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歐西里斯的祝福》(四)巴比倫尼亞

作者: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3-11-16 13:4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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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巴比倫尼亞的沙姆希
  「王妃,王妃,您睡著了,快醒醒,巴比倫的使者們已經進宮了,皇帝陛下宣您進殿
,沙姆希國王想看看您。」
  「唔……」
  我頭痛欲裂,肚子也很痛,全身上下都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
果在古代生病的話,是不是就只能向神禱告了。
  「我的身體很不舒服。」我老實說。
  「是去參拜完以後,才開始不舒服嗎?」
  納迪爾跪在床榻的邊緣,始終沒敢太過靠近。或許是我的臉色不大好看,他挪近步子
,摸了摸我的肚子,「哪裡疼?這裡?」
  我感覺臉上還帶著冷汗,向他艱難地點了頭。本來我還想像著依據現代的歷史知識,
嘴遁沙姆希,讓他退兵,可身體這麼不舒服,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會痛這裡?你也不是個女子,不會有漏症的。是不是疼別的地方,只是您誤以
為是疼這裡了。」他摁著我的下腹,摸索片刻,粗糙的大手卻游移至我的心口處,將我掛
在脖子上的金項鍊與吊墜挪開,「……這是?」
  他湊近俊臉,瞇起眼,仔細觀察,「這個蛇型的烙印……王妃,您該不是因為太過受
寵,在宮中中了女官或者嬪妃的詛咒。」
  「啊?」我百思不得其解,西臺人不拜蛇,就算有詛咒,又怎麼會是來自西臺。
  「您仔細看看。」他兩隻手指摩娑著我心口一道複雜的紋路,正色道:「這是蛇神『
阿波菲斯』的印記,由於阿波菲斯很靈驗的緣故,這個宗教已經遠佈到色雷斯,在卡疊石
那裏見到的埃及士兵,也有在大腿或者手臂上紋這個纏繞的蛇身符號,但是不會紋在心口
……您難道要把這顆正在跳動的心臟,奉獻給『蛇神』麼?」
  在納迪爾告訴我這件事之前,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上有這種東西。
  他輕輕地用指甲摳一摳,我並不覺得那裏有任何痛感,「這是一個烙印,可能是用金
子或者烙鐵押下的,看起來已經存在很久了。」
  「納迪爾大人,請問王妃醒了嗎?陛下在問。」
  一名女官跪在紗簾後方問道。
  納迪爾對那位女官說:「請王室祭司過來看看,告訴陛下,王妃身體不適,心口有個
怪異的印記,很可能是中了詛咒。」

  沙姆希打算停留在哈圖沙幾日,這點我是不清楚。
  我聽說沙姆希對於並沒有見到「傳說中的埃及三王子,太陽神祭司,拉神的妻子,凱
爾洛斯皇帝的寵妃」(BUFF也加得太多了)感到耿耿於懷。
  對於這點,寬容的皇帝陛下表示諒解,讓遠道而來的巴比倫國王、將軍、祭司在宮中
休息,其他陪同的軍士們棲息在王城中。
  宮中燭火搖曳,明滅地映照著金燭台。
  夜半時分,我輾轉反側,在喝了祭司開出的一帖藥以後,感覺身體舒服多了,儘管我
不明白身體那種彷彿被撕裂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就好像真的曾經被剜開過肚子似的。
  「王妃還好嗎?他之前沉眠了十年,孤認為舊疾似乎並沒有好得完全。應該要夜半緊
急請祭司們在神廟裡獻祭,宰十條公綿羊向主神以及宇宙之主請罪。」我聽見屋外的走廊
