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好龍 番外 單獨旅行 (中) 之九
南河看完孩子們的作業之後，簡單吃過點心，
大家就一起吃午餐了。午餐同樣是南陸一手
準備的，大概是考慮到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
兩邊的菜色都準備了一些。
小龍和小半龍坐在一起，兩個小傢伙都有修習
藥草學、繪畫課和音樂課程，平時經常一起去
上課，關係很要好，葉瀾稍微聽了一下他們討論
的內容，好像是聊到小半龍的白龍爺爺經常牙疼
的事情，一疼起來就不肯好好吃飯吃藥，弄得
義父很頭疼呢，正討論要敷哪種草藥比較好。
小半龍吃東西的口味跟管事比較接近，偏好口感
清淡的食物，也吃葷食但吃的不多。他家小龍
不太挑食，什麼都吃，但跟大龍一樣偏好甜食，
這點和小半龍也很接近，但小龍偏好西方大陸
的糕點，小半龍則喜歡那道裡頭有白色湯圓的
熱甜湯，南陸把剛剛沒吃完的點心也擺上了桌，
兩頭小龍吃了半飽以後，又開始朝甜點進攻，
吃得不亦樂乎。
小青銅龍則跟比他們晚上一步抵達城堡，由青銅
龍護衛們護送的金龍兄長坐在一塊，小金龍比
這些孩子們大上幾個年級，課業更繁忙，原先
他是要跟弟弟一塊過來的，但臨時被導師叫走
交代擔任課程助教的事情，所以晚了一些才到。
小金龍現在已經是少年模樣，剪去了一頭長髮，
留著和弟弟一樣的短髮，比起幾年前看起來更高
也更結實，看上去也更有自信，但對小弟仍然像
幾年前見到時那樣寵溺，兩頭小龍吃東西的時候
不時小聲交談，他們倆有個有趣的小習慣是會幫
對方消滅彼此不那麼喜歡的食物。大概是繼承了
金龍父親的審美，他們倆特別喜歡造型搶眼或者
顏色鮮亮的食物。
人類小孩雷哲和喬安這對龍騎士與龍吃飯的狀況
也頗為有趣，喬安很明顯對於餵食自己的龍騎士
有很大的興趣，他把餐桌上每道菜都給雷哲拿了
一些，導致雷哲的盤子如同小山峰一樣高起，雷哲
有點臉紅的拉了拉喬安的手他才停下來，後來雷哲
吃不完的東西都是喬安幫他掃光的，他大概擔心
雷哲沒吃飽，幫雷哲清盤子的時候，還不時凶狠地
看對方幾眼，大概是在詢問要不要多吃點的意思，
雷哲拍拍肚子再三保證吃飽了，又打了個飽嗝，
喬安才放下心來繼續清盤子。和其他小龍相比，
小紅龍喬安就是標準的肉食動物了，感覺他不
怎麼碰蔬菜，純粹是因為幫忙雷哲才勉強吞下去
的，但雷哲給他倒的果汁，他還是乖乖喝光了。
至於主人家南陸和南河的用餐情形也很有意思。
在學院的時候，葉瀾從沒想過素來嚴厲的導師，
私底下居然那麼挑食，南河就這樣默默把他不
喜歡吃的挪到南陸盤子裡頭，一面和他聊天，
直到南陸結束和大龍的閒聊，一眼掃過去，南河
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伸到一半的叉子挪回來自己
吃。過去南河和南陸這對伴侶給外人的感覺，
南河總是比較強勢的一方，給人個性強悍之感，
這種氣氛在家中則出現了有趣的變化，南河明顯
變成了被管著的那個。
吃過午餐，大家便一塊前往城堡主建築中央的
佔地極廣的飛石庭園休息，飛石庭園事實上
是黑龍南陸布置的魔法陣，裡頭有著飄浮在空中
的大大小小的，色澤紋理各異的奇岩怪石，都是
南陸這些年來走遍東方與西方大陸的收藏，收藏
特別的石頭也是南陸的嗜好之一。飛石庭園魔法陣
的設置，一開始是因為石頭實在太多，南河想要
挪出一些地方放其他東西，南陸想了半天，就設置
了這個魔法陣，一開始純粹是展示石頭用，後來被
南河用來作為龍騎士導生飛行訓練的場所，葉瀾
小時候來南河家玩的時候，就曾在這裡訓練過。
平時不訓練的時候，一人一龍也經常隨機挑一塊
大石頭坐在上頭看書喝茶之類，是南河家休憩與
待客的場所。
雷哲正騎在喬安背上進行龍騎士的基本訓練，高空
中飄浮的部分飛石在南陸的控制下開始不定向移動，
雷哲則需安全穿越飛石陣列及提升約一頭小紅龍的
高度。南河先是騎在南陸背上示範了一次，然後便
待在南陸背上認真看著，現在年紀小的龍騎士在練習
的時候，旁邊至少要有一名以上的龍騎士導師監督，
腰上會綁上與龍鞍相連的安全索，飛石庭園下方也
布置了大網，確保龍騎士的安全。前兩趟雷哲和喬安
都表現得非常好，但最後一趟返程的時候，雷哲提示
喬安轉向時稍微慢了一拍，導致雷哲被石頭擦撞了一下，
險些摔下龍背，好在雷哲反應很快，雖然身體短暫地
失去重心，但沒有鬆手，很快爬回了龍背上，但大家
都嚇了一跳，南河過來檢查了一下，確認過雷哲沒事，
