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點想念胡靈曦，但依劇情需要她還不能出場，想到她和主角好像沒什麼互動，以是又
回去第9篇"寄人籬下"補了一大段，好鋪陳後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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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月鳳心智渙失，武功自也不復記得，而慧靜生來不好武，半點兒拳腳功夫也不會，帶著這
兩個不會武功的人上路，腳程固然慢了一倍，而楊月鳳又一路吵吵鬧鬧，一會兒嚷著要撒尿
，一會兒嚷著要看小花，多番耽擱，直到了翌日近午時，方回到寺裡。
三人一進寺，便見慧玉匆匆忙忙迎來，頭上滿是大汗，道:「妳們怎麼那麼晚哪?大家可急死
了，武當派掌門還有好幾十名弟子都...都快不行了。」慧難問道:「少林弟子沒帶你們去取
解藥嗎？」慧靜道:「那老賊僧心狠手辣，不但打死了執掌藥王莊的大師，連解藥都一併毀
了，現在完全沒有人會調製解藥，大家的命只能倚靠五師妹了。」
慧玉神情甚是激動，說話時大手大腳比劃，身上的肥肉不住亂顫，楊月鳳眼球骨碌碌打轉，
突然哈哈大笑道:「大胖豬，肥嘟嘟，肚裡滿是瑪瑙珠」慧玉一怔，見到她神情不再渙散吧
，問道:「楊姑娘身子好一點了嗎？」楊月鳳只是嘻嘻笑笑，在慧玉身周繞著圈圈，伸手去
抓她肚上肥肉，道:「炒蘿蔔炒蘿蔔切切切，捏餃子捏餃子捏捏捏!」
慧玉眉頭一皺，對慧靜露出疑惑的眼神。慧靜神色尷尬，支吾其詞，慧難忙打岔道:「此事
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想法子替各大派解毒。」慧玉點了點頭，道:「對!快走快走，除此之
外，還要替小師妹療傷呢！」慧靜一驚，問道:「妳...妳們找到小師妹了?她怎麼...怎麼會
受傷?」慧玉道:「她讓人偷襲了，流了很多血，現在暫無大礙。師弟還是讓你來...」卻見
慧難已跑進屋苑，不禁心道:「一提到慧妙，這小子比誰都還緊張。」
慧難匆匆進了客房，只見慧妙斜倚在床上，由慧善與慧素照料，便迎上前，問道:「六師姐
還好麼？慧靜師姐已到了，不用擔心」慧妙見到他這般緊張，面色稍和，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慧善與慧素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微笑，道:「換你照顧小師妹，我們出去看看有什麼需
要幫忙的。」便走出客房。
她們一出去，慧妙立刻扳起臉，轉過身子，背對著慧難。慧難胸中登時有如被堵住，不知該
說什麼話，明明經過一番奔波，身子理應冒汗，此時卻覺房間冷冰冰的，空氣彷彿凍結了一
般。他瞥見桌上有碗吃到一半的玉米粥，忽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這才發覺自己已兩天沒吃
東西，便道:「師姊妳餓...餓不餓?我餵妳吃稀飯好嗎？」
過了一會兒，慧妙方道:「我不餓，你也累了兩天了，肚子餓的話，那碗粥便給你吃吧。」