傳來凱爾洛斯焦急的聲音。
  「寡人征服敘利亞,進攻米坦尼,對卡爾基米什用兵,這些沾染鮮血的罪惡竟由王妃
為孤一併承受,寡人甚是痛心。」凱爾洛斯說道。
  這些話聽得我眉心還有太陽穴都痛起來。或許有可能是因為這個,不好說……好吧,
其實我不相信。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去醫院做個檢查。
  「陛下,容下官多嘴,臣懷疑有人在暗地裡對王妃施行邪術。王妃身上顯現的多環蛇
印記,便是邪術得逞以後,阿波菲斯顯現的跡象。」納迪爾沙說道。
  「阿波菲斯的記號?哈圖沙怎麼會有那種邪神。」凱爾洛斯嗤之以鼻,「早在多年前
,孤已下令搗毀境內所有拜蛇神的神廟,掃除一切阿波菲斯的偶像。」
  「臣也不想承認,但是陛下可以親自過目,仔細看看那個記號。憑藉臣多年來和埃及
人打交道的經驗,那個符號恐怕就是阿波菲斯的印記,錯不了。」
  納迪爾一聲嘆息,「阿波菲斯之所以靈驗,便是因為祂自人類身上攫取能量的方式太
過凶狠。自祂身上獲得財富、權力、勝利之人,奉祂為戰神、唯一神,只有飽受其害的人
知道祂的可怕。」
  「臣在阿夫沙爾的族人,大大小小有數百人,不分男女老幼,全被埋在獻給阿波菲斯
的坑裡。阿富汗、敘利亞、安那托利亞,有多少人因著不守阿波菲斯的戒律被殺,數不勝
數,要說死一千個,那都是少的。挖出來的眼珠,心臟,全都拿來洗乾淨、拾掇拾掇,獻
祭給阿波菲斯,只能說那是汙穢、暴虐的,沒有慈愛的神。」
  凱爾洛斯安慰道:「當地的那些王公,孤都已經治了,愛卿的族人在天之靈,也會感
到釋然。」
  納迪爾卻說:「他們身上都打了阿波菲斯的塔木加(印記),去不了天上。阿波菲斯
的信徒,死後靈魂不去裁判之橋,而是歸於永久的虛無,與阿波菲斯同在。」
  「往不好的方向想,王妃也是如此。他很可能隨時會一命嗚呼,甚至是死後,靈魂也
去了阿波菲斯那裏。不論是死是活,王妃都不再是『您的人』。」
  納迪爾說道:「王妃的心口有多環蛇的塔木加,就相當於是祂的生祭,生前為祂所用
,死後被祂控制。」
  凱爾洛斯沉默片刻,未再答話。良久,他問:「有沒有辦法能解?丞相曾去底比斯留
學,閱覽過埃及的皇家圖書,急召他進宮,讓他給孤出謀劃策!還有大神官,讓他也過來
看看愛妃的身子是否有異常……」
  半夜把宰相急召進宮,就只是因為自己的男寵身體不舒服,這點還是比較讓人尷尬。
  我急忙衝出雕花門,「凱爾洛斯,你不要在半夜叫人進宮,我沒事的。」才叫出這個
名字,我覺得不太恰當,身為我的君主,我似乎不該這麼叫他,「陛下。」我亡羊補牢道

  凱爾洛斯見到我,一對綠熒熒的眸子露出欣慰的微光,「這裡沒有外人,我是你的丈
夫,你是我的妾,叫我的名字就好。」
  他正色道:「納迪爾都告訴我了,說你的身上有阿波菲斯的塔木加,此事不容小覷。
就算你一時間無事,死後靈魂去不了天國仍是一件大事。」
  「你如果不能跟孤一起去天國,要怎麼繼續侍奉朕?」
  死了以後還要繼續給你當男寵,這點還是比較讓人難受的。
  「沙姆希的近衛仍留守在哈圖沙,巴比倫的國王不走,您如何專心為臣治病?」我說
:「巴比倫人出門總是隨身攜帶戰神馬杜克的塑像,對馬杜克禱告,他們的存在只會干擾
風暴神的奇蹟。」
  凱爾洛斯頷首,「這點倒是說得在理。」
  「沒見到王妃,沙姆希恐怕是不走的。」納迪爾說道:「沙姆希聽說王妃是萬邦中最
出眾的美人,尤其是埃及法老為了將他奪回埃及,不惜發動卡疊石之戰,於是對王妃更加
感興趣。」
  這話讓凱爾洛斯的臉色微微一變,「孤不會讓他見到蘭尼弗雷夫。這老東西,有本事
他也參加聯軍,五國包圍網就只是個笑話。孤不相信區區小國聯合起來能做什麼。」
  埃及可不是小國,更何況巴比倫是大國,不是區區城邦。當作你在玩文明六還是什麼
P社遊戲呢!
