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whatsJ (花子姐)
2025-07-26 07:49:085-7
江茉與許安堯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手中緊握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他們要尋找的地
址。
然而,當他們依照地址找到目的地時,卻發現原本的街區早已因都市計畫改造而面目全非
。沿途的建築大多是新穎的辦公住宅大樓,原有的門牌號碼被重新劃分,已經找不到原本
的號碼了。
他們繞了兩圈後仍一無所獲,只好向附近的商店詢問。然而,一家接著一家地問過去,得
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他們又試著向辦公大樓的保全人員打聽,但對方也毫無頭緒,甚至
連這條街過去的樣貌都毫無印象。
畢竟都市改造已是四十年前的事,原本的居民恐怕早已搬離,因此這些人對舊日的情況一
無所知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線索即將中斷,兩人微微皺眉,思索著還能從何處尋找突破口。
「芳羽?」熟悉又帶著驚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茉一怔,緩緩轉過身,竟看到一張久違的面孔。她沒有立刻認出對方,可是這個名字讓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過往可怕的回憶湧上心頭,理應努力回想的此刻,她的腦海卻一片空
白。
「我是楊恩典。」男子溫文儒雅,長相白淨,笑容和藹。
「……學長?」她愕然,終於想起了他的身分。
他不是壞人。
他比她年長幾歲,當年是同一所學校高她兩屆的學長,待人十分和善,曾在她遭受欺負時
出手相助,甚至邀請她到家中做客。他的家人也曾試圖為她向學校反映霸凌問題,但最終
因養母的漠視與不願生事而作罷。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江茉的記憶逐漸清晰。
「……那時,我們還特地去妳家找過妳,可是妳好像消失了……妳去哪了?」楊恩典的目
光帶著欣喜與感慨,「好久不見,妳還好嗎?」
江茉喉嚨微微發緊,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但還是簡單回應:「因為一些因素,
我搬家了。」
「還好,妳現在看起來好多了。」楊恩典笑著說。
簡單寒暄後,江茉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他,並詢問是否知道那個地址的相關線索。
「妳們要找的人叫楊崇禮?」楊恩典若有所思,「雖然我並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但…
…我二叔公也叫這個名字。」
兩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誤打誤撞竟不知是否就這樣找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這裡原本是個小村鎮,因都市改造而搬遷。根據楊恩典的解釋,楊家在這一區算是個小地
主,在這裡擁有一大片土地,種植地瓜葉和一些菜田,後來雖然搬走了,這裡的所有人應
該仍然屬於楊家人,既然如此,那麼他們要找的楊崇禮,應該就是他的二叔公無誤。
「只是……叔公已經一百多歲了,不知道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楊恩典有些遲疑。
一百多歲,年紀對得上,艾瑞絲大人說過,對方如果換算歲數應該已經是個老人,年齡可
能是在九十歲以上。許安堯和江茉對視一眼,再次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一位長輩託我們把信件交給他。」許安堯補充。
「這……」楊恩典摸了摸下巴,解釋道:「叔公年紀大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讀信呢。」
在楊恩典的聯繫後,他帶領兩人輾轉來到一棟舊公寓。這棟樓相較於周圍的新式建築,顯
得有些年代感,外牆稍稍有些斑駁泛黃,卻充滿生活氣息,居民往來頻繁,帶著舊時社區
