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時雨–15+16

作者: lovechai (於楓)   2017-12-12 00:29:18
15_Yui
  「老師!你怎麼了?」
  鄭雨禾趕緊衝上前,林邑帆手按著自己的胃,臉色煞白,額頭上都是汗,看起來
很痛。他聽見雨禾又返回來,勉強撐起一個微笑,想直起身來和他說話,又一陣猛烈
的抽痛讓他只能繼續彎著身,站不起來。
  「老師,你哪裡不舒服?胃痛嗎?」
  其實從喝完酒吃完第一碗飯以後,林邑帆胃就開始痛了,中午胡亂吃了一個超商三明
治後他就沒再吃東西,晚上錯過飯點以後一直忙到下班,後面又直接去聽演出、吃宵夜,
早就餓過頭的胃一下子承受了酒精和重口味的食物,激烈地反彈。
  林邑帆在自己的機車腳踏板上坐了下來,歪過頭和給了鄭雨禾一個扭曲的笑,
「嗯……」
  「我帶你去看醫生,我叫耀西把車開過來!」
  林邑帆騰出隻手去攔住就要往車的方向跑的雨禾,「不用麻煩了,我家裡有胃藥,我
回去吃了就好了。」
  「可是……」鄭雨禾皺著眉極不贊同,攔著自己的手軟弱無力,老師看起來是真的很
不舒服。
  「沒事的,前陣子腸胃炎,有去看醫生開藥,今天只是空腹太久,一下子吃了東西下
去才會胃痛。我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了,你快跟上去吧。」
  這狀態實在不像是可以自己騎車回去的樣子,鄭雨禾實在無法放心,掏出手機撥給
耀西。
  「老師身體不舒服,你們先回去。」
  林邑帆驚愕地想阻止他,但鄭雨禾的臉看起來很認真嚴肅,沒打算讓他說不。
  『需要幫忙嗎?我開車過去?』
  「不用,你先載他們回去吧。我再去找你拿貝斯。」
  耀西交代了幾句需要幫忙再打電話就掛了電話,鄭雨禾收好手機,朝林邑帆攤開
手掌。
  「老師,鑰匙給我,我載你回去。」
  林邑帆是真的不想麻煩鄭雨禾,他覺得一個人坐在這裡等最激烈的痛楚過去之後再回
家也沒關係,但鄭雨禾的倔強他還恍惚有記憶,很有可能就在這深夜的街頭陪他。他只好
妥協地掏出機車鑰匙,報出一條路名。
  鄭雨禾小心翼翼地把安全帽戴在林邑帆頭上,確實扣好後先跨上了車,伸出手扶著林
邑帆上了後座,「老師,你抓著我。」
  林邑帆本來還維持著一手抓著機車後桿的位置,但一陣一陣的疼痛讓他縮回了手,最
後只能小心地把手搭在鄭雨禾的肩上,微微縮起身體,額頭就輕輕地靠在他背上。
  這麼可靠又寬闊的背,讓他想起小時候被父親載著兜風的情景。啊,這孩子真的長大
了啊。低個頭,竟然可以靠在他的背上。多少年了,沒有這樣倚靠過別人。
  可能是太久沒有和年齡相仿的人們這樣玩鬧了吧,加上酒精和胃痛,讓他覺得有點累
了。命運對他真好,在這樣被疼痛絞著的夜晚,有一個人陪他,送他回家,真是無上的幸
運與幸福。
  在前座的鄭雨禾心情卻是忐忑不定的,他感覺到老師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額頭靠在
自己背上,力道都是那麼輕,最低限度地不想帶給他人困擾似的,甚至一度讓他錯覺自己
只是騎著車要回宿舍。
  照著林邑帆的指示,鄭雨禾騎到了距離大學不遠的住商混合區,是一個生活機能
不錯、卻又位處僻靜巷子的公寓。
  停好車後鄭雨禾也不讓林邑帆有機會在門口就趕他回去,很順利地找到了公寓的
鑰匙,扶著林邑帆走進去。
  林邑帆也沒推辭,或者說都到住處了,他只想著趕快躺到床上。他領著鄭雨禾爬到三
樓,開了大門。
  是普通的三房兩廳公寓,帶著一個廚房和公衛,林邑帆說了聲這邊,往一個連接走道
