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若淺和被煉成傀儡的妖鳥相鬥，小棣腳下生出藤蔓偷襲她，凌照雪立刻持劍
飛來掠陣相助。雙姝背對著背，終若淺感動道：「照雪果然捨不得我。不過妳不該
勉強自己。」
　　凌照雪微喘，輕斥：「這時候不要想這些。」言罷出劍斬下不停攻來的妖藤，
終若淺召出附近妖獸，數十隻妖獸從樹林、土裡冒出來，天空飛來三隻蜚穰，看得
出她不打算留敵方活口。
　　小棣輕哼：「這麼大陣仗，宮主實在瞧得起我們。」
　　終若淺惱恨厲他一眼，忽聞身後一聲悶吟痛呼，她立刻轉身摟住凌照雪問：
「妳怎麼了？」
　　在不遠處的晉燐見狀對韓璧淵說：「你留心自個兒安危。我去助凌照雪。」
　　「好，去吧。」韓璧淵逕自打了幾道手訣，虛空畫符成陣，幾道白光如飛鳥般
在其周身盤旋而落。這符陣的動靜小，又成陣迅速，酣戰的妖魔們並無察覺他並非
魔修。
　　晉燐跑過去接應凌照雪，他捉了人就往戰圈外拽，喊道：「妳到小玉那兒。這
裡有我。」
　　凌照雪不再逞強，踉蹌跑到韓璧淵那兒求庇護。妖異的藤蔓攻勢變化多端，難
以防禦，韓璧淵即以凌霜翦對付它們，這些年晉燐已經把漸雲觀的功法再次改良，
靈氣削弱敵方之外還能伺機滲透到敵人體內不斷侵蝕破壞。
　　小棣沒想到少年韓璧淵並不好惹，眼看凜寒的靈氣要藉藤蔓襲擊而來，立刻和
自己所煉成的法體斷了聯繫，韓璧淵腳下土壤則因靈氣而凝霜凍結。
　　終若淺好奇觀望自稱雷族人的晉燐與那妖魔相殺，她對妖鳥及白髮青年也動了
殺念，只是尚未發難。天上和陸地的妖獸受她操控，前仆後繼攻向明羅他們，妖鳥
果真只是傀儡，不到盞茶的時間就禁不住群獸圍攻而潰敗。
　　白髮青年的藤蔓陰毒厲害，不只難以防範，上頭還有毒刺，但玄火如同他的剋
星，尚未傷及分毫就先被玄火的劍氣削成數段，並燃燒成灰。玄火的手碰到的東西
不是燃燒起來就是直接發黑化作灰，可以說所經之處寸草不生，其他妖獸本能的忌
憚他，不敢貿然靠近。
　　開戰不久明羅跟成禹就殞滅了，白髮青年也很快落了下風。終若淺發現玄火不
僅將妖藤化掉，也會將扯下的藤蔓拿來啃咬，似乎藉此吸收敵方的力量。
　　小棣四周都是藤蔓，他本就疑心玄火跟小玉的來歷，看到玄火啖噬妖物的樣子
立刻有所聯想，大喊：「你是晉燐吧！」
　　玄火不在乎有沒有被認出來，勢如破竹般攻破藤蔓築起的防禦，無視對方禦敵
真氣，霸道出手掐住他的頸脖往上提。小棣漲紅了臉咳嗽，腳下連接許多藤蔓根鬚
陸續發黑斷離，他反過來掐晉燐的手臂，面露猙獰想回咬，其他較小的妖獸趁機偷
咬他，將他傷得渾身是血。
　　凌照雪越發疲睏，乾脆一肘搭在韓璧淵肩上，她心知這是假死丹藥的效力，所
以沒特別喊苦，還能觀望戰況戲謔道：「瞧你的玄火哥哥，以為是在拔蘿蔔啊？」
　　話才說完，晉燐一手擰斷小棣的脖子，從他手上生出一團黑氣籠罩住小棣並迅
速縮小，黑氣發出不少令人頭皮發麻的怪聲，能想像白髮青年如何被嚼爛吞食，最
後黑氣被吸回晉燐體內。其他妖獸發現連肉末都沒得吃，失望四散。
　　終若淺說：「沒想到雷族的人也吃其他妖魔？」
　　晉燐頂著偽裝的狐狸臉答非所問：「我認為他遁走了。」
