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週年紀念日的隔天，狗仔隊在他們吃完早餐回家的路上包圍了他們。
「為何！」有人喊道。「Draco，告訴我們Harry Potter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
Draco臉上的表情消失了，但當Harry伸手去拿魔杖時，Draco止住了他的手。「明年再問
我。」他無聊地說，「昨晚有人問了類似的問題，但沒有人敢刊登我的回答。各位，你們
只會得到這麼一個回答。不過，如果你們是我的話，這可能是你們唯一需要的。」他補充
道，意有所指地看向Harry的胯部。周圍響起了幾聲抽氣聲和一些低沉的笑聲，Draco帶著
Harry消影回家。
「這不是沒關係。」Harry咬牙切齒地說。他們度過了美好的一年，而他不想爭吵，但這
不是沒關係，這就——不是。
「我知道。」Draco說，分心地從窗簾裡窺向外面。「但我有一個黑魔標記，而我也告訴
過你這會讓一切變得複雜，我仍然相信你不會在告訴我之前就先告訴他們，因而打破對我
的承諾。你不會的，對吧？」
「對。」Harry咬牙回答，他盯著地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鬆開手。
「我因此愛你。」Draco說。Harry猛地抬起頭。Draco的臉頰染上了紅銅般明亮的色調，
他的頸背線條繃得緊緊的。他沒有把目光從窗戶上移開。「他們已經在下面了。你覺得我
們把今天剩下的時間用來尋找新房子如何？我想Pansy喜歡她的房仲，而我們可以找一個
有更好保護咒語的區域。」
Harry吞了吞口水。「當然。」他說，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以免它們顫抖。他努力忍著不笑
。「反正我們需要更多空間來放那些你不斷殺死的植物。」
「別說笑了，Harry。我只是剛好在他們死前買下他們。」Draco說，然後走向壁爐。
*
在他們六週年紀念日的前一天晚上，Draco消失了好幾個小時。他回來時，食指外側有一
個刺青，形狀是Harry額頭上的疤痕。
「我有點太老，不適合再去夜店約砲了。」他漫不經心地說，得意地笑著，「所以我想這
麼做也無妨。」
還不是時候，他的眼睛說。我很抱歉，它們說，彷彿Draco知道Harry一直在等待。
那整個紋身都是純黑色的，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鮮明而引人注目。一個象徵，就像Draco前
臂上的一樣不可磨滅，而這顯然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似乎不太公平，」Harry說，「因為當我過了狂歡的階段時，你反對我戴戒指。」
沒關係，Harry試著用眼睛告訴Draco。我愛你，他試著說。我會永遠愛你。
Draco表情中隱藏的恐懼消失了；他的笑容熾熱而充滿掠奪性。「我想那間刺青工作室開
到很晚。」他說。
「我也想要一個，」Harry告訴他。「我們走吧。」
*
現在：
煙霧的氣味讓Harry回過神，他意識到手中的報紙被點燃了。在躍動的火焰燒傷他之前，
他把它扔到地上，並用靴子重踩了兩下磨碎它們，然後讓剩下的東西徹底消失。
他的團隊正默默地看著他——戒慎恐懼地。他們大多是在過去幾年加入這個行列的，之前
從未真正目睹過關於Harry的謠言從何而來。從未在戰場上見識過。之前Ron在他身邊工作
時，他會讓Harry知道那些關於他的八卦：盛怒之下的正氣師Potter可以把房間裡的空氣
都抽空，這絕非誇飾（只有一次，而且窗戶是開著的，所以沒有人受傷）；正氣師Potter
同時與二十個黑巫師決鬥並將他們全部殺死（只有九個，而且他是僥倖獲勝）；正氣師
Potter對同事的同情和他對敵人的一樣少（他只是對受託保護他背後的人有很高的標準）
；當Harry注意到周圍看向他的眼神開始有所不同時，Ron承認他聽到別人說，你不可能變
得像正氣師Potter一樣致命，而不失去愛人的能力。
最後那個絕對是不真實的。Harry已經好些年不在意這些謠言——事實上，多年來他竭盡