  巴比倫要是參戰,哈圖沙都能揚了,你等著看你的純金特舒布神廟改拜馬杜克。
  今天的晚宴我沒參加,感覺沙姆希應該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參戰,不想被天下人認為好
戰或是趁虛而入,所以做了挑釁的行為,否則凱爾洛斯本來還答應我要讓巴比倫人和平退
兵,怎麼現在態度說變就變。
  「陛下,好說歹說臣也是為您服務的官員,今晚雖然因為小問題無法出席,但是兩國
間的重要會面,臣是當列席的,這是身為西臺人的義務。」我當即跪下,低垂著臉說道。
  凱爾洛斯咬了牙,「沙姆希不會因為見到你就走,而是會因為見到你而不走。孤知道
這一點,你長得太漂亮了。如果孤是沙姆希,孤就不走。」
  「繼續吊著沙姆希也不是辦法,您愈不讓他看,他愈想看,人都是這樣的。」納迪爾
沙也跟著跪下,「對了,陛下,您把王妃的長髮全剃掉,剃成光頭,如此一來沙姆希見了
,也許就不會心生歹念。」
  「對,這或許是個好主意。」我附和道,反正我也挺煩凱爾洛斯想把我藏在深宮裡。
  凱爾洛斯卻用力踹了納迪爾的肚子一腳,只聽納迪爾「呃」的一聲,發出吃痛的聲音
,被一腳掀翻在地。
  皇帝厲聲道:「孤從沒聽過刻意將黃金抹上糞土,令寶石蒙塵的作法。孤能作蘭尼弗
雷夫的主子,是孤的能為,沒必要刻意為了區區的沙姆希,做出這種懦夫行為。孤不怕開
戰,更不怕巴比倫這個落後的野蠻國家。」
  說完,又往納迪爾的臉上踩了一腳,金拖鞋來回輾壓,留下鞋印,「孤讓你這個小小
的波斯賤奴侍奉,是因為你有點才幹。若不仔細注意言行,孤會抽了你的腸子,盤在特舒
布的祭台上供著。」
  我把臉貼在地上,看都不敢看,背上已經流了很多冷汗。我總覺得凱爾洛斯不是開玩
笑,他真的做得出來,而且他是為了殺雞儆猴,才會故意在我面前這麼對納迪爾沙。
  「請吾主息怒。」納迪爾沙的嘴角與鼻子都已經流血,沉聲道。
  凱爾洛斯沒再繼續發作,眸色一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進房裡,「你那個蛇
型塔木加在哪裡,倒是給孤好好地過目。」
  納迪爾沙拉上房門的簾帳,然而儘管他跪在地上,良久不敢起身,我卻能從他的眼中
看見怒火。他似乎並不滿意他的君主。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宦官就到門外叫喚:「陛下,請沐浴更衣,到神廟主持祭祀,
祈求主神對國家與王妃的庇佑。十頭公綿羊已經準備好了,沒有陛下的號令,屠夫不敢動
手。」
  凱爾洛斯捏捏我的屁股肉,「蘭尼弗雷夫,你多睡點,孤去誠心祈求破除你的詛咒,
區區阿波菲斯在特舒布神的眼裡只不過是孤魂野鬼,不足為懼。只要有孤在,不論是阿波
菲斯還是沙姆希,或是內弗爾卡拉,都不能奪走你。」
  我沒理他,假裝自己還在睡覺,緊閉著雙眼。凱爾洛斯見我沒反應,沒再繼續煩我,
應該是自己搭整衣物後就出去了。
  等到屋裡不再有任何聲音,過了一陣子我才起床,往窗外一看,此時天已經濛濛亮。
  我撿起遮羞布繫在腰間,逕自出了門,隨機在走廊上問一個宮女浴室往哪裡走,有沒
有人正在洗澡,宮女回答:「稟殿下,皇帝陛下不久前剛離開,這個時間應該沒有其他人
,而且有燒好的熱水可以用。」然後親自帶我去,問我需不需要服侍。
  「女孩子服侍我入浴不大好。」我說。
  那名女子臉紅了紅,「那麼……奴婢為殿下準備好乾淨的新衣服,在外頭等候。」
  「好。」洗個澡大概二十分鐘內會結束。這次我沒拒絕。
