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驛傳結束後
「…我說，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在奇蹟發生後的某天晚上，在灰二離開前往餵尼拉之後，由一向敏銳的阿雪開口說。
青竹的大家嘴巴嚼著晚餐，不明所以地看著高材生。
「怎麼個不對勁？」
「這個。」
　　放下筷子的阿雪沉默了一陣，大家也跟著一起這麼做，最後是姆薩用著莫名陰暗的口
吻答腔：「是……晚餐嗎。」
　　嗯？晚餐？
　　箱根驛傳之後，被限制行動的灰二表面上沒有太多波動，但每日的晨跑和夜跑被強制
取消之後，如今只剩下帶尼拉散步和買菜或復健時能夠外出，其他都得一律待在家。喔對
，連應該要去寬政大上的課，居然有老師表示只需分享這十個月來的心路歷程、提出報告
就好云云，乍看之下灰二待在宿舍的時間更長了些。
　　現在他們成了整個學校的名人，感到飄飄然的雙胞胎自然不在話下，同為跑者的姆薩
、神童，甚至尼古和阿雪都收到了比想像中更多的關注。養成習慣之後，每次晨跑他們不
再需要灰二像之前一樣督促或威逼利誘，儘管現在灰二沒有加入，他們依舊自動自發地跑
著。一月的寒冷依舊，感受過熱情和激昂之後卻讓人更加欲罷不能。
「…我有點擔心灰二。」最後依舊是阿雪將話題持續下去，「大家最近有什麼感覺嗎？」
「……他看起來完全沒事。」KING說，「還若無其事地問我工作找得怎麼樣。」
「那你工作找得怎麼樣啊，KING哥？」城次搭上了這個話題，「有想要進去的公司嗎？」
「這個嘛…是有幾間還不錯的公司找我去面試…不對！我們不是正在討論灰二嗎！」
「討論我什麼？」他們話題的主角幾乎沒有聲響地回到了廚房，大家立刻收了聲音，「你
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啦，只是覺得你煮得很豐盛。」阿雪舉起碗筷，「我們伙食費真的夠嗎？」
「八百勝友情贊助不說，連姆薩打工的肉品店阿姨也多給了好多。」灰二瞇起眼睛，「姆
薩上班的時候要好好工作唷。」
「是、是的！」
　　就是從這天晚上起，才讓大部分人察覺到不對勁──所謂的大部分人指的是，雙胞胎
以外的人。
※※※
「喂，走。」最近藏原走老是有股不太自在的感覺。在竹青莊裡除了共同用餐的時間以外
，大家也各自忙碌著──即將畢業的阿雪，KING，還有復健中的灰二，還能夠聚在一起吃
飯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而，沒有聚餐反而是走更加困擾的時候……例如說現在。
「灰二晚上好像又要煮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了。」已經考上司法特考，將來算是獲得保障的
阿雪說，「剛才我去廚房拿冰塊的時候看到的。」
「我也是，剛才灰二哥還問我要不要喝抹茶，辻利的。」一臉陰暗的王子說，「害我沒辦
法跟他說不想再跑步了…」
　　例如像這樣，經常被大家的眼光拷問。雖然他自己不太清楚，但青竹的大部分人似乎
都將灰二的反常歸咎到他身上。
　　
　　他做了什麼嗎？
　　並不是完全沒有頭緒，但這些事他並沒有告知學長們──那太過私密，而且老實說，
他不知道。
「我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了。」阿雪嘆了口氣，「你有什麼想法嗎，走？」
「呃……」幸好，對於阿雪來說他的反應一向都很慢，在他回答之前阿雪就再度開口，「
不，算了。當我沒說吧。」
　　好吧。這份莫名其妙的怪異在進入一月下旬後更加詭異了。或許是KING和阿雪都正在
找房子的關係，最近他們在晚上一起用餐的時間不再像以前那麼多，總是會缺幾個人──
這並未影響灰二做飯的心情和份量，畢竟全青竹的人可以說一直以來都是靠他吃穿（？）