慧難臉上一紅，心道:「原來讓她聽見了我肚子的叫聲。」只聽她又道:「我好倦了，想睡一
會，你出去看看師父師姊有沒有什麼事要幫忙。」翻身臥躺，拉起棉被蓋住頭。
慧難知道慧妙是有意避開自己，心裡一橫，正要問她為何要這般對待，只聽得外頭一陣嬉笑
聲，楊月鳳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她一見到慧難，立刻跳到他背上，扯了扯他鬍子。慧難忙
將她放下，正色道:「楊姑娘妳出去玩，我師姊在休息，妳會吵到她的!」他怕她不懂，指了
指床上，比個睡覺的手勢，再將食指比在嘴前，噓了一聲。
楊月鳳愣了一下，突然拍手笑道:「你要我躲在棉被裡，然後你當鬼來抓我嗎？好阿好阿，
我最喜歡玩躲貓貓了!」當即往慧妙身上躍去。慧難一急，喝道:「走開!」倏地伸手抓住了
她手腕，大力往後一拖。他這一拖沒拿捏好力道，將楊月鳳摔在木桌上，淋的她滿頭都是稀
飯。楊月鳳頭上吃痛，登時哇哇大哭。
慧妙適才聽見楊月鳳的聲音，隱隱覺得似曾相識，掀開棉被一看，果真那日失散的楊月鳳，
連忙下床將她扶起，同時對慧難怒道:「你幹什麼動手打楊姑娘?」慧難一怔，道:「我...我
去怕她撞到妳的傷口，一時情急，才沒拿捏好力道，她也是習武之人，應該不會這樣就受傷
吧？」
慧妙沉默不語，忽然臉色一沉，道:「你出去。」慧難一愣，心中有些不悅，走到楊月鳳面
前，低聲道:「小僧適才出手不分輕重，摔傷了楊姑娘，對不住。師姐妳先回床上休息吧，
讓我...」慧妙打斷他話，提高聲音道:「我叫你出去！」慧難心下惱怒，道:「我也是擔心
她會傷到妳才會出手，妳也用不著這般惱我!」
只見慧妙臉色脹紅，頓足道:「叫你出去就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慧難心裡一橫，大力
往地上一坐，道:「妳越叫我出去，我偏不出去，妳不想看到我，我越要讓妳看到!」慧妙氣
的渾身發抖，伸臂勾出，將慧難硬拉起身，運勁往外推去。慧難見她竟對自己動武，不禁勃
然大怒，下盤一沉，雙腿有如鐵樁般釘在地上。慧妙連推了好幾次都推不動，一時氣急，突
然伸手往他臉上摑了一巴掌。
只見慧難臉上多了一塊青黑色的手印，鼻血直流，卻仍面不改色站著。慧妙突然感到歉疚，
忍不住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適才不小心動上了「易筋洗髓功」，手勁奇
大，還附帶著陰勁，若不是慧難內功修為高，這掌恐怕要將他打飛破牆。
慧難卻不還手，揮袖抹乾鼻血，笑道:「剛剛我不小心摔傷了楊姑娘，現在妳不小心打傷了
我的臉，一報還一報，銀貨兩迄，算是扯平，妳可不能再惱我。」慧妙一愕，這才知道他是
故意引自己打人，不禁又羞又惱，正欲發怒，驀地見到他左臉乾的像殭屍，右臉腫得像豬頭
，樣子甚是可怖，又是可憐，心裡登時一軟，嘆了口長氣。
「慧妙，慧難，你們剛剛在吵架嗎？小師妹，妳看看是誰來了」慧玉當先走了進來，後面跟
著慧靜。楊月鳳一看到慧靜，立刻上前攬住，哭道:「剛剛...剛剛大猴子打我!」
慧難搔搔頭，不好意思道:「剛才我跟她鬧著玩，出手不注意，將她摔傷了。楊姑娘你看!」
抓耳撓腮，嘴裡嗚嗚叫，空翻了兩個筋斗，往上一躍，倒掛在橫樑上。楊月鳳見他假扮猴子
，破涕為笑，拍手叫道:「我也要我也要，快帶我上去。」慧難一躍而下，心想:「我的臉腫
的跟豬頭似的，到時讓五師姐問起，定要讓六師姐難堪」便道:「好阿，這裡太小了，咱們
