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守則2：「請尊重我的食性。」
　　秉恩在尹家進出大半年之後，尹母就給他配了一把家裡頭的鑰匙讓他自由進出。也算
是這孩子乖巧，他除了公共空間外不會擅自進到尹家人的任何一間房間，包括澄真的房間
也是。只有澄真哥在時，他才會在裡頭跟他一起瞎混打遊戲。
　　而在客廳的一角，尹父安排了一個軟骨頭沙發，這處成為秉恩的小天地，他在尹家大
部分的時間都賴在上頭，看漫畫或是打手遊。
　　到了下學期他也比較適應國中的生活，而那個成績好到全校前幾名的澄真哥，不負眾
望在學測後就申請到理想的學校，順勢開始悠然自得的高三自由生活。
　　某個週末，秉恩知道尹氏夫妻有活動外出，芊芊姊去約會、澄真哥應該又跑出去跟女
生逛街，他拎著一個盆栽，開了尹家門，直上頂樓。
　　每個結婚之後的女性好像都會很輕易就開啟了綠手指的技能，尹母也是，頂樓上被她
種了超多花花草草。
　　在學校栽植的枝苗被秉恩帶回家，打算帶到尹家頂樓跟一群植物作伴，他事先有跟尹
阿姨說了，阿姨說他可以直接放過去。本以為家中無人的秉恩在上了頂樓卻被嚇了一跳，
上頭竟然有一個他沒有想過會在家的人。
　　坐在鞦韆上吸著電子菸的尹澄真也同樣被嚇到，以為是母親回來，差點把手上的電子
菸丟出去湮滅證據。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我媽……屁孩你今天怎麼會過來？」抽菸被抓到的澄真被嚇
到身上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我有跟阿姨說，我會把我在學校種的東西帶過來。」秉恩不知道電子菸，但是看到
澄真哥口吐白霧，他直接就認為哥哥在抽菸。「齁……我要跟阿姨說哥你偷抽菸。」
　　「這不是一般香菸，是電子菸、電子菸！不一樣好不好？屁孩！」澄真把菸拿在手上
晃給秉恩看，「而且我滿18！都成年了抽菸算什麼？」
　　「既然不算什麼，那我跟阿姨說，也不會怎麼樣啊！」秉恩找了個好位置放下手中的
盆栽。
　　「哇！你這屁孩長大了，會回嘴了！」澄真搖晃著雙人鞦韆椅，倒是把菸收起來。「
封口費是多少？」
　　秉恩轉了轉眼睛，「十根冰棒，給哥兩個月分期付款。」
　　這小子還知道什麼叫分期付款？澄真嘖了一聲，「知道了！你那是什麼？」
　　「小蕃茄，種出來真的可以吃喔！」
　　邊炫耀，邊走到澄真哥的身邊，一起坐上鞦韆椅，秉恩把包包中帶著的零食拿出來跟
哥哥分享。
　　澄真喀拉喀拉吃著垃圾零食，真的零食越垃圾越好吃。
　　秉恩正值發育期，除了食慾本來就比較好，他似乎也忌不了口，身上都會帶著小食物
，一開始澄真還會取笑他是小豬，後來才知道魚餅不是單純貪食而已。
　　兩家住隔壁，秉恩又常往尹家跑，時間久了尹母也逐漸得知一些于家的消息，雖然好
像是在八卦一樣，但是尹母還是要透過這些所謂的八卦消息才知道隔壁人家的情況。
　　于先生是秉恩的親生父親，只是很小時候就與秉恩母親離婚，小小秉恩沒有得到很良
善的照顧，在學校餓暈倒送醫，長期營養不良的他，後來監護權被改判給父親，不過那時
候父親已經另組家庭，身分尷尬的秉恩就被送給爺爺照顧，直到爺爺因病去世，秉恩才又
被接到父親身邊養著。
　　在新任妻子跟秉恩之間，兩人雖然沒有交惡，也就像是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般疏離。
秉恩跟尹家人，都還比跟繼母來得熟。
　　重組家庭在社會中早就見怪不怪。現在的秉恩雖然還是一樣被疏於照料，但至少父親
會給零用錢，秉恩也不至於會再因為營養不良而餓暈倒，只是似乎他有些留下心理障礙，
會常常吃不停，身上也會帶著一些小零嘴。
　　不過還好發育期抽高加上運動量大，秉恩雖然有點圓潤，倒也沒有到小胖弟的程度。
　　尹母在一次聽見澄真笑秉恩吃個不停像隻小豬一樣時，私底下偷偷跟澄真說了隔壁人
家的家庭狀況，性格狂放自由的澄真收斂了取笑，偶爾還是會叫魚餅別吃太多，兔子再可
愛也是會胖的。
　　秉恩翻了個白眼，「我不是兔子。」
　　澄真吃著零食，有些發愣看著藍天，一反常態、太過安靜的他連秉恩也發覺倒有些不
尋常，平常這哥老是愛亂聊天說胡話，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哥，你心情不好嗎？」
