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呀』
『啾，今天都沒和北鼻說到話耶，你過得還好嗎？』
『想去找你。』
『我以前在SPA店學過一點芳療，很會按喔。』
「……你們之前都聊這些？」商知禹坐在江大學生宿舍的交誼廳，手拎著方又熙的手機凝
起劍眉，語調嚴肅。
方又熙臉紅：「你、看就看，不要唸出來啦，有點丟臉……」
雖然寒假期間沒什麼人，但這裡好歹也是宿舍──
「啊，抱歉，我很認真在幫你鑑定他的人品，所以對話要多看幾天才準。」商知禹義正辭
嚴。
「是喔……」方又熙左顧右盼，就怕忽然有路人來裝水或開冰箱什麼的。
『聽說男人後腰有個地方很敏感，碰到會酥麻』商知禹看著方又熙對這句話的回覆居然是
『喔對啊，所以我去盲人按摩時都只做肩頸』，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不愧是天使拉斐爾，心靈實在太過聖潔。
「好了？怎麼樣？」半晌，方又熙問了終於蓋上手機的商知禹：「這樣算是個可信任的物
件嗎？」
「你……嗯，你有感受到他在約你……嗎？」
「嗯啊……」方又熙有點不好意思：「算有吧，但我第一次和網上認識的人交往，很怕現
場聊天會太乾……而且過年期間我在南部啊，就想說網上先聊──」
原來如此。
商知禹想起初識時，方又熙的確一直在快速結束談話，他純粹是真的不擅社交。
但也就是這種人，只要主動積極地接近並適當維持話題，便非常容易追到手──畢竟自己
就是不斷主動才和方又熙成為好友的啊。
「你說的很有道理。網路交友嘛，該防的要防。」
商知禹保持高度危機意識，繼續以軍師的名義瀏覽方又熙和「男朋友」的聊天訊息。
『我家的貓會後空翻，你想看嗎？』
『哇，好厲害。』
商知禹被方又熙如此四兩撥千斤地pass掉經典約炮名句逗笑了十秒。
「你居然這樣回他……」
「呃，其實我也不知要回什麼……」方又熙有些羞赧：「還好我想到，我也可以傳自拍影
片給他。」
「蛤，等等，哪種影片？什麼自拍？」身為亞州最大成人交友影音平台‧Sugartube簽約
男主播的商知禹，瞬間變臉。
所謂自拍啊影片啊，在SugarTube都意味著R18或性暗示，雖然以商知禹這樣高流量的天菜
網紅不必上傳裸露內容，但他對這種字眼仍然非常敏感。
「我和貓的自拍啊。」
還好，大天使就是大天使。商知禹安下心來：「你有養貓？還是家裡人養的？」
「是在我老家附近的貓貓咖啡廳啦，會後空翻的貓……這是我錄的，你看，是不是好可愛
！」
方又熙認真地在手機裡找出了影片，一臉興奮地播給商知禹看：「這隻橘貓一跳到我腿上
就不走了，我怕牠不舒服，所以就不敢動……」
「對……好可愛……」你更可愛……商知禹真心這麼想著。
若這兩人每天的對話都如此接不上線，他快開始佩服這位「男朋友」的耐性了。
商知禹的手指再往下滑，滑過好幾段貓影片，忽然停住了目光。
『哈。』
『你真的好會錄喔。』
『對了我有事會出門幾天，不一定能上線，也不會去學校，先和你說一下。』
『我們開學見喔。』
商知禹瞬間瞭然：「這他媽根本就海王啊！」
「咦，什麼意思？」
海王，釣魚產業經營者，很會放長線養備胎的意思──他看你聽不懂性暗示，但又不是完
全沒興趣，反正聊天也聊死了，乾脆晾你幾天，他先去約別人，等開學回來若你還肯理他
，他再繼續約──
商知禹猶豫著要不要解釋。
一來，直說可能會傷到方又熙的小心靈，二來，等著對方犯錯後自己再來當正義英雄是不
是比較容易刷好感度？