底端的房間走。
  林邑帆開了燈以後說了句「你坐一下」,放下背包就去找藥,鄭雨禾看著他把藥
吃了,才抬頭觀察這個房間。
  是帶著獨立衛浴的套房,一個電腦桌,三個塞滿書的書櫃,一個衣櫃,一張矮單人
床,床旁放著一張和式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那張和式桌上散亂放著一些雜物,
耳機、水杯、幾本書和紙筆,剛剛拿藥的藥袋,還有幾盒感冒或胃痛的成藥。那幾個藥
盒竟是這個房間裡最有生活氣息的東西。
  「謝謝你,我已經吃藥了,睡一下就沒事了。」林邑帆在床上蜷著身體開口,喚回鄭
雨禾投擲在藥品上的目光,「你要怎麼回去?你先騎我的車回去吧?」
  鄭雨禾在床邊坐下看著林邑帆,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些冷汗,鄭雨禾想
也沒想就抬手直接將那些汗擦去。
  林邑帆嚇了一跳,「欸……我滿頭都是汗欸……」
  「你嘴唇看起來很乾,廚房的熱水器可以用嗎?我倒一些溫水給你。」說著已經拿起
桌上的馬克杯。
  「不用了,我不渴。」林邑帆連忙阻止他,「我沒事了,現在時間也很晚了,你趕快
回去吧,不然我幫你叫計程車?」
  「老師。」鄭雨禾放下水杯,眼睛直視林邑帆,「拜託你不要趕我走。」
  林邑帆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我沒有啊……」
  「你一直叫我回去。」
  「你都送我回來了,我不想再麻煩你嘛。」
  「不麻煩。」
  鄭雨禾轉為成人的臉上帶著少年時期沉默的倔強,竟意外和林邑帆腦中的少年雨禾相
連在一起,重遇見學生的實感突然厚重起來,他一時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如何。
  看著這雙黑漆漆的眼好像就會妥協似的,林邑帆說不出有他在反而無法好好休息這種
傷害學生好意的話,只好不再拒絕。
  「反正也晚了,不然你在這裡睡一晚也可以,衣櫃裡面有厚棉被,你墊在地上
睡吧。」
  鄭雨禾依言去拿了棉被出來,鋪在床鋪的旁邊,然後拿起杯子出去,不久就弄了杯溫
水回來,扶著林邑帆喝了幾口,才又在被子上坐下。
  溫熱的水撫過讓胃部舒緩許多,加上藥性慢慢奏效,疼痛總算是慢慢緩過來了,林邑
帆躺著,看向鄭雨禾,他正皺著眉頭抿著嘴巴,一臉擔憂地回望他。
  「你真的長大了,會照顧人了。」林邑帆說,「我好開心啊。」
  「真的嗎?」
  「嗯?」
  「你真的覺得開心嗎?」鄭雨禾問,「你還躲我。」
  「我……」林邑帆開口就想否認說我沒有,但想想自己過去半個月的作為,還有今晚
吃宵夜的時候確實想過,確認雨禾過得好、有很好的發展後,還是讓自己慢慢淡出吧的決
定,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我找你很久。」鄭雨禾黑而深的眼眸看著林邑帆,不讓他把這件事敷衍過去,「我
看得出來,你今天一直在找機會回去。」
  被識破了啊,有那麼明顯嗎?林邑帆有點尷尬,斂下目光,視線落在鄭雨禾緊緊握起
的拳頭上。那一小段和少年雨禾在醫院與補習班度過的歲月裡,當他在勉強自己的時候,
就會出現的小小動作。
  「雨禾,你上次傳Line跟我說,今天是爺爺忌日。」
  已經過午夜十二點了,正確來說是昨天。鄭雨禾承認,這是一種示弱的引誘戰術,他
知道老師心軟,狡猾地利用了這個日子。但他實在別無他法了。
  「爺爺什麼時候去世的?」
  鄭雨禾吸了口氣,頭垂了下來,「高三那年。」
