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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蔡文英
「我選擇不參選，因為我相信新加坡不需要另一個姓李的人。」新加坡已故建國總理李光
耀的次子李顯揚，上周二表明他不參選本月10日新加坡國會大選。李顯揚為先父故居拆除
問題，跟身為新加坡現任總理的大哥李顯龍公開決裂多年，他於上月23日李顯龍宣布提前
大選後隔天，公開加入反對黨「新加坡前進黨」，外界揣測他是否投入選戰。最終他決定
不參選，但他重砲抨擊胞兄的執政表現，讓言論自由嚴格受控的新加坡難得出現高分貝反
政府聲音。
現年62歲的李顯揚加入反對黨後，外界對他是否參選國會議員跟大哥正面交手議論紛紛，
他雖已表明不參選，然而他投入反對派陣營，讓新加坡最著名家族的內訌扯上政治，成為
大選熱門話題。
李顯揚在臉書發聲明稱，新加坡不需要另一個李家人，他沒想要從政尋求權力、聲望或金
錢報酬，「我希望成為改變的催化劑。」他指出過去經驗證明王朝政治會造成糟糕的政府
。靠家族名氣從政者，被評價的基礎常是父母而不是他們自己的表現。
李顯揚認為這種不公平的優勢破壞精英領導制度，「如果政治人物有血親關係的話，怎可
能期待他們彼此承擔責任？」他認為面對未來挑戰，新加坡需要新想法重拾活力、納入多
元新加坡人聲音的嚴謹辯論，呼籲新加坡人為更好的將來無畏地投票。
先前李顯揚對參選態度模糊，新加坡前進黨（Progress Singapore Party，PSP）黨魁陳
清木說他從未要求李顯揚投入選戰，否認藉李可能參選戲弄選民。陳清木曾是長年執政的
人民行動黨（People's Action Party，PAP）黨員，擔任26年國會議員，去年創立PSP。
「已失去對他的信心」 弟入反對黨轟總理兄
現年68歲的李顯龍說他不擔心弟弟會影響選民對PAP的支持，先前他說將在2022年70歲時
交出總理之位，但他近日稱，這是他第9次參選，也希望交棒給接班人，但未必是最後一
次參選。
李顯揚稱加入反對黨不是為談論家庭糾紛，他曾批評PAP已不是父親當年領導的PAP，已迷
失方向。分析指李顯揚有助在野黨加分，但不會嚴重威脅PAP。李顯揚除能替百姓道出無
法公開暢所欲言的問題，也能吸引當地和國際媒體注意，並透過臉書、推特和IG等社群平
台，讓反對黨候選人有更多曝光機會。
2015年過世的李光耀，擔任新加坡總理長達31年（1959年-1990年），是全球在位最久民
選總理，被稱為新加坡國父。李光耀與人共創的PAP自1959年新加坡從馬來西亞獨立後執
政至今，每次國會大選幾乎都囊括所有席次。
PAP 在經濟管理的成就備受讚譽，透過李光耀的鐵腕治理，新加坡從資源匱乏的英國前殖
民地，變成全球最成功經濟體之一。但當局嚴控媒體和壓抑異議者聲音做法亦遭不少批評
。李光耀長子李顯龍在2004年從第2任總理吳作棟手中接下第3代領導人棒子，擔任總理至
今。
李光耀與妻子柯玉芝育有2子1女，顯龍、顯揚和瑋玲。新加坡第一家庭手足鬧不和，在李
光耀過世後1 年浮上檯面。李瑋玲於2016年就政府盛大舉辦李光耀紀念活動表示反對，她
在臉書發文稱，若父親在世也不會同意。她批李顯龍濫權，美其名是悼念建國總理，事實
上是藉此謀求自己政治資本，達到「王朝政治」宣傳目的。李瑋玲是醫生，曾任新加坡國
立腦神經醫學院院長，也替《海峽時報》寫過頗受歡迎的專欄。