  洗完澡,換完一身衣服以後,總算把屁股裡的精液也掏乾淨了,儘管全身筋骨還是痠
軟,屁股也痛,但我已經神清氣爽不少。那名跪在浴室外的宮女問我:「請問殿下要不要
用早點?」
  我搖頭,「現在還沒有吃,應該先去參拜。神廟的方向怎麼走?」
  宮女聞言喜形於色,「您如此虔誠,陛下要是知道一定也很開心,擁有像您這樣勤於
祭祀的王妃,是萬民之幸。」她向我行禮,而後為我引路,「這邊請。」
  出了宮室以後,我們一起往花園走。宮中的花園很大,種了很多稀奇名貴的植物,有
些我在埃及也見過,應該是從外國引進的,看得出西臺物力豐盛。
  大理石砌成的清澈水池裡波光粼粼,有藍色、紫色、紅色的睡蓮,照顧得很好。我說
:「這個蓮花池真漂亮。」
  「皇帝陛下顧慮到您是埃及人,可能有思鄉之情,特地命50民夫晝夜趕工,依照埃及
的樣式修建這座水池,從尼羅河引進三色睡蓮。之前夏天的時候,您時常在池邊乘涼消暑
,陛下也會親自過來陪您。」女官恭謹道。
  給我買一台PS5什麼的我可能會比較高興,這種東西大可不必。
  我回了句:「早晨能和妳一起看這睡蓮,我很開心,謝謝妳替我帶路。」
  宮女對我的反應像是感激,又像吃驚,她低伏了著臉,白耳根子全變成紅的,「奴婢
也沒想到有這機會能與蘭尼弗雷夫殿下您一起賞花,希望下輩子還有機會服侍殿下,作您
的奴婢,為殿下更衣。」
  古人的思想確實令人咋舌,我說:「下輩子妳要作公主,作王后,人上人,就是不要
作其他人的奴婢。」
  宮女卻不斷向我搖頭,用眼神示意我附近還有其他人在,於是我收了聲。
  一路上,一直有人向我行禮,我都簡單回一句「Salam」了事,大家都開心,別人上
班我當米蟲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途中卻見一群人五體投地跪在地上,正在焚香拜拜。
  宮女見狀,神情一懍,立刻向旁人說了些什麼,隨即有一個人找來一件白色的亞麻外
袍,而非透膚的薄紗,把我的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的。
  我才覺得宮女的行為奇怪,就見到這群人露天禮拜,拜的是戰神馬杜克的金像,長兩
對翅膀,頭頂有光芒的形狀。金像前還供著一本蘇美爾楔形文字的泥板經書。
  「Amar Utu ka du Cuf ur biu bi a’a chefu Babil dudu nur af an neteru
NeneVeh Sahih al-sihr liarwānā wa-ajsāminā Enki」
  (戰神馬杜克在上,願巴比倫年年昌盛,永不蒙塵。閃光之神照亮君主的征戰之路,
王的敵人被火焰燒灼,沒有任何刀劍會傷害我們的髮膚。願水中之人恩基的魔法,保守我
們的身心)
  「祭司,可以了,到這一段就好。」
  為首那人在身著祭司袍的人唸完一段以後,突然起身。
  其他人還是跪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們身著的服飾風格與西臺人並不相同,何況又在
對戰神馬杜克作早課,說的是亞蘭語,這是一群巴比倫人,錯不了。
  「不愧是西臺的明珠。大家都說米底公主漂亮,可是她的美連你的一根腳趾都比不上
。」
  祭案上的沒藥香煙仍在繚繞,方才發話的那個年輕男人逕直朝我走來,定定地看著我
,「『你的芳唇紅如尼羅河畔的指甲花,孔雀石藍的顏色是你的眼影。哈圖沙的日出親吻
你玫瑰色的面頰,亞述王冠的金子鑲嵌你之長髮』……」
  ?