　　「哦？」
　　晉燐一腳往地面跺了下，周圍土石崩解下陷，下面都是斷裂的綠藤根鬚，上面
雖然　黑了，下面卻還帶了些綠意跟魔氣，他說：「他逃了，應該還沒出焚山。」
　　終若淺聞言沉下臉色，拈指成訣，一簇橘金火燄在其指上躍動，手勢一變，火
苗化作赤金色法力蕩開，頃刻間籠罩整個焚山山域。韓璧淵等人在結界裡也能感受
到那陣魔氣迴蕩時帶來的壓迫感，換作修為低淺的正道人士恐怕會當場吐血，走火
入魔。
　　終若淺將焚山用靈識找過一遍，疑道：「怎就沒了氣息？」
　　晉燐說：「他都敢把朽州的妖君煉成傀儡了，方才那個恐怕也不見得就是他的
本體。」
　　終若淺一手將鬢髮撫順，優雅而冷靜的說：「既然敢來焚山挑釁，就要有屍骨
無存的覺悟。對了，剛才那個傢伙喊你晉燐？以前西方和北陸一帶有個風雲人物就
叫這名字，當年咸和山莊的莊主還想將照雪嫁給這人。你……」
　　晉燐微偏頭迎視終若淺的打量，噙笑回說：「宮主瞧我像過去傳聞裡那人？」
　　終若淺並無慍色，而是好奇道：「要改變形貌的法子多的是。你跟那叫小玉的
究竟是誰？」
　　凌照雪曉得終若淺沒有這麼簡單就相信他們是雷族，晉燐似乎不打算再解釋什
麼，她有些心虛緊張的走向終若淺說：「若淺，他們、呼，他們真是我的兄弟，絕
不會存壞心的，妳不要為難他們。」
　　凌照雪說完踉蹌往前摔，韓璧淵比終若淺快一步接住她。身形單薄的少年將高
挑女子橫抱起來，晉燐瞇了下眼疾步上前。凌照雪手腕被晉燐捉住，她誤會晉燐吃
醋，無奈訕笑：「你不要反應太過啊。」
　　終若淺也圍過來關心：「怎麼了？」
　　晉燐說：「照雪，妳覺得身子怎麼樣？」
　　凌照雪一聽就知有異樣，把感受到的徵狀描述了一遍，說到後來她自己也察覺
古怪，經脈裡的真氣變慢是因為要經歷假死，之後再慢慢凝聚得更精純，可是現在
真氣好像混了什麼陰煞之氣，駁雜混亂，行氣忽快忽慢，循環至四海竟是無法聚氣，
隱有潰散的跡象。
　　「中毒了。」晉燐說完，凌空點了她幾十處穴位，動作快得肉眼以捕捉，他說：
「昨晚妳受的傷雖然吃藥好了，可毒卻沒有清。這毒發作得不快，要是再慢一點恐
怕妳也會被煉成傀儡。我將妳身上的氣脈分區截住，以妳的修為來說能撐個幾天不
成問題，但是妳現在偏偏是這種情形……」
　　凌照雪聽出他的暗示，要不是吃了假死藥，這毒應該不難清吧。礙於終若淺在
場，晉燐才沒有明講，所以這話聽在終若淺耳裡成了不同意思，就是凌照雪恐有性
命之憂。
　　「妳別怕。」終若淺握住凌照雪的手安慰，她對玄火說：「既然你們是照雪的
兄弟，我也不關心你們的來歷如何。玄火，聽你所言，照雪這樣雖然棘手，但還是
有希望？」
　　「我盡力而為吧。」玄火用眼神示意終若淺把人抱走，凌照雪從少年那兒落到
終若淺懷裡，雖然他一樣是面無表情，但其他人都感受得到他心情明顯好了些。
　　「回我宮裡。」終若淺將人抱回宮殿，凌照雪不再逞強，直接暈睡在她懷裡。
　　凌照雪回到終若淺特地為她佈置的房間，房裡擺著各式各樣的靈物，很適合凌
照雪在這裡修煉，看得出終若淺為了她費了多少心思。終若淺把人輕放到床裡，她
看玄火走來就擺手要她出去，她皺眉抗議：「我不走，我要在這兒看著她。」