所能地策劃，讓他的專業聲譽中令人生畏的那一面更加威名遠播——但他仍然知道如何去
愛。他如此強烈地深愛並且被愛著，這讓他惡名昭彰的魔法相形見絀。
「Wilkins。」他喊道。Morris Wilkins，團隊裡的最新成員，將他的長袍拉直平整，雖
然他睜大了眼睛，但除此之外表情堅忍，這在Harry的憤怒面前令人印象深刻。Harry瞥了
一眼時鐘，迅速計算出時差；英國現在是早上快八點。
「是的，長官？」
「直接去找部長。」Harry說，從長袍的領口上拔出身分識別針。當他把它扔給那個年輕
人時，金色在燈光下閃爍。「打斷她參加的任何會議，向任何試圖阻止你的人展示這個。
告訴她我們會提前兩天包圍這個集團，她必須處理一些事情——無論我們在那裡發生什麼
。這邊的事結束之後，我有幾天的時間不會回去工作。她可以用貓頭鷹把我的文書工作寄
到家裡。」
「我是——對不起，長官？您——您想讓我……告訴部長——」
「我們會在工廠的現影點等你五分鐘，」Harry繼續說。「如果你及時完成，要與我們會
合，進來時記得用靜音咒。」不過，他很可能不會。「如果來不及，她讓你離開後，直接
去匯報。無論如何，在我的下一個任務中，你將自動成為四級，我會看你表現得如何。」
如果沒有某種獎勵，他不能將這男孩從他努力獲取資格才得以參與的任務中調走。提前一
年成為直屬Harry的四人小隊的一員應該夠了。
沒同情心個屁。
他聽見Morris理解這個機會時深吸一口氣，然後當他用嚴厲的目光掃過團隊的其他成員時
，耳邊響起消影的噼啪聲。自從他接任以來，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在魔法執行部的外勤工
作中獲得認證；他們接受嚴酷的徒手和魔法格鬥訓練、數百小時的心理測試以及兩年的儲
思盆模擬練習。他們是一支優秀的團隊，他為擁有他們而自豪——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
打算獨力完成大部分工作。
「拿出魔杖。」他在隊伍中徘徊，厲聲下令。「等我的信號並待在我身後。Alpha小隊，
掩護我的側翼。其他人，標準的扇形防禦模式，直到犯罪集團倒下或解除武裝並被束縛。
問題？很好。行動。」
Harry看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依序間隔十秒，從視線中消失。他不喜歡對Hermione這麼
做，知道這可能會讓她擔心，且可能會引發一場媒體風暴，這是自Harry上次做出類似的
事情以來她從未遇過的。但她很清楚Harry的優先順序是什麼——即使她不得不從Harry的
暴怒中理解這一點，而那次的結果證明只是Draco意外的食物中毒。
他的團隊裡最後一名成員消失了。Harry為自己的離開計時，控制著奔騰流入四肢的怒火
。他已經離開好幾天了，而他會需要充分利用兩者的能力——憤怒和控制——如果他想在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內回到家。
*
當Harry飛路進來時，他們的房子一片寂靜——沒有無線廣播播放的音樂，沒有Draco坐在
沙發上，不好意思地享用他為Harry的歸來預定的外賣。Harry喜歡回家時，在家裡等他的
是那些時刻，喜歡和Draco待在那個充滿他們閒話家常的私人小泡泡裡，看電視時隨意的
碰觸，偶爾慢舞，無論他們最終在哪個房間。Draco比較固執；他更喜歡假裝他們誰都不
會屈尊於參與任何像家庭生活這樣平凡的事情。
Harry想，主要是因為Draco知道這會讓他發笑。
Harry微微皺眉，注意到Draco披在欄杆上的工作袍。鐵鏽色的污漬弄髒了下襬。Draco一
定是很晚才回到家，或者很累；Harry賭是後者。脫下自己的長袍，把它們丟在Draco的上
面，他爬上樓梯。到了樓梯口，淋浴的聲音減輕了他會將Draco從沉睡中喚醒的擔憂，但
當他進到他們的房間時，他意識到花灑的水聲並未伴隨著Draco柔和的男中音哼著無意義
的曲調。
Harry摘下眼鏡，脫光衣服。把他的衣服扔進洗衣桶。他推入充滿蒸氣的浴室，在他離得
夠近，可以透過水氣看到淋浴間裡的Draco時停了下來。Draco站在花灑下，雙手平放在瓷
