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
　　前言
　　個人解讀不同，OOC有
　　因劇情發展有重要角色死亡，及原創角色出現
　　日本棋院創立至今經歷過大大小小的風雨，起步的艱辛，發展蓬勃，規定死板，資源
分配不均，到分裂再重新合併，為了持續圍棋與文化的發展，他們無論分散抑或聚集力量
，無非希望問題能順當的渡過。
　　眾家記者們被分成了兩群，一群隨著出使外地比賽的進藤名人去了岐阜市，一群則接
到棋院召開記者會消息聚集在日本棋院二樓的大廳裡。
　　光在岐阜市的飯店裡，透過網路直播看見雖無表情雙眼卻悄悄透出光彩，彰顯出好心
情的亮跟在大淵理事長和緒方老師的身後，進入擁擠的鏡頭前。
　　「伊角你看，你猜這傢伙在想什麼？」
　　他把手機秀到伊角面前。伊角還在端詳，光只停頓了三秒，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接道：
「這表情真的太犯規了，害我好想回去……」
　　光一雙眼睛離不開手機，完全忽略了伊角欲言又止的不痛快表情。
　　「歡迎各位。今日召開的記者會主要是詳細說明『英才特別推薦採用』的制度內容，
說明完畢後將會開放提問……」
　　出發前他們就知道今天會有記者會，因為出席者有緋聞主角其中一位，光很是關心，
近乎全神貫注的觀看。即使知道現場有善於言辭的緒方先生跟大淵理事長，仍不免擔憂記
者又企圖掀起新波瀾，迫使亮開口失言，畢竟牽扯到彼此，自己總也衝動的想要作答。
　　可從私人層面看，院方根本不必隨他們起舞，只要模糊掉是棋士的私人生活即可；但
從公眾層面看，又攸關棋院形象，加上現處新一輪改革轉型的階段，態度顯然是必要的。
　　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比以往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身為名人處於公私間的困境，雖然他
只是想好好談個戀愛。
　　伊角拍拍他的肩，舉動透著重量，似在說辛苦，光扯扯嘴角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後發現伊角起身打算回房，脫口正欲說晚點見，手機喇叭恰好傳出緒方九段代被詢問的亮
回應的聲音，「我的老師告訴我，『圍棋是一種互相的活動，有來就有往，有得亦有捨』
相信您在撰寫報導的時候，必定也有此收穫，對吧。」一番話堵得記者啞口，只得順著臺
階下。
　　「看樣子塔矢今天被禁止回話呢。」伊角溫言提醒，「晚點前夜祭應該也會有點小困
難。」
　　光俏皮地比劃著OK的手勢，「謝啦，但我可不能辜負你和越智，還有緒方老師的努力
。」
　　得到保證的伊角露出放心的微笑，回房暫歇。光繼續追直播，稍後等待他的是名人戰
第三局前夜祭。
　　岐阜會場上的記者們因東京的八卦記者碰了緒方老師的軟釘子，且熟悉進藤名人談笑
風生中轉移重點的功力，倒是在訪問完對明日比賽的期許後，緊扣著新制度詢問是否有推
薦人選，把話題一路帶到幾個熟識的棋士間對彼此學生的看法，和圍棋愛好者究竟該如何
增強實力。
　　「我們知道道館內有不少學生是院生，也有不少棋士在裡頭走動。聽說幾位老師常常
舉辦比賽，提供獎金鼓勵學習增強棋力，感謝幾位老師不遺餘力的提拔後進。這邊能否提
問參與該活動的老師有哪幾位呢？」非常見的記者做足功課，問得一臉誠懇。
　　「大概有十來個吧，最近人數是不是還在增加？」光搞怪地扳著手指數，數滿了十根
乾脆攤手隨口作答。
　　「對，」伊角接話，「大家考上後還會回來，活動規模越變越盛大，或許哪天可以舉
辦個什麼盃。」臺下哄笑。
　　再一位生面孔的記者舉手，「我們都知道幾位年齡相近的老師們感情不錯，但二位分
別最常一塊下棋討論的對象會是誰呢？」
　　「很多耶，塔矢啦、伊角和谷啦、社……喔對，還有高永夏跟秀英，現在網路很方便