　　玄火說：「我要替她驅毒，得花些時間，這段時間妳要放任逃走的妖魔在焚山
作亂，那我也無所謂。反正這是妳的地盤，不是我的。」
　　終若淺瞇眼睨人，相當不滿的斜瞥韓璧淵說：「這小子呢？」
　　「他留下給我們護法。」
　　終若淺知道玄火說的沒錯，不逮到那白髮妖魔他也不安心，說不定那妖魔潛入
宮裡還會害了凌照雪。她歛起一臉陰鬱邪煞之氣，木然走了出去。韓璧淵輕動手指
把門給關上，坐在不遠的桌邊看床上一男一女，問：「姐姐不要緊麼？」
　　凌照雪也擔憂質疑：「噯，你行不行啊？我可不想死啊。」
　　晉燐挑了下眉回話：「那妖孽的毒沒有混入他的神識，難不了我什麼，只是既
然要詐死，總得說得嚴重些。妳若睡得著就睡吧，本來也是睡了就沒事，加上那妖
毒恐怕是要難受了。我先助妳袪毒，之後妳會很快陷入假死，假死過程妳的神識是
清醒的，周圍發生的事妳應該都會感覺得到，只不過無法有反應。」
　　凌照雪問：「那我這會兒要假死多久？」
　　「以妳的修為，嗯，少則五、六個時辰，多則四五天吧。所以得在四、五天內
讓終若淺對妳完全死心。我看她對妳是很好，該怎麼應對妳就自個兒斟酌吧，妳們
倆時日無多，珍惜吧。」
　　「喔。」凌照雪聽他提醒，忽然感傷起來，但下一刻她就沒這種餘裕了。晉燐
的手在她背上畫符陣，畫得飛快，成陣以後那人的指爪狠狠掐住陣眼催其運轉，一
股霸道的真氣透入體內，痛得她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韓璧淵也被晉燐那股狠勁給震懾得抖了下，他能清楚看見晉燐的真氣和小棣的
妖毒在凌照雪身上纏鬥，以其體內為戰場，若非凌照雪煉了晉燐給的功法，說不定
撐不過這袪毒的過程。
　　晉燐額頭很快就出汗，還不忘出聲喊：「師父，有勞你護法了。」
　　「放心，有我在。」韓璧淵知道這事非同小可，立刻著手在這房內佈結界保護
床上兩人。成陣後，他拉了張椅子坐回守陣的位置，一雙眼盯住他們。注視了許久，
他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彷彿久遠以前就看過這兩人並肩而行、四處遊歷的景象，
那時他心裡發酸，苦澀沉悶，腦海陸續浮現前生的記憶片段。
　　儘管前生種種都歷歷在目，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難受的感覺，那些事都過去了，
而且這一世晉燐找到了他，來到他身邊，光是這樣他就覺得心中安定。
　　韓璧淵守了晉燐他們兩日，凌照雪身上的妖毒已控制住大半，不過看樣子還得
再花點時間。他留了隻茶精在位置上就到房外查看情況，阿鳩一個人守在外面廳裡，
他出去時阿鳩站在廳裡打盹兒。
　　韓璧淵朝阿鳩走近，隔三步的距離停下，阿鳩頭一晃立刻醒來，察覺他靠近就
勾起嘴角打招呼：「是小玉公子。」
　　「宮主呢？」
　　「她還在搜山找那個白髮妖魔呢。聽說那妖魔會把別人煉成傀儡，為免宮裡混
了傀儡或叛徒，宮主只讓我到這裡守著，一有事就給她報信。對啦，仙子的情況如
何？」