2017年6月，李瑋玲和弟弟李顯揚聯手在臉書發表以「李光耀的價值發生了什麼事」為題
的6頁聲明，砲轟哥哥違背先父遺願，不願拆除父親在歐思禮路38號的房子，以做為他累
積個人政治資本之用，他們還提到李顯龍和妻子何晶有野心栽培兒子李鴻毅從政。
李家兩姊弟稱對李顯龍身為哥哥或領導人都失去信任，「我們已失去對他的信心」。他們
點名嫂嫂何晶想和哥哥一起承接先父聲譽。他們稱父親在世時，哥哥就極力想改變父親希
望日後拆掉故居的想法。這齣前所未見的政治戲碼，震撼新加坡社會。
事隔3年，李瑋玲近日再於臉書提到她與弟弟向大哥決裂的那篇文章，文中稱自父親2015
年3月23日過世後，他們受到李顯龍濫用在新加坡政府職位和影響力的威脅。當中李顯揚
稱李顯龍是他想離開新加坡的唯一理由。
李顯龍多次否認弟妹指控，2017年也在國會議場談論此事。對手足把家醜攤在陽光下，他
表示失望，否認涉及他妻兒裙帶關係的指控，亦否認自己就先父故居問題干預政府決定。
李顯龍說：「家庭失和已很不幸，更不幸的是，李光耀先生一輩子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精
神資產，可能一夜之間就被毀了。」他稱自己及新加坡人民都希望「大事化小」，但弟妹
的聲明「刻意中傷我的人格，敗壞政府的聲譽，影響人民對政府的信任。」
數月後李顯龍表示，希望等情緒平息後，他和弟弟妹妹關係可以改善。對此，李顯揚回嗆
說李顯龍私下從未找他跟姊姊解決問題。從李顯揚加入反對黨，在政治上正式跟哥哥對立
看來，兩邊關係並未回暖。
新加坡政府為李光耀故居拆除問題成立的委員會，在前年的報告提出3 個選項：保留作為
國家紀念館、部分保留或全拆除。報告稱應交由未來新政府做最後決定。李瑋玲目前仍住
在該處，據李光耀遺囑，要等李瑋玲搬出後才能處理房子後續事宜。
李光耀生前表明希望在過世後不要保存其舊居，2011年受訪時，李光耀說拆除房子可節省
保存費、避免日後荒廢。他也不喜歡它變觀光景點。他在遺囑上說如果房子不拆，也不要
對外開放，僅供家人和後代使用。該處平屋有 5 房，原為一名猶太商人所有，李光耀於
1945年新加坡結束日本殖民、重回英國殖民後搬入，他帶領的PAP就在那裡的地下室孕育
而生。
據3年前的估計，該處房產價值約2400萬新加坡幣（約5.1億元台幣）。李氏家族堅稱家族
爭執與金錢無關。李顯龍說那房子是父親贈與給他，他後來以合理市場行情賣給弟弟，所
得捐做慈善。
對於弟弟加入在野黨，高舉反對自己的旗幟，李顯龍說這是弟弟作為公民權利。他強調這
次大選與他或他跟弟弟的家庭糾紛無關，關乎的是新加坡的未來。
李顯龍說弟弟跟所有人一樣，有權發聲。李顯揚對哥哥領導的執政黨火力全開，疾呼新加
坡人要感到驕傲、愛國，但不應投票給PAP。
李顯揚指，執政黨對武漢肺炎因應失策導致的經濟損失原可避免，然而「政府內充斥利益
衝突」、「今天PAP 政府彌漫狹隘團體迷思（groupthink）。」他說這次選舉是終結這種
絕對多數現狀的機會，「我們可以在國會表達心聲」。
李顯龍及李光耀均以常控告批評者和對手誹謗著稱，對於弟弟、妹妹大動作指控，李顯龍
表示，將弟、妹告上法庭會更加敗壞父親名聲，並給公眾帶來更大困擾，因此他不走法律
途徑。
李顯揚和李瑋玲得以在某種程度公開談論跟哥哥、嫂嫂何晶、以及父親相關的許多事、發
表反政府言論而不至於被告。但李顯揚的妻子林學芬和他們的孩子就沒有不挨告特權，他
