,排山倒海而來,彷彿要突破胸腔裡那鋼鐵的牢籠,對眼前的
這個人衝口說出埋藏已久的那兩句話。
  那兩句話……都只有三個字。
  然而,那寥寥幾個字卻彷彿是最強大的封印,需要無限的力量去開啟。
  長久的沉默中,外面的天色卻緩緩陰了下來。
  黑暗終於將整個室內都籠罩住了——彷彿宿命和回憶的影子在這一刻都追了上來,將
好不容易得到安靜相處機會的兩人重新籠罩住了。
  在這樣的重壓下,誰都沒有說話,彷彿在深味著種種悲涼和悵然。
  「蘇摩……」白瓔先平靜了下來,「你為何也會來帝都?」
  蘇摩微微蹙了一下眉,簡短地答道:「和你的目的一樣。」
  「啊……」白瓔的手指微微一震——和她的目的一樣?難道他知道了魔之力量的所在
,所以特意前來和她一同封印那個破壞神麼?不可能……他又怎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有些詫異。
  「是真嵐告訴我的。」他沒有避諱什麼,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白瓔怔住了,忽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是真嵐?是真嵐的抉擇?在訣別的那一刻
,她一直以為她的未婚夫並無察覺,或者說,即便是知道她要去做什麼,他也沒有什麼立
場來表示反對。因為他是空桑人的王,是喪失了一切的國人的唯一希望和寄托,又如何阻
攔這一場事關國運的魔神決戰。
  真嵐……真嵐,你知道自己無法前來,所以才不惜借助蘇摩的力量麼?因為你知道他
和你不同,可以掙脫那些束縛,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不惜忍受一切,也要將這件
事托付給他?
  我早已報定了為空桑而死的信念,但是,你卻並不願意我為此死去,而希望我以別的
方式繼續活下去麼?可是,儘管如此,你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此刻,你應當還在無色城中吧,你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不甘?
  她沉默著,感覺種種思緒紛亂如麻,指尖微微發抖。蘇摩漸漸從她的眼裡看出了什麼
,忽然問她:「你在想什麼?」
  她終於遲疑著開口道:「蘇摩……」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然而,黑暗裡的那個人迅速截斷了她的話,語氣重新變得漠
然,看著窗外的暮色,聲音冰冷,「既然你重新甦醒了,那便表示,你已然做出了某種取
捨和決定。」
  「是。」白瓔微微歎息,低頭看著手上的后土神戒。
  「我知道你的決定。」他的眼神毫無變化,似乎只是在漠然地說著一個事實。
  神戒的光芒映照著她的臉,柔和而又寧靜——如今的空桑皇太子妃,已然不再是百年
前那個羞澀蒼白的貴族少女。她心裡有著自己的選擇和決定,即便是多麼的艱難和痛苦,
也無法再讓她如百年前那樣以死來逃避。
  白瓔沉吟著,緩緩開口:「你知道,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我……不能再像很多
年前那樣任性。」
  「嗯。」他閉上眼睛,淡淡地應了一聲。
  「如今的我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我甚至不再是白瓔,而只是空桑人的末代太子妃
。」她緊握自己冰冷卻真實存在的手,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還是非常感謝你
給了我新的生命,讓我可以再度為空桑而戰。」
  蘇摩沒有睜開眼睛,過了許久,才開口一字一字地答道:「不必在意,這條命,是我
過去欠下的。現在,兩清了。」
  她猛地一震,摀住嘴,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扶住了窗欞。她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漸漸
盈滿了淚水——黑暗裡,那個隱隱浮現的輪廓仍然是那樣絕美,就算是過去了上百年,她
依然可以從他的側臉中看到昔日那個少年的模樣。
  她幾乎無法克制內心陡然湧現的悲哀,就要屈服在這樣深不見底的軟弱之下。但就在
此刻,蘇摩卻驀地睜開了眼睛,漠然地開口:「所以,一切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他空蕩的語音在黑暗的房間內迴盪,彷彿命運無聲的宣判。
  她已經不再是昔年的她,束縛著她的也不再是種種王室的繁文縟節,而是更強大的信
念和使命——如他現在也有全新的身份和責任。他們兩人,再也不是昔年白塔頂上那一對
年少的孩子。
  太晚了……太晚了啊。當他接受了那個骯髒的任務時就已經晚了,當她從白塔頂上一
躍而下時就已經晚了。在宿命的岔路口上,他們在百年前已經生生地錯過了。如今即便能
再度重逢,即使他背天逆命地試圖改變星辰的軌道,一切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人在一生裡,絕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碧悄無聲息地掠入窗口時,驚訝於室內居然如此安靜,根本沒有人的氣息——文鰩魚
有沒有傳錯話,海皇是真的在這裡麼?她正感詫異,忽然間覺得喉間劇痛,無形的引線割
破了她的肌膚。
  黑暗裡,她隱約看到一個人影。當先引路的文鰩魚停在他的肩頭,搖頭擺尾地說著什
麼,黑暗裡的人在側頭傾聽,青碧色的珠光籠罩著他——碧驀地一驚,忍不住激動得全身
發抖:那,那是如意珠!