　　「她……」韓璧淵餘光見到阿鳩的影子多生出了兩隻像手又不像手的東西朝自
己逼近，他眼神一變立刻朝阿鳩眉心打出一道絕清符。
　　絕清符是絕清陣的成陣基礎，純粹濃郁的靈氣一沾邪魔就化作雷火，能傷及妖
魔根骨。阿鳩那張漂亮的臉皮立刻燒成灰，她驚怒的張口吐出許多深綠細藤，韓璧
淵及時閃過，細藤將他身後的牆柱擊出一個窟窿。
　　「傀儡？」韓璧淵心疑，沒想到對方敢藉阿鳩之體跑到終若淺的寢宮來，他聚
精會神觀之，看到阿鳩身上果然有小棣的氣息，而且她將自身的要害藏得很好，命
脈居然也都不在阿鳩身上。不過這卻難不倒學過漸雲觀星術的他，漸雲觀的雲相雖
然失傳，但還有星術，此術觀星斗是最基本的本事，主要用於設陣，除此之外還能
拿來找妖魔的命脈，擊其死穴殺之。
　　絕清陣是漸雲觀有名的殺陣，專門滅妖屠魔，楚月螭將其改成了邪陣，所以才
如此棘手。晉燐曾教授過韓璧淵星術及陣法，提及此事為例，也講過恆殤雖然棘手，
但畢竟非楚月螭自創，說到底也不過是拿現有的東西惡搞罷了。
　　小棣的命脈不停變動位置，韓璧淵得在它變動之前找到它才能有效出招。此時
阿鳩已是面目全非，頭顱的部分被一團妖藤取代，不停爬動的藤蔓像蟲子般蠕動，
眼睛的地方閃爍綠光，手腳則被韓璧淵的凜冽劍意卸下化成一灘黑水，整個身軀像
蛇一樣扭動追逐獵物。
　　「呵呵。」小棣發出詭譎的笑聲，聽起來同時有男有女，混雜數人的聲音。
「吃了你的內丹，食你元神，我就能，能夠，脫胎換骨啦。」
　　韓璧淵不能讓這傢伙打攪裡面兩人，引著他往外逃。他猜終若淺是被其他傀儡
絆住了，遠方天空不時有火球從天而降，可能另一頭也出現戰場了。他再聽妖物興
奮而破碎的話語，猜測正在追自己的這個極可能是花妖本體。
　　說是妖，到能夠化出一堆分身傀儡的地步，應該早已成魔了。所謂入魔又與天
生魔族不太相同，成魔之後即使將之碎成千萬段，每一段也都相當於新生的本體，
十分棘手。
　　韓璧淵想到這兒才慶幸那些削斬下來的部分並無小棣的意識，但陸續察覺動靜
趕來的宮僕守衛都被侵體，就地煉成傀儡，看來小棣煉傀儡也是會挑對象。他往山
林裡跑，圍攻而來的傀儡已有二、三十多體，韓璧淵的真氣已不夠煉出那麼多飛符，
乾脆停下來煉了絕清陣。他手持長劍就地圈出一道白亮熾燄的圓陣，止不住衝勢的
傀儡闖入陣內即燒成白灰消散，一下子少了十多具傀儡，還有十多個在陣外虎視眈
眈。
　　傀儡並非本體，無法施展有效的術法攻擊人，因此韓璧淵立刻確定其中一隻藤
怪是小棣本體，正在思忖該如何反制的當下，他萬萬沒料到小棣竟無視絕清陣的厲
害而撲上來。
　　「吃了你！」小棣閃著綠芒的眼神是瘋狂的。
　　韓璧淵不假思索就出劍劈刺，小棣被畫破身體，但拳掌的力道不減，只因絕清
陣影響而留了滲黑水的傷口，黑水在陣裡被蒸發成微塵般的符字消逝。韓璧淵感知
到這些細微動靜，驚駭不已，眼前的妖魔竟無法被此陣所滅。
　　雖說陣法效力會因佈陣者的功力而有影響，但這影響不大，完整的陣法能因應
環境自行補強。思及此，韓璧冤才想起這地方是焚山，是有名的妖魔之地，怪不得
絕清陣殺傷力大減！
　　「喀！」小棣揪住韓璧淵的襟領張口咬來，韓璧淵一掌架住他下頦，一手併屈
