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好龍 番外 單獨旅行 (中) 之十七
亞亞很開心地邀請新認識的朋友們一起
去看他和爸爸的鯨群。
剛剛和小人魚艾里安一塊擠到亞亞懷中聽他
唱歌的小龜埃蒙，忽然想到了什麼，拉了拉
亞亞，三個小朋友湊在一起講了一會話:
「那頭跟你爸爸對歌了好幾年的大鯨莫托是
今天要過來嗎?」
「對呀! 我被爸爸撿到，加入查雅的鯨群之前，
有一天夜裡我靠著爸爸睡覺，聽到了他的歌聲，
那是從黑暗的遠方傳來的鯨歌，一開始爸爸以為
那是一頭夜裡無聊，嘗試著與母鯨調情的鯨，
畢竟在繁殖季節裡，海裡總是不缺那些積極追尋
伴侶，精力旺盛的雄鯨。後來一直沒有其他鯨
搭理他，爸爸也不知道是覺得他吵，還是覺得
他聲音好聽，又唱得挺開心的，就忍不住搭腔
了幾句，那頭大鯨高興起來，轉了幾次調，爸爸
學著唱了幾句，後來他們就這樣唱了一個晚上
的歌，我就在爸爸身邊游來游去跳舞，爸爸有
用他的胸鰭拍拍我，誇我跳得好噢。我問爸爸
說，他在哪裡? 爸爸說，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當時他詠唱的是夜空裡的孤星和周圍的冰山，
他描述了冰層崩落，還有海面上漂流的碎裂
浮冰，相互撞擊的聲音，聽上去空靈而寂冷，
他說那裡的陸地很白，風很冷，有點寂寞，
卻也安靜。他的歌聲裡總是充滿了各種他躍出
海面時看到的事物，或是他聽見的聲音。他
唱過溫暖的陽光與海風，湛藍的晴空與空中
流散的雲，他總說天空如海，雲如那湧起的
浪潮，他覺得我們大翅鯨有翅膀，如果有一天，
天地倒錯，海為天，天變為海，我們大翅鯨能
在天空裡頭悠游的話，一定很有意思。還有
海島上微微搖曳的綠樹，在海上偶遇的船隻
與水手，那些總成群出沒的頑皮海豚們，偶遇
知道好多陳年故事的老龜時，所聽見的奇聞
軼事，或者是關於他的午餐吃了些什麼。爸爸
有時候好像覺得他有點煩，忍不住嘮唸他幾句，
讓他別到處大聲嚷嚷吃了些什麼，又吃了多少，
搞得我們大翅鯨好像只會吃一樣，回過神來的
時候，他們又莫名其妙地唱起歌來了，剛剛的
午餐之歌就是莫托教我爸的哩!」
小龜埃蒙沉思了好一會，慢吞吞地問道:
「所以……他這是在搭訕你爸爸嗎?」
亞亞呆了一下，問道:
「什麼是搭訕?」
小人魚艾里安搶先答道:
「就是引起對方注意地攀談啊! 他是不是一直
想跟你爸爸聊天呀? 你爸不理他，他就一直唱
一直唱一直唱?」
「好像是這樣沒錯，我爸常常無奈地碎唸說他好煩，
可是最後都跟他一起唱歌，唱完之後總覺得他心情
特別好，從頭到尾巴都很舒暢的樣子，我鬧他讓他
陪我玩，他也不太會生氣。他跟查雅聊天的時候
還說什麼年輕的鯨就是比較聒噪，不穩重，可是他
自己明明也很愛唱歌的呀! 上次莫托說要過來看
我們，爸爸抱怨說他好煩，可是其實內心高興的很，
躍上海面跳了好幾次，往右翻，再往左翻，還在海
裡頭翻滾了，我問查雅說爸爸怎麼了，怎麼好像
怪怪的。當時查雅正在跟一頭老龜聊天，他們說，
爸爸被愛情給沖昏頭了。老龜說，愛情彷彿有毒
的浪潮，能激起心浪千重，讓鯨想高歌跳躍，想在
一瞬之間，便悠游在對方身邊。後來我問查雅，
