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們
自從十年前和橘子吃完那餐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她也像是下定決心一樣,
不管是通訊軟體的帳號或是電話號碼全部都在隔天全部丟棄了。
「她只說要到外地工作,只是到哪裡也沒有很清楚的說明白。」聚餐完大約一個
月後,突然覺得自己一定要再和橘子聊些什麼,但由於沒有其他聯絡得上的方式,因
此親自到她家一趟,才由她家人口中得知這結果。自此之後完全斷了聯繫,大多數的
同事也在橘子離職後便完全沒和她來往,橘子完全就是以過客的姿態存在於這公司。
「完全沒消息啊。」山羊算是和橘子私交比較好的同事,但也同樣的完全沒有關
於橘子的情報。
「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我對著山羊說。
「真不可思議,除了我們兩個的腦子之外,其他這公司裡好像完全找不到她曾經
存在過的證明。」山羊感嘆的說著。對於這點我也感到有些惆悵,人竟然可以這樣不
著痕跡的存在、離開。
公司的其他同事依然在忙著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整體工作氣氛也不差,對於橘子
被開除的事完全不影響內部士氣,真的很不可思議。
在那之後我也主動向公司提出辭呈,好像沒什麼非留在這裡不可的理由了,儘管
當時也找不出非得離開那公司的理由,不過那時就好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感覺到,透
過橘子可以讓自己與這世界上多了一份連結,彼此之間的關係無須太多裝飾、也不用
細心呵護,只要知道世界上其實還有這樣和自己能夠頻率相近的人就很足夠了。
雖然彼此在這世界上生存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但我想彼此心
裡,都曾偷偷的羨慕對方的生活方式、交友關係,但卻另一方面又捨不得放開自己經
營以久的生存模式,才導致彼此能從對方身上,得到那麼一點點想要的需求。
在有賢出院,身體恢復之健康之後,由於他從事的是電器行的工作,那老闆似乎
也是他的舊識,同意讓有賢以自己的名義招攬生意,他朋友則是出借所須的工具和提
供略高於進價的商品以做銷售。因此他在做些足以讓身體能夠在執行安裝冷氣的復健
之後,我負責在家幫他架構網路行銷、接單的工作,必要時幫他一同到客戶家安裝家
電。由於自己相當擅長行銷這一塊,因此在生意上來說還算不錯,有賢也提供了相當
大方的利潤分配比例,生活上算是相當充裕。
「到頭來,你果然還是走上蝙蝠的命運啊。」有賢安裝冷氣時開完笑的對我說著
:「性格決定命運果然說得一點都沒錯。」
是啊,我想這種以我這種不盡人情、什麼事都要看著正反兩面、完全不想融入團
體意識的相處模式,就像有賢說的那樣到處都不會被接受,能得到的大概也有和其他
人做些表面上和樂融融的樣子,與其那樣,倒不如就做些自己悶著頭幹就能完成的工
作,至少還自在些。
那麼,橘子呢?
從她小時候到成人之間的轉變,想必也是努力了很久才能達成的,但最後還是見
識到團體裡不理性下的殘酷。但是殘忍的事,無論她搬到哪個角落,只要融入人群,
就必然要接受隨時突然發生的盲目、沒有任何理由的傷害,或者是傷害別人,無論你
願不願意,團體總是這樣默默且強力的拉著你走,直到有人受傷,或者是自己受傷為
止。
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的意志,而不是這千古不變的集體運作模式。
我們都是這樣的人,隨著被群體的意志給控制著,也無須去責怪那些有意或無意
傷害你的人,他們或許本身也只是被牽著走罷了。
有一天,你也會有意無意的去傷害到另一個人,無論他是對是錯。
一想到這裡,那些種種身為蝙蝠而衍生出來的悲哀,似乎也被沖淡了點。
橘子,我能做的,只有祝妳好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