指，以指節擊向其喉節。小棣當即吐了口黑血往後仰，兩腳卻如粗壯樹根盤到韓璧
淵身上。
　　韓璧淵早已發動真氣禦體，忽地橫出一臂執劍朝自己頸側抹，劍鋒未割進皮肉，
反倒像陷入無形厚皮裡，割畫間濺出另一潑黑血，這是小棣所藏起的要穴之一，從
方才逃跑時他就藉星術尋其命脈，這一擊雖不在命脈，但也所去不遠。
　　小棣雙手撓臉慘叫一聲，遠方的火球起了變化，像是無數火箭雨往下降，看來
終若淺那邊也戰得厲害。韓璧淵削斷纏身的藤蔓，猛然踹了小棣一腳，小棣飛出陣
外倒地喘氣並怪笑。
　　「還笑？」韓璧淵惱怒了，他並不想牽扯這樣的因果糾纏，卻明白有些事避是
避不掉的。「我怎麼欠你了，你得這樣對我窮追不捨？」
　　「你。」小棣的臉恢復成先前白髮青年的俊麗模樣，身體也逐漸變成漂亮的人
體，他食指抹掉嘴角的黑血獰笑：「你前生是仙器重寶，仙君一直很喜愛你，不管
我怎樣算計和戲弄也影響不了他對你的重視。哼，再怎麼好的法寶終究是件物品，
可他眼裡只有你……你還蠢得可以，被我耍得團團轉。是你自己蠢，他卻為了洩憤
殺我。」
　　韓璧淵聽出他是在講第一世的事，皺眉回話：「我沒惹你，不都是你自個兒招
的因果？」
　　「可他每一世都令我失望！你有什麼好的？哼嗯？」
　　韓璧淵被小棣瞪的有些怯怕，但很快又冷靜下來，錯不在他，他不需要心虛慌
張。他刻意說話擾亂對方：「你失望是因為喜歡阿燐？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屢次
害他？得不到就毀了？」
　　「呵。咯咯咯。」小棣一手摀臉笑起來，另一手將傀儡們身上的魔氣都吸回來，
他繞著清絕陣走，翻手變出一小壺酒，拔了塞子仰首豪飲，而後緩緩道：「不，我
不愛他了。我也不想再糾纏下去。這一世的我本來也有點喜歡他，那時還沒想起前
生的事，只是隱然覺得不能再跟他有牽扯，所以乾脆去了妖魔之地。
　　然後，我遇到楚月螭。他說，等他找到無量諸天寶訣就帶我重返仙界，到哪裡
都可以。他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將一生的夢想都寄託在他身上，但是這個夢又
被你們打碎了，被晉燐打碎了。」
　　小棣胸口的大嘴把酒壺吞下嚼碎，然後他歪著脖子，彷彿頸子斷掉似的笑睇陣
中少年，陰森笑語：「多虧你們打醒了我，這些累世冤孽不做了結恐怕是不行的吧。
我明明已經走了啊，為什麼你們還要這樣對我？那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從前的
你是法寶，隨著轉世才靈氣黯淡，後來得了雲魄又不同了，現在只要把你吃光了，
我應該……就能變成你吧。」
　　韓璧淵被他癲狂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小棣赤裸著身軀走近清絕陣，漂亮無瑕
的身軀居然浮出一道道裂縫，睜開來是許多的眼睛和嘴巴，嘴巴張開露出尖利獠牙。
　　「你究竟想要什麼？」韓璧淵蹙眉疑問。
　　韓璧淵是幸運的，這些年透過夢境找回累世記憶，並非所有人事物都鉅細靡遺，