爸爸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查雅笑了，她說我還小
所以聽不懂。龜龜，你知道愛是什麼嗎?」亞亞有
幾分好奇地看向龜龜。
「就是……常常想見面吧? 就只是想見你，是一種
說不出緣由的想念。沒能見面的時候，心裡念，
見面的時候，心裡甜。曾經聽過一首關於大鯨的
古老詩歌，它說，鯨歌如同穿越深海的一道長索，
將兩頭鯨遙遙相繫，心索無影，思念無痕，深海
萬里，猶如永夜，那裡靜默無言，獨有你傾聽我。」
龜龜笑了，溫和地說道。
「我有時候，好像有點……愛磷蝦? 那個很好吃的，
每過一陣子就想吃。」亞亞眨了眨眼，有點困惑地
說道。
「我……我愛那種紅色的魚魚，不過剛剛中午吃過了，
所以現在不是很愛，然後，我也愛艾里安。」小龜埃蒙
安靜地思考了一會，用湯匙指了指艾里安，認真地宣布，
然後伸手拉了拉龜龜的手，仰頭問他那種紅色魚魚的
名字。龜龜有點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家小孩的腦袋，
把紅色的魚的名字跟大家說了，那是他家小龜最喜歡
吃的一種魚，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埃蒙會說話時，埃蒙
指給他看的魚。
「我也愛紅色魚魚! 也愛埃蒙!」艾里安笑嘻嘻地表示，
側身一把摟住了埃蒙，亞亞也笑了起來，張開修長的
雙臂，一把擁住了兩個朋友。
埃蒙好不容易從兩重抱抱之中掙脫後，雙頰有點紅撲撲
的，他抬頭看了一眼開心笑著的亞亞，有點不好意思，
慢慢補充道: 「也愛亞亞。」
「也愛亞亞。」艾里安開心地晃著小魚尾，緊接在埃蒙
後頭說道。
亞亞高興極了，雙臂環抱著兩個朋友，微微仰首閉目，
又開始唱一首新的歌。
後來大家就莫名其妙地開始一連串我愛什麼的分享。
因為亞亞好像蠻喜歡東方的琴的聲音，葉瀾坐到了
亞亞身邊給他彈琴伴奏，一面饒有興致地聽著大家
的分享，輪到小紅龍喬安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會說，
愛雷哲，但是小紅龍居然彆扭了，只說了自己喜歡的
食物，後面輪到雷哲的時候，喬安雙眼發紅，不時瞄
對方一眼，直到聽見對方說了「我的紅龍」這才滿意
了。
「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愛他呢? 他明明很喜歡那個人類
哥哥的，剛剛他們一直一起玩的，沒有分開過，他還
一直給人類哥哥拿吃的。」艾里安有點疑惑。
「噓! 我是聽海龍爸爸說的，太害羞或者太生氣的
紅龍……會爆炸喔! 之前位於西邊海域的一處小島
不是噴岩漿了嗎? 就像那個樣子，紅龍的愛很澎派的，
我覺得，他是為了保護雷哲哥哥才這樣做的，他一定
很愛他。」埃蒙在嘴巴前方豎起了食指，一臉認真地
小聲回答。
「噓!」艾里安恍然大悟，有點佩服地看了喬安一眼，
也在嘴前豎起了食指，表示會保守秘密。
亞亞好奇地看著兩個朋友，暫時停下了唱歌，學著
埃蒙的動作，也「噓!」了一聲，但他並不習慣單獨
豎起食指的動作，而是將整只手掌豎在嘴唇前方，
葉瀾在旁邊默默聽著，心裡差點沒笑瘋。
正笑著，腦海裡卻忽然響起了他家大龍的聲音，他
聽見他輕聲說: 「愛你。」轉過頭時，只看見那頭龍