去外面玩，我帶妳飛更高。」便拉著楊月鳳跑出了客房。
慧妙迎上與慧靜相擁，叙別來之情，慧靜見到小師妹筋骨健壯，臉上稚氣全脫，雖然是受了
重傷，真氣依然十分充足，不由得一奇，慧妙便告訴她自己蒙少林圓殘大師傳授易筋洗髓功
，至於為何而學，卻是說的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他不如慧難能言善道，不善於編謊，
是故神色扭捏，尷尬之情顯於顏色。
慧玉笑道:「小師妹別害羞啦，大家都知道妳是為了師弟才進少林求醫的，師弟早就全部跟
我們說啦！」慧妙臉上一紅，頓一頓，突然問道:「二師姊，五師姐，你們是怎麼遇上師弟
的?」慧玉便說出他們如何上桃花源鎮，如何見到楊月鳳受人欺凌，如何一路尾隨五鳳門弟
子，如何在客店中巧遇師弟，如何與他大打出手，如何與他相認。
慧妙心道:「那日楊家兄妹突然失蹤，原來是被五鳳門的人抓走了，那...那二虎應該也是在
他們手上。」言念及此，突然想起黃二虎向自己拜師的事，不禁眉頭一皺，心道:「我擅自
收徒，不知該怎麼跟師父說這件事。想來真慚愧，徒弟有難，師父卻遲遲未去相救」頓一頓
，便向慧玉問有沒有見到其他楊家家眷，慧玉搖搖頭，說道:「這些人一路往北逃，好像是
要去一個地方跟其他人會合，我們當下只顧著救出楊姑娘，沒想著那麼多。唉，只不過看到
楊姑娘現在這個樣，恐怕連自己是誰都不大認得了，要找到她的家人，可真是難上加難。」
這時，慧素匆忙進來，拉著慧靜道:「五師妹，快...快出來，武當派天塵道長快挺不住了」
慧靜眉頭一皺，道:「天塵道長內力深厚 少說還能再撐上...撐上幾天，怎麼可能...可能現
在就發作?況且...況且我還沒想出解藥怎麼調配阿」慧素道:「那..那也沒法子，但總之妳
先出來，看看有什麼辦法可緩一緩毒性。」慧靜點頭，便隨著慧素去了大殿。
原來天塵道長除了喝下自己的茶水外，亦喝下慧難的茶水，毒上加毒，饒是他內功高強，也
難以抵抗。只見他神色痛苦，嘴裡不停荷荷亂叫，頭上髮髻散亂，道袍也被撕的破破爛爛，
那仙風道骨，一代宗師之氣派不復存在。
慧靜伸手探了他脈搏，便覺有如摸到一塊熱鐵，燙得她隨即縮手。她當即向慧素要了一盆涼
水，往天塵身上倒下，只聽嘶的一聲，水還未淋到天塵身上，立刻化作白氣散去。慧靜面露
難色，向靜月道:「師父，天塵道長中毒太深，皮膚血液像岩漿一樣燙，弟子...弟子本事太
低，沒辦法替他降溫」靜月皺眉道:「連妳都沒法子，那就糟了。」
武當派弟子見掌門似乎已無救，紛紛落淚而下，忍著身上的毒痛，向慧靜跪下磕頭道:「請
師太大法慈悲，一定要救回我們掌門」慧靜心下大為不忍，卻又苦無法子，急的眼淚在眼框
內打轉。
就在這時，慧善忽道:「我的武功路子偏陰柔，說不定能替道長降溫。」將內力運至掌緣，
慢慢的按到天塵胸口，只見絲絲白氣從掌縫冒出，手掌周圍胸部肌膚逐漸由紅轉白。慧靜面
露欣喜，道:「四師姐這...這個方法應該可行 ，如此一來要勞煩您了」
卻見白氣越冒越多，慧善臉上肌肉逐漸扭曲，大力咬著牙，忽然啊的一叫，手立即縮開，只
見她掌心已被燙的紅一塊、黑一塊。慧素連忙拿出金創藥為她塗抹，問道:「慧靜，妳剛才
不是說可行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慧靜道:「可能...可能四師姐內力不如道長，所以...