  現在想起來,那是很難熬的一段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不知是否和
那次住院有關,上高中以後,爺爺的身體大不如前,偷偷瞞著他心臟的不適,只找了小
診所開藥吃著。升高三那個秋天,一個下著雨的午後,爺爺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就沒再
起來過。
  姑姑回來幫著把後事辦完了,和他商量要不要搬回來高雄陪他把大學考完,鄭雨禾拒
絕了,用爺爺的存款和姑姑的幫助,一個人度過了高三到升大學前的時間。
  那幾個月的時間他用講義考卷和大量的音樂掩埋自己。父親不知在世界上的哪個
角落,說不定連死了都沒人知道;和姑姑只見過幾次面,中間總是隔著一層疏離,他
對爺爺的思念,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
  他發現對爺爺的感情、失去爺爺對他的意義,可能只有曾經幫過他的補習班老師可以
明白。而老師,卻不知道在何方。在這個世界上,他真真正正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他甚至起過怪怨的心。為什麼那個時候,老師不在身邊陪著他。
  但是他還是撐過來了。雖然真的也是很累了。
  頭頂突然有一雙手撫了上來,那是老師。一如記憶中的樣子,是涼涼的溫度。他感覺
自己眼睛熱熱的,濕濕的。他才不像老師說的已經長大了,他從來沒長大過,否則怎麼被
老師安慰,就委屈得想哭。
  林邑帆自己卻已經熱淚盈眶了。這個孩子無法不讓自己心疼,雖然人生的際遇不是誰
可以控制的,但總是希望他可以走得平順點。他以為有爺爺的愛,他雖然會比常人辛苦,
卻也能順利地成人。沒想到在一般人轉為成人最重要的一段時間,他卻變成一個人了。
  「雨禾……」
  「團員們問過我,我也問過自己不只一次,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你。既然你當時離開得
那麼果斷,可能也不希望被人找到。但是,在阿公去世以後,我更加確定我要找到你。」
鄭雨禾重抬起頭,濕濕的眼睛看著老師同樣也濕濕的眼睛,「大概是因為我想要在這個世
界上,找到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吧。」
  確認自己的存在不是沒有方向的。確認有人在乎過自己。確認有一個人,是能夠完全
理解他的孤單的。
  他低頭看,那雙微涼的手捉握住自己的雙手,有些顫抖,涼涼的,但卻反人讓他感到
很溫暖很有力道。他感覺老師似乎是在流眼淚,但是他沒有再抬頭看。他收拾不了自己和
老師都被打翻的情緒,索性就讓掩埋了多年的情緒漫延在這個深夜裡。
  他很想念爺爺,也很想念老師。爺爺雖然不在了,但他找到老師了。
16_津梅棧橋
  林邑帆以為那個夜晚的演出以後,他應該會過一段時間才會再見到SIT的團員們。但
是他數了數,從那一場讓他胃痛的宵夜以後,也才過了不到一個月,他這已經是第五次和
他們一起吃飯了。
  年紀每個都比他還要小的團員們正拿著夾子端著餐盤在自助餐區排隊夾菜,嘰嘰喳喳
討論要夾什麼菜,他喝著學生為自己舀來的湯,覺得這種被服侍投食的日子很舒爽,但似
乎有哪裡不對。
  一切要從那個胃痛的隔天說起。那個晚上,他和鄭雨禾師生兩人勉強算是談了心,他
在藥力和情緒激動中不知不覺間睡著了,一覺起來已經是中午,矮桌上放著一碗外面買來
的魚片粥,鄭雨禾留了紙條,說家教的家長有打來,他幫他請了一次假;雨禾則還有事所