便讓他們先休息一會，等等再繼續。一人一龍便在
喬安挑的一塊紅色雲紋的紅色大岩塊上頭休息，雷哲
剛剛大概很緊張，過沒多久就靠在喬安的龍背上睡著了。
喬安也趴在爪子上休息，艷紅色的小龍翼微微張開，
如同被子一般包覆住自己的龍騎士。
小龍和小半龍則分別窩在飛石庭園外圍的兩塊
相鄰的岩石上寫生。小龍那塊大概是岩石縫隙
裡頭有泥土殘留，岩石邊緣長出了幾株野草，
看上去十分可愛。小半龍則選了一塊外表隱約
可見絲狀松綠的岩石，他說喜歡那塊石頭的氣息。
這次繪畫課導師指派的作業主題是「看起來會動
的畫面」，像是振翅欲飛的幼鳥，張大嘴打哈欠
的巨龍，被風抽散的流雲，被黑夜藏起的落日，
隨波逐流的船隻，夜燈前如金瀑傾落的飛雨，
晨間擁抱群山的煙嵐，在日光裡頭褪盡的模樣。
總共要畫三幅畫，小龍的第一幅畫，畫的是雨水
落進湖水時暈開的漣漪，小龍跟他說，當雨水
落在沼澤以外的水域時，雖然沒有沼澤地的沼澤
中落雨時隨處可見的雨中花伴隨著白煙綻放，但
澄澈的水面上盪開的細密波紋有種不一樣的美麗。
至於小半龍畫的第一幅畫，則是他和小龍一起跟隨
導師到外頭採草藥時，意外觀察到的一枚掉落在
草叢中的巨鳥族群的大鳥蛋破殼的瞬間(他們後來
有飛到樹上把幼鳥擺回大樹上的巢穴裡)。兩頭
小龍嘰嘰咕咕商量了好一會，似乎打算以雷哲和
喬安的飛行訓練作為第二幅畫的主題。魔法陣
裡頭的飛石，是可以由來訪的客人唸出咒語，
左右上下移動的，一開始兩個小傢伙還十分認真
地畫畫，後來就開始操控石頭在庭園裡頭飛來
飛去，相互追逐，玩得十分開心。
小青銅龍是頭崇尚睡午覺的小龍，只要不卡到
上課時間，他是肯定要睡午覺的，據小龍說，
除非屋子塌下來，不然基本上很難吵醒他，同時
小青銅龍也是寢室裡頭最愛賴床的小龍，最佳的
喚醒策略是用亮晶晶的東西閃他的眼睛(他可能會
想要看看有什麼寶物所以爬起來)。小青銅龍變回
了龍形，敞著龍肚皮躺在一塊在日光照耀下隱約
有金光反射的(有點亮晶晶的)岩石上睡覺，小金龍
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蓋在小弟肚皮上，坐在
一旁看書。
大龍在把玩從三族慶典上買來精靈族的新樂器，過了
好一會，已能順利地吹出接近雨中花古調的樂曲，而
他則在看一本從雙頭龍的攤位裡頭淘來的二手書，是
一位吟遊詩人的行旅雜記。南河姿態寫意地坐在南陸
背上，不時說兩句話，大概是跟南陸用心語在聊天，
南陸則平緩地在飛石庭園之中兜圈子或者趴臥在巨岩
之上休息。
到了傍晚，以化為龍形，背負南河的黑龍南陸為首，
所有人(龍)會飛的自己飛，不會飛的給別的龍載，
繞行過整座城堡，飛越林海樹梢，連綿成片的峭崖
絕壁，觀看從遠山盡處奔湧來的，壯美的日暮雲流，
橙紅色的雲煙如海，直至日落時始為蒼藍浸染，隨後
是更為深邃的夜色與漫天星河，巨龍們一時興起，
還在雲海裡頭翻滾玩鬧了一陣，發出興奮的鳴叫清嘯，
搞得背上的人類們渾身濕透，引起遠方群峰間回聲隱隱，
大家才在南河的催促下返回城堡。
晚間待小龍們上床睡覺了之後，南河果然搬出了他
新得的好酒，與南陸，還有他和大龍共飲，南陸則
準備了幾碟下酒的鹹食。席間陸陸續續聊了很多，
聊起了這幾年學院裡頭的事情，像是小半龍這樣
東方大陸來的小龍，或者像他當年那樣的人類小孩
來入學或者短期交換的越來越多，兩邊龍族的關係
可以說越來越緩和，還有他和大龍旅途的見聞，
聊起與葉瀾同期的導生的現況，也難免聊到了當年
學院遇襲時，還有戰時，過世的幾名導生，氣氛
有些傷感，南河有些醉了，但他不是情緒容易上頭
的人，只是眼裡有些紅，後來他實在有些撐不住，
便靠在南陸肩上瞇了一會，後來睡著了，南陸便
讓他枕在他腿上睡，繼續與他們談天。也不知是誰
起了話頭，許是與熟悉的友人相聚，酒後談興漸起，
南陸說起了他與南河相識的過程，那時候，他還沒
給自己取一個叫做南陸的東方名字。
當時他在東方大陸遊歷，無意中撞見了人販子，
見到了六個被鐵鍊鎖在一塊的孩子。當地先是
迭經戰亂，而後大旱，田中幾近顆粒無收，當地
居民紛紛逃荒而去。人販子以為他要挑人，便讓
他站近點看，他注意到其他五個孩子都盯著南河
看，當時因為長時間挨餓而顯得異常消瘦的南河
睜大眼睛盯著他看，表情看上去很鎮定，然後他
推了推看上去最瘦小的孩子一把，那個孩子便
站到了他面前，他在流眼淚，可是不敢哭。後來
他帶走了全部六個孩子，他們說不清楚人販子
手裡總共有多少孩子，只知道都是六個鎖在一塊，