，還會加入飯局的人也會盡可能地不要缺席。除了他以外，姆薩、王子和神童這些依舊續
住的居民最近也更常留在青竹裡，負責網站維護的尼古和後援會執行者神童最近陸續收到
了為數不少的入社申請，採訪的邀約也越來越多，除了晚餐時間之外，他們也會聚在尼古
的房間討論。
　　灰二的時間倒是好像一直都用不完一樣。從早上復健開始，儘管沒有每天跟著一起跑
，卻依然維持著幫大家煮飯的傳統。一想到再過不到三個月他們就不會如同以前一樣聚在
一起，走便感到相當鬱悶。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經過一年，人的際遇竟能改變至此。
　　這像是才真正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後得分道揚鑣，儘管再次挑戰箱根驛傳或許也無法
得到一樣的感動了吧。
※※※
「走～要吃飯了喔。」最近他沒課的時候都待在青竹，父母給的生活費還夠應付，就灰二
哥的情報，寬政大的田徑社不知從哪翻出了獎金的頒發條例，再加上理事會的決議之下他
們每個人都還有一筆額外獎學金。當然，促使自己留在青竹的理由是因為灰二哥。
　　無論對方再怎麼表示自己沒有問題，那份疙瘩始終留在心上。為了對方的隱私，走並
沒有全程跟進診療室，但每當靠在診間外的牆壁時，總是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總是有個聲音留在箱根驛傳的終點線。
　　那份感覺像極了悶苦的痛楚，有如未好的膿瘡包覆在完好的皮膚之下一陣陣地疼，而
每當他看著灰二哥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他不敢將這種想法告訴別人，也不認
為有誰能夠為這幾乎要灼傷人的情感作出合理的解釋。焦躁和不安逐漸侵食著自己，要把
自己內心所想全盤托出又何嘗是一件容易的事。
　　於是這種不上不下的心情造就他現在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留在青竹，希望能藉由最後這
段時間釐清自己的想法。廚房裡的背影依舊如往常一樣，僅是如此就讓他安心了些。
「怎麼站在那？不趕快佔位子的話就只能坐地上了哦。」
「我來幫忙。」
「每次看都覺得你長大了呢。」灰二哥嘆了一口氣，「一年過得好快。」
「灰二哥之後要搬出去嗎？」只是擠出這句話就彷彿用了全部力氣，「啊，我不是想要干
涉什麼…」他連忙補上。
「嗯。畢業了就得搬出去呢。只是我還沒開始找房子，事情太多了。」
　　見灰二開始細數要完成的清單，莫名地令走感到安心──看起來對方還沒有找到房子
，儘管多少延長了一些，還是多少有所助益──助益什麼？剛才都一路暢通的思考突然遇
上了阻礙，突如其來的不解和難以說明只得轉移注意力到眼前的餐點，上面盛載的東西僅
在幾秒之內就通知了大腦。
「咦…明太子？」
「哦，你先發現了。」灰二瞇起了眼，「大家最近都好自動自發，我好高興呢。」
　　經對方這麼一提，才像是疏通了他的視覺神經一樣。雖然他一向知道外宿四年的學長
會的料理不少，從箱根驛傳之後端出的東西似乎有越來越精緻的趨勢。
　　然後彷彿所有事情都接了起來，阿雪學長的疑問也浮了出來，他們維持在三萬的伙食
費兼住宿費並沒有增加，那麼這些料理怎麼突然提高餐標了…經過了為時一年的騙局（阿
雪云）走也開始懷疑這會不會是另外一個計劃或圈套了。
　　但是既然灰二哥這麼說了，應該就是因為太開心才做出的料理吧。在有後援會的現在
他們的飲食水準有所提升似乎也不太意外。
「還有海鮮丼飯，灰二哥，這個…」
「所以不是說我很開心嗎，大家都辛苦這麼久了，吃好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
　　去叫其他人吃飯吧。灰二哥說完後就拉了椅子坐了下來，看上去沒有太多疲累。相反