  那麼,眼前這個人,確實就是傳說中新任的海皇了!
  「你是……」終於,那個人開口了,鬆開了引線,「碧?」
  碧低下頭,單膝向著黑暗裡跪下,極力壓抑著激動:「是!復國軍暗部隊長碧,參見
海皇。」
  「暗部……」那個人微微沉吟了一下,「為什麼今天才來?」
  碧頓了一下,才道:「本來昨日得到文鰩魚的信息,當晚就想趕來——只是部中有同
僚臨時背叛,所以耽誤了一夜。還請海皇見諒。」
  「背叛……」海皇喃喃念著這兩個字,語氣卻有些奇特,「復國軍裡也有叛徒麼?」
他頓了頓,繼續剛才的話題,「碧,我聽如意夫人說,你是復國軍裡級別最高的間諜,立
下過很多大功——包括前幾日靖海軍團圍攻大營,也多虧事先得了你的情報。」
  「是。」她簡短地答道。
  「那麼,這一次,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那個人影終於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碧看到
了他的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那樣的容貌如閃電一樣照亮了昏暗的室內,
宛如天神降臨,和傳說中的末代海皇純煌居然一模一樣!
  她還沒來得及從驚訝中回過神,蘇摩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將一串東西垂落在
復國軍戰士的眼前——那是一串戒指,共十枚,款式奇特,每一個上面都繫著一條引線,
在昏暗的室內折射出美麗而詭異的光芒。
  他伸出手,吩咐道:「幫我把這些東西,鑲嵌入指定的地點。」
  「是。」碧並沒有好奇地發問,低頭領命。
  「沿著朱雀大道,每一個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埋下一個,」蘇摩輕聲吩咐道,「今晚
子夜之前完成,否則會耽誤事的。」
  「是。」碧彎了一下腰,臉色平靜。
  「去吧。」海皇鬆開了手,戒指掉落在碧的手心——似乎有一條若有若無的引線連在
戒指的後面,拖出絲絲縷縷的光華。
  碧捧起銀戒,往後退了一步:「那麼,屬下告退。」
  她走到了門邊,忽然聽到海皇在身後追問:「碧,我看到帝都的東北角上有血紅色的
結界——發生了什麼事?」
  碧轉過身,恭敬地答道:「稟海皇,東北角是聖女雲燭居住的含光殿。大約是因為元
老院想要族滅巫真一門,而遭到了雲家姐弟的抵抗。」
  「雲家……」蘇摩在黑暗中沉吟了一下——是桃源郡裡曾經交過手的雲換麼?那唯一
可以和他一戰的帝國少將。
  海皇不由得冷笑起來:滄流帝國真的是國運將盡了吧?起了這樣的內亂,居然還要將
難得一見的精英殺掉!