呢，非常推薦大家多上網下圍棋喔。」
　　光注意到身旁射來的目光灼灼，笑著把話題拋給伊角回答，然而伊角的回答無法消除
大家的好奇心，終於盼到答案提及塔矢棋聖，虎視眈眈的眾家記者們雙眼炯亮的互相制衡
，看得出很想搶快舉手發問，卻有一位在伊角答完，主持流程的司儀剛發出「還——」兩
字時，就猛地舉手搶走了發言權。
　　司儀完全不阻止，直接笑著抬手示意可以發問。
　　「那們兩位老師，在本次開賽前，有沒有什麼話想與多年好友說的呢？」
　　光在這一瞬間彷彿聽見所有記者們心裡怒喊：可惡的暗樁！但他面上笑容不驚，「嗯
，我想想喔。」光和伊角互覷一眼，異口同聲喊：「輸的請客！」
　　趁話題尚未一發不可收拾前，暗樁成功發揮作用，司儀柔聲宣布讓已經發表完賽前期
望和對答完的兩位老師離場，好靜心為比賽備戰。
　　眾人扼腕地遙望目送兩人離場。
　　話題在前夜祭開始燃燒，好似替比賽的兩人燃了一把猛烈的焰火，光就在這氣勢高昂
的氛圍中取得了第二勝。
　　隔日按計劃，光和中部後援會的成員們一塊用中餐，甚至把「輸的請客」的伊角帶去
，雖然只是來兌現賽前的打趣，卻樂壞了後援會成員。
　　光的粉絲們多半性情隨和樂觀，一夥人在餐廳裡嬉鬧好半天，終於散會，席間不斷求
放過的光才乘上希望號，從關西馬不停蹄地趕回東京。
　　想起剛上車，收到自網路另一端捎來一段「你慢慢來，安全為上」的平和叮嚀，讓光
身旁無人心卻滿載情感。
　　今天是約定好要與母親們用餐的日子。
　　兩位母親選了一間令他和亮出乎意料的餐廳，非日劇裡常見的古樸高雅，充滿文化與
歷史的料亭，而是時下網美風的西餐廳，四處盡是花花草草的擺設，輕而易舉地消除了「
家長會面」的嚴肅氣息，同時凸顯兩位母親無聲的貼心。
　　已經三四天未見亮的光自品川站轉乘地鐵，終於來到餐廳所在的車站。甫出原宿站，
他立即拖著行李箱以競走的速度趕到餐廳。
　　早晚天氣已有微薄涼意，但一陣匆忙行走，額上還是沁出一層薄汗，低調的黑色瀏海
沾染汗水輕貼皮膚。他氣喘吁吁的請服務生帶位，一面撥開瀏海，還在門外勻了勻氣息，
才進入包廂，門開的瞬間兩家人正巧聊到三天前分別開在關東關西的兩場記者會。
　　「哦，那你們有看見我怎麼回帶學生的嗎？我很滿意自己的回答呢。」帶著歡欣鼓舞
的氣息，光強勢的把注意力全吸引上身。
　　「你來啦。」正夫面向門口，十分開心見到兒子。
　　「回來啦，快坐好。」美津子扭頭朝兒子招招手，拍拍自己左邊空位。
　　「進藤，好久不見。」明子阿姨淺笑著，塔矢老師過世的哀傷與疲勞似乎都受到了良
好的修復與調整。
　　亮坐在明子阿姨身旁，漾著溫雅有禮的笑意，「恭喜二勝。」
　　「我到了，久等了。」他微微一欠身，讓服務生將行李箱放在一旁，坐進美津子左手
邊亮對面的空位時，聽見他所喜愛的嗓音悠悠蕩蕩地低喃一句「好想跟你複盤」，明明是
如此正經的一句話，卻讓他心生蕩漾的想立刻離席回家，與眼前這人分坐棋盤兩端，在點
線之間碰撞彼此的思路。
　　無人發現長桌末端的情愫流動，明子阿姨請服務生開始上菜，待服務生離去後，話題
又接回記者會跟前夜祭採訪，正夫爽快的回應，「但我更喜歡緒方老師那句，『圍棋是一
種互相的活動，有來有往，有捨有得』。直接又夠婉轉，你那有話就說的性格還不夠圓滑
呢。」
　　「緒方先生那段話確實厲害。」亮的眉梢微揚，輕聲附和時凝視光的眼裡流轉著波光
。
　　被那般專注而纏綿的凝望，光甚至忘記反駁正夫的調侃——能坐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明子阿姨能答應邀約真是太好了、能走到這裡被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實在太好了。光的
心裡升起滿滿的感謝。
　　 三位長輩相處融洽，閒談間餐點陸續上桌，正當所有人開始享用主菜，美津子彷彿
練習許久的話語，流暢地自光右手邊響起。