  我看向身旁的宮女,那名宮女立刻附到我耳邊,向我低聲道:「是名滿天下的大詩人
,歐瑪爾伽音所寫的詩,他曾應邀來到哈圖沙覲見吾王,在他看到您之後,回到家鄉波斯
,便寫了這首詩。」
  「皮膚像是煮化的焦糖」、「腰桿子比底格里斯河畔搖曳的紙莎草更軟」、「這就是
兩河流域最出名的美人」、「神性的美」後方那群巴比倫人也竊竊私語,躁動起來,貌似
很興奮。
  儘管那些巴比倫人都假裝低伏著臉,我卻看到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面
前的男人更是毫不避諱地盯視著我的臉與身體。
  宮女微微側了身,擋在我面前,很明顯是想保護我,不讓那個人看我。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服了。我好想回現代。
  一名身著深藍色金滾邊外套與官服,貴族打扮的人過來勸諫道:「吾王,身為知書達
禮的巴比倫人,戰神馬杜克的庇護者,不應唐突西臺王妃。」
  聞言,身形高大的男人眼底更加幽深,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頗為媚人。「這是
,我們跟凱爾洛斯那個無禮的崽種自根本上就有所不同。巴比倫可是禮儀之邦。」
  「不得對陛下無禮!」宮女聞言揚聲道。男人看都沒看宮女一眼,像是根本沒把她的
反應放在眼裡。
  我深深吸了口氣,不想會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到巴比倫的君主,原來這個黑
髮藍眼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的沙姆希。
  跟身為印歐民族的凱爾洛斯那一身白皙的皮囊不同,沙姆希略為黝黑。他沒戴王冠,
小麥色的胸前別著綠松石、貓眼石、天青石交錯的項鍊。
  一條軟赤金絲編織的聖線斜過賁張的胸膛,僅著能遮住重要部位的貼身纏腰布,布邊
的裝飾繁複,鍛鍊有素的大腿線條顯露得一覽無遺,應該是時常騎馬或者健身,身材很壯

  我朝他行禮,「參見國王。」
  沙姆希看起來對我的反應很滿意,「不錯,言行符合禮儀,作為巴比倫未來的王后非
常適合。」
  「什麼?」我沒忍住罵出聲來。
  沙姆希淡淡一笑,「沒有刻意打扮,看著仍如此耀眼奪目。你的美是幼發拉底河賜與
的餽贈。很高興認識你,蘭尼弗雷夫。」
  我很懷疑這個時代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名字,搞得我不必自我介紹,大家都知道我
叫蘭尼弗雷夫。
  只聽後方的巴比倫人也七嘴八舌地說:「把他擄回來坐廟!」、「今日就在哈圖沙起
兵」、「發五百萬雄兵,閃擊西臺」
  如果我真的被俘虜回巴比倫,到時候在馬杜克神廟裡手腳戴著金環,只著薄紗,連纏
腰布都不穿,就等著來參拜的香客接我進神廟後頭的房間歡愛,這讓我想都不敢想。
  感覺臉上一陣發熱,我立刻側過臉,不敢再看沙姆希。
  沙姆希似乎對他帶來的巴比倫人那些冒犯的言論不以為意,嘴角甚至揚著得意的笑容
,橫豎巴比倫人得到戰俘,就想讓人坐廟。
  「我聽說以前你還在埃及時,是作為太陽神祭司在神廟裡服務的。」他輕輕挑了眉,
問道:「以前你在埃及的時候,也曾坐廟敬神嗎?」
  宮女聽見這話,臉色鐵青,整個人擋在我面前,隔在我跟沙姆希之間。
  沙姆希使了個眼色,兩個巴比倫人便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宮女,鐵鉗般的雙手
將宮女拉扯到旁邊。
  「這裡是哈圖沙!凱爾洛斯陛下的宮殿,你們不能為所欲為!」宮女掙扎著不斷亂動