磚上，他的頭挫敗地向前垂下。儘管他的姿勢令人擔憂，Harry還是無法抑制他對眼前景
象的欣賞：水流如瀑布般從Draco的背部傾瀉而下，他蒼白溫暖的膚色，瘦長的身軀，窄
臀和挺翹的屁股。最初的幾年他們幾乎無法克制不去碰觸對方，雖然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很
長的時間，但Harry認為如果他們能活到上百歲，他的身體仍會在看到Draco的裸體時做出
反應。他清了清嗓子宣布自己的存在，然後拉開淋浴間的門。
Draco畏縮了一下，偷偷往肩膀後方看了一眼。他把手從瓷磚上移開，站直了身子。但當
Harry伸手環住他的腰時，他立刻向後靠在Harry的胸膛上，放鬆了下來。他撫過Harry的
前臂，等Harry在他的頸彎處完成散落的親吻後，轉頭慢慢吻上Harry的唇。
「你提早回家了。」他愉快而慵懶地說，儘管他的聲音透出一絲微妙的緊張感。Harry將
下巴靠在Draco的肩上，當Draco將渾圓的臀部壓上Harry逐漸脹大的陰莖時，他揚起了眉
毛。「我以為我至少還有兩天時間能享受這裡的寧靜。為了這點我該對你下毒咒。」
「變態。」Harry說，當Draco輕哼一聲時，他笑了。他再次吻了Draco，然後承認：「我
看到了報紙。」Draco的手停在Harry手腕上。
「是嗎。還真快。」Draco的下一個吻是敷衍的，他的笑容勉強。他轉過身，從Harry懷中
退開。他仰頭在水下沖洗頭髮，閉上眼睛說：「昨天下午，他們在我結束了三十六小時的
值班要離開醫院時找上我；我整晚都在照顧一個瀕死的病人，沒空想出一個好的回應。但
我已經想好了下次的回答，別擔心。」他從花灑下走出來，一隻手滑過濕漉漉的髮擠出多
餘的水，然後期待地看向Harry。「可憐的Potter。在被召回來之前，你有來得及擊敗任
何邪惡嗎？」他帶著一絲挖苦的同情問道。見Harry有些猶豫，Draco皺起眉。「有人受傷
了嗎？」
「沒。」Harry說，然後更正：「好吧，我的特遣隊中沒人受傷。」Draco瞇起眼睛，眉間
的皺摺更深了。「所有邪惡都被擊敗了。目前。我們抓到他們了。」
「『我們』。」Draco咕噥。他握著Harry的下巴，濕潤的拇指輕撫著Harry的鬍鬚，將
Harry的頭從一邊轉向另一邊，然後撫摸他的臉頰。「這個？」當他展示他的指腹時，他
們是黑色的。
「那裡有很多黑煙，」Harry溫和地說，但當Draco將手指湊近鼻子檢查煙灰的氣味時，他
愧疚的表情洩露了事實。「是一些飛過的詛咒引起的。我們不到十五分鐘就出來了。」
「哼嗯。」他的聲音不以為然，但過了一會兒，Draco翻了個白眼，做勢要Harry過去。「
那好吧。過來。」
Harry讓Draco做非正式的任務後檢查，在Draco的輕推下順從地轉動並舉起他的手臂。
Draco用濕漉漉的手撫過他的軀幹，沿著他的脖子，穿過他的頭髮，撫過Harry在過去十五
年裡收集的每一個傷疤。他讓Harry抬腳以便檢查每個腳掌，彎身以兩指按壓來測試Harry
左膝再生的軟骨，甚至掬起Harry的雙球——不必要地——在他用拇指撫過那道將近二十
年前，把Harry的股動脈劈開的詛咒殘留的，幾不可見的疤痕時。他退後一步，顯然很滿
意。
「謝謝你。」Draco溫柔而誠實地說。他懶洋洋地撫摸一道劃開Harry肚臍下方毛髮、癒合
良好的疤痕，對Harry的勃起微微一笑，但他沒有對上Harry的眼睛，也沒有回到Harry懷
裡。「不過，你確實需要徹底的淋浴。」他停頓了一下後說道。他繞過Harry。「反正我
已經洗好了，就給你用吧。」
順著他的意思，儘管擔心，Harry還是笑了，但他忍不住伸手環上Draco的手腕。Draco銳
利的眼神看向他，Harry吞了吞口水，拉住Draco的手腕。Draco的目光柔和下來，走近
Harry。當Harry舉起Draco的手，親吻Draco版本的結婚戒指，那個昭示他屬於Harry的印
記時，Harry能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
「感覺就像我還沒回家，直到我可以。」他說。
