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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
女僕看著伊蓮娜做完發誓的手勢，念完誓詞，才顫顫地說道:「我想您一定也猜得出來
，今晨主人去拜訪的老媽媽便是那位魔女……她名叫做凱莉絲，聽說美艷絕倫，但我進城
堡中工作時她便已經搬去郊外了，所以我也沒見過她。除了母親和我之外，所有人都認為
那位女士無比正直，您可以想像的到，處在滿是讚美魔女的環境中是多麼的煎熬!尤其我又
奉誠實為上──意思是誠實是最重要的!我母親說我並沒有不誠實，只是不說罷了，但我
難受啊!」女僕楚楚可憐的說道:「火神若有眼，怎麼能讓魔女欺騙世人呢?」
伊蓮娜真想賞這孩子一個巴掌，要她清醒點。
長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前就是鼎鼎有名的大魔女伊蓮娜呢!
「我似乎聽說過…..」伊蓮娜故作思考的姿勢，但其實她對這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個連大魔女都沒聽說過的魔女?伊蓮娜打從心底就認為凱莉絲是魔女的機會微乎其微
，頂多是個素質接近魔女的女人罷了。
「我想她肯定是很早就離開了我國，在醜聞發生之後，我父親便造了名冊，從那些在
魔女住宅流連忘返的人口中套出魔女的名字和住址。為了防範未然，我看過那本名冊，但
凱蒂絲不在上頭……很抱歉，我也因此無法知道關於她的事情。」伊蓮娜輕聲說，滿臉憂
愁。
「一個不在名冊上的魔女!真讓人擔心吶!況且聽說你們這裡並不常碰見魔女，或許會
輕易的掉入她們的陷阱裡。」
「啊!別擔心，陛下，她已經老了。」女僕說，「一個老去的魔女是做不了什麼事的
。」
原先伊蓮娜說起「陷阱」時還喜孜孜地暗暗嘲笑此處人們的愚蠢，但女僕的這一句倒
是狠狠地戳到了她的痛處──老?說她老?說一個老去的魔女做不了什麼事?
該死!不只一巴掌，她真想賞她個幾百耳光!最好再把她變成一隻青蛙，讓她在爛泥巴
池子裡整天呱呱呱個不停!宅邸內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最千不該、萬不該做的事就是在伊蓮
娜面前說起「老」這個字。
怎麼能夠這樣輕易地原諒時間之神的詛咒!
「的確，」伊蓮娜壓下怒火，擠出慘淡的笑容，「魔女老是老了，但她畢竟是領主的
老媽媽，我怕她會說服大人而生出醜惡的事來。」
女僕立刻舉起一隻手，信誓旦旦地說道:「決不會的，陛下，主人雖敬重老媽媽，但所
有事情都是按照教條以及火神的旨喻行動，貓頭鷹會保護他免於邪惡言語的利用，請您放
心。但我害怕魔女的存在會您造成不好的影響吶!」
「別替我擔心，我對此有自己的應對方式…盡管我們對火神的信仰不如你們虔誠，可父
神會庇佑我們的。他的威嚴能讓魔鬼畏懼，他慈愛的光芒能為我們開創希望的道路。我的
父親便是父神在地上的代理人，而我是他的女兒，我沒有什麼好怕的。父神會保護所有遵
守婦女閨條的女人──魔女不信這些的，她們崇尚沒有道德的自由，我個人對此再厭惡不
過了，決不會為了些蠅頭小利而墮落成為魔女。」
「那我便放心了，陛下，父神和火神同樣是正直的神，您在這塊土地上必能安然無恙
。」
「我反倒擔心你啊!」伊蓮娜雙手握住女僕的手，一臉擔憂，「話憋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況且這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卻沒人肯聽……要是悶出病來怎麼辦呢?我知道你們的情況
可能沒法子看醫生，萬一病了，這豈不是比那位堂哥還要糟糕?」
女僕沒說話，嘴唇顫抖，眼睛落下淚來，將伊蓮娜的手舉到臉頰邊輕輕摩娑，很是珍
重。
成了!伊蓮娜心想。女人的忠誠和男人的忠誠不一樣，尤其笨女人，她們的忠誠不會因
為真相而轉移，反而會蒙起自己的眼睛、摀住自己的耳朵，努力張口和真相對抗。