　　「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說得雲淡風輕，卻差點沒讓秉恩把口中零食吐出來，真哥的高三生活真的不像別人那
樣緊繃壓力大，跟女生之間的曖昧糾纏一點不少。
　　「又……又分手了……」
　　「對啊！」身為校草的澄真也不懂，交往前都相處得挺愉快，交往後也沒什麼大問題
，怎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好像欠缺了什麼，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感情中少了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就讓他的戀愛史都很短暫，女生都說沒有辦法感受到他的愛情，所以
老是很快戀愛就終結，唯一慶幸的是都算和平分手，因為他都是被分手的那一個。「這都
幾任了……」
　　因為澄真哥外表超帥，秉恩可以理解他可以輕鬆交到女朋友，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對了……哥……你們交往……是不是都會……親……親……」
　　澄真白了純真的屁孩一眼，「床都上了，還親什麼親？」
　　稚嫩的國中生臉蛋噗咻炸紅，這、這成人等級的問題……對他來說還無法招架……
　　「我有戴套子，放心，不會有孩子的。」
　　「哥……我沒問啊……」
　　澄真看著被他逗弄到臉紅的屁孩，真的覺得這小傢伙呆萌到不行，明明是個男孩子，
怎麼這麼可愛？比那些女孩子還可愛……
　　他被這個突然湧上心頭的想法一驚！
　　心臟咚咚咚地狂跳。
　　不會吧……他不會是……會是……戀童癖嗎？
　　趕緊遏止這種想法，他可不想被抓去關啊……
　　不知道身邊哥哥正在與內心邪惡想法對抗的秉恩，嫌棄著一張臉，繼續吃著他的零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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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利拿到大學入門券的這些高三生，家長可以自行安排、申請不用再到校，或者是像
澄真這樣子不知道要幹嘛的學生，也會安排一些課程讓他們找點事做，不要每天除了玩遊
戲外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幾個已經考上的高三生們就聚在一起，週末也會一起出去玩，某次就相約在河邊烤肉
，秉恩聽到有肉可吃之後，賴著澄真哥說可不可以一起去。
　　「我週末還要顧屁孩？」澄真嘆了一口氣。
　　反而尹母不贊同秉恩一起跟著這些大孩子一起去河邊。「玩水都有風險……」
　　「我只是想要去烤肉……」正確來說，是吃烤肉。
　　捱不住軟磨硬泡，澄真總算願意帶著屁孩出門，但也叮嚀魚餅要自己顧好自己，因為
他要忙著跟女孩子們相處，沒心思理會他。
　　「知道了啦！」秉恩非常了解澄真哥眼裡只有女孩子這件事情。
　　週末澄真就帶著兔子精……魚餅一起到溪邊烤肉。
　　烤肉只是玩樂的其中一個環節，一群高中生們在水邊玩鬧才是重點，秉恩對大哥哥大
姊姊們沒興趣，自願成為烤肉小弟，邊烤邊吃。
　　接近初夏時節，不只女生們穿得清涼，男生也是幾乎都吊嘎背心，唯獨尹澄真乖乖穿
著短袖T恤，死也不肯坦胸露背。被同學鬧著脫上衣，他上衣抓緊緊，喊著自己的肉體很
珍貴，死活不露上半身。
　　「不然我脫褲子好了，連內褲也可以喔！」
　　「變態！」一堆女高中生害羞嘻笑，河邊水花打得很大。
　　秉恩搖搖頭，心想這些哥哥姊姊們真可怕，人長大都會變成這樣子嗎？長大真難。
　　烤肉任務最後真的全交由秉恩處理，身為一個硬要跟來的拖油瓶，他很認份乖乖烤肉
，眾哥哥姊姊們過來，他就負責提供烤好的美食，不過全部食材大概有三分之一是進到他
的肚子裡。
　　「兔子吃什麼肉啦！吃青菜好不好？」
　　「不要！」秉恩嚴正拒絕哥哥的建議，請尊重他的喜好好嗎？
　　澄真玩累了，走到秉恩身邊，拿了一盤烤肉之後，就閃得遠遠的，找一顆石頭坐下來
吃。跟其他過來火架邊烘濕衣服的同學不同，澄真寧可讓溼衣服貼身上。
　　即便是年輕人，大玩特玩也是會累，陸陸續續回到岸上，吃著烤肉小弟烤好的食材。