「不，」Draco苦笑著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將屬於自己的吻落在Harry肩上——往
下，另一個吻落在Harry的二頭肌上方，他用下唇摩擦著天龍座最上面的那顆星。在浴室
蒸騰的熱氣中，他的呼吸感覺涼爽，而這兩種感覺的對比讓Harry輕顫。Draco抬起頭，說
：「慢慢來。」
「Draco……」
「不，我不是說——我沒有要逃避任何事情。」Draco張口，又閉上；眉頭困惑地輕輕皺
起。「我很抱歉。」他最後說，湊近用另一個吻打斷Harry的抗議。「慢慢來，」他再次
低聲說道，「等你洗好後我們再談。」
這一次，Harry沒有試圖阻止他。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看著Draco從浴室出來的路上用一
條毛巾裹在腰間，然後轉身調整水龍頭並抓起一塊法蘭絨來清理。
*
Harry走出浴室，發現Draco還圍著毛巾倚在床腳——雙手壓在身後的羽絨被上，雙腳平放
在地板上，大腿分開得夠寬，一條腿從毛巾的縫隙露出，從接近臀部的地方開始都毫無遮
掩，而那離他腹股溝的勃起只有幾英寸。他看著Harry用欣賞的目光掃過他全身，嘴角勾
著每次Harry看到都想將他生吞入腹的惱人笑容。
「你說，沒有要逃避？」他說，然後在靠近柚木邊櫃的躺椅上坐下，模仿Draco的姿勢張
開雙腿。
在他隱藏之前，Draco的眉間打了個微小而陰鬱的結。他懶洋洋地伸長雙腿，一條腿交疊
在另一條上。「當然沒有。」
Harry笑了。「梅林，我想你。」他說，Draco自鳴得意的表情柔軟下來，變得更接近微笑
。
「這我在淋浴間就猜到了。」Draco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到Harry的毛巾上。他的舌頭舔過
他的下唇。
「耶穌。我們應該談談。」Harry用一隻手抹了抹臉，然後挪動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些。在
十五分鐘的淋浴期間拒絕完全萎靡的硬挺是很常見的副作用，若你與Draco結婚，並且有
一份偶爾會讓兩人分開數週的工作。「我應該為此逮捕你。」
Draco笑了開來，白牙一閃。「你可以試試。」
「也許晚一點。」Harry說，環顧四周。
每次他出差回來，家裡通常會有一些變化。這一次，Draco換了柔軟舒適的白色調寢具，
並用咒語將窗簾變成一種如微風輕拂般的透明材質；當然，他還用粉色的山茶花及點綴用
的滿天星取代了柚木邊櫃上的花朵。
他們在一起八年後，Harry才想到要質疑Draco「只是買下任何正在特價的花束」的說法。
而他很清楚，如果他沒有發現他只有在為執行任務而離家前後才會看到寬口瓶裡插著花朵
，他永遠不會理解它們的重要性。他買了一本關於花語的書，而不是勉強Draco承認他寧
可不說出口的事情；他試圖不再那樣做。
通常。
伸出手，Harry撫摸一朵粉紅色花蕾的捲曲，指尖下的花瓣像天鵝絨一般。「我離開時是
白色石楠花和劍蘭，」他說，當Draco抽了口氣時，他瞥了Draco一眼。Harry收回手。「
我更喜歡這些。」
收凜下頷，Draco點頭。「我也是。」他相當用力地凝視著Harry好一會兒，然後移開目光
。「對不起，好嗎？」他咬牙切齒地說，就像這幾個字味道不好——就像他想詛咒Harry
讓他說出這些話一樣——而Harry抓了抓鬍鬚以掩飾他唇邊的微笑。Draco瞪著地板。「我
告訴過你：我徹夜未眠，他們讓我措手不及。我的病人沒有撐過來，而且——」
這抹去了Harry臉上萌生的笑容。「我很抱歉，」他說，離開椅子走到Draco身邊坐下。「
你之前沒提到。我以為——好吧，我很抱歉。」
Draco聳了聳肩，讓Harry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他壓抑地說：「它會讓你的工作在一段時
間內變得像地獄一樣。」
「我一點也不在乎那個，你知道的。」
「那真是太好了。」Draco說，哼了一聲。他低頭看著他們緊扣的手，放在Harry膝上。「
我不是故意的。」
Harry回想起新聞的標題，一股新的悲痛湧上心頭。Malfoy和Potter要分開？「我不知道
