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13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8-09 10:47:14
這本是件好事兒,要是放在城市裡,壓根沒什麼問題。
但老家縣城當時還比較貧窮,再說土葬都多少代人了,
家家有地,死人了就埋在自家地裡,找個地方刨個坑就行,也不用花錢。
去火化,掏錢不說,關鍵是「入土為安」的思想還在做怪。
  
所以當時火葬場選址就比較麻煩了,離得縣城近點兒吧,
一方面是周圍都是農田,一片連一片的,在誰家地上蓋,
人家都不會願意,另一個原因是,如果建得太近,又會污染到環境。
  
可如果建遠點兒,人們肯定更加不願意去了。
  
不過這沒難得住民政局,找來找去,還真讓他們給找著一塊地方,
就是在縣城西北一里地外的亂葬崗。
  
這亂葬崗早些年是所謂的公墓,就是甭管誰家死人了,都埋在那兒。
當然,有錢的找個朝陽靠山坡的好位置,一早就圈了起來,
沒錢人家就在下面胡亂埋著。
  
但是打了那麼多年的仗,死人無數,特別是在抗日戰爭時期,
被鬼子打死的人都埋在這兒,那年頭讓他們挨個去登記立碑是不可能的,
挖一個大坑,一下子就埋進去十幾個、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所以到後來,
那些老的墓碑一倒,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的,慢慢地,再過兩代人,
到現如今,基本上就沒人去那裡祭祀了。
  
而且由於亂葬崗在山腳下,溝溝壑壑的,也沒法種田,
所以方圓好幾百米內,雜草叢生,成了各種大小動物的樂園。
  
那個地方在南山山腳的背陽處,平時只要過了中午一點,
太陽走過去,就徹底照不到了,所以就算大白天,也陰森得不行,
而且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風,凡是走到這裡,
即使再風和日麗,耳邊也總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舅奶說,早些年還沒建火葬場的時候,有那麼幾個閒來無事的小青年,
偶然路過這裡,發現野地裡野兔、鵪鶉、蛇,什麼都有,
於是就合計著做了些套索陷阱,然後就散亂地放在荒地中,
指望著能打上一些野味兒。
  
兩天後,當這些小青年來看的時候,發現那些絆鎖陷阱倒是真抓到兩隻野兔,
但無一例外,獵物全都已經死了。
不過看樣子剛死不久,他們以為是這些野兔死命掙紮著想跑才會死的,
再一個天冷看著也不壞,於是就給拿了回來,當晚就在東山上找了個地方,
把這些東西都烤著吃了。
  
一吃可不打緊,當晚凡是吃了那兔子肉的人,回家一過午夜子時,全部都吐了起來。
胃裡吐乾淨了還不算晚,接著吐,最後膽汁什麼的,能吐的都吐了,
直到肚子裡一點東西也沒了,還趴在床上乾嘔。
  
有的人家看了著急,連夜就送縣醫院,但打針吃藥,怎麼著都沒效,
該吐照吐。就這麼鬧騰了一晚上,本來打算天亮仔細檢查檢查,
可打鳴的雞一叫,就全都好了,跟沒事兒人似的,該吃飯照吃,該玩照玩。
  
家人心想應該是沒事兒了,也就沒再管他們。
畢竟那年頭對鄉下人來說,有病了挺挺就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幾個青年第二天見了面一合計,覺得是有人在裡面下毒了,
何況頭一天只是把獵物拿走,陷阱還留在那兒,於是打算再去看看。
  
正當幾個人再次來到那亂葬崗邊上的時候,就看到不遠的草叢裡,
隱隱約約有兩個髒兮兮的小孩,看個頭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正背對他們,趴在地上鼓搗著什麼。
  
而且看位置,那兩個孩子趴的地方,正是他們其中一個陷阱放置處。
幾個人不鎮定了,認為就是這兩個孩子在獵物上做了手腳,才導致他們吐了一個晚上,
於是立刻吆喝著就追了進去。
  
說來也怪,那兩個髒孩子聽見他們呼喊,
也不回頭,往前一竄,爬著就跑進了亂葬崗深處。
  
這幾個人此時哪兒還管獵物,就是死追兩個孩子不放,
打算抓到他們後,帶著去見家長,然後再敲詐些小錢兒花花。
於是追著追著,一群人就來到了最深處的山坳裡。
  
其實他們當時就沒有發現,一幫十七八歲的壯小夥子去攆兩個六七歲的娃兒,
跑了幾百米都沒能追上,這明顯是有問題的。
  
當來到一間破房子前,兩個小孩失去了蹤跡。
他們幾人雖然知道這裡已經是亂葬崗的最深處,但仗著白天人多,
而且一腔子怒氣,也不在乎那麼多,踹開破房子的屋門就衝了進去。
  