一個膽敢逃走或反抗就連坐處罰。有客人會來
挑人，有的是做不見光的買賣，訓練人的方式也
同樣見不得光，他們會變成暗夜裡最鋒銳的一把
利刃，卻不再是一個人，有的是娼館的人，有的
是其他地方過來「進貨」的人販子，賣到外地做
奴僕，供富裕人家使喚的。幾個孩子之中，有的
是被賣來的，有的是被拐騙的。南陸想盡辦法將
其中四個孩子送回了家人身邊，或者送到原先要
投奔的親戚家，最小的那個孩子是自插草標，
賣身葬了他娘的，無家可回，小南河則說他是
跟家人走散的，難為他記性好，記住了父母要
投奔的去處，但他的說法一直讓南陸疑竇叢生。
南河說那時候他在生病，一直昏睡，父親抱著
他說要去看病，醒來之後，他就跟五個孩子
鎖在了一塊，他說父親應該是弄錯了，人販子
大概是心疼銀兩，生怕他死了，硬是給他灌了
幾帖湯藥，幾個小孩又照顧他，他才活了下來。
他們費了將近一年時間才找到了南河的雙親，
他們都是樸實的務農人，從男人漲紅的黑紅
臉龐，閃躲的眼神和南河母親眼裡悲傷的神色，
他大概猜到了原因，他們說，當時有不少人
都是這樣，糧盡援絕之後，為了換取路費，
為了……活下去，南河上面還有兩個兄長，
捨了一個病的，可以救兩個健康的。南陸從
南河家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小南河站在外頭，
黑黑亮亮的眼神抬頭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因為總覺得事情有點奇怪，確定了南河雙親
的住處之後，來詢問之前，他把兩個孩子
留在了客棧，現在，他甚至不清楚南河在
窗外聽到了多少。
「你都聽到了?」向小南河確認的時候，他
覺得自己很殘忍，但又不得不問，當時小孩點
了點頭。「你想回家嗎?」他在小南河身前蹲了
下來，輕聲詢問。小南河愣了一會，猶豫著看了
一眼透出燈火的窗，慢慢地搖了搖頭。「之後，
你就跟著我吧。」踏著滿地月色離開南河的家的
時候，他摸了摸小南河的頭，輕聲說道。那天
夜裡，他聽到了小南河躲在被子裡啜泣的聲音，
他坐在了床邊，給小孩拍了很久的背，直到他
哭累了睡著，大概是他的東方大陸通用語不夠
好，他想了許久，還是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後來他摸了摸孩子的頭髮，輕聲說: 「記著
好的，別記著壞的，不然還要活那麼長，會
受不了的。」可年逾百歲的巨龍都做不到的
事情，怎麼能期待沒有幾歲大的孩子做得到呢?
他當時真的很不會說話，南陸苦笑著跟他們說。
後來他把兩個孩子帶回了西方大陸，年紀最小
的孩子，由黑龍族裡一對不能生育的年輕夫婦
收養，小南河則跟著他一起生活，就像他當時
答應他的那樣，南河問他叫什麼名字，當時南河
的龍語並不好，跟他說又長又艱澀的族內名，他
既不能理解意思，也不方便稱呼，他想了很久，
說自己叫南陸，跟他一樣，姓氏是南方的南，
名字是陸地的陸，意思是大地。陸地如此廣闊，
總能托起大河，大河奔流於陸，最終入海，海闊
而天空，這是他希望有一天南河能夠擁有的，屬於
自己的天地，在他面臨了人生的巨大失落之後。
巨龍的歲月悠長，他能陪伴南河很長的時間，就
好像陸地與河流能相伴很長的時間那樣，不論何時，
不論何地。後來，南河成年，又過了幾年之後，
他們締約，就一直在一起，一直到現在。
謝謝觀文 : )
繼續緩慢進行中~
一直到12/23的 每週五至週日 大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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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晚點或明天會回覆的，很謝謝留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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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南河QQ 還好南陸也是好爸爸(喂

小朋友們還是好可愛，也好喜歡南陸和南河QQ

難怪南陸也姓南，好感人 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