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閉眼之後說愛我53

作者: kuanlulu (關律律)   2023-04-08 03:17:02
53.
  面對袁海允的哀訴,韓本硯也是無奈,畢竟他也不是當事者。只是想了想,還是覺得
在某些程度上應該要讓海允知道一些真相,不然心結解不了,對海允就是一場漫長的傷害

  「我想在小牧心中,你一定是很重要沒錯,甚至於比他的『朋友群』還要重要,這是
無庸置疑的,但是……」韓本硯嘆口氣,緩緩說道:「小牧沒有辦法無視來自朋友的要求
也是有他的無奈之處,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希望聽過之後會讓你心裡好過一點,只是
知道不代表就可以改變問題源頭,也不表示你們就可以複合,理解嗎?」
  海允沉默點頭。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韓本硯開了一瓶保久乳,一人一罐。「小的時候我也
住這一帶,短暫住過,那時候……小牧是附近的孩子頭,大家都很喜歡他,不管打架還是
出去玩,只要找上他,他一定都會幫大家出頭,對當時的我們來說,小牧就跟英雄一樣…
…」
  性格外向,小帥哥外表,加上家裡有錢,方牧衡從國小就是孩子圈中最有名的那一個
,這一區域無人不曉,在兩個面對面的國小中,完全就是風雲人物,加上總是替朋友兩肋
插刀,有事找他絕對沒錯,當時完全沒有人知道他對朋友的付出,其實追根究柢就是源自
於對朋友的依賴與討好。
  「他的母親是二房,雖然居民間多有傳言,但那個時代氛圍中倒也還好,父親是大家
族,這種情況大家也頂多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閒聊而已,他的母親不甘心只當情婦身分
,把小牧當成一顆棋子,週旋在本家之間,討好大房、背後卻耍手段,只為了奪下大房的
位置,當時年紀尚小的小牧根本不知道這些大人間的勾心鬥角,最後成功扳倒原配,小牧
身在其中一定也被惦記恨上了,他是方家唯一一個經歷過三個母親的孩子,大房夫人、親
生母親跟後來的繼母,表面上三個母親,但他根本跟沒人要的孩子一樣,陪伴他走過這一
段成長路的,就是身邊那些所謂的朋友跟同學。」
  就像是電視劇中的情節,袁海允聽得一愣一愣。
  「不管是在家中受委曲、被打到離家出走、還是母親病逝後他在方家的尷尬地位……
這一些都是依賴身邊朋友他才得以走過,其實長大後回想才會知道,那些所謂對朋友的無
止盡全然付出,也只是一個小孩子想要拉攏人留在他身邊的唯一方式吧?」
  用付出換得陪伴,用討好留下友情,長年下來這些都已經刻畫在方牧衡的骨子裡,成
為他的生活習慣,朋友是最重要的,沒有朋友,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能說他的方式到底是不是正確,但我想這一定是那個在孩童與青少年時期的他
唯一可以做到最大努力的事了,你不要怪他跟童覓還有蘇恩洽這麼要好,他們兩個國小同
學比小牧的家人對他還要親,小牧唯一做錯的就是無法分辨朋友間的親疏遠近,真的不是
所有的朋友都值得他花巨大的心力去維持,可是要他去改變行為,絕對不是一時半刻能夠
做到。」韓本硯抽了衛生紙遞給海允,「你們走不下去是可惜,你真的是我有史以來見過
,在小牧心中最重要的另一半,只是如果他無法釐清自己的行為,我認為你們分手是對的
,你不應該受到這樣子的對待。」
  「可是要是我們沒分手……他會有改變的一天嗎?」海允哽咽著。
  「沒有人能夠知道,可是要是他一輩子不改,這對你來說不是很不公平嗎?我知道你
很愛小牧,但是你更要愛自己,至少得先要從失戀中走出來,搞垮身體,萬一真的出事了
怎麼辦?」
