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將優碘沾在棉花棒上，輕輕的點在他的唇角，逸書嘶了兩聲。「好痛。」
「活該。」小鴨沒好氣的說。逸書清楚的看見她裂開的睡衣間，肩膀胸前都被捏得幾乎青
一塊紫一塊，連頸部也有他啃咬的瘀痕。
他發過誓絕不能再傷害她的，他在搞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小鴨問。
「妳好漂亮。」離開有四五年，算起來面前的小鴨應該也有三十歲了吧，她還是很漂亮很
可愛，長髮剪了，變得五顏六色捲翹翹的，像顆彩球一樣的，身上還多了一些有的沒有的
刺青。
「你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就閉嘴。」小鴨抿著嘴唇，似乎勉強將自己的情緒壓下。
逸書皺了皺眉頭，低垂著臉無奈的說：「我……我不能說。」
「告訴我，你愛上的人是誰？」小鴨問。但是逸書只是低頭看著地板，一句話也不吭。
「我……」逸書發現自己的心仍然很軟，說好要做壞人的，說好不給這種沒意義又自以為
是的溫柔的，但是面對小鴨，他仍然無法直接傷害她。
因為愛過嗎？她很療癒，總是包容體貼，溫柔善感，他毫無疑問的愛過她，但是分明就和
對逸菲的感情不同，到底哪裡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小鴨瞪著他，「不說就滾出去。」
「我想我還是愛妳。」逸書說。他為什麼要這樣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須
逃離這個被她逼問的困境。否則孤獨寂寞的他，很有可能會因為脆弱無助而將隨便將情緒
恣意宣洩，小鴨就是這樣的女人，有讓他隨時哭訴逃避，將自己的無助與痛苦全部告知的
能耐。
聽到這句話，小鴨幾乎狠狠的倒抽了口氣，看著逸書面無表情的樣子，她實在猜不出他真
正的想法，但逸書卻抓住了這一刻的遲疑，棲近了她。「妳還愛著我，對吧。」
對了，就是不需要這些溫柔，盡可能的殘虐吧。
這才是你的本性啊，妖怪。
伸手想要再給他一巴掌的小鴨，卻馬上被他抓住了手腕，逸書的臉龐已經近在咫尺。「讓
我抱妳。」
小鴨噙著眼淚搖頭，但是聲音卻已經猶疑不定。「不要。」
他的吻仍然火熱，這次有了血的味道，小鴨落下了不甘心的淚水，明知道自己不應該，但
還是緩緩地伸手將他擁抱，這個動作使得逸書胸口一陣鈍痛，使得他恐懼的緊閉著雙眼，
襲向她的身體。
小鴨的身體仍然炙熱滾燙，使他懷念過去的溫柔包圍，分開她的雙腿時，他看著她的表情
，已經是充滿了義無反顧的灰暗，不過只是一瞬間，她馬上遮住了自己的臉，不讓他看見
自己的軟弱無能。
他給予回報的只有毫無保留的熱情，他如狂風暴雨般的吻與衝刺，一遍又一遍的深深頂入
，讓她無法思考的狂烈與灼熱，又苦又甜的滿漲與酸楚，他的呼吸他的觸感他的所有反應
與動作，都還是這麼誘人而難以抗拒，她心底不斷痛苦的咒罵自己，她怎麼能夠又接受了
他？但是面對他的雙眼，她只能予以呻吟回應。
每一下進入，都擊碎了她的意志與理智。
她緊緊的擁抱著他，雙腿勾緊了他的腰，明明卻緊緊抱在懷中的人，但是她卻從來沒有真
正擁有過他，從來沒有。「逸書……」
逸書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他重重印上她的雙唇，靈巧的舌頭與她交纏。「我愛妳……」
小鴨的淚水從眼眶中滿溢，幾年不見，這小子竟然學會說謊了。
「我和你愛的那個女人像嗎？」小鴨問。
「……不像。」
「那為什麼是我……？我好欺負嗎？」
「嗯。」雖然這樣說，逸書卻從背後緊緊擁著小鴨，不讓她逃走。「但除了她之外，我最
愛的人是妳。」
「但是我不要跟別人分享你。」他好熱，他擁抱的力道幾乎要讓兩人都要灼燒起來。
「辦不到。」他說。
「我恨你。」但是她卻沒有掙扎，任憑他擁著。到底是言不由衷，還是身體來不及反應？
小鴨也不知道了，只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絕望的深淵，再也沒有希望。
「我還是愛妳。」他親吻她的背脊，手掌順著她的腰線滑動著，輕輕溜進她柔軟的私密地
帶，溫柔的撫弄，她馬上就融化了。「讓我愛妳。」
「不要。」小鴨仍然拒絕。她已經把拒絕當作是理所當然開口的話，因為只要她逃，她說