以先離開,要他醒了以後熱粥來吃,別忘了吃藥。
  前一天晚上莫名地就在以前的學生面前哭了,他滿是尷尬卻又感動地進了他從搬進來
就沒用過的廚房,把粥熱了吃掉。他一邊感嘆學生真的長大了好會照顧人,一邊為另外接
的家教備課,然後又昏睡過去醒來後,就被上門來的鄭雨禾客氣而強硬地載去吃晚餐。
  然後就是每天提醒吃早餐中餐晚餐的Line,以及這兩個週末幾乎每天都有一餐要被
鄭雨禾或團員們拉出去吃飯。怎麼搞得好像不這樣他就會餓死似的,他只是腸胃炎還沒
痊癒、又一忙忘了吃飯而已,並不是不會照顧自己啊。
  然而團員們卻完全把他當成樂團的一份子,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出現在練團室等著一起
吃飯,和他們一起在耀西家的客廳吃便當,去常吃的自助餐店吃排骨飯,去小信媽媽開的
麵攤吃驚為天人的餛飩乾麵。
  被這群年輕人填滿了自己僅存不多的休假,他才猛然發現自己休假日活動的貧瘠。他
的週日經常都是在家教、昏睡、採買日常用品、一個人散步或聽個小演出中度過,現在這
樣搞得好像個現充,跟著樂團出入,感覺自己都年輕了一把。
  他試圖迴避過,但是拒絕了某個週日的早餐邀約後,小信打來說他沒朋友,想找老師
去吃好吃的阿婆蛋餅;猶豫該不該接受宵夜邀約時,耀西傳Line說他們正出發要去吃一點
刈包,現在就過來載他……
  「雨禾到底是怎麼跟他們說的啊……」搞得好像他是沒飯吃的難民。
  「老師這裡竟然有秋葵炒蛋耶,你要吃喔,秋葵養胃!」小信端了盤子在林邑帆旁邊
坐下,轉頭問他,「你剛說什麼?」
  「沒事。」林邑帆幫著把食物端上桌,「我胃真的好了,沒有那麼誇張啦。」
  「平常多保養總是有好無歹嘛。」小信夾了塊肉片塞進嘴巴,「對了,上次你去我家
吃麵之後,我媽一直稱讚你很有氣質欸,叫你有空多去吃麵。」
  「啊,謝謝。」林邑帆回想起那碗絕世無雙的餛飩乾麵,口水都快掉下來,「不是我
在客氣,你媽的麵真的很好吃。」
  「哈哈,我會跟她說的,她一定會很開心。」小信笑著應了,遠遠看見前來和他們會
合的櫃子,抬手招呼,「這邊!」
  櫃子把拿在手上的一小疊紙遞給小信,「喏,你的報告。」
  「謝啦。」小信接過報告,翻開來檢查了幾眼,「今天早上要印的時候列印機
壞了。」
  小信的科系和自己相近,林邑帆好奇那題目,悄悄地瞄了一眼,在掃到標題旁邊的姓
名時,愣地瞪大了眼睛。
  「田中信彦?」
  「蛤?」小信轉過頭,看見林邑帆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報告上,立刻意會地笑了,
「喔,沒有跟老師說過,我是半個日本人。」
  「只有一半的血緣跟姓氏是日本人。」耀西端著菜走過來補充,和鄭雨禾一起把飯菜
擺好,將白飯傳給每個人,「他連五十音都不會,假日本人。」
  「請你稱呼我是真台灣人好嗎?」小信瞪了耀西一眼,端起碗開始扒飯。
  「老師,吃飯。」鄭雨禾夾了一塊雞腿肉放到林邑帆的碗裡,然後自己也開始吃飯。
  小信塞了半碗飯菜填了胃,才又開始解釋,「其實我也只是聽我媽說,她很年輕的時
候就和我爸認識結婚,可是我出生沒多久他們就離婚掰掰了,我媽和我爸沒聯絡了,也沒
幫我改姓。」
  林邑帆表示了解地點點頭,「你媽和你都辛苦了。」
  「對吧?所以你要多去找我媽吃麵喔。」小信拿起湯匙舀了一大匙秋葵炒蛋蓋到林邑
帆的飯上,「老師快吃,不然會被我吃光。」
  幾人吃開也聊開了以後,開始簡介團員們:耀西的爸爸是漢人,媽媽是原住民阿美
族,他們在花蓮還有一塊地。櫃子在台上台下都很低調,其他團員也不會多說她的事,
