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回來了。」筱妍一開門，便接收到了二姐和媽媽訝異的眼神，她一時遲疑，回過神來
趕緊介紹。「……呃……這位是吳先生。」
「吳警官，好久不見了。」二姐倒是笑得淡定，一點也沒有驚訝的神色，不像媽媽眼睛睜
得老大。「還沒吃飯吧，我去拿副碗筷。」
「您好。」宇軒倒也沒有推辭的神色，與筱妍交換了一下眼色便脫了外套入座。「不好意
思，打擾妳們用餐了。」
「所以妳說的男人就是吳警官嗎？幹嘛不說一聲？」媽媽驚訝之餘馬上堆著笑。「說一聲
，不回來過夜也可以的啊。」
「媽，不要亂說話！」筱妍的臉色通紅，將碗筷遞給宇軒。「吃吧。我二姐煮的菜很好吃
的，飯不夠還有。」
「那我不客氣啦。」宇軒笑著開動。
「不過你這幾年上哪去啦？怎麼都不見蹤影，妍整天叨念著。」二姐笑得溫柔，說出來的
話倒是讓筱妍差點嗆到。
「姊！」這反應當然讓宇軒很樂，他一邊交代自己目前的狀況，一邊看著筱妍酡紅的臉蛋
竊笑。
「妳不要說她，就剩妳孤家寡人了！都三十五歲了還嫁不出去！」媽媽回頭就開始念筱羽
。
「二姊比我還大嗎？」宇軒意外道。「看起來好年輕啊。」
「七十一年次。」筱羽道。
「我二姊是家裡最漂亮的。」筱妍似乎很開心話題終於不在她身上了。「只可惜沒有男人
緣。」
「我很忙嘛。」筱羽笑得從容，夾了一塊肉到筱妍的碗裏頭，一點也沒有慌亂的神色。「
小胖豬，妳有男人緣就好啦。這麼多男同事願意送妳回家。」
「真的嗎？」宇軒似乎有些好奇的。
「所以你不要掉以輕心哦。」筱羽也夾了一塊肉在宇軒的碗中，笑得溫婉，卻又無形的給
予了些許壓力。「吃吧。」
吃飽之後，他進了她房間。她們搬過幾次家，這是大前年筱羽貸款購買的，登記在媽媽的
名下。她們總是住在中永和一帶，不過只要公車捷運方便，哪裡都一樣，台北就這點好。
不然其實台北給筱妍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好印象，比起台中的直爽嬌豔，台北像是個深沉憂
鬱的中年男子，像是還沒有被拆穿狼皮的鍾世鋒一樣。風雅，卻神秘。
想起這個人，筱妍還是有很多不滿。但畢竟以台灣現狀來看，判死刑並不容易了，她早就
料想到可能會是以無期徒刑作為句點。不過筱妍也反省過，除了將他所有的凌遲同樣施在
鍾世鋒的身上之外，她是不可能滿足的。無論如何，她早就決定要放下，只是難免想起他
還是多少會感到惆悵罷了。
回到家中的擺設，她的房間簡單乾淨，她掛好了包包，準備要把一身拘謹的套裝換下。「
轉過去，我換個衣服。」
「有什麼我沒見過的嗎？」宇軒倒是打趣的說，但雖然嘴上這樣說，還是乖乖地轉身過去
，沒有偷看。
「是沒有。」小妍換著衣服，一邊問。「你是不是比較喜歡我二姊？」
「大姊很兇啊，像以前偵查隊上的學姊。」他苦笑道，「二姊比較溫柔的關係，所以好像
比較可以親近。」
「雖然二姊很疼我，但是要是兇起來也是很可怕的。」筱妍笑得奸詐。
「我想也是，我最怕醫生了。」他笑道。
「不過我一直以為，會在回台中掃墓的時候遇見你。」筱妍說，忍不住語氣有點埋怨。「
結果幾次有見到黑人，沒見到你。」
「怕捨不得，所以我都隔一天才去。」她換好衣服，與宇軒並排坐在小小的單人床上，接
過了他手中的茶。「每次都有看到妳帶去給白白的花束。工作人員知道我要看，會故意將
那些花束多留一天。」
「傻瓜。」筱妍皺眉，光想像他一個大男人年年望著花束發楞就覺得心疼。「你可以見我
的，其實我也很想你。」
