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魔女(二十五)

作者: funny1990 (小婷)   2016-02-02 20:24:11
重讀了一次<夜母>--邊讀遍作筆記果然可以思考的較多,但代價就是錢和發酸的臂
膀,尤其是我住在一個氣溫可以比戶外低,風和濕氣可以不斷吹颳近來的房間......手仍
是你的,可是指尖不是,筆尖也不是,鋼筆尖和紙和桌子之間的觸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
有種在水裡頭說話的感覺。
  
至於錢......為什麼會耗費錢,那當然是為了買下能夠和R&K埃及玫瑰搭配的楊柳青
吶!
  還是我是為了讓兩種顏色的筆跡能恰如其分地出現在筆記本上,才又重讀了<夜母>?
  不可考 :P
                                     多嘴
  (不過這種天氣,啾咪筆尖的搔刮感也消失不見了,可喜可賀)
* * * * * * * * * *
魔女
伊卡德的病情漸漸平穩,趕在老媽媽回到城堡以前便可以下床走動。越來越多的消息
搶在老媽媽前抵達,那群匪黨的動向晦暗不明,訊息間彼此矛盾,領主一連和幾個親暱以
及位階較高的戰友討論許久,向附近幾個零星土地的地主發出通知,碧耶拉這幾天也相當
安於自己的本分,把城內的事處理的服服貼貼。
這場仗的規模不會比上回大,但要能掌握更多的情報就好了,減少資源的消耗。
他探望伊卡德的次數很少,即使去了也心不在焉,父子倆人的對話停留在天氣以及枯
燥教規背誦。除了盜匪的事情,偶爾──實際上不只偶爾──他會想到伊蓮娜,她美麗端
莊的臉孔會突然躍上他的眼前,那些語句、聲音,甜美的笑容不斷反覆出現,他想把上次
拿到的一幅畫送給她,想把一個精緻的小玩具送給她,那些美好的、美麗的、可愛的東西
原本就該屬於這樣一位曼妙的女子,他開始留意女士們的穿著,想那些圖樣要是穿在她身
上會有多好看……他喜歡她開心,常常遣人去找伊蓮娜,自從上次問過使節之後,他心意
已定,毫無懸念。
使節說只有小的那位是預定給愛德領主挑選的,二公主在國內已有未婚夫,長公主一
向最受國王喜愛(「這我可沒說謊。」茉莉的丈夫當時如是想著,「要不是當初大戰的結
果把所有魔女都趕出宮外,我們大概現在還全住在皇宮內。」),所以才在這樣的年紀仍
是未出嫁的小姐。
使節暗示他,要是公主喜歡,國王當然也會答應……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的,討人喜歡
的兒女擁有最多的權力、最多的自由。
那小玩意兒只是個小小的道歉,為他在餐桌上的莽撞感到歉意。
伊蓮娜驚訝、伊蓮娜掩著嘴笑,說她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高興…只是高興……
他約她去荒原走走,騎馬、吹風、欣賞月色──在還來不及思考前便衝動的開口──
伊蓮娜羞怯的答應了,還幫他想了很好的理由去填塞那竿子親戚的嘴巴:她說她知道有種
藥草對發燒具有奇效,但只適合在夜晚摘取。
領主從未聽過這樣的草藥,卻想要相信她,那股隱藏在體內的力量、慾望、渴望,強
烈的愛意蒙蔽了他的耳朵。他想要碰碰她,她的臉、她的肌膚、她纖細的手指,同樣美好
甜蜜的雙唇……
背德。
她是客人,預計要給愛德選妃的女人──盡管使節再三保證,領主的內心裡仍有一部
分隱隱感到焦慮──豬玀一般的好色之徒哪會放過這樣的美麗女人?只有瞎子才會在三人
間猶豫。伊蓮娜是如此完美、動人,談吐間充滿智慧,柔美之情溢於言表……使節的臉再
度浮現在領主的腦海裡,那男人舉起手,信誓旦旦的說兩人極端的登對,「就連在國內都
有人想把你們送作堆呢!」他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無稽之談,兩地何其遙遠,商隊的往來
也不多,但他想要相信,或許這不過是使節自己的想法,卻藉由傳言、謠言來表達。
啊,是的,既然連大使都這樣支持,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背德。
(明明只是經由此地卻給看上,這跟土匪有什麼兩樣?不經由第三方、具有公信力長輩
媒合的婚姻是不會受到祝福的。)
二公主在騎士間引起了騷動,這真是有失檢點,伊蓮娜就不一樣,潔身自愛……他想
起了自己和碧耶拉的差異。
但碧耶拉最終還是選擇了烏力而不是瑞比歐,為家族聯姻。在同樣的道德基礎下,配
偶的家世背景比相貌更加重要,老媽媽對他挑選的女人也各個是如此──老媽媽會怎麼說
?伊蓮娜從未見過她,她會得到老媽媽的認可嗎?前所未有的案例,遙遠異地的公主遠不
及鄰近望族的女兒來的有影響力,家族裡的人會怎麼說?
