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道是否那天的原因，逸書就再沒去找小鴨。小鴨倒是哭了幾天就回復正常上班了，她
一向韌性很強，不容易被擊倒，所以這一次她也會讓自己好好站起來的。
她幾個禮拜沒能夠見她的男朋友，心裡頭總是濃濃的罪惡感，就算一開始不是她主動的，
她還是動搖了，迎合了，甚至渴望更多。這不是背叛是什麼？她恨自己這麼軟弱，對他毫
無招架的能力，既然是這樣何必交男朋友，每天讓他綁著牽繩不就好了。
沒出息。
「今天好點了嗎？」承佑從貨架子中間看到了她的腦袋，好像又在唉聲嘆氣的，關心了一
句。
「嗯。」她委屈的扁嘴。「承佑哥……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又喝酒了？」承佑一看她眼眶紅紅就覺得頭痛，準備要閃，但是小鴨馬上就抱了上來。
「好了哦，不覺得有點誇張嗎？妳是水龍頭嗎？」
「你管我。」把臉埋在承佑的背上，小鴨似乎心情好一點了。「你今天好香喔，怎麼擦香
水沒抽菸？」
「在學校代課怎麼抽菸？」因為每天被這丫頭抱來抱去的，承佑一點也不在意，只是從口
袋拿出一包菸點燃，他嘆了口氣。「逸書就這麼好嗎？值得妳這樣哭哭啼啼的。」
「我也不知道。」小鴨搖搖頭。「好想忘了他的。」
「呵。」承佑只是安靜的將菸抽完，把小鴨的臉蛋輕輕推開。「好熱，出去吧，有客人來
了。」
「以後我嫁不出去，承佑哥要娶我。」小鴨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前往櫃台。
「我為什麼？」承佑笑。
「因為跟承佑哥在一起很安心啊。」小鴨笑回。
「但是跟妳在一起我很煩耶。」承佑拍了拍她的腦袋，指了指方向，面前剛進門入坐著的
客人不就是逸書嗎？小鴨的笑臉馬上垮了下來。
逸書是刻意等到妹妹腳傷好了之後才來找小鴨的，他閒適的坐著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心
頭似乎有什麼感覺掠過，但是並不是嫉妒或是什麼。說來他對小鴨的感情是什麼？是熟悉
感，安心感，但是卻沒有強烈的獨佔慾，反倒是小鴨對他無法招架也無法拒絕，那不是愛
，是自私。
是希望被渴求，被需要，希望被認同被深愛著，他用傷害小鴨來逃避自己的軟弱，用傷害
小鴨來安慰自己的痛楚。
「你來幹什麼？」小鴨抿緊了唇，表情忍不住有些嚴肅。
「不是來找妳的，我有話想跟承佑說。」
「嗯？」承佑愣了一愣，「怎麼了？」
逸書心一橫，抓住了承佑的領子就用力吻了下去，帶著戲謔的笑意，雖然這時候店裡面沒
有多少人在，兩個身高頗高的帥哥當眾接吻還是造成了大家一陣驚呼，小鴨呆了半晌，氣
得大罵：「……馮逸書！」
「幹嘛？」逸書冷笑著看著小鴨，「我現在還是比較喜歡男人的。」
「你就是特地來這裡做這件事情的？」小鴨氣急敗壞地瞪著他。
「對，怕妳誤會，所以特別告訴妳一聲。」他拍了拍承佑的肩膀，「明天我要去你工作室
！你不是要應徵裸體模特兒？」
承佑傻了半晌，卻也沒有太多的不滿和驚訝，隨意的點了頭。就這麼讓逸書轉身離去，小
鴨看逸書走了，也氣得扭頭就走，進廚房似乎摔了一櫃的湯匙叉子，框啷的發出了好大的
聲響，承佑只好趕緊跟進廚房安慰並且收拾。
＊＊＊ ＊＊＊ ＊＊＊ ＊＊＊
隔天，逸書就來到了承佑的工作室。
這天是禮拜一，早上九點半，櫃台一個長得有點胖胖的女孩對著他堆著笑。「您好，需要
什麼嗎？」
「我來應徵裸體模特兒。」他沒看到承佑，只好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承佑在嗎？」
「他等等就出來，您這邊稍坐一下。」女孩點頭告知了沙發位置。
「哦。」但是逸書沒坐，他來回看了一下這間工作室的擺設，到處都是承佑哥的畫作。雖
然他知道他是藝術家，但是沒有實際看過，這樣看來他的畫真的很美呢，油畫或是水彩，
都像是野獸躍然於紙上一般生動，給他相當強大的衝擊力。