這破房裡早些年供的是山神爺和土地公,細長細長的,依山而建。
後來由於整個亂葬崗都沒再有人來,所以也就斷了香火,成了一間破屋子。
  
幾個人踹開門進來後,發現屋子裡面一股子霉味,泥做的神仙東倒西歪,
供台上一層厚灰,蜘蛛網到處都是。
  
眾人進屋後還在到處觀察,
眼最尖那個就指著靠山的牆角喊道:「在那兒!正往洞裡爬呢!快抓住他!」
  
其他幾人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可不是!牆角有個黑漆漆的洞,
一尺多高,外面果然還留著一雙小孩的腿,
正一點一點往裡面蹭,膝蓋都已經進去了。
  
追了半天一身汗,這幾個人可算是逮著了,
一擁而上,衝過去拽起那雙小腳就往外扯。
  
畢竟那孩子小,一扯就出來了,但幾個人一邊扯一邊往後退,
卻發現個問題:這孩子的頭髮也太長了!
雖然目前在他們手裡的姿勢是趴著的,還不知道男女,
但已經拉出來了近三米,六七歲的孩子個頭才多大?
也就一米多點兒,剩下的兩米,竟然全是頭髮!似乎還連著洞內的什麼東西。
  
這些年輕人知道不對勁兒了,又退一步,見頭髮雖然繃得筆直,
但就跟拉不完似的,沒辦法,就打算先把孩子翻過來,讓其臉朝上,好瞧個清楚。
  
待翻過來後一瞧,幾個人頓時嚇傻了眼。
這哪裡是一個活的小孩?竟是一具早已風乾了的孩子屍體!!!
也不知道為何,這孩子屍體並未腐爛,雖然水分都沒有了,
但皮膚還具一定的彈性,呈灰褐色,遠遠看去,就跟個髒兮兮的活小孩似的。
而且衣服也很破舊了,一看就是幾十年前孩子們穿的那種手工小棉襖,
至於五官什麼的雖然都在,但說實話,和個木乃伊沒什麼差別。
  
況且那兩個小孩始終背對著他們,一直在前方草叢裡若隱若現,
根本就沒能看清。
直到此時,幾人也想起來那孩子為什麼在地上爬了,
其實事後有人回憶,那根本不是爬,就是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之所以能移動,似乎是前面有什麼東西在拽著走。
  
    ……能拽著他們走的,只有頭髮……
  
包括那個牆角的洞,鑽過去也並不是屋後,牆後面就是山體,鬼知道會通往哪裡?!
特別是那瘋狂生長的頭髮,讓人見了就心生寒意。
  
愣了足有好幾秒,也不知道是誰發了聲喊,幾人立刻將那死孩子扔在一旁,
連滾帶爬地逃出了亂葬崗。
  
這次他們不敢再有隱瞞了,回家後紛紛告訴了家長。
起初大人們也不信,但幾個孩子都這麼說,也就不得不信了。
但要說去看個明白,沒人敢,於是就交代自家娃兒,以後別再去那個亂葬崗附近了。
  
他們以為不去就不會惹上那些髒東西,可是這天夜裡,當過了午夜子時,
孩子們再次紛紛開始嘔吐起來,而且這一吐,又是一整夜,
直到第三天雞鳴後,方才慢慢轉好。
  
家長們此時才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有一家剛好在縣醫院有熟人,
連夜就給孩子做了個全身體檢,誰知道B超出來後,連帶醫生,
所有人都有些迷茫了,只見孩子的胃裡,充滿了棉絮狀的纖維物。
可按理說,他們應該在已經吐乾淨了才對。
  
醫生也說不準是什麼,只得又下胃鏡,誰知道那胃鏡下去後,
還是看到一團團的黑色物體,最後竟被纏住,費了半天勁兒才拔出,
而且將那黑色纖維物帶了一些出來。細看之下,眾人大驚,那竟是人的頭髮!!!
  
孩子的胃中,竟然塞滿了人的頭髮!!!
  
