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鬼滅之刃]〔猗窩煉〕Kids Return

作者: rita74153 (若然)   2021-10-14 20:08:04
  Kids Return
  現代AU,煉獄老師與他黑道男友的戀愛史
  標題出自電影《壞孩子的天空》
  
  素山狛治對煉獄杏壽郎的告白全校皆知。高中畢業典禮剛結束沒多久,就見三年三班
的狛治面色肅穆,以決鬥般的氣勢邀煉獄老師和他去天臺談談,後者坦然應允。那天兩人
在前邊走,一串人在後頭跟著,雙雙耳朵貼在門上牆上,聽見少年不知私下裡演練幾次的
告白:很多聲「喜歡」,很多聲「杏壽郎」,還有一句「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這不是他
第一次告白,也不是杏壽郎第一次拒絕,事實上這三年間,狛治在校內校外——各種常人
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都對杏壽郎告過白。因此當年校內的共識是,狛治鐵定會一遍遍
向煉獄老師告白直到後者答應或是地老天荒,也因此那時沒人想到,素山狛治會在畢業後
銷聲匿跡,同學會不來,打電話不通,只聽有人說起素山家墓前常會換上新的白菊,許是
狛治來過。
  等杏壽郎再見到狛治,已是五年後的夏末。
  那天是九月上旬,開學第二周,待杏壽郎冒雨下班回家,剛到飯點。他沿途從便利店
買了五份牛肉便當,正挨個放進微波爐裡加熱,當第三個便當盒在玻璃盤上旋轉時,忽聞
桌上鈴聲響起。來電顯示匿名。
  他接起電話,只聞一陣沉默,沉默中依稀能聽見鼻息。正懷疑是對方打錯了,卻聽那
人喚道:「杏壽郎......」
  那聲音聽來疲憊乾澀,與記憶中的有所不同,但他曾聽了太久,有把握不會記錯。
  「素山少年!」他說,「是素山少年,對嗎?」
  對方應了聲,沉默少頃,似是在斟酌能說和不能說的。隨後他問,我能來你家嗎?就
現在。
  半個鐘後素山狛治登門造訪。五年不見,他那一頭黑髮成了櫻粉色,一身西裝汙跡斑
斑,頸脖手腕刺青纏繞,面色蒼白得不像個人,倒像個鬼。後來杏壽郎才知道,狛治在外
頭不再叫狛治,改叫猗窩座。這時他不知道許多事——不知道極東組的內鬥,不知道組內
若頭於前日午後死於非命,也不知道此時猗窩座正因身負嫌疑被全組追捕。那晚他只見窗
外大雨滂沱,狛治被淋得渾身濕透,少年端正的臉上多了分狠戾,在他看來卻像只徘徊街
頭的棄貓。
  換作從前來杏壽郎家裡,狛治總會眉開眼笑,指不准又要告白了。男人眼下卻說著口
敬語,留在門外,問杏壽郎家裡有沒有別人。
  「沒有,就我在。」
  杏壽郎邊說,邊一把將房門推到底,身後愈發亮堂,照得狛治晃眼。他聽他說:無論
如何,先進屋吧!
  再說煉獄杏壽郎任教數年存了筆存款,卻一半用於資助家弟讀書,還有不少捐了出去
。與狛治記得的分毫未改,杏壽郎仍是租一套單身公寓,兩個房間加起來不足八坪,如今
臥室兼客廳又添一人,不免有些擁擠。
  但屋主並不介意。他從幾步開外的廚房兼走廊處端來熱茶,從旁拿一條毛巾,見狛治
在矮桌旁坐下,仿若一團小積雨雲,滿身雨水落在地上、桌上,像在替他講講不完的話—
—很多句「杏壽郎」和很多聲「喜歡」。但他現在卻不發一語,分明仍是夏末,卻散發森
森鬼氣,待走廊外腳步聲遠去,他才重又開口:「沒想到你還住在這裡。」
  少年臉上手上又添新傷,個頭也要比從前高上不少......杏壽郎尚在細細端詳,難得
慢上小半拍答道:「畢竟離學校近!」
  「那麼,杏壽郎還在鬼中當老師?歷史課上還有騎馬打仗?」見杏壽郎頷首,他又自
嘲般笑說,「真羡慕你班上的學生。」
  「素山少年也是我班上的學生。」
  杏壽郎說得篤定,狛治聞言一愣,道:「是啊。」到了這時,他才想起手上有條毛巾
似的,拿它抹了把臉,脈脈注視著杏壽郎,想了半天擠出一句:「我借住一晚,行麼?」
  「住多久都行!」杏壽郎話一說完,狛治便笑起來。當他微笑的時候,看起來仍像那
個會在天臺、操場,教學樓走廊告白的孩子,發自真心,也帶點促狹。
  「當真?那我就在這住下了,杏壽郎。」
  