的熱鬧氛圍。
他們搭乘電梯來到十二樓,楊恩典敲響一戶人家的門。不久,門被打開,一名中年男子探
出頭來。這是楊恩典的堂伯父,個性也是溫和有禮,了解來意後便側身讓他們進入。
客廳中央,一位滿頭銀絲的老者端坐在藤椅上。他身形消瘦,雙眼渾濁,顯然年邁體虛。
「您好,楊崇禮先生嗎?」江茉經家屬同意後,上前打招呼。「我是柯芸小姐派來的,我
姓江。」
「柯芸?」老人聲音滄桑,臉上滿是疑惑,似乎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江茉取出艾瑞絲的信,輕聲朗讀。她的聲音在客廳內迴盪,老人原本渙散的目光忽然一震
,像是從記憶的深處拉回某段遺失的過去。他微微顫抖地伸出手,緊緊抓住信。
「柯芸!原來是她……紫色眼睛的混血兒……」他顫顫巍巍地喚道:「阿德!阿德!拿眼
鏡來!」
中年男子急忙拿來老花眼鏡,老人顫抖地戴上,仔細閱讀信中的字句。
時間緩緩流逝,他的手越發顫抖,眼眶泛紅,最後深深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
情感,似是驚喜,又似感動。
江茉與許安堯安靜等待著他的反應。
「阿德……去我房間衣櫃最底下的抽屜……把那個箱子拿來……」
中年男子聞聲答應,轉身進了房間翻找,片刻後,他與楊恩典合力拉開櫃子最下層的抽屜
,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黑色木箱,交到江茉手中。
「這應該就是她要的東西。」楊崇禮笑了,表情透著懷念與溫柔,「你們替我告訴她,我
還記得我們在紹德醫院頂樓一起喝的玫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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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玫瑰茶?」艾瑞絲微微一愣,隨即回想起來,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哦,沒想到
這麼多年過去了,崇禮還是這麼浪漫呢。」
「是大人您以前的男人嗎?」江茉語帶調侃,笑意帶著幾分曖昧。
「男人?」艾瑞絲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拿出鑰匙,笑得有些諷刺,「才不是呢,當年
他差點把吾幹掉。」
話音落下,她輕輕轉動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黑色木箱。隨著箱蓋掀起,一層細細的灰塵
隨之揚起,在昏黃的光線下緩緩飄落。箱內靜靜地躺著兩把手槍,以及一瓶深藍色的酒瓶
。
儘管木箱封存多年,歲月仍透過縫隙滲透進來,使物品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痕。酒瓶內的
液體晶瑩剔透,隱隱閃爍著微光。艾瑞絲盯著箱內的物品,神情微微一變,帶著幾分異樣
的情緒,她沉默地伸手抽出其中一把手槍,在掌心輕輕把玩。
許安堯與江茉從未近距離見過真正的槍械,看到艾瑞絲熟練地裝填著一顆顆亮銀色的子彈
,兩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等等,您要做什麼?」許安堯剛問出口,艾瑞絲已經拉開保險,乾脆俐落地舉槍瞄準。
「砰!」槍聲震耳欲聾,房間內的花瓶應聲碎裂,瓷片四濺。兩個孩子嚇得渾身一震,心
跳猛然加速,還能感受到爆裂聲響在耳朵中嗡鳴不止。
艾瑞絲則神色自若,輕輕轉動手槍,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不錯。這是一把八吋槍
管,點44口徑的手槍,桃木握柄,不鏽鋼板機。」她倒出子彈,仔細確認數量,「子彈總
共有二、三十發,得省著點用。」
「……為什麼要省?」江茉試探地問。
艾瑞絲微微一頓,悠然地說:「它們可不是普通的子彈。」她抬手晃了晃其中一顆,子彈
在燈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澤。「這是經過聖水淬鍊的白銀子彈,很珍貴的。」她語氣輕描
淡寫,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冷意。
許安堯與江茉面面相覷,腦中浮現同一個念頭,這不就是傳說中殺吸血鬼的東西嗎?
