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ilouros (Ailouros)
2025-10-09 23:22:15第十章 含有祝福的詛咒
天青依照父王遙怖的命令,推開厚重的毛氈,回到了自己的御帳。夜裡的風在帳外拍
打,像遠方的戰鼓,低沉而有節奏。帳內已經燃起三盞牛脂燈,燈焰穩定,光芒厚重,帶
著牛脂特有的濃郁氣息,混合著獸皮與乾草的味道,讓人感到既溫暖又有壓迫感。
牆角懸掛的獸皮與織毯低垂,紋路是祖先留下的符記,彷彿有眼睛在暗中注視。地上
鋪著厚厚的毛氈,踩上去的瞬間,外頭夜風的寒意便被隔絕在外,只剩下燈光與暖氣籠罩
著整個空間。
榻前,負責侍寢的女奴們已經整齊地站成一列。她們低垂著眼睛,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姿態恭謹,卻在細節間各有不同:有人眼神閃爍,帶著一絲羞怯;有人嘴角緊抿,似乎
在等待命運的宣判;還有人神情麻木,彷彿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面,無論今晚發生什麼,都
與她的心無關。
然而,在那份表面規矩之下,仍有細微的暗流在流動。站在最左端的一個年輕女奴,
聽到天青腳步靠近時,幾乎不易察覺地吐了口氣,肩膀微微放鬆,像是卸下了某種緊繃;
旁邊的中年女奴則偷瞄了她一眼,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譏諷。
另一名站在隊列中間的女子,在聽到天青的呼吸聲時,眼神閃過一抹不甘——她原本
覺得自己今天的首飾和衣褶都整理得無可挑剔,甚至在燈光下還特意站到最能顯出膚色的
位置,如今卻明白結果將與自己無緣。
站在靠右側的兩名年紀相仿的女奴,互相交換了極短的一個眼神,那裡面有釋然、也
有一點藏不住的酸意。她們明白,沒被選中意味著今晚可以安穩睡一覺,不必再承受侍寢
的壓力,可同時,也失去了可能改變身份的機會。
就在這些細微的情緒交織時,隊列中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向同一人——纖手。她沒有
動,也沒有刻意去迎上誰的目光,只是站得筆直,安靜得像一段被放回刀鞘的刃。
其中一名年紀最小的女奴,趁天青的注意力還在整隊之間,微微抬起手指,在腰間的
褶布下方輕輕碰了碰纖手的手背,像是一個無聲的「加油」。這一瞬的動作很快被她收回
,重新歸於規矩的姿態。
天青的目光緩緩掠過每一張臉,感受到不同的氣息——有的像未經打磨的玉,還帶著
棱角;有的像早被人捏順的陶,光滑卻無形。他知道,父王安排的這一列人,各有美貌與
身段的挑選標準,可在他眼裡,這些人都只是陌生的名字與輪廓。直到視線落在纖手身上
,所有雜音像被抽空,只剩那份熟悉與不可替代的存在。
想到父王的叮囑——那句「半年內給我結果」的命令——天青心中湧起一種難以形容
的壓力與複雜感。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都退下吧……除了纖手。」
其餘女奴齊聲應道,行禮後退了出去。離開時,有人背脊仍挺得筆直,有人腳步輕得
幾乎聽不見;有人在轉身的瞬間,嘴角像是動了一下,不知是嘲諷、祝福還是單純的解脫
。毛氈門簾重新落下,帳內只剩下兩人。燈焰在靜謐中微微跳動,遠處傳來風聲,像是大
地在呼吸。
纖手站在原地,抬眼看向他,神情平靜,不帶笑意。天青走到她面前,與她之間只隔
著一步距離。
「纖手……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他的聲音低沉而遲疑,「但我也說不清這種喜歡
是什麼……」
纖手輕輕低頭,聲音平穩:「殿下,我明白。可是我們的地位太懸殊,我不敢有任何
非分之想。我只會聽從命令,盡到侍奉的責任而已。」
天青心頭一緊,腦海中閃過許多回憶——十歲那年冬天,他曾高燒不退,身體時而冷
得像冰、時而熱得像火,意識恍惚之間以為自己要死了。那一夜,纖手緊緊抱著他,用自
己溫暖的身體將他包裹起來,一整夜未曾離開。那份溫度,成了他活下來的唯一依靠。也
從那以後,他對其他女人的身體都毫無興趣,唯獨對纖手例外。
「如果……要我證明自己能傳宗接代,」天青喉嚨乾澀,「那個對象……我希望是妳
。」
纖手沉默了片刻,然後長吐一口氣。她的手伸向自己的領口,解開皮襖的扣子,然後
是細布的內衣,一件一件脫下,動作緩慢卻沒有猶豫。牛脂燈的光滑過她的肩頸與鎖骨,
落在她的肌膚上,泛出溫暖的微光。接著,她轉身走到帳中鋪著獸皮的榻上,仰躺下去,
雙腿微微分開並曲起,動作冷靜而決絕。
「殿下,請吧。」她的聲音沒有情感,像是在陳述一件公事。
天青怔住了,心跳急促起來。他走過去,為她蓋上了一半獸皮,壓低聲音問:「妳…
…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纖手的眼神依舊平靜,「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是侍寢女
奴。我從小就看著母親如何被陛下臨幸,生下我後依舊只是奴婢。就算我懷了太子的孩子
,也不過是換來更好的待遇。我……沒有資格去想別的。」
天青的心口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他緩緩躺在她身邊,閉上眼:「那……像以前一樣睡
吧。」
然而,腦中纖手剛才脫衣躺下的姿態卻揮之不去,他的下身緊繃而沉重,壓抑得甚至
隱隱作痛。就在這時,纖手忽然靠過來,在他耳邊低語:「殿下,請別動。一切交給我。
」
她的手伸過來,動作沉著而確定,為他解開腰帶與衣襟。當他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溫暖
的空氣中時,那份緊張與渴望像潮水一樣湧遍全身。纖手俯下身,動作細緻而穩定,像在
完成一項必須完美無缺的任務。
天青的呼吸變得急促,肩膀隨著吸氣微微抬起。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與燈焰的顫動幾
乎重合,每一下都在推動著某種不可逆的進展。纖手的動作不急不緩,呼吸也漸漸變得深
沉起來。
時間在帳中失去了意義,只有呼吸、心跳與燈焰的閃動交織在一起。天青的理智漸漸
被感官取代,直到那股洶湧的衝擊從全身湧起,他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感受到自己在
她的身體深處被緊緊包裹,然後釋放。
纖手低聲喘息,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肩膀,過了片刻才慢慢鬆開。兩人之間的空氣沉甸
甸的,像是剛經歷了一場無聲的戰鬥。
此時,高遠的夜空之上,夜花正懶洋洋地躺在雲端,手裡抓著一大把熱騰騰的爆米花
,看著下方的帳幕,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呵呵……你們也真夠虛偽的……」她一邊咀嚼,一邊嘀咕,「說什麼責任、義務、
地位,結果還不是這樣?」
她眨了眨眼,像是在翻動一段屬於自己的記憶,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空洞。隨即
,她又把注意力拉回眼前,像看戲一樣饒有興致地盯著那片帳幕,笑聲輕輕飄散在夜風中
。
於是,一個生命,就在這滿是詛咒氣息的祝福之夜,悄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