而且天亮後再檢查,這些頭髮就像有生命似的,
居然還會自動縮成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發球,躲在胃部一角,
所以白天那幾個孩子除了有些感覺脹氣,並無其他不適。
但到了夜裡,裡面則群魔亂舞,所以才會導致不停嘔吐。
  
這還了得?於是又拉來其他幾個孩子一看,病症一模一樣。
  
醫生建議,因為頭髮是無法用簡單的理療辦法將其消化或是排出的,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開刀,將胃中的頭髮取出來。
  
但有的家長奇怪,一個孩子有這種百年不遇的特殊情況,倒可以理解,
但一下好幾個,個個都是這樣,就有點邪乎了。
畢竟動手術是大事兒,孩子還在發育期,能不開刀就不開刀。
於是他們開始多方打探偏方高人,最後尋到了舅爺家。
  
當時家長找上門來時,舅奶也在一旁。
雖然她一輩子對自己老伴兒的這營生頗為不屑,但畢竟還是能混口飯吃的,
而且照老家的風俗看來,舅爺這是給自己積德,
舅奶也就抱著不誇獎不批評的政策,任由日子這麼過。
  
舅爺當時問明孩子情況,又從外面摸了摸幾個孩子胃部,
並沒有怎麼思考,就得出了結論——絕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如果說什麼是不該吃的,只有那些幾天前在亂葬崗裡面打來的死野兔。
  
可是死野兔又怎麼會吃出頭髮呢?
  
舅爺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沒說什麼,就到裡屋取了些東西,
然後讓孩子們帶路,到亂葬崗的山神土地廟走上一遭。
  
那些年輕人嚇怕了,本不想去,但現在有家人又有大仙在,
浩浩蕩蕩一二十人,再說了,不去弄明白,自己就好不了,
總不能這麼拖著,也只好硬著頭皮將他們帶到了那小破廟。
  
進了破屋,幾個孩子一看之下,又是大呼小叫,
因為不但他們之前扔在那的死小孩沒了蹤影,
就連牆角的小洞也消失不見了,紅磚後只是一些干巴的黃土而已。
  
舅爺倒是沒怎麼在意,也許都在他意料之中。
老爺子在屋內轉了一圈,心中已有計較,來到屋外,
從破罐子裡放出一隻小老鼠,後腿用魚絲線捆著,
然後又點了些什麼東西讓那老鼠問問,就將其放在地上,任它隨便走。
  
過了半晌,線也放得差不多了,舅爺開始一邊順著線往前走,一邊往回收,
並讓眾人跟著。直到走到百十米外的另一側山腳下,
只見那小老鼠在個尺多高的洞穴前滴溜溜打轉,
既不往別的地方跑,也不說進去。
  
幾個孩子一看就說,這洞無論從大小直徑,都和幾天前破廟中的那個差不多模樣。
  
舅爺收回絲線,放了老鼠,然後又從包中掏出一大團事先準備好的東西,
點著後就將其扔進了那個深洞。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刺鼻的煙氣開始從洞中冒出來,
舅爺緊跟著就讓那幾個家長將事先準備好的帶鉤長竹竿捅進去,
每一根都有五六米長,頭上用粗鐵絲綁了八個鉤型爪,伸進去後,開始往外掏。
  
說來也怪,這裡既沒有水源,縣城附近也早已兩個多月沒下雨,
可掏了沒幾下,就有一些粘糊糊的黃泥被帶了出來。
  
舅爺見到黃泥,趕忙蹲下身去蘸起一點聞了聞,然後又讓家長們加快速度。
  
不一會兒,黃泥就掏出來了一小堆。
舅爺說夠了,讓幾個家長分別帶走大約雙手一捧的量,
並叮囑他們回家後將這黃泥用火燒開,不要添水,並預備好二兩白醋,
如果太稠,燒的時候就添一點點,總之不許干。
而孩子們則一直不准吃飯,待今晚子時一到,剛開始嘔吐的時候,
立刻將剩下的白醋倒那熬好的黃泥中,攪拌均勻,讓他們一口氣吃進去,
明天一早,怪病自解。
  
家長們其實很難相信手中那一捧黃泥就能救了自己娃兒的命,
但畢竟梅道人和舅爺這些年沒少幫著鄉親們解決事情,
而且從來都是手到病除,所以他們更願意先試一試舅爺的法子,
如果不靈,再考慮上醫院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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