,其中一個巴比倫士兵摀住宮女的嘴,不讓她說話。
  這場景讓我很難受。就算她是宮女,也不該被這麼對待,可能看著男人被打殺我還沒
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一看到女孩子被人粗暴,那種不舒服是由衷的。
  我說:「沙姆希大人,巴比倫是禮儀之邦,相信主神馬杜克也不會贊成對女官用強。
祭案未撤,在神像的面前請保持恭敬。」
  聽見我說的話,那群方才還很聒噪的巴比倫人,頓時沉默一片。
  沙姆希面色一喜,「不愧是出身高貴之人,你的禮貌叫人佩服。」便對士兵說:「放
了她。」
  士兵才鬆手,宮女就衝到沙姆希面前,「王妃是聖潔的!不許你們侮辱王妃!」摑了
他一掌,「啪」的一聲,響亮得即使在戶外都能聽見回音。
  一時間,周遭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肅殺。本來附近還有些正在灑掃、除草的宮僕與
奴隸們,一臉看熱鬧的表情,他們的臉色紛紛一變。
  沙姆希沒還手,閉上雙眼,面無表情,臉頰上還有發紅的掌印。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一名女奴,就算是西臺人,對方可是國王呀。我知道身為奴
隸,居然敢打國王,她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下場。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跑!快點!」以跑百米的速度把她往反方向扯。
  就聽一聲淡淡的「殺」,一柄劍刃亮晃晃地刺穿宮女的肚子,宮女嘔出血來,哀鳴不
止,登時跪倒在地。
  巴比倫士兵的劍往肚子裡搗了搗,一下有不少血噴在我身上和臉上,熱呼呼的,味道
很腥。
  掉在地上的臟器,除了自腹腔漏出來的腸子之外,還有一個我看倒三角形狀就知道是
什麼的,是子宮。
  我覺得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光是看我就覺得很痛,胃裡翻騰不止,不由得乾嘔
起來。
  不覺間我已經兩腿發軟,跪在地上,想用爬的爬走都有點困難。
  「天祐巴比倫,時機可終於到了。」那名穿滾金邊藍袍的貴族說道:「把臟器剜出來
,趁新鮮獻祭給戰神。」
  「別!她沒死!不要啊!」我叫道,聲音已經嘶啞。
  周遭的西臺人看起來都很害怕,大家抖得像篩子,可是沒一個人敢上前。巴比倫人身
上有武器,直接碰上去大概只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讓我感到很無力。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巴比倫的王后,不要再為西臺賤奴那不值一頭驢的性命操心。

  沙姆希大步流星地走來,就算我往死裡爬,他還是輕輕鬆鬆地攫住我,像是老鷹抓小
雞。
  也不管我身上被噴得到處是血,他一把將我摁進赤裸的懷裡。我能聞見他身上微微的
汗味。
  「別殺她,別剮她,她是無辜的……」我發著抖。
  「可以。」沙姆希摸摸我的頭,捧起我的臉,嘴角浮現一抹溫和的笑意,「你拿什麼
和我交易?」
  就聽那名女官仍使盡全力大叫:「殿下……走……啊、」刺耳的尖叫聲打斷她的話,
鮮血的味道更濃了。即使不去看,我也大概能知道那些人在幹什麼。
  那些巴比倫人真的要剜出她的臟器,要是不讓她斷氣的話,她將會一直活到器官都被
挖出來,可是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她打了沙姆希一巴掌?