，」當被問到Potter怎麼能愛一個前食死徒時，淚流滿面的Malfoy說，「你們何不滾開去
問他本人。」
「我想你或許是。」Harry說，凝視Draco乾淨、傲慢的輪廓，他的頭髮如綢緞般垂落。
Draco的喉頭動了動，他搖搖頭。Harry吸了口氣。「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嗎？」
「我知道你愛我，Harry。」Draco說。他的話伴隨著一個小小的、確定的微笑，讓Harry
的胸口滿盈著甜蜜。「我還有一年的時間。」
「是一年零三天。」Harry說。他鬆開Draco的手，拽住他腰間的毛巾，把它拉開。「但是
讀到那個……」他吞了吞口水，讓自己回想起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Draco在他懷裡承認
他為Harry擔心；他讓自己想起Draco的信任宣言，以及那是什麼感覺。「那很……糟糕，
Draco。我不能——當我在執行任務時，我不能有那種感覺，你也不會希望我有。」
「是，這我也猜到了。」Draco說。他朝窗下桌子的方向點了點頭。「你洗澡的時候從
Hermione那裡收到一封貓頭鷹信件。一捆文件和一張便條；她……不太高興。」
那稍後會讓Harry煩惱，大概。他把這個想法擱置一旁，說出他以前從未說過的話：「你
欠我，Draco。而我想討回來。」
Draco甚至看起來毫不驚訝。他只是點頭，仍低頭看著他們相握的手，然後他的目光切向
Harry的，如揮舞的刀刃般銀色而嚴肅。「為了回家，你把自己置於多大的危險之中？」
「從我向你保證會小心之後，我不曾冒過這樣的風險。」Harry承認道。「但是……或許
比那要少。比起二十多歲時，現在的我更加勝任這份工作。」
「我也是這麼想的。」Draco說。「Ron帶你進來的那晚，你死了將近五分鐘。那感覺就像
是永恆。」
「我知道。對不起。」
Draco把手放在他的臉頰上說：「告訴我那對你來說是什麼感覺。」
*
又是國王十字——明亮、朦朧、乾淨。空曠。Harry環顧四周，好奇但不急於尋找任何特
別的事物，他看到遠處一個身著黑袍的人影朝他走來。他在長椅上坐下，等待著。在他身
後，他能聽到好幾個他不認得的聲音重疊著，以及一個他認得的、低而充滿焦慮的聲音，
但當他回頭一看，那裡卻沒有人。火車的汽笛聲在遠方響起，沿著鐵軌向下。他還看不到
它的身影，但它即將抵達。
「Potter。」Snape說。
「Severus。」Harry說，在Snape沉下臉時笑了起來。「你是我的迎賓使者嗎？」
「看似如此。」Snape說。
「他們這次為什麼不派Dumbledore教授來？」
「你認為，」Snape說，聲音滿溢著厭惡，「我會知道這些資訊？他們要派我去哪，我就
去哪，我不需要喜歡它，就和你一樣。」
「我不介意是你，」Harry說，驚訝地發現他確實不介意。「我只是想知道。」
「啊，是的，你一直對知識充滿熱情。」Snape抬起黑眸看向他們上方透著白光的薄霧。
「說不定他們一致認為你這次會願意聽我一言。」他嘆了口氣，然後目光再次落到Harry
身上。「並不是說我自己抱有任何希望。」
「你可以停止，你知道。」Harry說，不覺得被冒犯。
「謝謝你。」Snape咬牙切齒地說，在Harry看來，他的語氣和表情充斥著過剩的攻擊性。
「容我請教，我要『停止』什麼？」
「你愛我媽，而且保護我許多年；你救了我的命。」Harry說。「我相信如果你願意試，
你可以停止在我面前當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就幾分鐘的時間。」
Snape瞇起眼。「啊，但這也許是我從這項任務中唯一會獲得的樂趣。」他說。「Potter
，請不要擅自認為，我出於對他人的忠誠而履行的職責，與你有絲毫關聯。」
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陰暗、苦澀而輕蔑——且仍然散發著魔藥煙霧的味道。但他平直
的頭髮難得看起來很乾淨，長袍下的肩膀不再緊張。
Harry聳了聳肩說：「恨不恨我，隨你高興。但是，你知道，謝謝你不是完全的邪惡……
我想？」