  如此這般,素山狛治開始和煉獄杏壽郎同居。他兩手空空而來,到底還有點自知之明
,晚上打地鋪,白天把家務活攬了去,剩下一段時間出門在外,不知在哪做些什麼。翌日
杏壽郎如常返校,只是多帶了幾盒手作便當,有蛋有肉另附各色蔬果,營養搭配得沒話說
。當他在教職員辦公室拿出那幾盒便當的時候,宇髓天元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為多年好
友一腳邁入人夫俱樂部一事頗感欣慰,捧著愛妻之一的便當邊打量邊湊近了去——眾人皆
知以煉獄那令人扼腕的料理技術,絕無可能做出此等大作。
  「煉獄,你出息了!」他打探道,「便當很華麗嘛,誰做給你的?」
  這時杏壽郎正埋頭吃飯,並未多想,在一連串「真好吃」間回了句「素山少年」,宇
髓聞言一時沉默,整個辦公室也隨之沉默——素山狛治畢業多年,留下的事蹟至今難忘,
他在校時就曾因公然對煉獄老師告白多次引發騷亂,本以為時過境遷總該消停,如此看來
竟被他得逞,著實是個執著到令人膽寒的男人。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昨晚!」杏壽郎咽下一大口飯說。記得昨晚,狛治見微波爐旁那清一色的速熱便
當刹時面露凶相,說什麼吃這種東西怎能達到至高領域,誓要在同居期間承包杏壽郎伙食
。「他說想做,我就讓他做了——」
  「可以不用再講了煉獄!」
  宇髓差點沒噎著,一眾教職員聽了心中五味雜陳,心想真是便宜了那個問題少年,苦
了煉獄先生。他們本想說些什麼,又恐煉獄繼續口出狂言,再說不好對他人感情指手畫腳
,只好默默祝福。
  此後煉獄老師告別單身的消息在校內傳開,往年送過巧克力的少男少女聞之心傷,杏
壽郎耳朵不靈沒聽清,等他聽清了謠言已經成了真的,被人問起便笑著說是。
  回到謠言傳開那日,學生們在私下裡議論起來,杏壽郎仍渾然不知在臺上教書,當他
講到江戶年間的諸多制度法令,恍然想起當年也是這樣——他在校內講到這頁,狛治在外
摸爬滾打。當杏壽郎初遇狛治的時候,他還不是他的學生。記得那天傍晚他途經河邊,遠
遠望見一個著初中部校服的少年拳起拳落,在坡道上與三人對峙,每個男人都比他要高上
一個頭,卻比他要多挨許多拳。他忙跑去出面制止,眨眼間截下雙方雙拳,那三人不待他
開口就落荒而逃,少年卻微笑起來,伸出手說:「我是素山狛治。」
  「我是煉獄杏壽郎。」他與他握手,「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剛訓練完,正準備回去——那三個不服比賽結果的就來踢館,不用理會。」 狛治
說得冷漠,看向杏壽郎時卻雙眼一亮,「但你很強!你是從哪來的?改天一起去?」
  「感謝邀請,但容我拒絕!你是初中部的吧?我在高中部教書......」
  那日杏壽郎送他回家,邊走邊談。原來素山狛治是體育特長生,贏過市級拳賽,鬼中
減免一半學費,才選的這裡就讀——一經杏壽郎問起,狛治就如實相告,還像個小教練似
的屢屢邀他來拳館切磋,卻總收到個不字,不免耷拉著臉頗感惋惜,不知是為杏壽郎本人
、為拳擊業界,還是為他自己。
  反正我肯定是要打拳的。過了一會,他說。我不去大學,以後就全天打拳,總能打出
點名堂——到時候,杏壽郎來看我比賽嗎?
  他便笑著說好。
  後來素山狛治沒去大學,卻也沒打出點名堂。那日放學後,杏壽郎途經已改建成公寓
樓的拳館舊址時驀然想起,他還沒看過他的比賽。
  