  「為何族滅雲家?」然而,另一個聲音終於按捺不住,驀然開口。
  碧大吃一驚: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很是小心,但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裡居然還
要第三個人!這個人……居然消弭了自己的存在,讓她毫無知覺。
  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抬眼請求海皇的指示。蘇摩望向黑暗裡,似乎也在詫
異為何對方會忽然開口,但還是點了點頭,示意碧如實回答。
  「因為前幾日星像有異,元老院擔心破軍會帶來極大的災難,故此先開了殺戒——」
碧低聲回稟,這時她才注意到黑暗裡居然還有一個白衣的女子,「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借
口。十巫相互傾軋已有多年,不少人想找機會滅了新興的巫真一族。」
  「是麼?」那個聲音微微一顫。
  「是的。」碧低聲答道,「雲煥少將回來後受到了軍法處分,下獄後已成廢人,但元
老院並不想就此罷休,而是想借此機會徹底剷除雲家——所以,目下巫真雲燭正在極力阻
攔軍隊衝入府邸。」
  蘇摩點了點頭,看著窗外:「巫真具有如此大的靈力,也是罕見。」
  「那,應該是出於智者的傳授。」碧答道。
  「智者……」蘇摩的眼神微微一變,抬頭看著暮色中高聳入雲的白塔。那個人,是這
個帝國的主宰麼?也就是他們此行的最終目標……巫真如今展露的法術已然如此高深,那
麼,白塔頂上的那個人,又具有怎樣的力量啊?
  「退下吧。」他沒有再問什麼,揮了揮手,「子夜時分,等你的消息。」
  「是!」碧退了出去。
  房間內又陷入了沉默。蘇摩看著夕照中的白塔,彷彿回憶著什麼。他身後的黑暗裡緩
緩浮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那個純白色的女子鎖著眉,定定地看著含光殿的方向。
  「雲煥,是我的同門師弟。」終於,白瓔開口道。
  「但他是滄流帝國的人。」蘇摩冷冷道。
  白瓔不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手裡的光劍——銀白色的劍柄上刻著劍聖一門的標記。
劍聖門下,守望相助,千百年來從來都是如此。而如今,她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同門陷入絕
境?
  「碧說他已成廢人,」白瓔的聲音裡有著微微的顫抖,「他是慕湮師父的愛徒,如今
成了這副樣子……如果師父在天有靈,不知道會……」
  蘇摩轉過頭看著她:「你不會想去救他吧?」
  白瓔低頭,默不作聲。她和那個同門師弟其實也只有在師父靈前的那一面之緣,此外
的時間裡,他們便為了各自國家而戰的對手——然而,一想起那個驕傲冷酷的軍人埋首水
中無聲慟哭的模樣,想起他是用怎樣的眼神仰望著死去的師父,她只覺得心中波濤翻湧。
  那樣深藏隱忍的感情,幾乎可以洞穿大地一般堅厚的岩石,卻又是如此無望——因為
不知道如何表達,所以從不開口;也從未真正地明白,到底自己在奢望著怎樣一個結局。
  於是,在寂靜的暗流中隱忍了一生。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這樣深切地理解自己這個同門的師弟。
  「不。」然而沉默了許久,她終於還是掙扎著做出了最後的回答,「我必須先去做要
做的事情。」
作者: mahou (Hola)   2007-02-27 01:50:00
先推~
作者: DeAnima   2007-02-27 01:53:00
推推推XD
作者: ELF007 (艾爾夫澪澪妻)   2007-02-27 01:55:00
越看越像星戰XD
作者: DeAnima   2007-02-27 01:56:00
噗~XD
作者: kaorulei (小薰￾ )   2007-02-27 02:09:00
真的好好看喔
作者: spiritia (妳來世一定會過很好!)   2007-02-27 03:57:00
push
作者: gunawan (斬業非斬人)   2007-02-27 11:28:00
作者: cril   2007-02-27 19:57:00
好看~
作者: trustone (Love you, anyway)   2007-02-28 00:03:00
push,好看!
作者: mikachiu   2007-02-28 17:04:00
作者: Vicente (不然呢???)   2007-03-01 14:07:00
push
作者: iamwho (小花)   2007-03-03 18:16:00
push
作者: leafisflying (#‵)3′)▂▂▂▃▄▅)   2007-05-18 19:36:00
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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