所以沒辦法壓制毒性。」武當派弟子原本以為見到了一線曙光，沒想到最後卻是一場空，不
禁又涕泗如雨。
慧素忽然問道:「所以只要內力與道長相若，又能使陰柔掌力的人，便能替道長解毒?」慧靜
道:「解毒....解毒我是還不知道，不過...不過至少能讓道長快活些。」慧素二話不說，當
即跑出大殿，過了片刻，便又跑了回來，身後跟著慧難。
當日她們兩姐妹與慧難對掌，便發覺這位師弟而能兩手分使不同的勁力，慧素當時所用的陽
剛勁力便被他以陰寒掌力化開，雖然不知他的內力跟天塵道長相比如何，心想他本領定高出
自己的妹妹一籌，有他幫忙，說不定能成功。
武當派門人見到慧難，無不怒目而視，歸咎到底，讓天塵中毒惡化的人就是他，即便他不知
茶裡有毒，對於他先前羞辱過掌門的行經，也絕無好感。只見他拉起袖子，便要與天塵雙掌
相接，當下不顧情面，怒道:「死賊禿，不準你用髒手碰掌門!」「你已經害的我們掌門變成
這樣，現在不用你這邪魔妖僧賣好」「我們武當派縱然全軍覆歿，也不肯收下你這臭禿驢的
半點恩惠。」
慧難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死賊禿」「邪魔妖僧」「臭禿驢」，不禁有氣，便放開手，正要
罵人，突然覺得他們說的並非無理，天塵會變成如此，與自己的胡鬧多半脫不了關係，心下
有些慚愧，當下索性來個充耳不聞，逕自與天塵四掌相接，將陰寒內力傳了過去。
天塵身為正道數一數二好手，內力不弱於少林曇空方丈，要這般硬碰硬消去他體內熱氣是難
上加難，好在慧難法號中有個難字也並非浪得虛名，越是困難的事，他越要嘗試，體內乾坤
二極功運轉至十層。只見天塵身子漸漸平緩了下來，嘴裡不再荷荷亂叫，上半身皮膚已幾乎
轉白，慧靜、慧善面露驚喜，靜月也頻頻點頭，對這位徒弟的進步表是讚許，武當派門人面
面相覷，均想:「他這樣也算的上是功過相抵了。」對這小賊禿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慧難將天塵的熱毒盡數逼入丹田，復才鬆開手，正要起身，突然身子一愰，險些摔倒，連忙
深提一口氣，這才穩住腳步，臉色一紅，心道:「還好還好，險要在大家面前丟臉。」道:「
如此一來沒解藥也行的通了，只是這兒幾百個人，少說也得化上十天半月才能消的完，到時
不免成了軟腳和尚了」
慧素笑道:「那有什麼打緊，你救了這麼多人，人家心中萬分感激，見你沒力氣走路，還不
打造座八抬大轎給你坐坐，讓你一路風風光光的，好似大老爺一般。咱們水月庵至今以來，
還沒有人能像你有這般待遇，這個忙值得幫。」
靜月突然沉聲道:「咱們出家渡世濟人，不外乎求法身正道，眼見世人有難，自應出手相助
，豈能為貪求回報而救人。你們兩個玩笑開歸開，也得有個譜，現下各位前輩命懸一線，不
可再開這種無聊玩笑。」慧難與慧素忙道:「弟子知錯。」
慧靜探完了天塵的脈搏，面色沉重，低著頭不說話，慧善一旁見了，忙問道:「怎麼了，道
長看起來不是好點了嗎?難道師弟除的不乾淨?」慧靜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是好點了，
熱氣也被逼退了，但毒還留在體內」慧善一怔，隨即道:「那也沒什麼，妳也事前說過了，
道長總算是不用那麼痛苦，日後再慢慢解毒就好了。」慧靜回頭望了望，拉著慧善走到一旁
，見離了武當派門人一段距離，低聲道:「天塵道長已毒入肺腑，就算吃了解藥，恐怕也...
恐怕...」慧善驚道:「你說天塵道長就算吃了解藥，也活不成了?」
牆角另一邊忽然傳出一聲驚呼，兩人轉頭一看，只見慧妙走出，一手扶著牆，神色惶恐，問
道:「五師姐，妳說的可是真的?」慧靜默然不語，她向來不善言詞，說一便是一，說二便是
二，而且從不妄下斷言。慧妙心裡一冷，想起若非天塵指點武功，她絕計無法通過曇空方丈
的金剛掌力，日後也無法學得易筋洗髓功，言念及此，突然問道:「五師姐，我曾學過洗髓