「是的，嗯。」Snape不情願地說，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有什麼訊息要給我？」
「我是嚮導，Potter，不是信使。」Snape指了指火車軌道，恰好在這個時候，鳴笛聲再
次響起，更近了。「但如果有什麼要討論的，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他身後的說話聲漸弱，然後又爆發開來，一個特定的嗓音厲聲疾呼，聲音中透著拼命忍住
淚水的哽咽徬徨。
「Draco，」Harry說，再次轉過身，因為月台的空曠而不安。「Draco在……」然後他感
覺到一個想法的邊緣，不是精神上，而是物理上的感覺。就像在敞開窗的微風中飄動的窗
簾，輕貼在他的皮膚上。「他在設法治癒我。」
「他在做他的工作，是的。」
「不。」Harry伸手抓住那些邊緣，拉開窗簾。「這——這對他來說不止於此，不是嗎？
不僅僅是……關心。」他抬頭看向Snape。「他愛我，是嗎？」
Snape望著他，黑眸冰冷，上唇向後勾起。「我同樣不能聲稱知曉Draco Malfoy內心的秘
密，我也從來不想知道——」他猛地一抽，一個微小、令人不快的顫動扭曲了他的臉，有
好幾秒的時間他都沒有說話。看著他，Harry甚至不確定他可以。但最後，Snape深吸了一
口氣，用一種清楚地表明他不想多說什麼的語氣說：「是。Draco愛你。他明白你們之間
存在某種契合，而他一直想要你，無論你願意分配給他多少部分的自己。儘管有好幾年的
時間他並未意識到這件事，但事實上，他已經花了大半的人生圍繞著你對他的看法來塑造
自己——只要他的情況允許他這麼做。」
一股寒意倏地湧入Harry的血管。「你不——你是說我可以改變他的人生？就因為我沒有
和他握手——？」
Snape惱怒地按了按鼻樑，但他的聲音只是……疲倦。「Draco在他年輕時做出的選擇，我
們可以放心地假設，就像我的一樣，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不管你的自我希望你相信什麼
。他的選擇代價高昂，在過去的六年裡，他一直試圖改正這些選擇造成的不平衡。雖然他
不相信那能夠實現，但他每天醒來都努力嘗試，而這部分或許確實與你有關。他不認為你
們兩個會有成為朋友的一天，而你們確實很可能不會，如果他——」
「天啊。」Harry喃喃道，Snape瞪了他一眼。
「他想要繼續為你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他平淡地說。「他讓自己身邊充滿良好的影響，
並將你視為其中之一。他愛你，是的，但你是否回應他的感情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從前如
此，也永遠會是如此。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就是事實。」
*
「然後火車開始進站了，」Harry說，舒服地躺在Draco身上。Draco沒有開口，沒有移動
，除了回敬Harry低首接受的吻。Harry讓那個吻流連許久，直到累積在他腹部的欲望開始
升溫，然後抬起頭來。「『但是，』Snape說，然後……看著我，『我所說的這種契合是
罕見的，無論它最終採取什麼形式。所以如果我處於你的位置，Potter，在你登上火車之
前，我可能會檢視我的感情，看其中是否存在任何需要進一步探索的可能。』」
Draco在Harry身下輕聲喘息，他困難地咽了咽口水，Harry舉起手描繪他的眉形、他眼角
甫出現的魚尾紋。
笑紋，人們稱之為笑紋。很難相信Harry曾一度不知道如何和Draco一起笑，或者如何讓他
露出笑容。這些年來，甚至Draco臉上的某些部分都是由Harry塑造的，這讓Harry感覺無
以言表地珍貴。
Draco對他眨了眨眼，緩慢而沉重，灰眸半掩。他們都硬了，但都沒有尋求任何滿足；他
們已經學會如何享受被喚起的情欲，那是Harry認為只有長久的戀人才能真正欣賞的。
「我不需要，」Harry說，當Draco伸手順著Harry的脊椎下滑時，Harry閉上了眼睛。「檢
視我的感情。我甚至不需要。那時我就知道了。就只是——看到你的感受，它重塑了我、