感受到的情緒也不如當下強烈，所以他能保有穩定的心神。他猜想晉燐應該也是類
似的經歷，在月牘那裡應該獲得不少幫助。
　　但小棣卻不是，他懷疑小棣做了某些事恢復累世記憶，而那些記憶與往昔的心
魔影響了小棣。導致現在的小棣迷失心性，加上不知道吸收多少生靈的元神，成了
一個力量強大的瘋子。
　　「都……」小棣全身的嘴巴一起開合著，同時發出男女老幼各種聲音：「都要
啊。我都想要啊。想要，想要你的全部，如果你不在的話，我就會好了。如果我變
成你，我也會好起來。嗯，對……」他的頭頸和肢體不尋常的扭曲著，咯咯怪笑，
猛地撲向陣中少年。
　　韓璧淵立即含入一顆補靈氣的丹藥，雙手架住小棣頭頸，他被撲倒在地的當下
借力反轉，壓坐在小棣身上揮拳猛攻，小棣頭臉被打得滿臉血，那張臉驀然扭曲變
成一張血盆大口吞了韓璧淵的拳頭。
　　韓璧淵沒有抽手，而是直接在小棣的頭顱發出靈符，紫白色雷電自其體內往四
肢軀幹轟炸開來，小棣渾身的眼睛痛苦閉緊，嘴巴發出哀號。他沒因此鬆懈，跳開
來又朝小棣施法，上百道靈符貼遍其全身。
　　發出白光的符逐漸縮小，耗光靈氣後剩下一個通體黑色不到一尺的小人，小人
跪下拜求：「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求大仙不要殺小的。」
　　韓璧淵本來並不心軟，握緊長劍就要俐落了結他，卻不知怎的眼前一幕忽然和
某一世記憶重疊，這讓他有一瞬愣怔，劍鋒微偏僅削下了小人的一塊皮肉。小黑人
逮住空隙，嗖──的竄到落葉堆裡溜走了。
　　韓璧淵垂眸一想，並不追尋妖魔蹤跡，還是回去守著晉燐要緊。他把削下的妖
魔皮肉用符紙裹住收著，一回去就見到終若淺身披豔紅色輕甲站在廳裡，屋外有上
百名妖魔陣列整齊的垂首跪地。終若淺面無表情斜眼睇視回來的少年，她質問：
「去哪兒了？」
　　韓璧淵如實回答：「殺小棣了。」
　　「殺成了？」
　　「沒。又給逃了。」韓璧淵反問：「宮主那邊如何？是小棣的傀儡軍麼？」
　　「他的傀儡一下子就滅了，麻煩的是那些自詡正道的傢伙。」終若淺瞇眼，話
語慵懶，說完睞向少年說：「就是咸和山莊為首的那些盟會。我沒去找他們麻煩，
倒敢來送死了。」
　　「那他們死光了？」
　　「沒。」終若淺率部眾迎戰數十門派的菁英，雙方傾盡寶物相鬥，雖然她成功
打退那些人，卻贏得有些慘，折損不少法器和兵將。也因此提及此事她心情惡劣，
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韓璧淵瞧出她心情極差就不再追問，站在不遠處一起盯著房門口看。韓璧淵低
頭喃喃自語：「為什麼正道此時來攻伐焚山？」
　　終若淺聽見他的話，冷笑道：「傻子。當然是因為和那個白髮的傢伙裡應外合
啊，這都想不通？要不然哪有這麼巧的時機，傷了照雪，亂了我的地盤，隨後就有
一堆人來找麻煩。」
　　「可是為什麼？小棣是妖魔，咸和山莊不是正道有名的……」他的話戛然而止，
想起小棣跟他打鬥中途喝了酒，那酒喝完以後小棣變得更強也更瘋，但沒多久又忽
然虛弱，跳出絕清陣逃跑了。
　　「小棣跟咸和山莊是什麼關係？」韓璧淵不明白。