他的信用,這一生建立起的威望或許會在這愛情當中被腐蝕殆盡,被人唾棄、嘲笑,
他的選擇,他的愛呀……
兩人在走廊上相遇,伊蓮娜對他甜甜的一笑。
他猛然拉住伊蓮娜的手臂,伊蓮娜驚訝,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雙頰泛紅。「怎麼了
?」她輕聲說。
走廊上的僕人在看,碎語與八卦在暗處等候,箭在弦上,他的喉嚨卻梗住了,無法說
話。
「我不會忘記。」伊蓮娜說,「那孩子的病真令人憂心。」
「啊…是…..」他喃喃回道,一股……什麼的衝動躍上心頭,他得按耐下去。
他從未感覺等候是如此折磨,時間之神再度展現了祂的本領。
* * * * *
她是一隻被趕離群體的鳥,被放逐的狼,偶然才在這塊領地找到安歇之處,多少年過
去了,頭髮灰白、皺紋滿臉,連踏出去的腳都巍巍顫顫,無法再擺出優雅的姿態──那是
需要力氣的,好看的笑也是、謹守分寸的行禮也是、仔細謹慎的說話也是──凱蒂絲只吃
泡在湯裡的麵包,眼裡只看見木屋窗戶的那一小片天空,身上穿的衣服破了又補,要不就
是素淨的可以,兒子送來的衣裳還有半數未穿。馬車搖搖晃晃,盡管車夫行駛的再慢、再
小心,旅途的顛跛對老人家的骨頭來說仍是一大折磨。
領主說伊卡德病了,還是連夜趕來的訊息,那薄薄的紙張和一副小小的金耳環同樣
被凱蒂絲收在她衣物胸口前的暗袋,珍重異常。
那金耳環是上任當家送給她的寶貝,而那張乘載著伊卡德病情的紙──她不是笨蛋,
活得這麼久,什麼大情小愛沒見過?那兒子字裡行間寫的全是對於異地公主的愛慕,他上
回來拜訪自己,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沒知覺的,老提起那位漂亮的女人。
凱蒂絲不是傻瓜,她當然知道領主八成是愛上了那位女子。
上次結婚的老婆呢?
「因為口出穢言,我按照教條的方式來處理。」
沒有心肝的傢伙。
她在馬車裡嘆氣,自己推薦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千挑百選出來的,又漂亮又有出身,行
止合宜,為什麼總是……總是……領主對她彬彬有禮,言談間的熱絡也不像是虛情假意,
要不是如此,凱蒂絲還以為領主是故意給他難堪,老把每一任老婆趕出家門。
她早就不問世事了,在現任領主繼位的酒宴上宣布隱居:城堡裡有太多兩人共同生活
過的影子,而前任領主正室的勢力仍蠢蠢欲動,年華將盡的凱蒂絲無疑地會成為他們的標
靶。
就算那兒子在護著她也沒有用,她心意已決,挑了處邊界的地方好好養老,她老了,
也累了,尤其在她的愛人逝世之後,凱蒂絲感覺自己全然成了這個世界的局外人,那些恨
阿、愛呀再也無法撼動她的心房──在最後一塊泥土落下了之後,她的靈魂就跟著他葬入
了地底。
他們不相信她真愛他。
凱蒂絲摸上了胸口,金耳環實在地被存放在她的心裡頭。
感情從來都是兩人的事,她想,同時又對那名吸引兒子的女人感到好奇。
要是她也對領主有好感,以凱蒂絲的立場,她是不可能有反對意見的,「我不也是個
來自異地的女子?」
受了傷的魔女,魔力盡失,那些美好的生活、金碧輝煌的宅邸、車水馬龍的狂歡俱已
消逝,往事總不堪回首,尖銳的刀刃就藏柔軟的絲綢中,溫柔鄉呀是不可企及的幻夢……
那全是虛假的,只是時間的無情是真,人性的殘忍忌妒是真。
城堡就在眼前了,馬車停了下來,是入城的例行性檢查。
那名守衛對車上的凱蒂絲脫帽致意。
「老夫人。」他說,伸手再多派兩位男子隨身保護。
凱蒂絲要一旁的女僕打賞,她可沒老到忘了規矩。
上次回城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有一千個太陽落下的日子嗎?每每看見那城堡的外牆她就
心痛,樸素、灰色、鑲嵌的石頭毫無美感可言,但多麼可愛、多麼溫暖,只要是他曾在的
地方……凱蒂絲感傷了起來,長久跟在她身旁的女僕輕輕抓攏她的雙手。
「還是你了解我。」凱蒂絲說。
那女僕,臉上同樣是經歷了風霜侵蝕,笑了。
在接待的大廳裡,凱蒂絲回絕的領主的邀請──他本想請她先見過家族老少及那幾
位貴客,但凱蒂絲以旅途奔波為理由,想先歇歇。