  身為藥師的韓本硯很清楚,有些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落下病根很可能是未來幾
年都無法復原,為失戀如此,真的大可不必,只是當事人不想明白,旁人怎麼說都沒有用

  持續不斷用力深呼吸,袁海允揪著胸前衣服,他的心臟很痛很痛,也很想走過,身體
反應卻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韓本硯伸出手擁抱他,將人緊緊抱在懷中。
  「時間是唯一的藥,捱過去就過去了,至少你要好好吃飯啊!每天吃飯、睡覺、工作
,一定可以走過去。答應我,每天至少要吃一份正餐,可以嗎?」
  「好……」
  「說到做到,不然我就要讓小雨盯著你,每天回報給宋哥喔!」
  「……知道了。」
  韓本硯拍拍落淚的海允,身為附近周遭方圓百里大家心靈良藥的韓藥師,今日算是完
成一個重大任務,拯救一條受傷的失戀靈魂。
  正想要對海允說留下來再休息一下,卻被幾聲喳呼干擾,一看竟然是彭燦浩拉著一名
男人從店後方衝過來。
  「老闆!老闆!祈哥這個笨蛋弄傷手了。」
  一名有著白皙肌膚、細長雙眼的男人跟著彭燦浩過來,摀手的衛生紙上沾滿了鮮血,
韓本硯趕緊起身察看。
  「發生什麼事?」
  「鋸片斷掉,彈到手上。」手上流血,男人卻一點都不顯驚慌,淡淡說道。
  「彈到臉上你就毀容,彈到眼睛你就變獨眼俠客了!」
  「彭燦浩!」韓本硯白了小工讀生一眼,到底該說這孩子純真傻氣還是說他少一根筋
,說話都不經大腦的嗎?
  「我說實話啊!祈哥每次做東西都很容易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彭燦浩故做老成
發出指責的嘖嘖聲。
  韓本硯檢查傷口,因為切口在血管處所以冒血嚴重,幸好不嚴重,「去縫一下?」
  「不用啦!用看的也知道又沒裂開多少。」身為金工師傅的他對於割傷早已習以為常
,經驗豐富,瞄一眼就知道嚴不嚴重,「止血上藥包裹一下就好。」
  男人抬眼,這才看見櫃台中的另一人,神情恍惚、雙眼紅腫,卻令他愣了一下。
  手腳俐落處理傷口,韓本硯很快就將傷口包裹好,「注意情況,有必要的話吃顆消炎
藥。」
  「嗯。」
  男人應允聲才剛落,店中電話就響起,韓本硯接起電話。
  「何爺爺?藥沒了……好我等下幫你送藥過去,順道檢查一下身體情況,健保卡有在
身邊喔?好……我現場過卡就好……」話筒夾在脖子,韓本硯一邊通話,一邊在電腦中調
出病人藥單,彭燦浩湊腦袋過去,是很常見心臟與血壓用藥,直接幫藥師取藥盒。
  社區藥師在時間允許之下,有時也會替行動不方便的患者送慢性處方籤用藥到宅,這
一代是老齡化地區,韓本硯只要有時間就會親自送藥到老年人家中,關心一下他們的身體
情況。
  檢查過藥無誤,韓本硯把藥裝進列印出的藥袋中,看著在場的兩個男人。
  「你小心動作,不要再使力。」對呂祈川說完,轉向袁海允,「海允你在這邊休息一
下,我會傳訊息給小雨,等下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見海允點頭,韓本硯才帶著揹上檢查裝備的彭燦浩出店門。
  呂祈川看著兩人離去,他才摸摸鼻子,緩緩走過去,中間還隔著櫃台,對著裡頭那人
輕聲說道:「欸,你是那個吧?高中時候差點被打死的那個……」
  陌生的問話讓海允抬頭看,認真盯看了好幾秒,他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你……」
  內心一震,袁海允的臉色瞬間白了好幾度。這人他認得,是當年跟在方雲永身邊的同
學之一,也是在暴力行為時,站在旁邊觀看的一人。
  一見袁海允刷白臉色,呂祈川也知道對方認出他來,即使他不是暴力施加者,眼前的
受害者也不想要見到他吧?