　　「我怎麼知道。」終若淺現在沒心思查清楚，對她來說只要確定都是敵人就夠
了。
　　面前的房門自個兒打開，晉燐走出來外頭對終若淺說：「妳進去看看她吧。」
　　終若淺沒等他說完就飛進屋裡看凌照雪，還很自然的把門給帶上。晉燐被關在
門外，搖頭嘆了口氣才看見韓璧淵一袖染血杵在那兒，他立刻沉下臉走過去掀他袖
子察看，低聲問：「誰傷的？」
　　「剛才和妖花打了一架，不過不要緊，我沒中妖毒。剛才吃了療傷藥，一會兒
就會好的。」韓璧淵撫摸晉燐的手背安撫道：「不用緊張，我不弱。」
　　晉燐苦笑：「我對你的在乎與否，無關你的強弱。」
　　韓璧淵聽了心頭發暖，墊腳撲上來抱住晉燐。晉燐回擁少年，被師父抱得害羞
臉紅，師父這一世成長的環境單純許多，言行也相對不那麼迂迴了，這是好事吧？
　　韓璧淵抱完人才覺得害羞，默然鬆手退開了些，扯開話題關心起凌照雪：「姐
姐怎樣了？」
　　「她……」晉燐給了他一個眼神，半真半假說：「袪毒後本就元氣大耗，可是
不這麼做必然性命修為都不保。此後數個時辰得靠她自己了，熬得過去就沒事。」
　　韓璧淵點點頭，沒受傷的手被晉燐執起，手心被寫了幾字：「會沒事的。」他
會意過來，含蓄笑了下，知道凌照雪沒事就安心了。只不過表面上還是得假裝凌照
雪會死，於是晉燐帶他到屏風後給他換了件乾淨的衣衫，兄弟倆神色凝重守在廳裡。
　　韓璧淵想起了什麼，拿出符紙裹著的妖魔皮肉說：「我取了小棣身上的血肉，
可以設個陣找出他本體所在。」
＊　＊　＊
　　終若淺卸下輕甲來到床畔握住凌照雪的手，凌照雪睜開眼覷她，對她淺淺微笑，
她聽見自己話音帶了些顫抖：「妳還好麼？」
　　「嗯。」凌照雪太疲睏了，再次闔眼休息，但一想到此後恐怕難有機會再見終
若淺了，所以又勉強睜眼望著她。
　　兩人手握著手相望無語，終若淺頭一回感到無力，在凌照雪中妖毒時、練功練
岔有些走火入魔時，她都束手無策。終若淺不僅是魔族，亦是魔修，本想著凌照雪
出關之後能和她常駐焚山，但此刻她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想滿足私欲罷了。
　　終若淺清楚感受到凌照雪很虛弱，而且還在持續變得衰弱。她問：「玄火沒有
說怎樣能讓妳好起來麼？」
　　「他說熬得過就熬得過。」凌照雪淡笑，趁終若淺反應過來之前問：「妳怪不
怪我？」
　　「怪妳什麼？」
　　「不跟妳在一起。」
　　終若淺輕抿唇，微微點頭，很快又急著解釋：「現在妳不要擔心這個，安心休
養吧。」
　　「莊主師兄來攻打焚山麼？」
　　終若淺被問得一愣，正想著如何敷衍過去，就聽凌照雪接著道：「不用費心瞞
我了。我能視物千里，對神靈器物也相當敏銳，他的神逸就在焚山，我感應得到。」
　　「唉。照雪，妳別想這些事了。」
　　「許多年前我曾追查過楚月螭的行蹤，見過那白髮妖魔，但當時他還不是白髮。」
　　終若淺問：「既然這樣，妳出關那會兒為何不講？」
　　「我不知道他變得這麼厲害，只當他是雜魚。」凌照雪歉然一笑，接著講：
「當時就曾懷疑過楚月螭是不是……跟我莊主師兄有什麼關係。」
　　「妳懷疑他們勾結？」
