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INFP。」夜色沉靜，艾瑞絲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聲音在總統套房內幽幽響起，
彷彿是在思考什麼深奧的命題。
許安堯正坐在沙發上，無聊翻閱著飯店中景色介紹的雜誌，聽到這句話，不禁怔了一下，
抬起頭看向她。「什麼？」
「印堂說你是INFP，那是什麼意思？」她語氣平淡，像是在隨口詢問，也像是對這個詞產
生了某種興趣。
「呃……」許安堯愣了一瞬，思索該怎麼解釋，「算是一種心理測驗吧，那叫做MBTI，裡
面有十六種人格，它是其中一種。」
「哦。」艾瑞絲的語氣聽不出是感興趣還是只是敷衍，她從堆積如山的公文中起身，輕輕
伸了個懶腰，長髮從肩頭滑落，微微垂落在腰間，月色映照著她的側顏，顯得冷艷而慵懶
。「腰痛，過來幫吾推推。」
許安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弄得措手不及，瞪大眼睛，「我怎麼能隨便摸女生的腰？」
「少囉嗦，滾過來。」艾瑞絲微微眯起眼，語氣不容置喙。
她的眼神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威壓，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最終還是乖乖起身走過去，
硬著頭皮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按在她的腰側。
「你就當作替你曾祖母按摩。」艾瑞絲語調淡淡，帶著幾分戲謔。
「我曾祖母才不是長這樣……」許安堯小聲嘀咕，但還是乖順地動作起來。
「再囉嗦，吾殺了你。」艾瑞絲冷冷掃了他一眼。
許安堯立刻閉上嘴，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幾分，沿著她腰部的肌肉線條輕輕揉按。
他刻意不去看她玲瓏曼妙的身形，強迫自己盯著天花板，努力讓腦中保持一片空白。然而
指節滑過她細緻的腰間時，他的喉頭微微滾動，卻還是強行壓抑下那股莫名的緊張感，不
敢有絲毫逾矩的舉動。
她是曾祖母，她是曾祖母，她是曾祖母……
他在心裡不斷默念這句話，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按摩動作。然而，思緒卻不
受控制地開始發散，這段時間她到底有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麼？她究竟把自己當作什麼？是
寵物？是奴僕？還是……某種玩物？
而她和江茉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許安堯有太多的疑問，卻沒有一個敢真正問出口。
艾瑞絲似乎對此毫無察覺，或許根本不屑去在意。她永遠只專注於自己想做的事，從不會
因旁人的心緒而分心或動搖。
「艾瑞絲大人？」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顯然已經放鬆下來。
「請問……您貴庚？」
「418歲。」艾瑞絲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淡然。
許安堯原以為她會用某種不屑的口吻冷冷回絕，例如什麼，「區區螻蟻，也敢問這種問題
？」卻沒想到她竟然回答得如此爽快。或許是因為這幾個月來的朝夕相處讓她放下了些許
戒心，也或許，她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
「我曾祖母也沒那麼老……」許安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艾瑞絲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發出一聲輕哼，「吾看你是活膩了。」
她語氣雖輕，卻帶著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讓許安堯立刻收回了所有僥倖心理，決
定不再亂開玩笑，但他略微頓了頓，卻又鼓起勇氣問出一個一直藏在心裡的疑問。
「為什麼您總是自稱『吾』呢？」
「不知道，血族都是這樣自稱。」艾瑞絲聳了聳肩，語氣依舊雲淡風輕，「有時候茉茉不
提醒我，吾在外人面前也會說漏嘴。」
「可是您很特別。」許安堯說。
「當然。」艾瑞絲理所當然地回應，眼神中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自信。
「那您可以考慮自稱『拎祖媽』或是『老娘』，這樣就算在外人面前，也不需要刻意改口
了。」許安堯忍不住開玩笑。
艾瑞絲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意外，隨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白了他一眼，「你真有意思
。」她輕輕轉過身，語氣帶著幾分慵懶，「老娘接受這個提議。」
可怕的吸血鬼，總是三不五時散發著致命的魅力。
她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舉手投足間皆是誘惑；看似霸道無理，卻又在某些時刻異常地好相
處。
她可以對他下令，讓他揉腰、倒茶，甚至心安理得地使喚他去跑腿，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
樣，又能毫無防備地靠在窗邊翻閱古老的羊皮書，微涼的月光落在她蒼白精緻的側顏上，
透著幾分悠遠的寂寥。
印堂說，他能活三百年，但對艾瑞絲來說也不過是佔據人生的一小部分，那麼不足百年的
人類對她來說又會是什麼？
他想起了不管是文學還是影視作品中，總是孤獨寂寥的吸血鬼。
如出一轍的厭世，寂寞，高傲。
明明對這樣類型的女人毫無興趣，卻總是不自覺地跟隨她的步調，被她的笑容牽引，甚至
開始習慣她的存在，他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場錯覺，可當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繞
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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