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15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8-14 09:58:47
起初大家並不在意,都以為是人走在上面,鋼板受力不勻所造成的。
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因為那些鋼板發出聲音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甚至有時候會很有節奏地響上一段。
真的就像下面有人在閒來無事敲著玩似的。
  
於是流言蜚語就傳開了,越傳越邪乎,
到最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認為,那些坑洞是通往十八層地獄的,
聲音是小鬼們要出來的信號。
更有甚者,認為火葬場其實根本就沒有燒過人,
他們的鍋爐裡面就是個大坑,直接把人推進去,
到時候拿些替代品出來,就說是骨灰,這樣可以節約成本。
  
重壓之下,火葬場領導為了保證以後的經營,決定掀開一塊當眾看看裡面是什麼。
選定了最早開始發出聲響的那塊鋼板,把周圍的地面全都清理乾淨後,
就讓幾個工人將其抬開了。
  
這一打開不要緊,只見在洞口下一米多處,竟然填滿了粘稠的黃泥槳子,
還不停地咕嘟咕嘟冒泡,就像被燒開了似的,
偶爾還會從下面翻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
  
眾人正打算撈出來一些看看,那黃泥漿子卻逐漸開始往回退去,
等找來工具,早就無影無蹤了,只剩下一個冒著腥氣的黝黑洞口
  
不看還沒大事兒,這一看算完了,事情一下傳開,
說什麼火葬場裡面開了海眼,暗示災禍不斷,從此再也沒人肯來火葬場火化了。
又堅持了半年後,火葬場不得不宣佈——關門大吉。
  
不過隨後有關單位對其進行了拆除,
畢竟剛建起來,許多東西還都是新的,多多少少能賣點兒錢。
  
從此,喧鬧了幾年的亂葬崗又恢復了從前的幽靜,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種上了許多樹,地上還有很多被遺棄的鋼板,
卻又顯得更加陰森森的了。
  
故事二:關不上的窗
  
這件事發生在舅奶還年少的時候。嫁給舅爺前,她住在自己家院子的南屋。
  
這個南屋挨著院牆,後面就是另一戶人家。
但是兩家各有各的院牆,所以他們之間就有了一個半米左右的空隙,被夾在院牆中間。
  
南牆和東牆上各有一扇窗戶,後來可能是由於長年見不著太陽,
也怕跑小蟲子什麼的,南牆的窗就不再打開,
再後來就乾脆用一個衣櫃給擋著,徹底不用了。
  
舅奶說記得有一年夏天很熱,她早上起來就盤算著把南牆上的那扇窗打開,
這樣能吹吹過堂風,也許到晚上了就不會那麼悶。
  
那時候的窗戶還是一根中軸,
然後通過推上面或是下面,可以跟個風車似的打轉。
舅奶推開衣櫃,搬來個凳子站上去,撕掉了封在窗櫺上的一圈黃紙。
那時候她年紀小,以為黃紙只是用來封嚴實,不讓冬天跑風用的。
  
撕掉黃紙,舅奶用力推了幾下,窗戶紋絲不動。
仔細看後才發現,縫隙中竟然都被灌了蠟,而且還打了幾顆釘子進去。
  
要是就此打住,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兒了,
但舅奶偏是個要干就一定得幹成的性子。
她先是拿來鎚子,用起釘那頭把幾顆釘子都拔了出來,
然後又找來一柄很薄的銼刀,把縫隙間的封蠟都給鏟出,
最後一推,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了。
  
頓時,一股夾雜著霉味的涼風衝進屋內。窗戶外面,是長滿了青苔的磚牆,
最深處黝黑黝黑的,什麼也看不清。
  
舅奶很得意,如果這麼開著窗戶,看來晚上就不用擔心熱得睡不著了。
  
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做的,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直到晚上熄燈上床後,居然還都沒家裡人發現這回事兒。
  
舅奶回到房裡關上屋門,覺得雖然南窗打開了,但並沒有想像中的涼快,
於是她決定再去將縫隙開大一點。
  
剛來到窗前,舅奶就聽到窗外傳來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過壓得很低,聽不清是什麼?
  
「誰?!」舅奶跑到窗前,大聲問了一句,聲音戛然而止。
等她透過燈光看清,外面只有半米處的磚牆和一條長長的狹小空間。
  
這個空間裡,是不可能有人的。
舅奶想了想,應該是自己聽岔了,聲音或許是來自隔壁屋的家人。
  
於是她吹滅了油燈,躺下開始睡覺。
  
但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夜裡舅奶總能聽到有人在那南窗外小聲說話,
可能她集中精神去聽,卻有沒了聲音,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天亮。
  
第二天起來後,舅奶就跑去質問隔壁屋睡著的姐姐,
為什麼不睡覺,有什麼話可說的,說了一整夜?
  