  話說杏壽郎獨居多年,如今住所多了一人,總需要點時間加以習慣。這天傍晚他回到
公寓,打開房門,等聽到裡頭傳來一句「你回來了杏壽郎」後才恍然想起,忙補上一句:
「我回來了!」
  夏末余溫未消,開一扇窗亦悶熱不減,八坪間裡塞了兩人,像擠在小池塘裡的魚群一
般熱得冒泡。杏壽郎忙放下公事包去開空調,見狛治裸著上身,系一條他久未用過的粉圍
裙,在那塊走廊兼廚房的角落處理鰤魚,刀法嫺熟俐落,身上疤痕猙獰,精壯後背展露大
片紋身,層層疊疊織就一片繁花。待杏壽郎走近了,卻見那朵朵牡丹如一只隻眼,看得他
湧起一陣不快——不知何故,他記得那本不該有那樣的花——但這分明是他頭次見狛治的
後背,談何「記得」?他對著那簇花打量許久,只覺它紅得奇詭,像以肉為土以血為水似
的盤踞在那,正欲伸手將它連根拔起,才想起不過是刺青。他想,多半是熱昏了頭。
  杏壽郎別過頭說,「你可以穿我的上衣。」
  說完他從櫃子裡翻出幾件體恤,紅的黑的,還有件印著紅薯太郎的。狛治幾乎和他一
樣高了,穿著倒也合身,見紅薯太郎蓋住那片刺青,讓他心覺自在,便說狛治穿著很好,
就送給他穿了,還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也儘管用。狛治聞言咧嘴笑,很受用似的。見他這
樣愉快,杏壽郎說不如這週末一同出去,趁換季多買幾件衫——換作從前,狛治恨不能天
天約會,到街上去炫耀一番宣示主權,眼下卻斟酌再三,說他要待在家裡,穿杏壽郎給的
就好,說話時雖是在笑,看著卻有些落寞。
  正打算問個清楚,忽聞廚房傳來鈴聲,原來是計時器在響,告訴他們鰤魚燉蘿蔔已經
煮好,雜炊飯也是。統共有四菜一湯,包准營養全又吃得飽——狛治介紹菜式時語帶驕傲
,看來昨晚說要承包三餐確是由衷之言,如果細問起來,鐵定又會提及什麼至高領域,他
回回說得那般強詞奪理,卻令杏壽郎有些懷念,以至於這次當狛治又邀他一同去那,杏壽
郎邊吃邊聽,說如果真是那樣,一起去也無妨。
  狛治聞言面露喜色,仿佛方才聽到的是這些年來最好的消息,他笑得那樣開心,開出
的條件卻有如惡鬼。「杏壽郎是認真的?」見對方頷首,他就來了勁:「那好,從今以後
,杏壽郎不許吃......」
  這份清單上每多一樣東西,杏壽郎的退堂鼓就打得更響一份,當聽到紅薯減半,他心
中退意已決,大喊一聲:
  「我不去了!」
  「怎能半途而廢,杏壽郎!」
  狛治凶相畢現,說紅薯吃多了容易發胖,杏壽郎說他都這樣吃了好久也沒見什麼問題
,狛治說不過他,竟伸手兀自去解杏壽郎的襯衫紐扣想看個究竟,被後者一把鉗住不讓他
看,雙眼圓睜耳根發紅,看得狛治本是無意為之,這下也不禁感到赧然。他看著那雙灼灼
杏眼,感到臉頰發熱,坐立難安,像回到轟轟烈烈的學生年代,他在操場告白,天臺示愛
,聽得旁人都面紅耳赤,如今幾多句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最後只嘟囔了聲抱歉,鬆開
了手拿走空盤去洗碗。
  分明開了冷氣,仍有些悶熱。經過方才那出,杏壽郎愈發覺得熱,索性脫下那件被攥
皺了的襯衫,隨手套件白體恤,到水槽旁去和狛治搭話:「素山少年,碗就我來洗吧!」
見狛治不為所動,他又笑問,「說來也沒好好聊過,畢業後你都去了哪,幹了些什麼?這
些年——」
  「和杏壽郎無關。」
  「怎麼會!你是我的學生——」
  杏壽郎正說著,狛治驀地轉身,從水槽抽手一把托住前者臉龐,滿手油污殘羹沾到臉
上肩上,杏壽郎卻無暇顧及,因為狛治吻了他。他的唇有些冷,吻得兇狠貪婪,像一場預
謀已久的漫長報復的開端。但沒過多久他就放開了他,說:
  「那煉獄老師要和學生幹這檔子事嗎?」
  他語帶嘲弄,卻笑得難看,暮色透過窗戶灑進屋內,紅得似血。沒等杏壽郎回答,他
就換回那身蹩腳西裝走出門外,逃也似的離開了。
  