他微微皺眉。「……我說妳啊。」
「嗯？」
「什麼都不能做的情況下，別說這種話。」他執起她鬢邊一綹頭髮，塞至她的耳後。以前
她總是短髮，現在這頭微捲的頭髮倒是有些長了，落在胸前，有些過於嬌媚的捲度，看得
他有些心動。
所以他困擾的別過頭去，側臉似乎有些潮紅，使得筱妍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將茶放
回了桌上，然後從背後抱了他。「以為你會整天裝酷呢。」
「知道我很困擾了還這樣。」他似乎很無奈。
「哦？你很困擾嗎？」似乎就是想激怒他，筱妍更是火上加油的在他背後搔癢又吹氣。最
後宇軒被激怒得氣急敗壞，將她壓身在下。
這時候門上叩叩兩聲。筱羽的聲音傳出，「你們慢慢玩，我和媽出去逛逛。」然後她們就
識相的離開了，使得筱妍的臉羞得更紅。
「看來妳的護身符走了呢。」宇軒打趣的。
「……我沒穿內衣哦。」她打趣的調侃，看著他聞言雖然表情鎮定，但是眼神卻不敢打量
她臉以外的地方。宇軒這點純情看來，不管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都不會改變的。
「才第一天交往，我不會對妳做什麼的。」吻上她之前，他說。
「膽小。」筱妍故意埋怨。「明明什麼都做過了。」
「妳……」他一臉氣結。
「傻瓜。」筱妍輕輕拉下他的頭，又給了他一個吻，感覺他的身子火熱的體溫隔著衣服傳
給了她。「有時候，我會想到那天晚上的事。」
她說的是他們在知道白白出事的那天晚上，兩個一起過夜的事。那天她堅強的牆壁好不容
易露出了一絲裂縫，使得他能夠擁抱她真實的情緒：她的無助，她的猶豫與軟化，雖然他
都知道，卻只是裝作不曉得。
「我也是一樣。」他支著頭，避免壓到她，他只能勉強的換個姿勢躺在筱妍的身側。「然
後我，一直後悔著。」
「後悔什麼呢？」筱妍也側過身面對他。
「要是我多體諒妳一點，多談一些，不是只是任性的說愛妳，是不是我們更有機會在一起
呢？但是我當時也很害怕，好像要是那時候不碰妳，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他說。「大
約是這些吧。」
她將自己的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側身擁住他。「是我當時膽子太小了。讓你困擾了吧。」
「好不容易離我遠一點了。別沒事又往我懷裡衝。」說是這樣說，宇軒仍愛憐的揉著她的
頭髮，根本捨不得放開。「妳這樣我才會困擾。」
「我偏不要。就要讓你困擾。」她更是往他懷裡鑽。「誰要你等了八年才來找我，沒良心
。」
「對不起。」宇軒忍不住失笑。「要是知道妳是這樣想的，早就飛奔來了。」
他們就這樣抱著，吻著，聊著過去的一些瑣事，然後一個多小時媽媽姊姊回來時，兩個人
又從床上跳了起來，宇軒表示要坐十點多的電車回桃園，筱妍送他去公車站。
「都給你們一個小時了還不夠用？」二姊笑著跟他們說再見時，順道問了一句，似乎什麼
都看透了的表情，使得兩人一陣困窘，幾乎是逃出門的。「妳早點搬出去吧，免得宇軒難
受。」
「那我怎麼辦？每個女兒都搬出去。我就一個人了。」媽媽似乎沒聽懂，只是拍了筱羽一
下，忍不住發牢騷。
「所以我一直賴在家裡啊，妳又不要。」筱羽環著媽媽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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