地，他好像精力源源不盡一樣，又突然審視起眼前的料理，又站起來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水
果，「咦，你們等等要吃橘子嗎？」
　　那天晚上大家的驚呼聲此起彼落，最後結束在笑鬧和酒精之中，被尼古和KING的灌酒
之下灰二的臉變得紅潤不少，沒有阿雪學長在場阻撓和克制，他們有如高中生瘋狂，本來
就愛熱鬧的雙胞胎喧嘩起來時走發現灰二哥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右手撐在桌上打著盹
。
「喂走，你把灰二帶回房間吧。」尼古學長咕噥著，「我總覺得他最近有點太開心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你開心我開心大家都開心──」
　　走移動到灰二身後時疑惑地瞥了眼前的大家，醉得亂七八糟的青竹成員大半都已進入
禪定狀態，神童從五分鐘前就兀自佔在桌子旁，即將成年的姆薩被兩位學長逼迫之下喝了
威士忌，如今正奇怪地傻笑著；明明沒有喝酒的雙胞胎和王子開始了激鬥模式，討論著某
部他沒聽過的漫畫，似乎只有尼古學長看起來相對清醒，雖然對方頭上正長著一株瀏海綁
著的小草堆，但是……
「怎麼了走，你從後面是想用哪個姿勢拖著灰二呀？至少也從側面扶著他吧。」
「咦？好。」
　　
　　扛著一個成年男子並非易事卻也不是太困難，灰二睜開眼時顯得有些迷濛，撐起身子
時走立刻伸手扶著他的右手，「小心。」
　　每踏出一步就能感受到身旁人的重量，走感覺自己成了助行器，幾乎全然放鬆的灰二
卻彷彿十分安心一般，將所有重量都壓在走的身上。
　　在復健醫師的建議之下，灰二哥還是乖乖地從診所拿了支枴杖回來，雖然其它人並未
多說什麼，但走曾聽見神童和阿雪的對話，每多聽一些，心中就又更加刺痛了點。所有人
都用自己的方式想要關心對方，卻又害怕因此傷害灰二哥的心情。
　　101號房一如第一次看見時一樣簡潔，看不出來有打包的樣子，走將醉得不清的對方
小心翼翼地平放床墊上。他像是個稱職看護，想要盡可能地照顧好病患的感受，才剛這麼
想著，走隨即感受到一陣冷風，窗簾掀起時也帶進了一月的氣溫，今晚明明沒有下雪，風
卻如同乘載著冰塊似地刺痛臉頰和鼻腔。小心地關上窗戶後，走再次回到了灰二哥的身邊
。
　　青竹這棟房子老舊得沒有裝暖氣，只能依靠棉被──正是現在壓在灰二屁股下的那條
，這下走陷入了一陣天人交戰，既不想吵醒灰二、也不願之後讓他感冒，難道只能在一旁
等到對方自己翻身後才幫他蓋棉被嗎？總不能直接離開房間吧。
　　關上窗也闔緊的門將外頭聲音阻隔了不少，甚至可以聽見眼前人正細微地呼吸著。連
帶著自己的氣息彷彿也急促了起來，幾乎到了要吵醒對方的程度。只是一瞬間的猶豫，理
智卻沒有來得及阻止他的動作，走於是將手輕輕地撫上灰二的臉。
　　那並沒有預想中的柔軟或悸動，自然地好像再平常不過。
「…走？」
「是的。」
　　灰二哥帶著睡意的聲音較為低沉，他回應時也降低了音量。那對剛睜開的雙眼有點迷
離後才找到了焦點，繼續問，「你把我扛回來的？謝謝。」
「不會…」
　　為什麼自己沒辦法說出更好的話呢。所有的關心只剩簡短地回應出口，連他都覺得這
樣的自己很無聊。原本還放在灰二哥臉龐上的手幸好抽得快，否則又會是無法解釋的災難
一場吧。對於眼前學長的情感混雜了憧憬、尊敬，還有不知如何言述的衝動及執著，大概
是他盯著同一個地方太久了，灰二哥才又開了口。
「…走，箱根驛傳好玩嗎？」
　　這句話輕柔不已，疑問的語音卻有如重槌一般直直地敲在心上。好疼。走忍不住低下
了頭，直盯著塌塌米的紋路和棉被相接處，像極了第十跑區最後的直行賽道。
　
　　走想起當灰二哥跑過轉角，從快速道路橋下的陰影中迎著風和光芒，向他跑來的模樣
。沿著他每個踏在地上的步伐，鋪造出一條金黃的道路──要走描述的話，那是雨後陽光
從烏雲中穿射出來時才能感受的耀眼，鼓舞了人心之外，彷彿眼前再無難關。以及感受到