  翌晨素山狛治不見蹤影。他在冰箱裡放了便當,留下一桌早飯和兩張便簽紙,寫了洋
洋灑灑三頁半飲食健身方案,剩下半頁用於道別,感謝留宿,還寫了句語焉不詳的抱歉。
  我在道上犯了事,還是走了的好。他說。如果有人問起,說你沒見過我。再會,杏壽
郎。
  讀完信末這句,窗外下起了雨,一如狛治來時那夜。他空手而來空手而去,把昨天杏
壽郎給他的幾件上衣疊好留下,那件印有紅薯太郎的體恤在曬衣架上洗好晾著,桌上幾盤
用保鮮膜貼好的飯菜尚且溫熱,應當沒走開多遠。
  此時天亮不久,離第一堂課還有兩個鐘。杏壽郎思忖片刻,給宇髓打了通電話。
  「早宇髓!」對方剛一接通,他就單刀直入:「幫我請個假!今天一整天!」
  「也行,用什麼原因請?」
  宇髓聽著就還沒睡醒,倒也不多過問。既然煉獄不直說,他尋思著多半和素山有關,
遂作為過來人開始支招:
  「比如說病倒了,家裡水管爆了,物件跑了......」
  杏壽郎聽到一聲「跑了」,便說理由寫最後那個就成。還沒等宇髓回話,他自個接上
一句:「我這就去找素山少年!」
  
  那天他沒吃早飯就匆匆出門,撐把傘在雨裡四處尋人,卻不知上哪去找。待杏壽郎找
過街邊、車站和天橋,許多有過告白和沒有的地方,倏然想起狛治第一次說喜歡,也是在
這樣的一個雨季。
  記得是多年前的九月,他講完課回到教職員辦公室,見桌上擺了個信封,信上寫有他
的名字,內裡一頁信紙寫滿不知所云的東西,什麼你的鬥氣令我難忘至今,不如與我共赴
至高領域云云,末尾總算寫了幾時幾分在哪見,還指名道姓要他一個人來和他一較高下,
想來是一份挑戰書。
  他如信中所說按時去教學樓後,卻見身著高中部校服的狛治在那恭候多時。狛治見杏
壽郎來了喜形於色,說他按約好的升上高中了,現在無人會打攪他倆,可得好好比試一場

