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朱博文似乎替他掛好號，大概為填病例花些時間，不過廖
立翔也發現朱博文的眼眶似乎紅了，可能剛才去廁所哭過，廖立翔沒想到他和朱
博文也不過就在大學交往過那麼一段時間，而且他們大學畢業後也十幾年沒聯絡，
但朱博文居然會為他的死亡而哭泣。
　　廖立翔也知道剛才自己的表情大概很不對勁，他趕緊把手機收起來，換了個
表情。「沒什麼，你替我掛好號了？」
　　「嗯，三號。」朱博文把他手上的掛號單遞給廖立翔，然後在他身旁的椅子
坐下。
　　他們等了會，朱博文就在他的旁邊刷著手機回訊息，偶爾還會去旁邊講電話，
他猜測朱博文今天臨時請假大概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而他只能在一旁
看著候診區的無聲電視發呆，畢竟他連手機都還沒解鎖就看到那麼多勁爆訊息，
他哪敢再把手機打開來滑，就算只是拿來玩玩手機遊戲他也不敢。
　　終於等到門診前面的數字跳到三號，他們終於能進去看診，他走過去拉拉在
一旁講電話的朱博文的手，「到我了。」
　　「嗯……那先這樣，有事再聯繫。」朱博文飛快地掛上電話，跟著他一起走
進診間。
　　進到診間，醫師一看到他們倆便開口：「是你啊……」
　　「嗯，好久不見。」朱博文面無表情地回應，然後抓著他的肩膀強迫他在醫
師面前的椅子坐下。
　　「是很久沒見了，大概十幾年？自從你和廖立翔分手後。」醫師若無其事地
提起，大概想要面前這個人有點什麼反應吧，可惜醫師不知道他就是廖立翔本人。
　　「想必這就是和你登記結婚的那位先生？說吧！有什麼症狀？」醫師先是抬
眼掃了朱博文，然後視線往下對著廖立翔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擺回醫師的架勢
問診，不過說話語氣還是有點酸。
　　「他失憶了。」朱博文代他回答，似乎對醫師剛才的冷嘲熱諷沒什麼反應。
　　「腦部受過撞擊嗎？曾經有發生過什麼重大事件導致心靈創傷嗎？」醫師收
起剛才冷嘲熱諷的語氣，把自己的目光放回廖立翔這位患者身上。
　　廖立翔看了朱博文一眼，然後回答：「我沒有覺得腦部有特別疼痛，至於有
沒有受過心靈創傷……我不記得了，所以無法回答你。」
　　醫師順著廖立翔的回答往朱博文的方向看去，只見朱博文搖頭，便下了結論。
「那先跟護理師去做個腦部斷層掃描，三天後再來聽報告。看看顳葉是不是有什
麼問題。」
　　「不能馬上知道報告結果嗎？」朱博文似乎對這個看診結果不是很滿意。
　　「不行。我是醫師，在沒看到報告結果之前怎麼能隨便下結論？還是你懷疑
趙先生是假裝的？」
　　朱博文被醫師的話堵得無話可說，不滿地撇撇嘴，但也沒說什麼。
　　「那趙先生，請你和護理師去Ｘ光室做腦部斷層掃描。那麼朱先生，你也可
以先離開了。」說著醫師便按下門診燈號的下一位。
　　廖立翔聽醫師的話，跟在護理師的後頭去照Ｘ光，還好他今天的穿著沒有很
緊身，否則還要換衣服。
　　腦部斷層掃描的時間很短，不過就幾分鐘的時間，廖立翔一下子就照完，一
出Ｘ光室就看到朱博文在門外等他，還是一樣在低頭滑手機。
　　「走吧！」廖立翔開口叫他。
　　朱博文點頭，開車載著他一起去學校，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只不過朱博文
的手機卻是響個沒完，朱博文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打開藍芽耳機接聽。「請說。」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廖立翔也聽不清對方說什麼內容，等對
方聲音安靜下來後，朱博文便回應：「好，我會儘快趕過去，給我三十分鐘。」
然後按下停止通話的按鈕，對著他說：「我等等公司有急事非得趕過去一趟，待
會的系務會議上你知道該說些什麼嗎？」
　　廖立翔怎麼會知道朱博文要他說些什麼，他搖搖頭。
　　「你就說你希望你這學期可以排休，等到你恢復記憶之後再來上班。」朱博
文一面把車子停到系館門口解開中控鎖一面問。
　　「那個……我是失憶症，在我印象中失憶症是沒辦法說回復就回復的，你不
會要我一輩子都不上班吧？你這樣不就是要我辭職的意思嗎？」廖立翔對於朱博
文提出那麼沒有建設性的言論感到不可思議，朱博文大概還覺得他是趙淵學在裝
失憶吧！