們跟新加坡人民一樣，可能因批評政府吃上官司。
李顯揚的兒子李繩武2017年在臉書轉載《華爾街日報》對李光耀故居爭議的報導，並附上
《紐約時報》對新加坡新聞審查的評論，在貼文中他質疑新加坡的司法體系，「新加坡政
府熱衷興訟且有順從的法庭體系」。
此事讓李繩武被新加坡總檢察署指控涉嫌蔑視法庭，當時為美國哈佛大學初級研究員的他
沒回國，而是透過律師辯護。李繩武認為對他的指控具「政治動機」，上周新加坡總檢察
署要求法院，因李繩武不願出庭，應開罰約32萬元台幣，或判拘禁2周。
今年2 月新加坡律師公會紀律審裁庭裁定，李顯揚的律師妻子林學芬與先生合謀，誤導李
光耀簽署遺囑，並撒謊隱瞞證據，行為嚴重失當。林學芬是遭新加坡總檢察署向新加坡律
師公會舉發專業行為失當。
有些人認為可能因上述案件，讓李顯揚覺得受夠了，因此從支持反對黨的陳清木進而變成
反對黨一員。新加坡部落客梁實軒前年被李顯龍告涉嫌誹謗，李顯揚曾贊助梁打官司，支
持他反控李顯龍濫用司法程序。李顯揚是第一個捐款給梁的人，被問到為何捐出可觀金額
給梁，李顯揚答：「這事不需要解釋。」
李光耀生前形容次子 「沒活在哥哥陰影下」
李顯龍和李顯揚都曾是陸軍准將，兩人後來的路大相逕庭。李顯龍在1984年首度當選國會
議員、38歲成為副總理，擔任PAP祕書長已16年。他曾兩度罹癌，分別是淋巴癌和攝護腺
癌。他在元配黃名揚心臟病過世後與何晶結婚，兩段婚姻共育有1女3子。
何晶是去年全球資產高達3131億新加坡幣（約6.6兆元台幣）的新加坡淡馬錫控股執行長
。李顯揚曾質疑為何淡馬錫不公開何晶薪水。今年4月台灣政論節目提到何晶年薪高達1億
新幣（約21億元台幣），淡馬錫罕見發聲明否認，稱何晶薪水在淡馬錫主管擠不進前5名
。而何晶先前針對台灣捐助口罩，在臉書留言「Errrr……」，曾引發一陣議論。
李顯揚曾任新加坡民航局主席、新加坡電信總裁、星獅集團董事長。李光耀生前在回憶錄
提到次子顯揚的篇幅遠不及長子顯龍。他2011年受訪時形容次子是「通情達理且務實的人
」，沒有活在哥哥陰影下。
新加坡仍禁止同性戀行為，李顯揚的同志兒子李桓武去年5月在南非跟男友Yirui Heng 結
婚，獲得不少祝福。李顯揚隔月大方帶家人出席新加坡聲援同志的「粉紅點」（Pink Dot
）活動，別具意義。李顯揚日前說，生於政治家庭，無論喜歡與否，都置身於鎂光燈下。
這說明了他們家手足間的恩怨情仇，將會在鎂光燈下，繼續演下去。
李顯龍 68歲
★學歷：
．英國劍橋大學數學系一等榮譽
．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行政碩士
★軍階：准將
★政黨：人民行動黨
★家庭：
．父李光耀、母柯玉芝、妹李瑋玲、弟李顯揚
．與元配黃名揚（歿）育有李修齊、李毅鵬
．與現任妻子何晶育有李鴻毅、李浩毅
★經歷：
．國會議員、貿工部長、國防部第二部長
．副總理、總理（2004-迄今）
．人民行動黨祕書長（2004-迄今）
李顯揚 62歲
★學歷：
．英國劍橋大學工程系
．美國史丹佛大學管理學碩士
★軍階：准將
★政黨：新加坡前進黨
★家庭：
．父李光耀、母柯玉芝、兄李顯龍、姊李瑋玲
．與妻子林學芬育有李繩武、李桓武、李韶武
★經歷：
．新加坡民航局主席
．新加坡電信總裁
．星獅集團董事長
資料來源：綜合外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