但沒人會諱談她的性向。
  林邑帆處於驚愕中。自己貧乏地活了將近三十年,現在竟然正和一個後搖樂團在
吃飯,裡面有一個不懂日文的台日混血吉他手,一個奶奶是族長的鼓手,一個會被女
粉絲告白的女吉他手,一個長得帥、能自食其力、會照顧人又會作曲的貝斯手……
真是酷斃了。這真是一群奇妙的人。
  「你們大家都好厲害啊。」他吞下口中黏黏的秋葵,單薄地發出慨歎。
  「唉呀,不管怎麼樣的人,不都是要在這裡排隊吃飯嘛。」小信說,「我覺得老師你
才厲害,唸書那麼痛苦,還要教會學生。而且以前你還英勇地救了雨禾!」
  林邑帆驚訝地撇頭看了鄭雨禾一眼,鄭雨禾只淡淡地解釋,「和他們提過一點。」
  提起這樁往事倒讓他頗不自在,林邑帆隨口敷衍過這個話題,「沒什麼,那是我應該
做的。」
  插手這種會鬧上報紙社會版的家務事絕對不是一個補習班老師應該做的事。但他們看
出老師的不自在,也沒有多說,事情過去了,雨禾還活著,過得很好就好了。
  「我等一下家教完,傍晚臨時要去打工的地方代班。大概九點才能到你家。」鄭雨禾
和耀西交代晚上的行程,然後又轉頭跟林邑帆說:「老師呢?」
  「啊?」林邑帆不知道鄭雨禾在問什麼,吞下口中的食物之後想了想,「我今天只有
早上有家教,等一下大概會回去睡覺吧。」
  「那你要記得吃飯。」顯然林邑帆並沒有回答到鄭雨禾想要的答案。
  林邑帆忍不住翻了一個小白眼,推了他一下,「拜託,我年紀比你大欸,這種事情不
用你交代好嗎?」
  鄭雨禾接收了那個白眼,默默吃飯沒有反駁。
  櫃子在旁邊看了好笑,乾脆開口邀約,「我想吃阿想姨的麵了,老師晚上陪我去吃好
不好?」阿想姨就是小信他媽。
  正想要縮回自己的殼過一個邊緣人生活的林邑帆有一種被一把逮住的感覺,他想
了想,決定先搪塞過去,「再看看,明天早上補習班有活動,可能晚上會被叫去幫忙
作業。」
  「那我再打給你。」櫃子退了一步,和鼓手與吉他手對看了一眼,又道,「對了,我
們這個月在西區的酒吧有演出,主要是幫一個前輩團暖場,你可以來嗎?」
  「喔?哪個團,什麼時候?」
  「幽暗空間,在月底那個禮拜五晚上。」
  林邑帆聽見樂團名字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被那時間給打了槍,失望地嘆了口氣,
「平常日晚上這種時間我是不可能去聽的了,我還沒聽過他們的現場。」
  小信拍了拍林邑帆的肩安慰他,「明年台北不是有一場音樂祭嗎?我們和幽暗空間都
會去,而且初步安排我們都在禮拜天,你到時候一起來嘛。」
  「台北好遠啊。」林邑帆想了想那距離,又想了想音樂祭,「你們現場的樂迷應該不
會衝撞吧?」
  團員聞言都是一愣,這個問題他們沒有仔細想過,大概在很嗨的時候會有人衝撞吧,
但是因為台上表演都很投入,他們也不是很在意聽眾會不會衝撞。
  「其實我只去過一次音樂祭,真的對那些現場衝撞的潛規則不太懂,聽得正爽的
時候被人從後面撞過來還嚇一跳,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撞到,肚子黑青了一個
禮拜。」
  耀西和小信笑成一團,連櫃子都抖著笑了,鄭雨禾倒是一本正經,「那以後嚴禁我們
的樂迷衝撞。」
  「拜託,這有什麼好禁止的?會撞代表你們音樂讓人很嗨啊。」林邑帆反過來開導
學生。
  「我們的音樂又不是拿來讓人嗨的。」鄭雨禾小聲嘟噥。
  「不能這樣想啊,會聽你們的歌,代表一部分契合了他們的想法,我知道你是關心
啦,不過現場就是這樣,情緒釋放嘛。」林邑帆說著說著,竟然開始講起道理,有點像
從前在訓他們班一樣。
