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whatsJ (花子姐)
2025-07-22 09:04:465-3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許安堯都沒有再見到她。
即使偶爾在街上,他會不自覺地多看一眼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心底存著一絲荒謬的
期待,但艾瑞絲並沒有再出現。而他也沒有輕易說出口,說他想要回去。
這一年,江茉畢業了。
六月的鳳凰花開得如火如荼,學校裡到處是身穿畢業袍的學生,笑著拍照、互相擁抱,記
錄這段時光的終點與新的起點。陽光透過繁茂的樹梢落下斑駁的光影,校園裡充滿了歡快
與依依不捨的氣息。
江茉站在鳳凰樹下,雙手捧滿了花束,身邊圍繞著幾個送花給她的男生,有的是系上的學
弟,有的是外系的同學,甚至還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眾多追求者。
許安堯站在不遠處的廊下,手裡握著一小束滿天星和白色向日葵,猶豫不決。
他的花實在太小了。
在江茉懷裡已經堆成一座小山的花團中,他的那一束顯得單薄得可憐,甚至還是花店裡最
便宜的組合。他望著自己手中的花,又看著江茉,心裡的自卑感讓他遲疑。
就在他思考著是不是該乾脆轉身離開時,江茉卻已經發現了他。
她向身旁的人道了謝,然後捧著那堆花束,快步走向他,「安堯。」
她的語氣熟稔自然,幾個站在她身後的男孩面面相覷,他們追求了江茉這麼久,卻從來沒
有見她對誰如此親近。他們低聲議論著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卻無法從記憶中找到許安
堯的存在。
「……抱歉,救我一回。」江茉的表情有些尷尬,雙手幾乎已經捧不住懷裡堆積如山的花
束,「我已經被圍堵了快二十分鐘,這些人實在太煩了。」
「學姐真受歡迎啊。」許安堯嘆了口氣,伸手幫她接過幾束花,順勢將自己原本準備要送
出的那一束白色花藏了起來。
「連你也取笑我……」
「學姐畢業了就沒事了吧?我可還有一年呢。」他半開玩笑地說,「我會不會因此被這些
人打啊?」
「你居然會開玩笑了,進步真不小。」江茉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想當初你剛
到莊園時,又不哭又不笑,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這麼悶著呢。」
是啊。
那時候的他,剛失去親人,以為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像是掉進一個無底的深淵,看不
見出口,也無力掙扎。他還記得那幾天,他一個人坐在老家的門檻上,縮著身子,看著斑
駁脫落的春聯,眼淚一滴滴掉下來,滴在積滿灰塵的地上,無聲無息。
一坐,就是好幾天。
天氣陰沉,屋裡屋外都空蕩蕩的,寒氣從門縫滲進來,他卻沒有力氣動一下。
沒想到後來,他被艾瑞絲帶回了莊園。那座陰冷、沉默,卻又奇異地散發著某種溫度的莊
園,成了他的另一個世界。
在那裡,他經歷了許多事情,遇見了形形色色、各自帶著故事的人們,也在一次次的碰撞
與牽絆中,慢慢忘記了自己當初有多麼悲傷。
這個地方,好像天生就有某種魔力。他曾經以為自己討厭那裡,討厭那份無聲的壓迫與陌
生感,但最終卻在不知不覺中,被那裡奇異又充滿生命力的頑強給治癒了。
他們走出了校園,許安堯陪著江茉來到公車站。傍晚的風輕輕吹拂,四周瀰漫著畢業季的
離愁。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說再見的瞬間,空氣彷彿被某種異樣的力量撕裂,大地微微顫動,
像是地鳴從地底深處滾滾湧出,帶來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
不是地震,這感覺不太對勁,他皺起眉,警覺地抬頭看向天空。
「怎麼了?」江茉還未察覺異狀,只是疑惑地看著他。
「有奇怪的聲音……」許安堯的語氣凝重,目光緊鎖在黃昏的天色中。
就在此時,一群渡鴉像是受到了驚嚇,猛然從山中的某處疾竄而出,在昏黃的天空中盤旋
、嘶鳴,羽翼振動間,投下大片紛亂的影子。
公車站的人依舊如常,低頭滑手機的、閒聊的,沒有人對這異象有所反應,彷彿這些鳥群
的躁動,就像一般情況稀鬆平常。
許安堯的目光穿透混亂的鳥群,驀然間,他看見了一隻羽毛黑亮、尾羽微微捲曲的渡鴉。
「是木耳!」他脫口而出,心臟猛地一縮。
江茉瞬間變了臉色,雙手一抖,懷裡的花束掉落在地,「怎麼會這樣?」她幾乎是下意識
地轉身,朝著山的方向狂奔而去,連遲疑都沒有。
「學姐……」許安堯一驚,連忙跟上,卻見她速度極快,彷彿心中有某種強烈的不安催促
著她。
顧不得多想,他急忙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一把拉開車門,「師傅,快,往山上去!」
引擎轟鳴,計程車飛速駛離市區,朝著未知的變故疾馳而去,山巒之間,黑壓壓的渡鴉仍
在盤旋,宛如遇到了什麼災禍,看起來慌忙而不知所措。
計程車在山路間顛簸行駛,許安堯緊張地看著窗外,越往山上,氣氛越顯詭異。原本蔥鬱
的林間此刻靜得可怕,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只有不遠處傳來低沉的嗡鳴聲,像是數不
清的翅膀在夜色中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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