我對自己感情的理解，以及我看待你的方式。感覺就像我們之間的前九年只是……地圖上
的點，希望我們最終會到同一個地方。而我無法登上一列火車，如果它的目的地是任何你
不會去的地方。」
Harry無法讓自己坦承Snape那番話背後的含義感覺像什麼，每當他後來回顧這段對話的時
候；這純粹是他的猜測，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靈魂伴侶的存在，說真的。但是當
Draco端詳他的臉時，Harry想他可能會看到其中的懷疑——或者，更準確地說，可能會第
一次理解他所看到的——因為Draco深呼吸了一會兒，然後他的面色突然染紅了，他眨了
兩下眼，而後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安靜了片刻。然後Draco說：「那他——他有沒有提到這是否可能？彌補我的過錯？
」
Harry猶豫了。多年來，他對那次談話的記憶未曾消退，他清楚記得Snape臉上掩飾著懊悔
的冷硬面具；顯然他的列車並未把他帶到一個完全平靜的地方，但Harry忍不住為Draco詢
問。
「他可以嗎？恢復平衡？」
Snape在遠處轉過身，但他的聲音響起時，近得彷彿他仍站在Harry身邊。
「那，我無法預測。」他說。「我只能說，尋求救贖是一段漫長而艱難的旅程，它需要真
正了解悲傷和快樂。我只能說，我們之中的一些人在撒手人寰之後許久仍然會感受到它的
負擔。我只能說——我相信Draco Malfoy已經成為一個遠比我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好的人。
」他說，然後消失在剛剛減速停下的火車冒出的朦朧煙霧中。
「他說你會的，」Harry說，對他謊言背後的真實充滿信心。「他說因為你如此在乎，他
毫不懷疑你可以。」
Draco向他投以一個諷刺的、會心的微笑。「那，」他咂舌，「聽起來完全不像他。」
「我們能不能把重點放在我從生死之間的車站回來找你的部分？」Harry說著，用落在
Draco肩上的笑掩飾他的懊惱。「被它感動個幾分鐘，或者至少印象深刻？你想從我這裡
得到什麼？」
「和我做愛。」Draco說，Harry抬起頭。
Draco以前從沒這麼說過。十四年來一次也沒有。
因解脫而顫抖著，Harry親吻他，一次又一次，因為他無法停下來，而後這在某個時間點
變成讓Draco一點一點融化的甘美過程：引導Draco腹部朝下，沿著Draco背脊的凹陷處舔
舐。他在Draco敏感的大腿內側吸吮出鮮明的瘀痕；他用舌頭刺激Draco懸著的兩粒小球而
後將它們納入口中吸吮；他穿過Draco腿間的縫隙撫摸他流淌著體液的陰莖。然後他從容
地品嚐Draco，直到Draco的後穴在Harry的唇舌按摩下變得柔軟，他的身體抵著Harry的嘴
一收一縮期待著，他的呻吟溢出到床墊上。Harry起身在Draco耳邊呢喃著讚美，他將手指
深入他體內，看著Draco發燙的紅暈在背部緩緩蔓延開來。
Harry的手指在他體內深處抽插，這個人教會了他愛的深度；他充滿確信地攪動著Draco的
內部讓他瀕臨高潮，讓自己說出他等待多年想要傾訴的所有話語：沒有人像你一樣，能讓
我笑得如此開懷，你是我所知最聰明、最美麗的人，我會永遠愛你，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
會讓我願意用你去交換，沒有，沒有其他我想過的人生，如果那代表我們不能擁有彼此。
Draco低吟著把手按在床頭板上，用力得指節都泛白了。他轉向Harry，盲目而急切地親吻
他，不顧一切地用牙齒咬住Harry的下唇。他喘著氣說，更多，Harry，拜託給我更多，胸
口柔軟得發痛，Harry說，你是我所知最好的人，我愛你——每一個——部分——的你。
Draco啜泣著射了，陰莖在未被觸碰的情況下迸射出汩汩濁液，他的高潮甚至還未結束，
他就狂亂而嘶啞地說，拜託，幹我，我可以再來一次，我知道我可以，即使他們的不反應
期已經變長，Harry相信他。他抽出手指，把Draco翻過身來，然後緩慢地——他們有很多
時間——讓Draco的身體按照他的意思彎曲，讓Draco四肢顫抖著承受幾乎要支離崩解的快