　　「嗯。罷了，我如今自身難保，也不該自不量力想這些。」凌照雪說完瞅著終
若淺哀愁而豔麗的側顏，後者垂首哀嘆，寂然無語。凌照雪喚她：「若淺，妳……
若是我不在了，妳不要太難受。」
　　終若淺聞言握緊凌照雪的手，深吸一口氣低語：「我本想著，妳若真是不行了，
那我就將妳煉成法體，日夜與我相伴。或是將妳燒成灰，魂魄拘在我的法器裡，永
不相離。也想過其他類似的事。」
　　凌照雪蹙眉苦笑：「妳別這樣。我不喜歡。」
　　終若淺眼尾睇她，微勾嘴角，笑得有些壞心。她說：「我是認真想像過的，也
知道妳定然不喜，最終作罷。在妳眼裡，我跟別的妖魔不同，就因為我從不勉強妳
做不喜歡的事，不是麼？就只有結契這事，是我任性了。」
　　「若、若淺，要是將來我成仙，妳也飛昇的話，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們……」
凌照雪被終若淺這溫柔多情的言語神態所感動，險些動搖，話到嘴邊急忙改口道：
「我們還當好朋友。」
　　「……」終若淺盯著她半晌，驀地垂首失笑。「不了。我，想在這裡守著妳到
最後。照雪，我愛妳，所以我不可能再追著這樣的妳跑了。」她知道凌照雪不需要
自己，她不想親自消磨凌照雪對自己的喜愛和感情，至於心中的情障，她還是在焚
山獨自消了吧。
　　「照雪。」
　　「嗯？」凌照雪實在熬不住了，闔眼模糊應了聲。
　　「妳愛過我麼？」
　　「若淺啊。」凌照雪虛弱輕喃：「妳是我很重要的，很重要的朋友。等有朝一
日，妳不再……我們會……再相見的。我一直，等妳……」
　　終若淺對逐漸睡著的凌照雪露出溫柔微笑，淚珠無聲落下，她撫順凌照雪的瀏
海及鬢髮，柔聲說：「好。妳等我。要等我。」
　　凌照雪睡熟了，但終若淺看來是死了，她陷入假死狀態，能感知到終若淺哭得
有多傷心。一方面慶幸自己動彈不得，不會露餡，另一方面又惱恨自己給不了對方
任何安慰。
　　終若淺將她扶坐起來，把她擁入懷中默默哭泣。她再次體會到自己並不適合談
情說愛，感情太過沉重，她給不了任何承諾，而且她無比的嚮往自由，毫無牽掛。
　　只是誰又能真正的毫無牽掛？

嗚... 仙子不能HE嘛QQ燐燐快去解決小棣啊!!! 我都想拿便當砸他惹

趕快解決那個奇怪的花啦

好奇師父最後會不會都想起來QAQ若淺跟照雪的劇情好棒啊 幫若淺哭QQQQQ

若淺真的很喜歡照雪啊......因為很喜歡所以才捨得放手吧晉同學，小棣口感如何？

居然是譚喬則???第二長嗎??

好想快點看到小棣被收拾完畢

QAQ... 情字難解啊..

師父好帥氣好可靠啊！

莊主在那邊湊什麼熱鬧 真正噁心的人都披著正道的皮

師父打傷小棣, 小棣的傀儡打傷凌仙女, 所以師父已經比凌仙女強了??!! (莫名的糾結)

娛樂到大大我很高興XD,我本來要寫譚月棣3p!!!!!!!!

我不是大大~叫我小狐或阿狐就好啦。XD 3P好複雜啊:0(難倒

3p不複雜(瞄一眼小狐狸),叫聲加倍而已XDDDDDD(我已無節操了QQ)

真的熱~~~~~[打滾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