商知禹略一評估，選了後者：「沒事，我是說……你吃過海霸王的佛跳牆嗎？」
「啊？」
「走吧，不是說要請你吃飯嗎？趁他年菜方案還有特價……」
in餐廳。
商知禹聽出了關鍵句：「所以你們還沒正式約會？啊是見過了沒？」
方又熙遮臉：「見面就只有在你家Party那天，還有在學校見了一次，之後就過年了，我
想說才交往幾天應該是不用帶回家……就自己回南部了，之後天天都是在網上聊。」
「……你確定他和你是情侶關係？」這是網公吧？穩聊和穩交不一樣啊又熙！
「嗯，他說我可以先習慣叫他男朋友……」
「先習慣？」
「嗯，然後再慢慢見面約會沒關係，也可以先傳幾張……自拍……」
「哈，和貓的自拍嘛，我知道。」商知禹笑得安穩。
「呃，不是，他傳來的是他下面……的照片。」方又熙回得心虛。
幹！
「所以，」商知禹再確認了一次：「他傳了屌照給你？而不是他把麵條下到滾水裡煮熟的
照片？」
「對……」
商知禹一時混亂。
他還以為方又熙是草食小清新，結果其實是個肉食gay嗎？
『這我也可以傳給你』、『我幫你看看──不，我不想看』、『不對，我……』
商知禹還沒想好要回哪句，方又熙已經先覺得窘了：「啊啊，整個下午都在說我的事，抱
歉，你應該覺得很無聊吧？」
「不會不會……」商知禹可是收集到了超重要的資訊。
方又熙轉移話題，從他的大背袋裡取出伴手禮：「這是我們那很有名的杏仁糖，要排隊買
的，還有我畫的鳳梨兔紅包袋和牠的熊熊好朋友……」
「哇，謝謝，你畫得真好，兔兔是新角色耶！」商知禹接過，繼續套話：「那你送男朋友
的圖案也是熊熊好朋友嗎？還是你頭像上的鳳梨貓？」
「嘿嘿，我還不好意思讓他知道我有在畫圖啦。」
只有我有，贏了！商知禹在心中宣布自己獲勝。
「啊啊，那杏仁糖總有他的份吧？這麼大盒可不好帶啊……」
「我排隊時有私問他要不要，但他一直未讀，到現在也還沒回我……」方又熙這時有些小
失落。
『這樣也能算男朋友？』
商知禹本欲問出，卻又止住──自然不算，但這不是正好？
就先讓那個「男朋友」當個網公吧，只要方又熙的人在自己手上就好。
「啊，畢竟他可能在忙。」忙著劈腿吧。商知禹假意安慰：「那你記得留一份給他，這盒
我們就一起吃吧。」
方又熙笑逐顏開：「好啊，我跟你說這真的超好吃，而且……」
方又熙邊說著邊撕了包裝：「哈哈，我本來想等你拆盒時再問你的，它盒蓋裡會隨機印著
不同手遊的隱藏任務通關序號，不過我還沒集到……」
「喔……那些遊戲其實都有密技，不用集點也可以過關。」商知禹手上有一堆手遊廠商的
公關序號，自然少不了方又熙說的那一款。
「哇，教一下？」
「不要。」商知禹揶揄：「找你那見不了面的男朋友學吧。」
哼，知道真人的好了吧。
商知禹這話不無一絲惡毒之意，主要是希望方又熙能認清「網上的男朋友」多麼不切實際
，好換上自己這個「正確」的男朋友。
誰知方又熙竟滿臉感激地一個拍掌：「對厚！」
「……」
「我怎麼沒想到，可以請他教我遊戲呀，這真是個好話題！」
商知禹的內心：『我就不該期待一個大天使能讀懂人心的惡意。』
「哈哈哈，都忘記我現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方又熙邊說著就要找手機：「謝你欸！
我這就問他看看。」
「還好我和他同校，等開學後見面也不難……」
「等一下！」
「？」
「開學時這款遊戲搞不好都退流行了──」商知禹用力按住了方又熙正欲解鎖手機的手，
笑容溫柔但咬牙切齒地：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