不，他就會緊抓著不放。她變態的享受著被需要的快感，也享受著自欺欺人的愛情。
＊＊＊ ＊＊＊ ＊＊＊ ＊＊＊
回到陽明山上時，逸菲已經醒了，她正弄了早餐自己吃，忿忿不平的說：「哥昨晚跑去哪
啊？不見人影，還以為今天不開店呢。」
面對她純真的疑問，他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整晚幾乎都沒睡，但他仍然穿上了制服，準
備開始上班。
他很清醒，昨晚的失控絕對不會再有了，絕對不能再有。
「怎麼受傷啦？」逸菲嚇了一跳，捏了捏逸書的下巴。
「不小心咬破了。」他別過頭去，揮開了妹妹的手。「妳今天也休息吧，好好坐著，別又
跳來跳去，免得傷口復原太慢。」
「可是樓上好無聊，所有的影集我都看過一遍了，書也是。」逸菲嘟起嘴抱怨說，「不然
我可以去你房間拿小說來看嗎？」
「不行。」逸書愣了一下，突然吼道。「妳別看那些有的沒有！」
「你寫的小說是有的沒有嗎？是不是害羞啊？」逸菲促狹地笑了起來，覺得哥哥有點大驚
小怪，逸書只覺得這死丫頭的笑容怎麼能夠這麼漂亮，讓人覺得又氣又惱。「不然別人的
小說也可以，借幾本來看看吧。」
「哦。」隨便丟了兩三本小說給逸菲，逸書這才下樓準備備料，幾個員工都已經來了，開
始準備上班。
這天算是勉強安穩度過，不過隔了幾天，某天晚上承佑來了。
承佑是之前小鴨的同事，人長得高大英挺，蠻好相處的，但逸書並不熟識這個人，聽說他
是畫家，也開了個工作室教美術什麼的，眉宇之間有著寂寥的氣質。他出現的瞬間，逸書
清楚的看見了逸菲的表情為之一亮。
果然喜歡這樣的男人呢。
「這是阿拉比卡豆，幫我沖一杯。」他放了包咖啡豆在逸書面前，逸書一看，似乎是好豆
子呢，默默開始秤重，磨豆。
「你和小鴨是怎麼回事？」
啊，果然是為了小鴨。逸書心裡頭稍微略過了些許不安，但忍不住語氣上有些急躁。「小
鴨怎麼了嗎？」
「小鴨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她大而化之又魯莽衝動，是很單純的女生。」承佑嘆了口氣。
「最近她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看起來心情好很多，今天居然又在那邊喝醉了就哭著鬧著
要去死，所以我想是你來過了。」
承佑清楚的看到逸書的手遲疑了半晌，微微地顫抖。原來小鴨有男朋友了啊，廢話，她當
然可能會有男朋友，他都離開幾年了，沒事就回來給她摸個頭抱一下，難道還期待她會一
直等著他嗎？
蠢斃了。她當然會有男朋友，她雖然不是大美人，但卻是全世界最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值得全世界的愛與擁抱，她願意關懷像他這種濫情噁心的人，不代表非得要砸在他身上
。
「她要死就去死，不關我的事。」逸書冷冷的勾起了嘴角，邪笑著說。「只是抱過了幾次
就說要死，我很困擾的。」
「所以你又回頭抱了她了。」承佑說。
「女人不都是這樣嗎？動不動要用身體去綁票感情，要人負責。」逸書的表情輕蔑而不悅
。
「所以你是說，小鴨也這樣了？」承佑輕聲的問，不帶什麼情緒。
「大概吧，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是碰她了，但我也不騙她，不會說我只愛她一個，
不會說我要給她鑽石跟她結婚。我只是出現了，她動搖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逸
書有些氣惱的解釋。
「我沒問這麼多，逸書。」承佑點點頭，笑了起來，他的笑臉真的迷人，溫潤，帶著一點
玩味與成熟。「不過也回答到了一些我想知道的問題，這樣夠了。」
「你想知道什麼？不管怎樣都是我們自己的事！」逸書說。
「那是當然的，」承佑笑了。「不過逸書，這個樣子不適合你。」
「什麼？」
「裝作一副壞人的樣子。」承佑起身，也沒拿咖啡豆，「咖啡你喝吧，悶蒸時間太長了，
苦。」
「你別裝作一副很了解我！」逸書怒氣騰騰的對著承佑的背影吼道，但是他只是瀟灑的離
開，什麼也沒說。
他會跟小鴨說什麼嗎？他會知道他的想法嗎？逸書覺得一陣煩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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