經一點治病驅毒的功夫，不知有沒有機會?」
慧靜一怔，心道:「對阿，我怎麼忘了這件事?」突然又沉下臉，搖頭道:「不成的，你學的
只是皮毛，倘若你學的是整部洗髓經，不定有些機會，教你的那位大師不知身再何處?若由
他來，應該能驅盡道長身上的毒。」
慧妙眼眶一紅，道:「圓殘...圓殘大師逝世了。」慧靜啊了一聲，道:「那...那可真的不太
好了。」
卻見慧妙臉色一扳，當即走進了大殿，慧靜與慧善忙跟了上去。慧難與慧素一見到她，俱是
詫異，慧素忙上前攙扶，道:「小師妹妳傷還沒好，怎麼能任意亂下床哪?」慧妙道:「我這
點小傷不礙事的，天塵道長曾對弟子有恩，現下命懸一線，我豈能坐視不理?」慧素道:「話
是沒錯，但你先前大量失血，氣力還未恢復，而且師弟已經將天塵道長的熱毒逼退，還能再
撐上一陣子，現在只需要等五師妹作好解藥了」慧難也道:「是阿，六師姐妳傷還沒好，可
不能太操勞。」
慧妙望了慧靜一眼，見她低著頭，不肯說出事實，便向靜月道:「師父，弟子曾向圓殘大師
學過一點驅毒的法門，不知可否讓弟子試一試?」靜月皺眉道:「妳有這份心意是很好，但師
父擔心妳傷了身子阿，不如等幾日傷稍加痊癒後，再讓妳驅毒。」慧妙見師父也不恩準，忍
不住急道:「道長已毒入肺腑，再不...再不快點驅毒，恐怕是活不成了!」
武當派眾人無不神色巨變，連大殿上群豪也是面露驚恐，天塵與曇空為武林中兩大正道之首
，聲名與品德一向受人敬仰，這次連合各大派共同抵禦朝廷也是他的主意，不料外敵尚未侵
來，這位當代武林宗師卻要死在這等陰險詭計之下，正所謂外敵易禦，內賊難防，群豪心下
俱是惋惜，又是惻然。
慧難亦緊張了起來，向慧靜問道:「五師姐，我適才已經盡全力將道長體內熱氣逼散，怎麼.
..怎麼現在又不成了哪?那這裡所有人豈不也...也快沒救了麼」慧靜道:「其他人只中了一
劑的份量，性命尚無大礙，只不過不能運功動武，但道長卻中了二劑的份量，情況自然....
自然較嚴重了些...」慧難不禁全身發汗，嘴唇咬的發白，心中惶恐不已。
正當大家躊躇無措，慧妙倏地坐下，一手按在天塵腋下「天池穴」，一手捏住中指「中衝穴
」上，默想易筋洗髓功心法，將內力傳了進去。此二穴乃「手闕陰心包經」之起穴與末穴，
為通過心臟之重要經絡，天塵毒入五臟，若要留著性命，必先除去心臟的劇毒。
只消過了片刻，慧妙頭頂已冒著絲絲蒸氣，她重傷未癒，仍是用盡全身氣力為天塵排毒。慧
難在一旁看的焦慮萬分，一方面擔心慧妙的傷勢，一方面又擔心天塵的性命，自己卻無能為
力，只得在一旁乾瞪眼。
洗髓經為達摩祖師所創之無上醫學典籍，所練之人非但百毒不侵，其內功亦有替人去毒之作
用，慧妙雖只學得片面，亦不無小補，待毒驅了四分之一，天塵眼皮微動，慢慢的睜開了眼
睛，慧妙眼神露出欣喜，立刻加把勁運功。
慧靜忽然叫道:「師妹快停手，妳...妳傷口在流血阿!」原來慧妙這翻運功，氣血鼓盪，便
將傷口又衝破了，只見衣袍血污漸漸擴散，慧難急忙道:「師姐別在運功了，大不了...大不
了我一命抵一命，以死謝過...」慧妙秀眉一挑，橫了他一眼，神色滿是怒氣，慧難心中一
凜，這才收聲不語。
慧妙忍著疼痛，內力泊泊的傳了過去，腹上鮮血也泊泊流出，即便腦袋感到暈眩，仍是努力
打起精神。正當她改換「手少陰心經」時，忽然遇上了極大的阻礙，只聽喀啦、喀啦聲響，
傳遞的內力忽爾中斷，天塵體內的筋脈正一吋一吋的斷裂，她啊了一聲，道是自己用力不對
，連忙鬆開手。
只見天塵面色蒼白，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道:「好孩子，妳果然學到了洗髓經，生死有命
，貧道已經看開了，但妳年紀還小，可不能不..不珍惜自己的命」慧妙忽然明白，是他自己
用內力震斷筋脈，不讓她運功療毒，不禁淚流滿面，道:「道長...你...你何苦如此?」
天塵搖了搖頭，道:「小師太，妳悟性很高，本性又良善，貧道有件事想求妳....咳...咳..