當時灰二有如撞進懷裡的衝擊，明明高昂地喘息著，身體和臉頰的濕冷卻令走害怕地不知
道該怎麼辦才好。走幾乎不記得拿下區間賞時的樣子，然而從賽道一路移動到大手町時的
印象卻一幕一幕都還記憶猶新。
「…是的，非常、非常好玩。能夠和大家、和灰二哥…一起，真的非常開心。」
「是嗎？那就太好了。」
　　又是一陣沉默，當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給了過短的回覆而慌張地抬頭看時，對方
平靜有規律的呼吸才安撫了他。
　　他的情感無比奔騰，像一股怎樣都發洩不完的精力，好想傳達給對方，不安、衝動、
喜悅、狂信，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界定，就像他無法用任何一個形容詞來描述清瀨灰二，
那太過美好、太過神聖，又太過脆弱了。想要豁出一切將全部傾訴給對方，無處不在的恐
懼卻又湧了上來。
※※※
「我真的覺得這太誇張了。」最近都忙著找房和畢業論文而難得準時回來的阿雪拉開雙胞
胎的房門，裡面聚集著大部分的成員，「今天吃豬排。而且我還聽到灰二在打電話叫銀之
皿的壽司外帶。」
「不會吧？那不是太棒了嘛！」樂天的雙胞胎之一才剛喊出聲，就被未來律師的眼光掃得
像被電到的老鼠一樣小聲地講完句子，「因、因為壽司…我們這一年根本沒吃過啊。」
「看來在灰二端出整套懷石料理前要做個了斷，這太可怕了。」尼古學長嘆了口氣，像長
輩一樣安撫著阿雪，「但阿雪你也不要這樣給城太壓力，這傢伙就只是單純笨蛋而已。」
「咦，尼古學長，你是在說我哥很笨嗎？明天吃懷石料理嗎？」
「嗯，城太和城次都很笨。」阿雪毫不留情地指出，「真羨慕你們。」
「我知道有些漫畫很擅長描寫人物和美食之間的情感與連結，」王子難得從漫畫中探出了
頭回應，「但中華一番裡面也有愛不到就放毒針在龍蝦裡的描寫。」
「別說這麼可怕的話！姆薩，沒事的，今天沒有龍蝦、灰二手上應該也沒有毒針…」神童
體貼地向立刻刷白了臉色的姆薩安撫了幾句，「那麼，走，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為什麼直接問我？走緊張地掃了一眼眼前的朋友，最後只能無奈地聳肩，「我
、我會試試看的…」
「拜託你了喔，九號。」尼古學長拍拍他的肩膀，「我們是一個團隊，都會支持你的。」
　　雖然自己從沒真正講出來、後來也只找過尼古學長稍微討論過，難道還是就這麼明顯
嗎。一面感到挫敗的同時，除了雙胞胎以外，學長們似乎都了然於心。能夠認識他們真是
太好了，這有如強心針，讓躁動不已的自己稍微放鬆了些，然而想到正在樓下的人，又令
他的胃痙攣起來。
　　尼古學長建議他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但如果是和灰二哥獨處的情況下，走幾乎可以
肯定自己會緊張地什麼都講不出口。於是好心的學長表示若在大家一起吃飯時由其中一人
提出感謝的話，或許在鬧騰之下能夠助長勇氣。事前喝點小酒應該有助舒緩緊張，你很容
易醉嗎？尼古學長問，但走已經不確定當初他是點頭還是搖頭了。
　　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由阿雪回家時順便探查今天的晚餐，其他人則會炒熱
氣氛，營造出慶功宴的樣子，最後走再說出自己對灰二的感謝，或許就能知道灰二連日端
出的高級料理背後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儘管覺得這個計畫哪裡怪怪的，走還是點了點頭，將尼古遞過來的啤酒一飲而盡。
　　於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在大家才剛開始吃豆皮壽司時，走便緊張地看了四周，他依
稀看見了神童善意的點頭，有如準備就續的肯定，管他的，走立刻打定決心豁出去──但