　　反而這時候吃飽的秉恩跑到岸邊玩水，澄真遠遠大喊要他小心一點。
　　秉恩脫了鞋子在淺灘處踩水，一個人玩得很開心，沒過多久他發現自己放在一旁的鞋
子滑進水裡被漂走，趕緊跨步去撈鞋子。水流快，秉恩沒注意，只想要撿鞋，一步步走到
遠離岸邊的地方。
　　岸上一群青年等到聽到嘩啦水聲再回頭看過時已經來不及，剛剛那個烤肉小弟已經被
沖到水中央站不起來。
　　「魚餅！」澄真扔下盤子就往水裡衝。
　　幸好他還不算衝動下水，抓了水岸邊注意危險牌子上的浮圈才衝進水中，同學們紛紛
幫他抓住繩索，無奈他跑太快，繩子沒抓緊落在水裡。
　　抱著浮圈下水，澄真越進水中央，才知道底下水流之快速，連他都站不穩，更遑論那
個矮屁孩？幸好他長手長腳，在水中抓住載浮載沉的秉恩，兩人靠著浮圈又被沖走好大一
段距離，直到河流轉彎處，才被追上來的同學們拉住漂在水面上的繩子，穩住一大一小。
　　數人把浮圈拉回來，踩下水扶著澄真、揹起國中生就往岸上跑。
　　落水的秉恩已經失去意識，澄真猛嗆咳，一旁的女同學說已經報警了。
　　「現、現在怎麼辦？」
　　現場十七、八歲的孩子們全都慌了手腳，週圍又沒有釣魚的成人可以協助，澄真當下
只想著完了！魚餅死掉了嗎？
　　跪在魚餅身邊聽著他的呼吸心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己在學校有學過急救，該…
…該怎麼做？
　　他學過……學過……
　　將昏迷的人下巴抬起來，捏住鼻孔，深吸一大口氣之後，用力吐到秉恩的口裡，深吸
、大吐、深吸、大吐……
　　澄真像瘋了一般對著秉恩急救，眼前看不清楚，連耳邊同學們在說什麼他都聽不到，
直到他被用力拉走，才看到昏迷的秉恩開始自主呼吸，救護人員把他抬到擔架上頭，往救
護車上送。
　　這下他才回神，癱坐在地。
　　沒有死，還活著……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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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出遊雖然驚險，但好在沒有出人命。
　　警方在醫院詢問狀況之後，就把其他年輕人都送回家。尹氏夫妻雙雙趕到，知道兩孩
子沒有大礙後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幸好你兒子是抱著浮圈下水，不然有可能兩個人都沒了。」警察對著尹夫妻說道。
　　做完簡單的筆錄之後，兩位警察就先行離去。
　　尹母看著坐在病床上的澄真，張口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只說：「還好你們都沒事…
…」
　　「妳不罵我嗎？」澄真看著夫妻兩人。
　　「人沒事就好，回去再說。」尹父開口安撫兒子。
　　澄真垂下頭，沒有再說什麼。
　　至於通知秉恩的父親之後，對方只確定小孩沒事，就拜託他們多照顧，會再把醫藥費
匯給他們。尹氏夫妻聽到這種結果也只能無奈。
　　秉恩住院兩天觀察，兩天裡白日澄真照顧，晚上尹母來看照。
　　他醒來後倒是被尹母罵了一頓，罵完之後一邊哭一邊被摟進懷中哄著，一旁的澄真面
無表情看著兩人。
　　秉恩臉上掛著眼淚，鼻子哭到紅紅，從尹母懷抱中看著旁邊的澄真哥，隱隱約約還記
得，從昏迷中醒來時，澄真哥正對著他的嘴巴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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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XX4年04月15日
小動物真的是脆弱又弱小，很容易就會死掉的感覺。很久以前我養的小狗，死掉了，自那
之後我就不想養任何寵物。那隻叫魚餅的小兔子生病了，我也以為牠會跟那隻小狗一樣活
不下來，但是還好，還活著。不管怎麼樣，活著，應該就是最好的事情吧？這麼可愛的小
動物一直待在我身邊，不管怎麼樣，都會讓我的心情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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