「或許,」她看出了兒子眼神中的不安,「等到晚飯前在認識也不遲?」
領主沒有理由不接受。
「您能夠回到城堡真是太好了。」他說,「我還擔心那些在邊界作亂的賊子會影響到
您。那屋子的落腳處太過偏僻,要是發生了什麼事,駐紮在最近的城鎮的人馬也來不及因
應……」
「不會的,不會的。」凱蒂絲邊說邊擺著手,那雙手如今也佈滿了細細的紋路。
盡管她自出生起就沒做過粗工,但為了交際而反覆比出的手勢,歲月將此深深的烙印
在她的手上。
凱蒂絲的手勢宛若翩翩飛舞的蝴蝶,領主一向喜歡──從小的時候就喜歡了,第一次
看見她時也像是伊卡德初次見到伊蓮娜她們一樣,在鎮日漆黑、連白天都得點上蠟燭的陰
暗城堡裡,他在見到凱蒂絲之前從未想過一個人的笑就能照亮整座廳堂。
上任領主終於收起和女方家族勢力對峙時的陰鬱臉龐,開朗的笑了出來。
他對父親與凱蒂絲的關係又是擔憂又是欽羨,母親那派的人馬總有辦法將醜事壓下,
而當時身為準繼承人的自己,為了避免被母系家族拿來當擋箭牌,幾乎不問政事,成天和
瑞比歐烏力一干人練劍廝殺,要不就關在圖書館裡,研究歷史星象和文學,他明白仍有很
多人對上任領主的休妻頗有微詞,對於搶先在婚姻之前發展得太過親暱的感情施予謾罵─
─背德,無庸置疑。
因為婚姻本身就是一種承諾。
要不是伊卡德的父母被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所波及,遠在天邊也被想方設法的格殺,
上任領主與凱蒂絲恐怕也會被綁上刑柱。
他從來就不喜歡他的母親,碧耶拉還跟她親暱些。
妹妹沒有繼承權,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對碧耶拉錙銖必較。而對他,連用的介係詞和語
氣都要照他們的意見和規矩,那群人真是想權想得瘋了,還以為在他繼任以後會把守寡的
凱蒂絲趕出城外,重新將母親的名號返回,就此做個家族勢力的魁儡……
結果他一掌權,毫不猶豫的革了許多母親家族的人脈,他擁有兵權,加上烏力與瑞比
歐的幫忙,若不是那場大規模的清算,這塊土地恐怕還在水深火熱當中。
他明白凱蒂絲推薦的人選都很好,她也從不過問政事,只是單純的希望自己兒子有個
好媳婦,但是、但是……在看過自己父親和凱蒂絲之間的情感之後,無論凱蒂絲推薦的女
人有多完美(雖然最後都證明她們的人格差勁,只會做表面功夫),都激不起像那樣的火花

他羨慕著。
「你們什麼時候出兵?」凱蒂絲問道。
領主回過神來,他趕不走腦海裡伊蓮娜的倩影──那約會就在今晚。「就快了,老媽
媽,我們的情報雖然有點不對頭,但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是一幫小盜匪而已,比
不上以前經歷過的任何一場戰爭。」
「別不把敵人放在眼裡。」她輕聲斥喝道,聲音沙啞,「我知道你,現在滿腦子想著
別的女人不是?」
領主微微地紅了臉。
凱蒂絲微笑:「哎呀,說幾句就臉紅,還是跟以前一樣,臉皮薄……這個地方我好久
沒來了,伊卡德還好嗎?我想先看看他。」
「他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我──」
凱蒂絲示意他閉嘴,露出戲謔的表情,「我去看看他,你想完了美麗的公主之後也別
忘了想想其他的事情。」
領主還想說話,停了一會,也只好以微笑回應。
「對了,」凱蒂絲假裝自己想起了什麼,說道:「記得上次被砍手指的男僕嗎?」
「記得,後來您不是帶走了嗎?」
「是啊……他死了。」
領主沒有太大的反應。「我想那就是火神對他行為的最終處置吧!」
凱蒂絲鎮定地望著他,眼前這位高大、英挺,眉宇間帶著肅殺之氣的男子,她名義上
的兒子,「我想這大概無關緊要,你在這裡,這種事可能見多了……但我老了,對這種事
相當的敏感。」
領主困惑的回話,摸不清凱蒂絲的真正想法。「不會的,您會長命百歲。」
待續
謝謝你的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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