  「國王陛下,不要傷害她,」我哭得唏哩嘩啦,話都說得不利索,能聽見那名宮女淒
厲的呻吟。
  週遭有其他僕人逃走,卻被巴比倫人拿劍捅了,其他人見狀動都不敢動。悄悄的哭聲
傳入我的耳畔,像是想哭又不敢哭出聲。
  ──哈圖沙要翻天了。
  變故來得太快,早知道一開始我就該支持凱爾洛斯動刀兵,我錯了。
  沙姆希溫柔地拍我的背,眼神裡卻帶著戾氣,「我可以給她一個痛快。但是你願不願
意臣服我,作我的王后?」
  「這、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恨自己的軟弱,可是這裡是哈圖沙,有禁衛軍在,或許只要附近有人能去給凱爾洛
斯報信,沙姆希就會被當場扣住。
  到時候有人告訴凱爾洛斯我叛變的事,我的下場不會比那位宮女好到哪裡去,因為對
凱爾洛斯而言,我也是一個奴隸!
  說到底,照理來說能留宿宮中的應該是貼身伺候沙姆希的人才對,為什麼有人身上帶
武器?那種東西應該是不能帶進宮裡的。
  見我還在猶豫,沙姆希揚聲道:「動手。」
  巴比倫人應聲,竟然紛紛從衣服裡抽出短刃──他們所有人都有配武器。難不成根本
不是在作早課,而是在祈求武運?
  一名巴比倫士兵拽著瑟瑟發抖的西臺人,彷彿故意要殺給我看,當著我的面割斷那人
的喉管,霎時間噴出一大片血霧。
  我心亂如麻,根本就不能思考,「別再殺人了!沙姆希,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好。」得到我的答覆,沙姆希那一雙海水藍色的澄澈眼睛裡浮起溫和的笑意,「我
聽你的。」
  粗礪的大手輕輕地刮了刮我的臉龐,「我知道你是貴族,見不得這種打殺的場面。隨
我出城休息,本王會好好待你。」說完,一下把我打橫抱起。
  不知是早有準備還是如何,一個巴比倫人隨即牽馬過來,另一個巴比倫人三兩下就用
粗麻繩把我的手腳捆住,嘴裡塞上布團。
  沙姆希長腿一伸,翻身騎上黑色的駿馬,那匹馬個頭很高,毛色黝黑發亮,養得不錯

  他一把將我抱到懷裡,一隻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拽住我,胯下往前一摁,把我的身
體緊緊地卡在馬鞍上,「這裡交給那波帕拉薩控制,我先把西臺王妃帶走。」小腹被沙姆
希一包熱燙的老二頂住,挺無助的。
  不知道他單手開車的技術好不好,或許我可能會在途中摔馬而死……可是提前死掉,
說不定是一種幸運。因為我已經莫名其妙成為沙姆希的戰俘,之後說不定是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
  仔細想想,他還問過我,我是不是該感謝他,他人還怪好的,唉。
  那名牽馬過來的巴比倫士兵,看了眼被打包捆在馬背上的我,露出會意的神情,「皇
宮由臣等負責鎮壓,王只需坐在軍帳內,凱爾洛斯的人頭不久就會呈在銀盤上,奉到您的
面前。」
  說完又賊兮兮地補了一句:「聽說這位殿下以前在埃及也很『受寵』,臣過去不知為
何,今日見過,算是知道一二。」
  沙姆希「哈哈哈」地大笑,貌似被逗樂了,「這般上品才能證明我巴比倫的強大,來
哈圖沙果然是對的。」掉轉馬頭,喊了聲「駕」,馬長吁一聲,立刻踩著馬蹄疾馳而出。
  這匹馬跑的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即將騎出宮。
  出宮前的最後一段庭院路上,就見凱爾洛斯拿著一把寶石長劍,正在跟巴比倫士兵打
鬥,他的週遭有不少親兵在護衛,可是巴比倫人的勢頭很猛,或許是拜馬杜克有用,也可
能是因為事出突然,西臺人看上去極為劣勢,士氣不高。
  巴比倫人以一當十,人不多,但一個人能砍很多人,西臺人潰散得很厲害,不斷有人
逃跑、後退,沒什麼主場優勢。
  這很明顯是有預謀,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士兵同時殺進宮裡?