  鄭雨禾默默回了句「我知道」,也沒有反駁,就像從前那個乖乖聽訓的學生。
  團員三人在旁邊看得覺得好笑又新奇,這對師生的對話和相處也真是奇葩,而且他們
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鄭雨禾,看得出來老師真的對鄭雨禾有很不同的意義。
  頗為熱鬧的吃完了午餐,鄭雨禾要去上家教,櫃子要去書店,小信要回家衝他已經重
修了三次的課堂學期報告,耀西則回家去等團員晚上集合,幾人便各自散去。
  雖然每次被約了吃飯心裡都還是猶豫,但林邑帆得承認這樣和他們吃飯聊天度過
時間,真的讓他的心情很放鬆。工作時總想著休假,但是休息時卻又必須面對獨處的
時候不時會冒出的壞心情,而這群人總是可以讓他放輕鬆,不知不覺放鬆了心情,度
過休假日。
  和大家告別後,林邑帆騎車到家裡附近的量販店採購生活物品,肥皂,牙膏,刮鬍
刀,兩顆蘋果。繞過零食區的時候,想起某次在耀西家聽團員們討論樂曲時,小信開了
一包巧克力棒分食,鄭雨禾吃了兩根,小信告訴他巧克力棒是鄭雨禾唯一會吃的甜食。
  林邑帆不自覺微笑了起來,挑了幾種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棒,打算下次見面時帶給大家
吃。被雨禾投食了那麼多次,投個零食回去也是應該的。
  騎車回住處時手機傳來訊息提醒,他猜想是不是小信或櫃子想和他約時間去吃麵,安
放好了東西拿起手機來看。
  不是SIT的團員,也不是公司同事。是邑維。
  『哥,我明後天放假,明天早上坐車去找你,中午到車站。』
_________________
[團員介紹]
田中信彦(Tanaka Nobuhiko)(24)
台灣土生土長、不會講日文的台日混血。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台灣人,
從小就沒看過父親,也沒從母親那裡聽過任何和父親有關的事。
母親也不會用日文稱呼他,都是叫小信;自己也習慣大家叫他小信。
吉他是和高中學校社團學的。
本來和耀西因為玩樂團就認識,因而被介紹加入雨禾的樂團。
樂團組成第三年時因有契機而冠母姓改名陳信彥。
關於他24歲還沒畢業的事後面會稍微提到
Childs,〈Yui〉
https://tinyurl.com/ydd6tswe
Childs這張專輯可以說是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概念專輯
老師之於雨禾,就像碇唯之於整部EVA
聲子蟲,〈津梅棧橋〉
https://tinyurl.com/y7w66u7f
#妹妹將來襲(?)~~
作者: pvtfail (一月一日)   2017-12-12 07:45:00
好貼心的團員們,整個幫雨禾用各種方法拉回想要一個人躲起來的老師XD家人的出現有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 lovechai (於楓)   2017-12-12 10:35:00
這幾年的社會事件讓我想用團員們來傳達,對身邊的人多付出一點點關心,會改變很多事。基本上不會有大狗血XD妹妹是老師很重要的推手
作者: fannygoods (平凡的快樂)   2017-12-12 22:03:00
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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