他們的胸膛太小，容不下廣闊的海洋和思考。
「要你願意的話，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我絕不會說出去的!我答應你，甚至可以發
誓……再說我只是個過客，你可以放心。」
「不，我怎麼能讓您再度發誓呢?這太沒有規矩了!但我會的，陛下，我什麼話都可以
和您說。您是一位體貼、仁慈、善良、優雅的女士，我想真是火神庇佑，讓我能夠遇見您
!啊!這世界上真有一位像您一樣如此完美的女性，我希望主人能睜大眼，好好欣賞您的風
采。」
伊蓮娜又是臉紅又是慌張，在這位多話的女人面前努力表現她的純潔害羞：「這話太
過了，幸好是我，你可以放心。要是別人啊，這話傳出去可不得了!盡管領主大人智識風範
俱佳，但我和他之間僅止於禮儀之交。」
女僕微笑，說道:「當然，這不過是我的心裡話──確確實實的心裡話。」公主陛下果
真是一位完美的女人，她想，要是她能和主人配成一對多好？反正她們有三姊妹嘛！況且
這等佳人給豬玀般的愛德領主娶去簡直暴殄天物！要是這件事成真了，說不定自己能成為
公主陛下的貼身女僕。
對伊蓮娜來說，女僕簡直是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的欣喜表情完全
表露無疑，伊蓮娜只要再多說個幾句來確認……
「你真好!」伊蓮娜親暱地說:「只怕我哪天離開了一定會想念這裡。」
「陛下的誇獎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不過是個在城裡跑腿的下人啊!要是能
在您身邊，我一定能學到更多!噢!親愛的公主陛下，但我也放不開火神的教誨。若能夠結
合父神與火神的信仰，我相信這塊土地能更加接近烏托邦，要是我有兩個人就好了!就能
同事跟在您與領主大人的身邊。」
女僕說的露骨，伊蓮娜只好更加害羞的回應，要她別再其他人面前這麼說，不然可能
會害的自己被安上「傳教士」的名號。「唉!我來這兒可不是來宣揚父神的信仰。」伊蓮娜
微笑道:「我很敬佩你們對於教條的堅持與操守，可別讓人誤會了才好。」
「當然、當然!」女僕連忙說，將姿態壓得更低了。「我發誓這段話只對您說!」很有
可能、很有可能……一想到公主陛下對自己的尊重和喜愛，女僕興高采烈的想這件事說不
定大有展望。哎呀!一國公主的貼身女僕，多體面、多有威嚴!媽媽總不會一天到晚在抱怨
自己的職位低下了吧?昔日領主夫人的貼身仕女，其女兒居然只是位不起眼的打雜!不，只
要她能製造點機會……
要是現在就暗示她能成為自己的貼身仕女就操之過急了，伊蓮娜想，這女人的性子似
乎很急躁，怕壞事。只要多給她些希望就成了──人會為希望做任何事，屢試不爽。那些
雙手奉上金錢和名貴骨董的男人們哪一個不是抱持著一夜纏綿的可能呢?
於是伊蓮娜要求女僕將所有打聽到的事情都跟她說。「雖然我們可以不必太過擔心，
但我仍害怕此處有其他的魔女存在，這不無可能，況且我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你的傾吐對象
，分擔秘密。」
女僕緊握著伊蓮娜的手，再度說不出話來，僅支離破碎的喃喃喊著讚美的話語。伊蓮
娜最後笑盈盈的將這位女僕打發走，機靈的女奴重新回到伊蓮娜的身邊，繼續她的梳妝打
扮。
「您今早特別的容光煥發。」女奴說，「每在這樣的日子裡就會有一位男士為您傾倒
。」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伊蓮娜坐在巨大梳妝鏡前，心理反覆舉嚼著勝利的滋味，臉
上若有似無的笑著，嬌豔異常。「他要到傍晚才會回城。」
「沒有人可以拒絕您的美貌。」
「當然!」
聰明的伊蓮娜、完美的伊蓮娜、強大的魔女伊蓮娜。
永恆不朽的寶石、星光，女神在凡間的化身!
她已經等不及再度見到領主大人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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