姐姐卻很奇怪地說沒有啊,一夜睡得好好地,哪裡說話了?
  
舅奶只當她不承認,於是決定晚上事先埋伏起來,到時候好抓個正著。
  
又是一晚,舅奶等家裡基本上都熄了燈後,躲在屋門口,
打算只要那私語聲響起,就衝到隔壁去質問她姐姐。
但等了好一會兒,這晚卻怪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舅奶想可能是姐姐被她警告,有所收斂了,沒辦法只得回床上睡覺。
  
但就在她一轉身的時候,卻看到那扇窗外有個影子一閃,隨即不見了。
  
這下可把她嚇得不輕,那只能一個人側身站著的死胡同裡怎麼可能會有人?!
但這會兒家裡人都已經睡了,
舅奶只得重新點上燈,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也不敢看,
快速把窗戶關上,又將衣櫃擋在前面,這才和衣睡下,連燈也不敢熄。
  
當晚,舅奶夢到從那扇窗戶外伸進來好多雙手,胳膊又細又長,
一直伸到炕上,要把她扯進那死胡同裡去,舅奶死命地抱著炕角,才沒被拽走。
  
當她一頭大汗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
但舅奶第一眼卻看到那衣櫃居然又回到了昨晚她挪回來前的位置,
就連窗戶,也是之前半開著的,窗外依然一片黑暗。
  
舅奶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闖禍了,可是她又不敢說,
一方面怕被兄弟姐妹們笑話,更重要的是著窗戶封得如此死,
說明當初沒少費勁,現在她擅自打開,也怕挨父親的罵。
  
於是她決定——還是按照原樣封上的好。
吃過早飯後,趁家裡沒人注意,她找來釘子、鎚子、蠟燭和一些廢紙,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算是勉強將窗戶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又將衣櫃搬回來,本以為應該沒什麼事兒了,但當晚舅奶依然做了噩夢,
夢裡看到那扇窗戶外面人頭攢動,好像趕大集一樣,
而且時不時的有人停下,探頭往屋內張望,卻怎麼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次不到天亮舅奶就醒了,她坐起來首先看到,衣櫃又回到了搬開後的位置,
而窗戶,還是那麼大的一條縫,虛開著。
  
看來不說不行了,舅奶只得戰戰兢兢地去告訴父親。
老爺子聽後,並沒有責怪她,只是嘆了口氣,隨即找來兩個工匠,
又買了兩大車的磚,當天就將那兩家院牆之間的縫隙給填滿,從此才沒有了怪異的事情。
  
舅奶不明白,問她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老爺子這才說道,當初房子建成沒多久,就有了這個情況,
就算是用磚把窗戶砌上,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是該復原照樣復原。
早些年他也問過高人,高人說那裡應該是走陰風,
只要把縫隙填上,或者是把他們家這面牆給拆除,自然就不會再有怪事兒了。
  
但當時家裡窮,縫隙雖然不大,也需要不少磚,拆了更是心疼,
搞不好還會連帶著南屋出現裂痕。老爺子本計劃和後面那家一塊出錢把這裡堵上,
好一勞永逸,但人另一家並沒有在這邊開窗戶,礙不著他們的事兒,自然不肯掏錢。
  
沒辦法,他又問高人有什麼別的辦法,人家才給了幾道長符,
說是專門用來封門封窗的,只要將其沿縫隙貼上,就沒問題,
但如果有錢,還是儘早都填死的好。
  
也就是說,舅奶撕掉的那一圈黃紙是符咒,目的就是為了將窗封死。
  
事到如今,老爺子沒有辦法,只得花錢將那縫隙填了個結結實實,
以防再有這種怪事發生。
據說如果放任不管,時間長了,經過這裡的髒東西就有可能通過窗戶鑽進來,
做出一些駭人的事情。
  
舅奶講到這裡,看天色已然不早,打算起身去做晚飯,
我雖然聽得正起勁兒,但也只得去跟著幫忙,做一些家務。
  
本來想找舅爺問個明白,可他一下午都沒見人影,
想必是去「關照」那些剛挖出來的骨頭了。
  
晚飯後,我洗完腳正準備吃藥
(舅爺近來才配製的藥丸,說是能調節陰陽平衡,這樣我就不會總發燒了。
但是他又不敢讓姨奶她們知道,只是囑咐我每天晚飯後偷偷吃上一顆。),
志豪卻跑了進來。
  