.」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絲，慧妙哽咽道:「道長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慧妙...慧妙一定給您辦
的妥妥貼貼....」天塵道:「也沒什麼事....只不過...只不過要妳幫忙照看我這些徒孫，好
延續武當派...香火..」慧妙忙點頭，握著他的手道:「一定...我一定拼了命保護道長的弟
子！」
天塵緩緩點了點頭，又道:「我這批遺留下來弟子武學資質淺薄，要學習本派最精深的心法
尚是不能，可惜貧道已時日不多了，無法再循循善誘....咳...咳..妳那日已妙悟本派太極
心法的一部分，現在我...我將其餘的部分傳給妳...算是...算是對...對妳的報答...妳日
後融會貫通後....再慢慢傳給我的弟子....」慧妙吃了一驚，忙道:「不行阿道長，我..我
並非貴派弟子....怎麼能..怎麼能...」天塵笑道:「妳也非少林弟子，不也...不也學了『
洗髓經』嗎？聽好了:太極拳法妙無窮，棚捋擠按雀...尾生。斜走單鞭胸膛佔，回身提手把
招....把招封。海底撈月亮翅...」
天塵直念了下去，他念的這段如歌詞般的口訣，正是武當派太極功之總訣，他念的甚慢，只
消一遍念完，慧妙便已全記全。天塵見她已將總訣牢記於心，頓了頓，又念道:「虛虛實實
神會中，虛實實虛手行功。練拳...不諳虛實理..」
武當派太極功總共有九訣，由易至難，凡武當派弟子學習皆須循序漸進，第一層心法尚未熟
通，師父便不會傳第二道口訣，以防弟子好高鶩遠，壞了武學大忌。武當山半年前讓錦衣衛
與投誠朝廷之武林人士圍攻，山上道觀盡受焚毀，天塵率領剩餘弟子倉皇逃生，來不及帶走
先祖遺留之典籍，現下就只有他記得所有心法，他將全部的冀望都投在慧妙身上，因此破了
先例，將太極功九訣一並傳給了她。
他最後方道:「妳練功時需依著我適才的順序，千萬不可跳著練，若有遇上疑問，務必求得
理解，方能行下一步，我這些徒孫縱然不成材，畢竟也有一點基礎，妳儘可與他們互相參悟
，不可自作聰明，穿鑿附會...」說到最後，已氣若游絲，慧妙忙道:「道長您歇會...別再
說話了!」
天塵卻晃若未聞，向後招了招手，一名中年武當派弟子快步走了過來，天塵解下佩劍，交在
了他手上，道:「方濟，為師現在將真武劍交給你，以後你就是掌門，興復武當的重擔就交
給你了。這位....這位慧妙小師太...以後會協助你....你們...你們可得跟她當好朋友....
.不可虧待她...」方濟忍不住哭道:「但...但是她的師弟...師弟害死了您阿!」天塵咳了兩
聲，喘氣道:「不...不知者無罪...生死之數皆為天定.....你們...你們不要讓小師太難作.
..難作...」
只見他眼皮正慢慢闔上，握著慧妙與方濟的兩手漸漸鬆開，慧妙忍不住掩面哭泣，方濟見掌
門已駕鶴歸西，放聲大哭，武當派弟子全部圍了上來，齊聲悲鳴。
慧難悄悄的走到殿外，額頭靠在牆上，心中充滿著自責與悲憤，自己的一時胡鬧，竟累的一
代宗師就此身亡，只覺無顏面對武當派弟子，亦無顏面對師父師姊，心中彷彿被錘子重重槌
擊，越想越是難過，眼框不禁也紅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快腳步聲，只見楊月鳳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停在他面前，低頭與他面
對面，頭不住轉動，好似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慧難正心煩意亂，轉過身子不去看她，誰知楊月鳳跟著跑了過來，再次低頭看她。慧難忍不
住道:「我現在不想玩，妳再來煩我，小心我打妳屁股!」卻見楊月鳳神情十分詭異，不但沒
了傻脫脫的氣息，眼光中透漏一絲淒苦，這決計不是一個孩子會有的眼神。
慧難一怔，心道:「難道她恢復神智了?」伸手往她臉上捏了一把，楊月鳳哎喲一聲，歪著頭
叫道:「你幹嘛捏我?我也要捏你!」雙手捏住他的臉往外拉扯，嘴裡嘻嘻笑著。
慧難嘆了口氣，心道:「看來她還沒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