艾瑞絲似乎懶得多做解釋,直接蓋上木箱,鎖好,隨手拋給江茉一本書:「你們倆好好研
究,必要時我們會用得上。」
江茉低頭一看,書的封面泛黃,印著某種古老的文字,帶著陳舊而神秘的氣息。她咽了咽
口水,和許安堯兩人一同回到房間。
回到莊園的感覺,比他想像中還要熟悉。
牆上的掛鐘仍然滴答作響,木質地板的細微吱嘎聲伴隨著他們的腳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
的草藥香,隱隱透著一絲舊紙張的氣息,像是某種古老的記憶被輕輕翻動。
他走過走廊時,能感受到腳下的每一寸地板都蘊藏著過往的痕跡。這裡的每一個轉角,每
一道門,每一盞微微閃爍的燈光,都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妳覺得……艾瑞絲大人的情緒還好嗎?」許安堯打破沉默,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確定。
許安堯知道艾瑞絲並不是個會輕易表露情感的人,她的語氣、她的笑容,往往帶著層層偽
裝。他想起過去那些日子,艾瑞絲偶爾會露出一絲罕見的疲憊,但只要有人注意到,她立
刻便會掩飾,重新換上一貫冷淡從容的模樣。
江茉微微愣了一下,許安堯很自然的稱艾瑞絲為大人了。
「艾瑞絲大人的情緒雖然總是隱藏著居多,我們總是無從而知,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她的笑
有時也並不是真的開心……」江茉輕聲解釋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複雜。「希望她不再生我
的氣……」
「不會的。」許安堯輕輕搖頭,語氣堅定,「我已經把這學期的課上完,也把所有東西都
搬回來了,如此一來,我會和學姐一起努力,我們可以守護她,也守護這個莊園的。」
「……」江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感動,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被鳥羽振翅的聲音打斷。
「明天開始訓練體能。」印堂的聲音從窗邊傳來,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一些,站在窗戶上,
銳利的目光落在許安堯身上,然後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他在窗口留下了一箱書本,眼神
在許安堯的臉上游移了半晌,「你放暑假了吧?」
「嗯,對。」
「那體能和武術訓練都一起恢復。」他點頭,轉身飛離。
「是。」許安堯點點頭,竟覺得有些懷念過去那段時光。
當半年前寒假的訓練記憶漸漸回歸,他才發現,自己對這片莊園的熟悉感從未消散,再次
踏足這裡,他不僅擁有夥伴,更擁有了家人。
這樣的歸屬感讓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踏實。這種感覺並非虛幻,而是清晰地滲透到他的血
液裡,讓他真正意識到,「守護」這件事,對他而言並不是單純的口號,是責任,也是一
種難得的幸福。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真正擁有過什麼。貧困的家庭環境讓他習慣了將一切資源優先讓給家
人,習慣了壓抑自己的需求,習慣了不對生活抱持過多期望。不管是學業、打工還是朋友
,無論哪一樣他都只是勉強維持,談不上熱愛,也稱不上抗拒。
他唯一無私奉獻的只有家人,那個雖然困頓,卻還完整的家。奶奶年邁,父親病重,他在
日復一日的忙碌與操勞中長大,沒時間抱怨自己的不幸,更沒時間問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
麼。
可是當家人相繼離世,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對一切都無所謂,他會害怕、會無措、會覺
得家中突然變得空蕩蕩的,覺得自己像是遺失了某個重要的支點,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
他以前以為,生活就是一連串的義務,只要履行完畢,他的人生便能順理成章地繼續下去
。但當這些義務不復存在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他一直都很害怕一個人的孤獨和空虛。
而如今,這種恐懼被填補了。他在這裡找到了新的目標,新的歸屬,他不再單純只是為了
生存而活,而是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有了真正牽掛的人。
他發現原來自己並非對世界無所求,而是一直渴望著感情,只是自己似乎從未真正的擁有
過,所以不敢期待。
這樣的自己竟然還能夠擁有夥伴,擁有一個能夠稱為「家」的地方,還能夠為了某個目標
而努力,這是他曾經不敢想像的幸福。
「你這麼開心幹嘛?」江茉沒好氣的提醒他,「你可是有心理準備,要當艾瑞絲大人的狗
了?」
啊。
許安堯愣了半晌。他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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