「走走走!跟我看稀罕去!」志豪進來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外跑。
  
「哎哎……鞋,我的鞋!」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都到了院裡,
發現還光著腳,又回去洗涮乾淨穿上鞋,這才跟著志豪出了門。
背後聽見舅奶在喊:「這麼晚了別跑遠啊!」
  
這時候我不禁羨慕起小地方的孩子來,想什麼時候出去玩都可以。
在省城,要是敢晚上八點以後還往大街上跑,回家是要打屁股的。
  
跑出去百十來米,我甩開志豪的手,
喘著氣問道:「停……停一停!什麼事兒啊?看你興……興奮的!」
  
「想看我師父的真本事不想?」志豪一臉自豪地問我道。
  
「想!」這幾天光聽舅爺講傳奇故事了,但一招也沒見他露過。
好不容易早上遇著個怪事,卻是下到井裡去挖死人骨頭。
這時候志豪問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那跟我來就行了!」
志豪又拉起我的手,說道:「你忘了,師父白天答應猴子警察叔叔(這什麼稱呼?),
今晚要問出那些骨頭都是誰。你不想看看他怎麼和死人說話麼?」
  
一聽到這個,我心頓時砰砰亂跳。
對於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孩子來說,
半夜到都是死人骨頭的院子裡,說到底並不怎麼踏實。
  
「這……這不好吧?」
我想了又想,找個理由道:「舅爺沒說讓咱們去看,別惹他生氣啊!」
  
「師父是沒說讓咱們去,但他也沒說不能去啊!」
志豪繼續勸我道:「你想吧,這個機會可不容易啊~下次是什麼時候就沒譜了!
再說了,你月底回了省城,跟朋友說見過活人和死人說話,誰還敢小瞧你?」
  
說實話,我開始有些心動了,但還是猶豫不決。
  
「唉,我說,你該不會是害怕吧?」
志豪看了我一會,突然換作一臉輕蔑的神色,拿眼角撇著我道。
  
「誰……誰怕了!」他這一句話,正好擊中了我的痛處。
但小男孩誰肯承認自己膽小?
更何況是被一個比自己還小近兩歲的人數落。
我腦子都不帶轉的就馬上給頂了回去。
  
「那不得了!快走吧!」
志豪見我表態,就又往街角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寬我的心:「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師父在,咱倆肯定不會有事兒。
再說我是他徒弟,愛學習是好事兒。
你要真是怕他生氣,咱們看一眼就走,總行了吧?」
  
至此,我再無話可說,跟他來到街角小院前。
  
志豪試著推了推門,從裡面反鎖著。
但我倆透過門縫,看到裡面有黃色的光,說明舅爺的確在。
  
我正想放棄,志豪卻又拉著我來到一截圍牆下,
一邊踩著牆上的磚眼往上爬,
一邊低聲說道:「你等著,我上去了拉你!進來後別發出聲音啊!」
  
一分鐘後,我倆總算站在了院內。
  
這個小院長十幾米,進深還不到五米(空地面積,不包括房子),
只有一間大瓦房,我們身後是一個很小的倉庫。
除此之外,就只剩些一人多高的雜草。
  
此時房子裡有黃光照出來,一閃一閃的,應該是點的蠟。
  
我跟著志豪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卻發現屋門是那種比較新穎的防風設計,
嚴絲合縫,什麼也看不到。
  
無奈,我倆又來到門左邊的窗前,志豪輕輕一拉,窗戶被悄聲無息地打開了。
  
我們趕忙踮腳往屋裡看去,卻又發現整扇窗戶被黃裱紙從裡面給糊了個結結實實,
上面密密麻麻地還畫滿了奇怪的符號。
  
但是隔著黃裱紙,能隱約看到屋內一個人在走來走去忙活著,想必就是舅爺了。
  
「回去吧~不讓看!」我拽了拽志豪的衣服,以極低的聲音道。
  
他趕忙回頭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沒來得及說話。
屋內的舅爺卻開腔了:「嗯……這根是你的!這根是……他的!
……都別急啊!一會就都拼好了!」
  
這語氣就跟和小孩說話似的,但卻是對著一堆死人骨頭。
想想那個情景,我暗自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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