  「我……我聽阿永說過……你、你們……現在在同一間公司。」呂祈川搔搔腦袋,不
知道這樣出面相認是不是好事?還是剛剛應該當作沒看到就轉身離去?不過現在想這個也
已經來不及了,「我……我現在在做金工設計,藥局後面那邊是我的工作室,沒想到會在
這邊看到你……」
  袁海允知道身體在發抖,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瞬間勾起殘暴的暴力行為,他完全沒
辦法鎮靜下來。
  看來不應該相認,呂祈川後悔了,有點尷尬向後退,「沒有……就是打聲招呼,我先
回去了……」
  「等、等等……」袁海允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勇氣叫住對方,見對方止步,他用驚懼的
眼神看過去,「等一下……」
  「嗯?」呂祈川也沒料到眼前高中同校被霸凌的同學會叫住他。
  「等一下,我、我……」
  深吸了好幾口氣,逼自己鎮定下來的袁海允才有辦法在震驚的情況下,將那個一直困
擾自己多年的疑問問出口。
  「我……我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們吧?可是你們、你們……看到有人都快被打死在眼
前,為什麼都不會想救我……」
  空氣間沉默了好幾秒,也許是更長的時間,牆面上時鐘傳來清晰滴答滴答的聲響,細
微的呼吸聲在空間中顯得格外明顯。
  呂祈川隔了很久,才找回聲音開口:「這問題,你應該問過阿永,他是怎麼回答?」
  記憶回溯那天方雲永的回答,海允光回憶就是一陣痛,「他說……沒有出手幫助我的
必要……」
  「他這樣回答啊!」呂祈川吁了口氣,走回櫃台前,「我真的也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
你,可能……是上天覺得我們欠你一個答案吧?對……當時我們的確沒有直接出手幫你,
你知道那個吸毒的傢伙是個瘋子嗎?要是我們當下幫你,事後肯定被他報復找麻煩。」
  這些海允知道,也曾經設想過為什麼當年方雲永不出手幫他,除了跟他不熟沒必要出
頭外,也猜到他們一行人也是想要保身,畢竟那個混混真的很瘋狂。
  「所以你一點都沒有察覺嗎?我們一離開沒多久警察就到了。」
  海允想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點頭。
  事後知道有人幫忙報警了,至於為什麼會報警,好像是因為他被痛毆,渾身是血的照
片傳上網。
  傳上網……
  「你當時被打成那樣應該不記得,是阿永鼓吹那些人把你的照片傳出去,說是要給別
人看看他是怎麼教訓不聽話的傢伙,借以震懾那些跟他有點不對盤的人,那群傻子就真的
傳了,也多虧他們傳出照片與地點,才會有看不下去的人報警,所以……我們的確沒在現
場出手幫你,這話也對、也不對。」
  從來都不知道真相竟然是這麼一回事的海允整個人都呆住,不懂為什麼在他的質問下
,方雲永都不解釋?
  「不得不說阿永腦筋就是轉得快,當時看到你被打到全身血,我腦子都一片空白,根
本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一個高職生能夠瞬間反應過來該怎麼處理,真的是太難了。
  「我不懂……方建築師為什麼不老實說?他、他還說……不想跟我同一職場,因為我
會害他想起高中時候的往事……」
  「因為很丟臉愧疚,不是嗎?」呂祈川說道:「阿永就是賭有人會報警,沒人能擔保
他一定能夠賭贏。萬一失敗,你就真的會死,可是不管輸還贏,當年對我們的震撼也很大
,大家都不過是17、8歲的學生,沒有人真的能夠承受住。」
  袁海允當年全身是傷是血的模樣,同樣也烙印在呂祈川心中好幾年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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