感，用他的嘴、他的手誘哄Draco的陰莖再次硬挺。他把Draco壓回去，推入他體內，慢慢
地操他，用行動重申他的感受，有好長一段時間，這是Draco能夠坦率接受他的感情的唯
一方式。但這一次，Harry在挺動的同時，嘴唇抵著Draco的反覆傾訴著，氣息在他們的親
吻之間旋繞：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事後，精疲力盡地，在Harry退出時，Draco發出不滿的聲音。他的倦意稍解，足以讓他再
次翻身趴臥。當Harry低喃一個咒語將他們清理乾淨的時候，他嘆了口氣。
（不是太徹底。不是由內而外。Harry喜歡自己的精液在Draco臀縫中流淌的光澤，太喜歡
了；喜歡它的樣貌，喜歡當他翻身貼在Draco背上時，那種黏稠、溼滑的觸感。）
「我要寫一封信給預言家日報的業主。」Harry說。「我要寫一封信給他們，告訴他們我
是Harry Potter，如果他們不立即撤回那篇報導並為他們的騷擾道歉，我會動用我所
有的權力和人脈讓他們關門大吉。我想，因為我們長久以來都沒去處理這件事，他們就讓
自己忘了我有多大的能耐。」
「Harry……」Draco說，Harry身體一僵。他已做好為此爭論的準備，但他不想，特別是
這整個早晨感覺就像拆開他等待多年才打開的禮物。但Draco沒有反對，他只是打了個哈
欠，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以便更舒服地承受Harry的重量，臉頰貼在他們凌亂的羽絨被上
。他們最後以頭靠在床尾的位置結束，Draco的頭髮垂在床沿，已經稍微乾成他拒絕承認
擁有的光滑柔軟波浪，他平時都用咒語把它們弄直。他說：「你應該在信中提到我們有多
富有，這有助於提醒他們我們可以創辦自己的報紙，讓他們倒閉，而不會對我們的金庫造
成任何影響。」他頓了一下，然後——聲音帶著一點抱怨——補充道：「嗜血的老鼠。我
們已經在一起十四年了，你以為他們該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我想，最壞的情況，我可以
用貓頭鷹寄信給母親，請她建議一個黑暗咒語，用在他們身上來點娛樂。」
「你和魔法執行部的正氣師局長結婚，」Harry說，用嚴厲的眼神掩飾他的好笑，「你不
能說那種話。」
「要不你會怎麼做？」Draco反駁，視線從一邊滑向他。「你為我著迷，瘋狂地深陷愛河
，記得嗎？你因為愛我而拒絕死亡，你如此愛我，你不能指望我認為你會——」
大笑著，Harry用手肘稍微撐起身體，打量著Draco的臉。他凝望著Draco，將他以咬住下
唇掩飾的微笑、臉頰泛起的紅暈、淡色眼眸中的滿足收入眼底。
「我絕對不會，」Harry說。「不，你說得對。」
Draco臉上的幽默消失了。「Harry？」
「我的愛，怎麼了？」
「How？」Draco問道，聲音顫抖著。「我知道你愛我，但是——你怎麼能？在經歷了過往
的一切之後，而且——仍然如此。你怎麼能？」
這個問題讓Harry屏住了呼吸。答案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從中挑選：Draco的天賦、
他的奉獻、他的忠誠。側櫃上的鮮花，他的魔法從Harry的魔杖中流出的感覺，他精瘦高
挑的身軀在廚房裡帶著Harry旋轉；Draco的所有鋒利邊緣，以及對一個有能力接受如此黑
暗的人來說，他內心有多少光明。Harry可以列舉的理由太多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俯下身，在Draco的顴骨高處落下一吻——另一吻落在Draco頸背柔軟的
髮上。
「就像這樣，如果你允許的話。」Harry簡單地說，然後看著Draco的嘴角再次勾起。「就
像這樣，在我們的餘生中——如果我能夠，甚至更好，在我們死後。」（註）
- 完 -
註：原文裡，Draco問的How是想問Harry「為什麼」，最後Harry回答的是「我會用什麼方式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