這時候承佑從廚房的陽台熄了菸回來，看到了逸書正在某幅畫前面駐足。
那幅畫叫做「母親」，是他某年得獎的作品。
「喜歡嗎？」承佑問。
「為什麼流血了？」逸書狐疑地問。「這裡。」
「因為她失去了孩子。」承佑隱忍著痛楚，低垂著眼簾說。「即使是這樣，她也曾經是個
母親。」
「這個女人，是你的什麼人？」雖然唐突，逸書仍指著這個女人的臉孔問，但問出口後，
他看著承佑的臉又有些後悔了。承佑不會太表現出自己軟弱的樣子的，但是他的沉默以及
微微的陰鬱，都讓逸書覺得有些心疼。
「是我前未婚妻。」承佑說。「來，來小房間這裡吧，準備脫衣服。」
「哦。」脫了衣服，承佑讓他前後左右轉了各圈。「承佑。」
「嗯？」
「你不氣我隨便親你的事嗎？」逸書有點訝異。「我連舌頭都伸進去了。」
「你不是為了要讓小鴨死心嗎？」承佑專心地拍照，似乎沒怎麼理會他說的話。「所以就
隨你便了。」
「所以……她還好嗎？」
「既然做了，就別問太多吧，否則不是白氣她了？你也不是心狠的人。」承佑說，「轉過
去，往左側一點，你好像有點太瘦了。」
說的也是，但奇妙的是這件事情承佑並沒有責怪他，使得他不知為何心裡頭覺得有些怪怪
的，小鴨面對承佑到底會是什麼表情什麼反應呢？她會哭會鬧，會痛恨自己嗎？在她的話
語裡頭，他是怎樣的存在呢？
老實說他很喜歡小鴨無法抗拒自己的表情，但是他也喜歡她痛恨自己的樣子。她全身上下
都充滿了魅力，所有表情都美得無與倫比，他真的喜歡她。真的。
只是那不是他想要的愛情。
「承佑。」
「又怎麼了？」
「你告訴我你前未婚妻的事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噢，你怎麼知道我對你的祕密會有興趣？」承佑面無表情地問。
逸書定定的看著承佑，過了許久才迸出一句，「你對我當然沒什麼興趣，但是我想要了解
你啊。」
「幹嘛？喜歡我嗎？」承佑檢查了照片，然後從後面的架子上拿出了幾支鉛筆和圖畫本。
「嗯。」逸書點點頭。承佑很神祕，總是隨性自在，是他很好奇也想知道的，未婚妻的事
情，可能是他變成這樣的原因，如果能夠知道如何解套於愛情的痛苦，或許逸書也想要用
一樣的模式去改變自己。他這樣想。
「逸書。」承佑對著逸書開始簡單的素描。「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但是從我身
上也找不到答案的。」
「是嗎？」找不到答案嗎？要怎樣才能找得到呢？
這時候那個胖胖的櫃台女孩敲了敲門進來，雖然看到了前方裸體的逸書，但卻點點頭看起
來相當冷靜地說：「老師，何燕燕老師打電話找你哦。」
「何燕燕是誰？」
「上次那個插畫家。」彥妤說。
「哦，好。」承佑起身去接電話，也跟逸書說了聲，「你休息一下，彥妤，貼個膠帶。」
「會冷嗎？需不需要毯子？」彥妤幫逸書所站立的角度位置貼好膠帶，避免等等走位跑掉
，並且從旁邊的櫃子裡頭拿了一張毯子，禮貌的問。
「妳是處女嗎？」
「呃？」彥妤嚇了一跳。
「我想說妳怎麼一直盯著我的老二看。妳應該也看多了吧？」逸書看著她驚嚇的表情覺得
有點有趣。
「我沒……」
「是因為我很大的關係嗎？」彥妤皺了皺眉，又想反駁的時候，逸書說，「我可以把他弄
大一點哦，為了妳。」
結果果然讓彥妤氣得甩門而出，不一會兒承佑就來罵人。「你又做了什麼？」
「那個妹妹好可愛。」逸書說。
「她不行。」承佑搖搖頭。「她是我學生，才二十出頭，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罷了。」
逸書看著承佑像是爸爸一樣的保護彥妤，忍不住笑了。「所以我可以了嗎？模特兒。」
「還不錯，等等你去跟彥妤排一下可以過來的時間。」逸書聞言開心地衣服也不穿就跑去
找彥妤，又惹得她尖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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