  杏壽郎全然不記得有和他約好幹架,想必是狛治誤解了他先前哪句鼓舞,但見少年滿
臉笑容躍躍欲試,他也不好潑冷水,便說他是他老師,老師不能和學生打架。
  但狛治哪顧得著這些。他話不多說迎面就是一拳,杏壽郎側身躲開,不知覺間已擺出
迎戰架勢。狛治見狀笑意更甚,罔顧雨勢徑直沖來,卻一腳踩進水窪一個踉蹌向前倒去,
杏壽郎順勢護著他,最後雙雙摔落在地。狛治埋在他胸脯裡面露憂色問這問那,得知杏壽
郎沒事又轉憂為喜說你果然好強,什麼時候來拳館我都奉陪。杏壽郎說以後吧,等你畢業
了,我抽空就來。
  狛治聞言蹙起眉頭,說怎麼還要再等?我都已經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孩子。他頓了頓
,像是為了證明這點,俯身親吻了他的面頰,說:我喜歡你,杏壽郎,是這樣子的喜歡。
  這時杏壽郎才意識到,他收到的是封情書。
  往後他告白幾次,他就拒絕了幾次,前後持續了三年有餘,倒也成了出校園奇景。因
此當狛治在畢業那天邀他去天臺告白,杏壽郎沒想到他會在此後杳無音訊,沒去大學,也
沒繼續打拳——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他竟一概不知。每每思及此,他就感到心頭一陣鈍
痛,他對他說了那麼多句喜歡,對家中變故卻隻字未提,憑一身蠻勇一套拳法在世間橫衝
直撞,回回滾落到泥潭裡去還不吭聲,想拉他一把也不知上哪找去。
  他仍記得畢業那天,狛治不知第幾回的告白——那天風很大,他說「喜歡」的聲音更
大,少年面色肅穆臉頰通紅,大有種成敗在此一舉的意味。杏壽郎笑了,卻說再等等。狛
治聽了再無法忍耐,說杏壽郎你總讓我等讓我等,我都畢業了!到底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
?你是不是其實一直很討厭我?
  杏壽郎看著他,說不是這樣,只是——等少年你成年,等你走得更遠,遇到了更多人
、更多事......如果到了那時還這麼想,可以再來找我。你知道我在哪裡。
  說完他拔掉馬克筆筆蓋,在狛治的白襯衫上尋找一處空隙,只見他滿身墨蹟全是同班
同學的畢業寄語:有學他口吻的「別當弱者」,有正經的「畢業快樂」,有人畫了個阿丈
祝他打出一片天地,也有人起哄祝他早日追到煉獄老師......這話看得杏壽郎耳根一紅,
忙翻出狛治左胸處的口袋在那寫下一串號碼,說以後有事可以打他電話。
  狛治看著那串號碼略一愣怔,似是沒料到還有這出,那模樣像是先被人打了一頓,又
緊接著收到一份禮物。片刻後他對他頷首應允,笑得很是確信,說:我絕對會來找你的,
杏壽郎。
  誰知這一過就是五年。他在前日滿身是泥不請自來,如今又不接他的十通去電,仿佛
這樣就能把說過的做過的好的壞的一筆勾銷,讓杏壽郎當他從沒來過——若要問杏壽郎討
厭什麼,那他確實討厭這點。現今狛治人在哪裡,會去哪裡,他可謂毫無頭緒,這座城市
太大,夏末雨聲太響,他跑在雨裡渾身濕透,有時也不禁會想也許已經太遲,就算找到了
他又能如何?他對道上的事知之甚少,一介教師捲入幫派之爭何其不自量力,但他想去見
他,與這些統統無關。
  他思忖著走在河邊,卻逢一陣狂風吹過,傘面翻轉脫手高飛,落入河中隨枝葉泥沙順
流而下——先是街市,再是住宅,等過了教堂,就是墓地......這時他想起有人說過,素
山家墓前常有新花。
  單憑這一句話,他轉身往下游跑去。
  此時雨勢減小,太陽自雲後綻露,他聽見遠方響起鐘聲,第一堂課多半已經開始,而
宇髓或許正幫他寫下那十足蹩腳的請假理由。鐘聲近了,那片墓地也近了,當杏壽郎近到
能看見小教堂屋頂的時候,他望見有人著一身黑西裝走出墓園,許是在遠行前與雙親道別

  他喚道:「狛治!」
  那人循聲回過了身,睜大了眼,幾多情緒雜糅在一起,使他的面容一時扭曲如惡鬼,
喃喃道:「杏壽郎——你......」
  他還沒把話說完,杏壽郎就快步上前,攥住領帶吻了他。狛治沒來得及閉上眼,杏壽
郎也忘了閉,他並未解釋什麼,因為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在細雨中他們親吻。一人一手搭住肩膀一手環上腰際,兩對唇舌如纏鬥般彼此索求,
雨水涎液混在一起再分不清。是這樣的一個吻。
  「老師......絕不能和學生幹這種事。」待這一吻完了,杏壽郎耳根發紅,語氣卻鏗
鏘如常:「但現在可以,我也想。」 見狛治還沒回神,他躊躇著補上一句,「你覺得怎
樣?」
  「那還用說,杏壽郎!」
  狛治咧嘴笑了,笑得那樣高興,仿佛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他張開雙臂想要擁他入懷
,卻又在半空停下,帶著幾分不知是遺憾、是痛楚還是哀愁的神情,似是想要訴說一個很
長的故事,卻不知怎麼開頭——那錯過了的幾年,該從何說起呢?該說拳賽獎金不足以墊
付父親每況愈高的醫藥費,他背了債才不得已加入極東組嗎?該說他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
錯誤的地點,以至於落了個莫須有的嫌疑逃亡至今嗎?該說......
  這時河岸重歸寂靜,耳邊只聞風聲,狛治尚在搜腸刮肚尋找語句,而杏壽郎只是看著
他,用那雙似獸似火的眼睛。他們身旁河流不息,一刻不停地流向未來,那時河水要更深
更清澈,天空要更高更遠,時至今日他仍想同他一起走下去,但不再覺得雙足雙拳足以抵
禦一切。
  他想說,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留下。
  他想說,運氣好的話,也許我能切指退組,再來找你。
  他想說......
  但在話語成形前,杏壽郎擁抱了他,襯衫裡滿是雨水,但並不冷。他聽他說,我會在
這等你,等你打一場拳賽。
  
  END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