琥珀色的眼眸朝他眨了眨眼，在午後日光下，色澤
淺淡的眼裡有溫柔的光波，他看了對方一會，好像
忽然有點明白了喬安的心情，最後，他只是對著大龍
笑了開來。
******
後來大家跟在亞亞和亞亞爸爸身後去探望他們所在
的鯨群了。亞亞和爸爸游在最前方，五頭小龍和
雷哲，分散坐在兩頭河龍背上，艾里安、埃蒙以及
體重較輕的蟹蟹和貓貓則坐在龜龜背上，小人魚、
葉瀾及大龍，則坐在小黑龍背上，慢慢飛往遠方的
海域。
查雅的鯨群約有十二隻左右的鯨，其中兩頭是小鯨，
在大翅鯨的鯨群中算是少見的數量較多的群體，如同
大翅鯨這樣擁有巨大體型的大鯨，有許多都是獨往
獨來的，即使成群，也只有兩三頭。
抵達鯨群所在的海域時，散落在蔚藍海面的大鯨們
紛紛噴起高高的水柱，將海天間籠上一層朦朧的薄霧，
在日光的映射下隱約能見到彩虹的色澤，歡快的鯨鳴聲
此起彼伏，這便是合唱版的午餐之歌了，海上盤旋著一群
雪白的海鳥，身姿靈巧地穿梭在水霧與清透的日光之間，
發出嘹亮的鳴叫，像是在呼喚遠方的同伴，大家在龜龜的
提醒下遠遠停下了，亞亞和爸爸則游上前加入了鯨群，龜龜
說海鳥的聚集表示這處海域的海面下方有大量魚群聚集，
大鯨們要開飯啦!
在一聲響亮的鯨鳴之後，以查雅為首的鯨群逐一潛入海中
的魚群下方順時針繞圈游動，海面漸漸泛起了巨大的白色
水圈，水圈上頭不停冒出的巨大水泡，據龜龜說，是大鯨
們深潛入水中後，垂直往上游時噴氣孔吐出的氣泡相互
連結後，所形成的圓柱型氣泡網，這張透明的綿密的巨網，
能將魚群收攏在其中，往上逼出水面，緊跟在飛躍出水面
的大量魚群之後，豎直身軀現出海面的，便是一頭頭張大
嘴巴的大鯨了，在明亮的日光下，除了那豪邁至極，大嘴
一吞的進食方式，亦能窺見大翅鯨的大嘴裡頭泛著光澤的
極為細密的茶色鯨鬚，還有被食物撐開而微微鼓起的喉腹
之間的皺褶。大鯨們吃得十分開心，他們身形巨大，一同
躍起進食時難免挨挨蹭蹭，互相碰撞，但他們仍然樂此
不疲，接二連三地躍出海面，大嘴開闔之間，在身周綻開
了一朵朵巨大的白色水花，而鯨群的躍起，便如同海上的
群花盛放一般，看上去無比壯觀。
亞亞和鯨群一塊用餐完之後顯得十分興奮，繞著龜龜緩慢
地兜圈子，高高抬起胸鰭和龜龜背上的艾里安和小龜埃蒙
的小手挨個擊掌，艾里安流暢地一躍入水，埃蒙也變回
龜形，跟在亞亞身後一塊在水中玩耍。
初次與鯨群相見的大人(龍)們以及孩子們，則由亞亞的
爸爸，一位一位介紹給鯨群的首領，母鯨查雅認識。
亞亞爸爸的人形是一名看上去淡漠冷峻、身形高大的
俊美男子，他赤裸著壯碩的上半身，下身罩著如同褲裙
一般寬大的灰黑色織物，他的膚色比起亞亞要更黑一些，
雙眸是灰藍色的，雙眼下方及左胸之前有鐵灰色的刺青，
一只耳垂上戴著銀環，他雖然看上去有點兇悍，說話的
聲音卻十分低沉溫柔，讓人很有安全感。查雅的人形
同樣相當高挑，幾乎和龍族成年男性人形的身高相仿，
是一名容顏明豔，氣質雍容的美人，她身上罩著一襲
黑色鮫綃，姿態閒適，赤著雙足站在鯨群內的一頭大鯨
背上，隨著海波微微起伏，認真地聽著站在另一頭大鯨
背上的亞亞爸爸的介紹。令大家驚訝的是，大約是年長
及閱歷豐富的關係，查雅不僅能說西方大陸通用語，
也能說流暢的龍語，據說是因為查雅年輕時曾經擱淺
在海灘，被一支路過的人類商隊所救，後來也一直與