　　朱博文又被他的伶牙俐齒堵得無話可說，「反正你就以你自己現在的能力範
圍衡量，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好，我知道了，總之我不會麻煩你。」廖立翔點點頭開車門，「那我先下
車，待會你會來載我回去嗎？等你有空再來就好，我會在我辦公室等你。」
　　「嗯。」朱博文點頭，「我會儘快趕來。」
　　廖立翔關上車門，對著車窗點點頭，他倒是希望朱博文的事情可以處理久一
點，好讓他可以處理好他自己和趙淵學的事。
　　終於脫離朱博文的廖立翔終於有時間好好鬆口氣，他吐了口氣，然後走到系
主任辦公室去，他到的時間剛好是中午，系主任一看到他便和他一起走進系上會
議室。
　　廖立翔一走進會議室就看到系上大部分的老師都在，還有協助的系辦人員也
在場，他們系不大，大約有二十五位老師，撇開出國訪問的、受聘當上行政官員
的沒來，大概來了十多位老師。
　　系主任看到人差不多到齊，便在會議室的主席位置上開口：「相信大家都知
道，今天邀請大家來開這個臨時系務會議，是為了討論廖老師去世的事，廖老師
去世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但廖老師手上的年度研究計畫、還有他的實驗
室以及他的學生都需要安置，想問問系上有沒有同仁願意接手的？」
　　原本還窸窸窣窣的會議室突然一片靜默，沒有人願意接手廖立翔手上的攤子，
不過這本來就在廖立翔的意料中，畢竟他所處的這個系上雖然才二十五位老師，
卻分成了兩個派系，一個是以系主任為首的派系，另一個則是以院長為首的派系，
系主任手上的派系大都是年紀稍長的教授，研究項目都是使用較為傳統的研究方
法，就算有年輕人，也大都是承襲他們指導教授的風格和研究，所以繼續被歸類
在系主任派系之下；而院長派則多是中年或是年輕的教授，做的研究都是近十年
流行的研究方法。
　　趙淵學就是屬於院長派的一員，不過因為趙淵學本人做人相當八面玲瓏，所
以他和兩方派系都還維持良好關係。而他廖立翔雖然也是同所大學同科系畢業，
但因為他博士班在國外就讀，和系上老一輩的老師牽扯並不深，再加上他研究計
畫大都是和國外的大學或公司合作，更是鮮少需要和這些老師交流，他也就不屬
於這兩派，除了他以外，還有些老師也不願站在這兩方派系中，因此無形中也形
成了第三種不站在兩方派系中的我行我素派。
　　當初他會選擇回到故鄉而不留在國外，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是希望能夠把
自己所學回饋給同鄉人，他的資歷漂亮，競爭對手不多，再加上當時他在大學時
期的表現良好，很多老師對他印象還不錯，所以他很順利地應聘上原本的大學。
進來系上後，也不是沒人拉攏他進入其中某個派系，只可惜他不善與人交流，最
後便不了了之。
　　這也就造就為何他出事，卻沒人要出來擔的狀態，不過他早就料到，再說他
也不放心自己的研究計畫和學生被這群人給亂搞，他本來就打算自己接下這些擔
子。「我來吧！」
　　「趙老師？」系主任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不過語氣中又聽得出來他鬆口氣，
畢竟要是他沒跳出來接這個爛攤子，通常一般是要讓系主任接下。
　　「我剛剛上網查過，我和這位廖老師的研究領域似乎很類似，我想我接他的
研究計畫應該沒什麼問題。」廖立翔說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話。
　　「你真的可以嗎？你不是才失憶？」系主任雖然高興有人接下這擔子，但還
是怕出什麼問題，帶點不確定的語氣再問一次。
　　「我只是忘記我與各位的人際關係，但我並沒有忘記研究有關的事，王老師
你放心吧！」廖立翔只好再強調一次自己沒事。
　　「好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或是院長。」系主任也不想把這種爛攤
子攬在自己手裡，趕緊下結論。「另一件事情，就是趙老師他本人目前因為不明
的原因導致失憶，所以不記得各位，希望各位能夠多關照趙老師。」
　　「哇！天啊！趙老師你沒事吧？」
　　「趙老師需要幫忙的話別客氣。」
　　「趙老師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趙淵學一出事情，大家的反應可就比剛才廖立翔出事來得反應熱情多了，也