好像不是這樣。因為當他有所動作時，眼睛睜得最大的就是神童。
「灰二哥！」在眾目睽睽之下，走站起來喊了對方的名字，「我──」
「走，冷靜下來。」清瀨灰二溫和地說，「沒事的。」
　　眾人的眼光霎時間令他膽怯了，走感覺自己彷彿電力放盡的兔子停下動作，眼神在餐
點和深褐色之間游移著。心跳劇烈地鼓動著，他應該怎麼辦才好──所有的沉默如今都令
人尷尬，就在走幾乎要無法承受之時，灰二哥才開了口。
「我們去外面說吧。」
「…好的。」
　　灰二哥走得很慢。即使從餐廳到玄關不過數步之遙，在走看來，學長每踏出一步都有
如下定決心地思考著，而他有種預感，那和自己有關。說起來，從住進青竹之後，所有的
事情好像都被對方洞悉了一般……那麼未來呢？在灰二哥畢業、兩人勢必要展開不同道路
的時候，自己有辦法將那雙即將離去、要比自己堅實一點的手握緊嗎？
「不會冷嗎？走。」
「不會。」
　　你的腳會痛嗎？是他無法問出的話，當然會，身為跑者的自己更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痛楚絕不可能一時半刻停止，更不要說他已經從醫師那兒知道了接下來的處置。
「……沒事的，你看，我們獲得了明年的種子權呢。」
　　這句話像是某種令人飄飄然的稱讚，也像是提醒他灰二傷口的刺激，他試圖看著對方
的眼睛，正巧看見灰二抱著胸口似乎感覺冷地搓了搓手。接著，在意會過來之前，他的身
體已經比腦袋動得要快得多，灰二幾乎算是被壓進懷中，低微的悶哼才算是真正喚醒了他
，然而…
「我、我喜歡灰二哥…」這句告白忍得如此久，實際上真的講出來卻更令人難受了。在他
近十九年的人生中從未真正感受過這種情緒，彷彿沒有調整呼吸導致快要被掐壞的心臟，
如果不克制就抖個不停的雙手，他究竟該怎麼樣才能把心情說得更完整、完整地能夠讓對
方理解呢。
「我也喜歡走哦。」
　　預想之外的回答令他低頭，比自己年長一些的教練看著他，眼中的深褐色在月光之下
不如日間閃閃發亮，卻依然有著走不會形容的美麗。他見過這雙眼的軟弱和感動、也見過
奮力一搏的決心，而即使是現在他依然清楚記得初見時在奔馳中的那個夜晚。
　　清瀨灰二就看著他柔軟地說，「我還在想什麼時候，你才會把自己的心意告訴我。」
「咦…咦？」
「想說我已經盡可能明顯一點了，」灰二哥的聲音這下聽起來有些狡猾，應該是錯覺吧，
「但你還是沒有行動。這個月的餐費有點高呢，我還在想那下個月該怎麼辦呢…」
「所、所以阿雪學長猜對──」剛說出這句話走就連忙閉上嘴，沒有別的原因，誰會在告
白的時候提第三者的名字啊，就算他不諳人情事故，也知道這很白目。
「阿雪？嘿……原來啊。」
　　儘管不是對著自己，走也知道灰二臉上的笑容別有深意。然而現在有比那個更重要的
事：灰二哥有答應嗎？
「那個，灰二哥…」
「嗯？」
「呃，所以…」他還在思考要怎麼問比較不失禮或太直接，彷彿看穿了心思的學長好心地
開口，「明天你就知道了。這兒好冷，我們進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好像他再怎麼問也不會有答案，走也只能跟在對方後面──至於打
開門見到青竹全員的表情，灰二哥笑得有多燦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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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青竹成員都很開心，想要寫灰二精明狡猾的樣子最後卻變成阿走狗狗告白記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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