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反墮迷霧中 卻陷情網裡 (二)
　　白純兒稍稍遲疑，便邁步趕上宇文星海道：「既然宇文哥哥堅持以公務為先，那我
們便晚一點再去找上官哥哥好了。」
　　宇文星海見白純兒果然跟了上來，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心中卻不禁竊喜。
　　兩人來到鳳州府衙門，衙門果然已經關閉了，宇文星海知道裡頭必定有人留守，用
力拍打大門道：「刑部判官宇文星海有要事求見鳳州刺史！」如是三次，才有一名衙役
前來開門。
　　宇文星海自懷中取出一封公文道：「緊急公文，我要面見鳳州刺史！」那衙役認出
公文上的加急記號，遂急忙請兩人到鳳州刺史的書房。
　　那鳳州刺史接過宇文星海的公文，仔細看過公文的內容後道：「宇文大人奉命前來
鳳州調查當年玉門關白氏的滅門血案，本官自該鼎力相助。」
　　宇文星海道：「杜大人客氣了，今日星夜趕來，下官連飯都還沒吃，杜大人若是方
便，請替下官張羅晚飯及住處。」
　　鳳州刺史道：「那是自然的。」轉頭便吩咐僕役帶宇文星海跟白純兒到鳳州府中的
客房暫歇，隨後便送上飯菜。
　　宇文星海邊吃飯邊對白純兒道：「眼下已是宵禁時候了，我也不便帶著你到處走動
，今日便在州府衙門裡暫住一晚，明日再去找上官兄吧。」白純兒別無他法，也只好答
應了。
　　原來宇文星海實在不想讓白純兒再見到上官鴻江，但來到鳳州，不免要到瞿陽幫的
鳳州分舵借住，於是便藉口有緊急公務，非得先到鳳州府衙門不可，並趁此機會住在鳳
州府衙門裡。宇文星海盤算著以白純兒的性格，絕無可能硬生生撇開自己跑去找上官鴻
江，此時果如宇文星海所願，宇文星海不禁暗自欣喜，只是之後要如何在白純兒不經意
的情況下，避免讓她與上官鴻江見面，便是宇文星海接下來該煩惱的事了。
　　宇文星海因胸口掌傷休養了三日，白純兒又是找大夫，又是煎藥、餵藥的，忙得團
團轉，完全沒有時間去找上官鴻江。期間，宇文星海托鳳州府的補快到張家鎮的客棧幫
他贖回兩柄劍，好在那掌櫃的守信，還沒將那兩柄劍拿去典當折現，兩人總算取回了佩
劍。
　　這天，宇文星海的傷勢稍稍癒可，便要求鳳州刺史撥了四個補快供他指揮，以便查
案。宇文星海偕同白純兒跟四個捕快到鳳州府東郊，找尋張老八口中那個曾是邵蓉娘鄰
居的老婦。
　　午後，終於找到那老婦人，那老婦人一聽到宇文星海一行人是官府的人，嚇得瑟瑟
發抖，又聽到宇文星海要問「江岷幫的張老八」的事，更是大聲哭求道：「官爺呀！那
強人雖然有給我銀子，但那可是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幹的呀，我真不知道那強人為
何要我注意那瞎眼婆娘的行蹤……」
　　宇文星海道：「你跟那強人的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那少了一隻眼睛的女子的下落
。」
　　那老婦人道：「都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住在那裡……」
　　宇文星海道：「用說的說不明白，你帶路吧！」
　　那老婦人萬般推辭，宇文星海威脅她若不帶路便要將她捉回去鳳州府下獄，那老婦
人才勉為其難帶路。
　　一行人依照那老婦人的指示來到城北十里舖，那老婦人沿著官道走去，忽而轉向西
走，在十里舖西側的幾間零散小屋繞來繞去，正當所有人都走得不耐煩時，那老婦人忽
然指著其中一間小屋道：「就是這兒了，那少了一隻眼睛的女子便是搬到這來了。」
　　宇文星海敲了敲門道：「勞駕，有人在嗎？」
　　敲了好一會兒，才有個人開門，嘶啞的聲音道：「什麼人？」
　　屋裡一片漆黑，宇文星海就著黃昏的日光勉強看出眼前是個蓬頭垢面的老婦人，一
隻眼珠已經不見了，另一隻眼珠上蒙上了一層濁白，顯然也看不見了。
　　那瞎眼老婦人側耳傾聽，卻沒聽見有人說話，罵道：「哪個臭小鬼又來捉弄老太婆
？」
　　宇文星海問道：「你可是邵蓉娘？年輕時參加過江岷幫的邵蓉娘？」
　　那瞎眼老婦人道：「我只是個瞎眼的老太婆罷了，什麼邵蓉娘、什麼江岷幫，我聽
也沒聽過！」說罷就要關上門，宇文星海連忙抵住門扉，不讓她將門關上。
　　白純兒低聲問那老婦人道：「她便是江岷幫張老八要你注意的那瞎眼婆娘嗎？」
　　那老婦人左右端詳了一會兒道：「瞧那眼睛是有八、九分像，不過怎麼老得這麼快
？我才兩年不見她，活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
　　宇文星海見那瞎眼婦人不願承認自己是邵蓉娘，隨手拾起一粒小石子彈指射出，直
直朝向那瞎眼婦人的太陽穴射去，力道之強，咻咻有聲，若不招架，肯定是穿腦之禍。
　　白純兒驚叫一聲：「宇文君！」那瞎眼婦人伸出右手兩指夾住了那粒小石子，全無
兇險的樣子。
　　宇文星海迅速拔出佩劍抵著那瞎眼婦人的脖子喝道：「少了一隻眼珠又善用暗器，
你還不承認你是邵蓉娘！」
　　那瞎眼婦人苦笑道：「唉，該來的終究還是逃不掉，不錯，老太婆便是邵蓉娘……」
　　宇文星海收劍入鞘，回頭吩咐那四名捕快道：「你們送那老婦人回家去，便可回州
府衙門去了。」那四名捕快應命而去。
　　待那四名捕快走後，宇文星海和白純兒步入那漆黑的小屋中，迎面而來一股臊臭氣
息，混雜著便溺的臭味，與不知名的腐敗氣味，令兩人忍不住作嘔。
　　宇文星海本想問邵蓉娘為何不點蠟燭，話到嘴邊才想到邵蓉娘早已失明，點了蠟燭
也看不見，何必要點？宇文星海到屋外折了一根樹枝，點著了火帶進屋裡權充燈火。
　　白純兒問道：「九年前，江岷幫率眾到玉門關將白氏本家滅門，你是否參與其中？」
　　邵蓉娘慘笑兩聲道：「不錯，九年前我是跟了渠哥到玉門關去，那時我剛跟了渠哥
，他待我……」
　　宇文星海喝道：「邵蓉娘！誰要聽你的情史？」
　　邵蓉娘彷彿沒聽見宇文星海的喝罵，只是繼續說道：「那時渠哥可疼我了，雖然一
路上荒煙蔓草、黃沙滾滾，但有渠哥在身旁，我彷彿身處在世外桃源，堂裡那些個小混
混、下三濫見不得我好，時常來挑撥我跟渠哥的感情，我自是毫不理會，任他們閒言閒
語去……」
　　宇文星海見邵蓉娘說的盡是不相干的事，站起身來就要揮掌打去，白純兒攔住宇文
星海，宇文星海不解道：「這人瘋瘋癲癲的淨說些不相干的事，要怎麼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