許是他本人就在現場，也或許是因為趙淵學做人就是比他成功很多，可惜趙淵學
現在就是廖立翔在擔任，所以他無法像以前那般八面玲瓏再和各位教授寒暄。「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目前雖然忘記各位的名字，不過大家就把我當成新同事來看
就好，之後我會慢慢熟記大家的名字，謝謝你們。」
　　因為他一個人把所有爛攤子都收下來，會議很快就結束，剩下的時間教授們
便紛紛形成各自的小圈子寒暄，而廖立翔則被幾個少數院長派的與會教授包圍著。
　　他也記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麼話，大概都是一些因為他失憶而表達遺憾，或
是祝他早日想起來之類的詞語，但他觀察得出這些老師言談之中甚少是真心的關
心，他還以為系上分這兩個派系各自有多團結，看來也不過就是群烏合之眾。但
他也能理解，畢竟趙淵學很受院長的寵愛和關注，由院長主持的計畫案大都有趙
淵學的份，也難怪趙淵學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副教授的位置，再過沒多就便要升職
成正教授。除了有院長的一路保駕以外，趙淵學那因為院長計畫而造成無人可比
的文章數量也佔不少優勢，也難怪同為院長派的教授有人會嫉妒他。
　　廖立翔一面假笑一面收下大家的關心，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會議結束的時間，
他懶得和大家慢慢寒暄道別，便急著溜進趙淵學的辦公室裡待著。
　　一進到辦公室，李惠雯也在，一看到他便說：「老師你昨天真是嚇死我了。」
　　「我是真的失憶啊！我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廖立翔無可奈何地攤手。
　　「我叫李惠雯，老師你真的失憶了呀！那實驗室怎麼辦？」李惠雯一臉要哭
出來的樣子，叫廖立翔十分無奈。
　　「我只是忘記人，沒有忘記研究，給我一些時間稍微研究一下上手就行了。」
　　「真的嗎？」
　　「我看起來像在騙人嗎？」
　　「那好吧！老師你要早點想起來呀！有很多事情還要請示你才能處理。」
　　李惠雯的話讓廖立翔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可繼續深究下去似乎又不是他一
個假失憶能解決的，只好假裝聽不懂，「妳先去忙吧！待會把廖老師的助理叫來，
還有我有指導學生的話也一併叫來。」
　　「好，那跟他們都約三點行嗎？」
　　「廖老師的助理三點半好了。」
　　李惠雯和他的辦公室還隔著一扇門，他走進趙淵學的辦公室裡坐到那個看起
來特別柔軟的辦公椅上，他以前和趙淵學沒私交，也沒進過他辦公室，昨天還在
狀況外，他根本沒來得及好好觀察趙淵學的辦公室，一看辦公桌和椅子是成套的，
而且辦公椅坐起來和他辦公室那把椅子就是有很大的差別，椅子上散發著小羊皮
的味道，他拍了把手兩下，然後坐定位，拿出剛才那台很可怕的手機，開始用自
己每一根手指試圖解鎖那台手機，他沒想到趙淵學居然用左手無名指當他手機指
紋辨識密碼，對比他剛才看到的訊息內容，這實在是個相當諷刺的設定。
　　趙淵學的手機對他來說就像潘朵拉的盒子，不知道打開之後會有多少災厄和
不幸降臨到他手上，可他如果不打開，他要怎麼面對這個往後有可能要一直當趙
淵學下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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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看完我不知道要留什麼言XD
後面越來越難寫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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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開盒子了!!!!!

黑洞被打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