  「蘭尼弗雷夫!」已經掛彩的凱爾洛斯提著劍一路砍殺過來,但是跑得沒有馬快。我
不斷扭動身體,往後想看凱爾洛斯。
  沒過多久,凱爾洛斯胯下也夾了一匹馬,殺出巴比倫兵的重重包圍,奮不顧身地追趕
過來。
  他緊急換了一把趁手的長兵器,一隻手握住韁繩,另一隻手持兵,騎著馬邊跑路邊殺
人,沿路刺了幾個巴比倫兵,戰力很強。
  原來這個年代大家都單手騎馬,看來這是時代技能,不會的人大概都死透了。
  「嗚嗚──」我是很想說什麼的,奈何嘴裡塞了塊布。
  「啪!」沙姆希用力打了下我的屁股,被打的屁股肉辣燙燙的,我疼得皺起眉頭。
  「從今以後你是我沙姆希的人,不許想其他人。」他冷冷地說道。
  只聽其他巴比倫人揚聲喊:「護駕!」
  這場馬戰著實緊張,本來就已經有巴比倫騎兵跟在王的左右想保護王,聞聲之後,四
處交戰的巴比倫兵,快速聚集成一股小隊,夾在凱爾洛斯的左右,只以擊落凱爾洛斯為首
要目標,想往他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
  凱爾洛斯是單騎殺出來的,被包圍讓他很難動,與我之間相隔得愈來愈遠,只能朝我
喊:「蘭尼弗雷夫,我會救你,等我!」
  更糟的是我看到凱爾洛斯中了一箭,巴比倫的弓箭手居然能在眾人都快速移動,而且
週遭有友軍的情況下,成功射到凱爾洛斯的肩膀。狙擊的準度令人佩服。
  現在我已經能完全肯定,從一開始沙姆希就是有預謀地要來偷家,第一天約莫是在偵
查情形。
  他帶來的所有人都是職業士兵,沒有一個是宮廷侍從。住宮裡的是,住宮外的也是,
現在城內搞不好也起兵了。
  中箭使得凱爾洛斯變得極難控馬,馬蹄奔馳的節奏霎時亂套。
  沙姆希不必再應付凱爾洛斯,騎行的速度很快,一下就快要脫離戰圈。
  他騎得很穩,我不但沒有感覺自己會摔下馬背,甚至總覺得只要途中給他換馬,他是
有辦法這麼載我直接回巴比倫的。
  兩個禁衛擋在門前,伸出斧鉞狀的長兵器,不想讓他通過。這是最後一關。沙姆希沒
辦法像凱爾洛斯那樣邊騎邊殺,肯定也不好受。
  「要命的話別亂動。」沙姆希睨了我一眼,唇角微揚,有力的手臂把我的身體圈得更
緊,隨後拉了下韁繩,「駕!」
  這匹黑馬貌似能解人意,跟沙姆希渾然一體,隨著馬長鳴一聲,居然高高地跳過交叉
的鐵兵器,完美躍出宮門。至此,沙姆希成功結束了他的遊戲關卡;生存壓力臨到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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