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mo的手指因為激動而輕微顫抖著，他沒想到計畫進行得這麼順利，一些為了達成現在情
勢的備案都沒用上，美國政府真是幫了他大忙，把Avengers超過一半的成員關起來，迫不
及在地在新聞上聲明不願意遵守Sokovia協議的『英雄』都已經『乖乖退休』，甚至把時
間地點都交代出來，就怕民眾不了解軍方為了『保護』他們付出多少努力。
動用所有潛藏的暗線——反正能調用的人大概也只剩他，暴露無所謂——Zemo從零碎的情
報拼湊出現在的局面。
美國隊長和Winter Soldier搶走一台戰鬥機叛逃，估計正前往他現在的所在地；在Iron
Man和War Machine的幫助下，他們扣掉Black Widow以外的Avengers已『退休』，Zemo猜
是被關在哪個隱密的監獄，美國政府不可能讓他們自主隱居，場面話說得漂亮是一回事，
好不容易站在大義的一方，仗著民眾的恐懼之心，正氣凜然地將指揮權拿在手裡，當然要
掐滅一切反抗的苗頭。
在飛機上反覆聽著妻子的留言，他感受到久違的平靜。
特工出身，即便出勤的機會不多，Zemo很了解在搜索陌生的敵方基地，而且敵人有武裝時
的前進方式以及所費時間。
在那架戰鬥機停在基地大門前，他就準備好了，維持冷靜，一遍遍回想自己的計畫。
Zemo盯著監視器上毫不掩飾自己行蹤的Iron Man，轉身在電腦上按了幾個鍵，把留在螢幕
上等待送出的信件徹底刪除。
信件內容包含各種能夠拖住三個目標以外的Avengers腳步的各種措施，還有怕Tony Stark
臨時掉智商，無法從他留在德國的屍體發掘出真相，特地寫好的基地座標。
不刪也沒關係，因為這裡沒連上網路電腦也沒插電，不過不了解Tony Stark家的AI能做到
什麼程度，謹慎一點還是好的，延後被找到行蹤的時間，或許以Tony Stark的能力有遠程
復原那些資料，畢竟關鍵字不少，不過人都在這裡了，即使資料被其他還能行動的
Avenger拿到也來不及阻止這裡將要發生的一切。
他怎麼一點都不意外，第一個走進冰著其他Winter Soldier實驗室的人，是Iron Man呢。
看著三人一臉疑惑地檢查那五個被他一槍結束沉睡中的生命的Winter Soldiers，他按下
麥克風開關。
「Welcome, heroes.（英雄們，歡迎你們的到來。）」
「You are Sokovian, is that what this is about?（你是Sokovia人，所以你是來找我
們報仇的嗎？）」他的口音顯然暴露了什麼，又或許他們查過他的資料，美國隊長問著，
眉心嚴肅地皺起，即使他們之中隔著最強的防彈玻璃，再加上臉上的面罩，都不難想像得
出來。
Zemo扯了下嘴角，他有點想笑，如果他笑得出來的話。
「Sokovia was a failed state long before you blew it to hell. No. I’m here
because I made a promise.（Sokovia會變成煉獄，你們只是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不，
我在這裡，只是因為我發了誓。）」
Steve Rogers一臉了然地點頭，盾牌依舊舉在胸前，沒有放鬆警惕。
「You have lost someone.（你失去了親友。）」
Zemo順著他的話，想到自己從瓦礫堆下挖出來的三具屍體，即使過了兩年，他依然不可自
抑地心臟緊縮，那瞬間的酸疼幾乎要從眼眶流下。
他平復了下心情：「I have lost everyone.（我失去了所有人。）」接著語調轉沉，「
And so will you.（而你將會體驗我所經歷的一切。）」他緊緊盯著站在美國隊長旁邊
，那個金紅色的身影。
Iron Man挑釁地從肩膀發射幾枚小型導彈，一個個炸開在他面前的防彈玻璃上。
「Mr. Stark, you might want to save those for later.（Stark先生，你的導彈還是
留到等一下吧。）」
「喔！」只露出臉的Tony Stark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現在連一個恐怖份子都可以告訴
我什麼時候該發射我的導彈嗎？」
Zemo沒有跟他貧嘴，他只是打開了電視。
黑白的影像在螢幕上閃動，一開始什麼動靜都沒有，只是樹林間的一條馬路，Tony Stark
原本只施捨了一個眼神，卻又馬上將視線黏回去。
「I know this place…...（我看過這個地方……）」
Steve Rogers聞言跟著看過去，大概很放心Zemo即便逃跑，他也追得上。
Zemo雖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觀察Tony Stark的反應，卻有發現Bucky Barnes的臉變得蒼
白。
就快了。
他在心裡默念著，一直等到畫面上出現最重要的部分，Tony Stark難以置信的眼神，他終
於露出兩年來第一個笑容。
保持著笑容，看Iron Man朝Bucky Barnes開炮，看美國隊長箝制住Iron Man不讓他傷到好
友，看Iron Man掙脫並把美國隊長打飛然後往殺親仇人逃跑的方向飛過去，看美國隊長爬
起來後用複雜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因為一點點的綠色，就不能再稱為純正湛藍色的雙眼，就像白紙被滴上一點黑墨，就只是
張普通的紙。
James Barnes就是能把堅持正義自由的美國隊長，變回Brooklyn那個病弱卻頑固堅持著的
Steve Rogers。
美國隊長走下了神壇，也只是個有私心普通人。
Zemo沒有繼續看下去，他可以調出整個基地內所有的監視器觀察後續，他沒有。
走進冰天雪地，他坐下來遙望遠方，從口袋拿出手機擺在腳邊，按下播放鍵。
「Honey, we are running out of detergent. Bring some back on your way home,
would you? Be safe at work. Love you.」
錄音檔被設定為無限循環模式，在女聲一遍遍重複下，Zemo從懷中掏出Smith & Wesson
6906—–他父親得知他成功進入Sokovia特勤部隊後拖關係弄來送他的禮物——在手上把
玩著。
身後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下，一身黑色緊身衣的黑人居高臨下盯著他。
他很清楚那種眼神，如果照鏡子，和他看Tony Stark的眼神一模一樣。
「你就是炸掉聯合國大廈的人。」來人肯定地說道。
「我對你父親的死亡感到遺憾。」
Zemo知道這人的身分，Wakanda新任國王，因為前任國王於聯合國爆炸案中死亡而接任。
看著那相似的眼神，憤怒、困惑，Zemo突然有了傾訴的衝動，妻子的聲音依然在背景播放
著，他把前因後果通通說了一遍，連帶自己所有的布置計畫，最後又為他父親因為自己的
復仇行動喪命，誠摯地對T'Challa道歉一次。
心中空盪盪的，Zemo又說：「This is a better world without Avengers.（沒有
Avengers的世界比較好。）」接著用最快的速度舉起手上的槍，扣下扳機的那一刻卻被一
隻手擋住。
T’Challa砸暈Zemo，對著他昏迷的身軀喃喃道：「Vengeance has consumed you. It's
consuming them. I am done letting it consume me.（復仇的念頭吞噬了你，也在吞噬
著他們，我不會讓它吞噬我。）」
×
Zemo坐在透明箱裡，他見過一個一樣的，只不過是從外面。
一個矮小的男人走進來，講了一大堆他懶得聽的話，只有一句飄進他耳朵裡。
「You failed!（你失敗了！）」
男人得意的樣子彷彿是他親手阻止了他。
他睜開眼，微笑。
「我真的失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