陸地種族的互動良好，此外也與海龍一族相熟的緣故。
她似乎很喜歡小孩子，收到小半龍送給她的在海島上
摘的小花和小人魚艾里安送給她的點心時，顯得很
開心，像孩子一樣大大笑開了，她沒有頭髮，便將
那朵花小心地別在衣襟上，還蹲下高大的身軀，分別
擁抱了兩個孩子。
與亞亞的爸爸對歌多年的大鯨莫托的出現，是亞亞
最先發現的，因為他聽見了熟悉的歌聲遙遙從風中
傳來。很快的，鯨群裡頭的大鯨們便注意到了這位
特殊的訪客，因為遠方自海中翻湧的白色浪花中
一躍而出的，是一頭過去鯨群裡的大鯨們前所未
見的，通體雪白的大鯨，在碧海藍天中驟然躍出
海面的身軀是亮白色的，色澤盈潤而飽滿，在暖陽
照耀下，如同微微有光，而後下墜，沉入海中的
白色身軀，則好似被籠上了一層迷離的淺藍，上頭
被隨著光線湧動的光波所環繞。
一般雄鯨接近鯨群，有可能是想搶奪鯨群中的母鯨，
但莫托顯然沒這個意思，因為這頭神秘而美麗的大鯨
在獲准靠近鯨群之後，便目標明確地直奔一頭公鯨，
也就是亞亞的爸爸身邊，開始大聲地……唱情歌。
發現亞亞的爸爸不理他，目不斜視地繼續跟大家聊天
之後，莫托也毫不氣餒，巨大的身軀在亞亞爸爸的
人形周圍來回梭巡，繞了幾圈之後，幾次抬起修長
的白色胸鰭戳戳亞亞爸爸的背，委屈地叫了幾聲，
仍舊不被理睬之後，他就開始……一直跳一直跳
一直跳，左翻完右翻，右翻後再左翻，亞亞的爸爸
被莫托躍起時掀起的巨大水花當頭澆了幾次之後，
終於有點氣惱地回頭對著莫托大叫了幾聲，也不待
莫托回應，便站起身來一躍入海，化回藍黑色的
巨大鯨形，游向了朝他擺動著一邊胸鰭，看上
去心情十分明朗的莫托。
「你到底幾歲?」龜龜說亞亞爸爸剛剛是在質問莫托
怎麼那麼幼稚。
「他怎麼回答呢?」葉瀾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說……不管幾歲都愛你啦，快點來陪我玩! 好嘛
好嘛好嘛!」龜龜抓了抓一頭亂髮，有些哭笑不得地
翻譯道。
感覺完全沒有要回答問題的意思呢! 看起來，這也是
頭個性相當有趣的大鯨哩。
謝謝觀文 : )
回來啦~ 繼續緩慢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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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回覆推文的速度比較慢，如果時間允許的話，
有看到都會回，想留言的話，隨時歡迎，感謝~
上回的推文我都看完了噢~ 很謝謝留言 : )
抱歉我晚點會回覆的，不好意思最近生病，
拖太久了 > <
我的噗窩: https://www.plurk.com/corgifox
(有更新會在噗浪貼連結~)

天啊大鯨的互動好有趣XDD

感覺好像老夫夫的日常生活呀？

居然是隻Migaloo那樣的白色鯨魚！

鯨魚們也太可愛了XDD但是隔那麼遠搭訕人家，應該整片海洋的動物都聽到了XDDDDD

莫托好歡快好可愛！大龍的愛你又隱密又直球，超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