　　「阿光，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伴隨著光預備塞入口，卻怔愕到蝦肉掉咚地桌上，原本正輕聲聊已故塔矢老師的塔矢
母子和正夫都停下話聲，扭頭看向美津子，期盼答案的視線如炬齊齊投向光。
　　光夾起那尾蝦，放一旁。他緩緩環視眾人期待的臉龐一圈，最後落在亮身上，幾位長
輩亦望去。
　　亮左右探望，才剛張口，光立刻伸手阻止，還笑得一臉賊樣。
　　「是我追的。」他語調微揚，這小包廂裡滿是溢出的驕傲。
　　正夫滿意點頭，「不愧是我兒子，當年也是我跟你媽告白。」
　　「所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美津子追問。
　　「呃、年的話不記得，但我記得亮那年第一次拿棋聖……」
　　「不用算了，是2008年四月。」
　　光以頭銜劃分時間的思緒頓時茅塞頓開，「喔，對對！就是那年春天！亮和社比十段
賽的那天！很浪漫呢，在櫻花樹下告白——」
　　「你那算告白嗎？」亮歪頭思索，似乎不大認同。
　　「耶？那不算嗎？」光大為驚訝，身體不自覺前傾，「雖然我是被嚇到脫口而出的，
但那不就是告白確認心意嗎？我可是明明白白地問出口了。」
　　「嗯？小亮做了什麼嗎？」明子一雙黑瞳仁滿是詫異。
　　「明子阿姨，您知道亮下棋很專注對吧，」明子點頭輕應，光續道：「這傢伙呢比賽
總是——」
　　「進藤！」
　　明子一愣，就算不是第一次目睹這種狀況，依然錯愕不已的瞅著發出巨大聲音的孩子
。
　　「反正！」亮連忙打斷他的話，「你說的不是『我喜歡你』，是『你喜歡我嗎』，怎
麼可以用問句替代肯定句？現在回想，我應該要拒絕回應你這種含糊的告白方式。」
　　「耶？那幸好，幸好你沒殘忍的拒絕我。」光心有餘悸的輕拍胸口，眉眼卻朝他一挑
，拋了個眼波過去。
　　「唉唷，好青春。」正夫感嘆。
　　席間一陣竊笑，明子明顯鬆一口氣，「能再看見這樣的畫面真好。」
　　「媽……抱歉，讓妳擔心了。」本瞪著光，聽見母親的感慨亮歉然垂頸，長長的髮尾
向前垂墜掩去他半邊臉頰。
　　光突然打挺背脊端坐，彷若投子前的謙卑跟誠樸，呼喊一聲，「明子阿姨。」
　　原先盈滿眉眼如同孩子般的張揚笑意都變得穩重，「謝謝您答應跟我們一塊吃飯，往
後請多多指教了。」
　　「進藤！你這是在——」風勢變化總措不及防，亮吃驚一喊，被明子輕拉遏止。
　　「也請阿光和二位多多指教了。」明子正式回應了光的請求。
　　「阿光這孩子行動力太好，我們才要請你們多多指教。」美津子和正夫連忙致意，氣
氛立時變得莊重且嚴肅，亮以眼神剜了光一刀，跟著回禮，「謝謝伯父伯母的包容，以後
也請多多指教了。」
　　光滿足愉快地端詳每個人的神色，亮雙眼似有微火螢光，明明是瞪著，卻像糖一樣融
進他心底。那一雙靈動聰慧的眼中滿滿的全是自己，是十二歲口出狂言輕浮地說拿一兩個
頭銜的自己怎樣也想像不到的。
　　這般甜蜜的心思讓光根本品嚐不出後續上桌的甜點滋味，飄飄然地享用完整套料理，
又閒聊一會後，明子阿姨便要他們回家好好休息，好接續明天的棋賽。
　　光結算餐費步出餐廳，打算和亮多聊兩句後送爸媽回家，外頭卻只剩亮，以及滿街散
會返家的路人。
　　「他們呢？」他左右探看，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都回去了。」亮回答的同時，光的手機收到幾則通知，鈴聲狂跳。
　　他在伴侶無聲詢問的目光下打開手機，家族群組裡一連串正夫傳來的訊息，「我們送
塔矢媽媽回去，你們年輕人就自己回家吧」、「明天比賽加油，之後再挑戰一次四冠！」
、「兒子，生日快樂」。
　　兩人看完訊息，亮失笑，「你真像你父親。」
　　「那是當然。」一句話同時回應亮，也敲成文字訊息送出，光收起手機往路邊招了計
程車，「既然這樣又那樣，看樣子你今晚只能『回家』了。」
　　「好，回家。」亮笑瞇了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