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記憶之聲 / 03

作者: lyricrain (雨)   2014-04-11 20:30:50
03.
  
  坐在小公園的椅子上,蘇家綾身體顫抖的望著手中,那好幾張一男一女遊山玩水的親密照片。角落有著拍攝日期,最近的一張是上星期天下午三點拍攝。那天正好是父親出差的日子,她還記得父親出門前還摸了摸她的頭,要她期待從南部帶上來的禮物。
 
  「我想妳現在的心情應該是感到不可思議,因為當我發現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張振聲一臉嚴肅的盯著蘇家綾,雖然試著想過讓見面的氣氛別那麼尷尬,但因為事態嚴重,加上這種事情不能隨便開玩笑,所以一見面就直接遞上自己從家裡帶來的照片。
 
  「半年前,我每個星期都會接到一通無號碼顯示的電話,對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趕緊說打錯,匆忙的掛掉。我本來沒有太在意,但隨著次數越來越頻繁,越想越不對勁,就只好開始觀察。」張振聲看著蘇家綾,開始說明自己今天來找她的原因。「剛開始完全沒有頭緒,直到有一次我媽忘記帶手機出門,我接起一通電話發現那頭的聲音和那通無號碼是一樣的,我才知道原來是媽認識的人。」
 
  倆個人通電話的次數很頻繁,而且大多是凌晨一兩點,不太有人會打擾的時間,但張振聲的母親並沒有將號碼給存入電話簿裡,所以他只好將號碼給抄下來,試著從母親的隨身記事本以及公司通訊錄開始找,接著找到了蘇家綾的父親那裡。
 
  他憑著通訊錄上頭的地址找到了蘇家綾的家,正好撞見蘇家綾一家人準備出遊的幸福場景。他認得這女孩,在圖書館看書時順手幫了她一回,因為對方的個子嬌小加上是學校作文比賽的常勝軍,所以他印象深刻。
 
  只是他沒有想過,這女孩竟然有可能是自己母親外遇對象的小孩……雖然說母親喪偶好幾年了,另尋他伴情有可原。一時的孤單而不小心墜入他人設下的情網中,但再怎麼說,母親也不會因為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而介入人家的家庭,所以他只好找足證據,再去找對方理論。
 
  或許是私心的關係吧?自己為了真相而找證據的理由,似乎因為對方可能和蘇家綾有關,從原本的「真的外遇」變成了「誤會一場」。他想證明的或許不是母親另結新歡,而是倆人之間或許只是單純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與親密。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蘇家綾放下手中的照片,盯著張振聲的臉,試圖從他的眼裡讀出一點……願意低調處理的情緒,可惜在他的眼裡,只有滿滿的怨恨。
 
  是的,他怨恨自己的母親,從小到大他都認為父母是非常相愛的,即使失去另外一半,仍會將對方放在心裡直到死去的那刻。也許自己是個很古板的人吧?但他確實是這麼相信著,自己的母親只是一時寂寞才會犯下如此錯誤。但……當證據越來越多時,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信念究竟是對還是錯?
 
  「等有足夠確切的證據時,我會坦白。」張振聲將照片收進書包裡,起身準備離開。
 
  蘇家綾拉住他的衣角,眼眶泛淚的說:「再等一會,好嗎?拜託你……先別急著攤牌,我相信總會有回到正軌的那天!」
 
  沒有多說什麼,張振聲只是點頭示意暫時尊重她的意見,接著離開公園。
 
*           *           *
  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蘇家綾回到家中後先是放下書包到浴室盥洗,接著從冰箱裡拿出母親事先做好的
晚餐開始微波。今晚的菜色和平常不同,全都是自己愛吃的食物。她帶著笑容將食物裝盤後,打開電視機坐在沙發上享用。
 
  她喜歡看新聞關心時事,上學時都會到圖書館跟老師借當天的報紙來閱讀。這幾天沒有什麼焦點新聞,一小時的內容有將近二十分鐘都拿網路搞笑影片來播放,剩下的幾十分鐘則是報天氣、地方烏龍新聞等來充時間。
  直到今天,好幾家電視台都播報著相同的新聞:女子因不明原因跳樓自殺,陳屍在知名辦公大樓一樓中庭,場面血腥引來不少民眾圍觀。
 
  剛開始蘇家綾並不怎麼在意這則新聞,畢竟這年頭選擇用跳樓的方式來結束生命的人真的太多,究竟是人病了還是世界病了?她低頭想著。不過隨著曝光的消息越來越多,蘇家綾才想起原來這間知名辦公大樓是父親工作的地方,去過那麼一次,但並沒有太仔細去觀察四周,才讓她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根據瞭解,這名女性年約四十二歲,警方在頂樓發現了放置在樓梯口的錢包以及遺書,雖沒有明確的說明自殺原因,但信中提到家庭二字,警方揣測可能是婚姻出了狀況……」
  
  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涼意,蘇家綾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名女子所使用的錢包不僅和母親的很相似,就連信用卡收納的方式也相同,但她記得母親下午才打過電話給她,說今天要去辦點事晴晚點回來,要她在家乖乖等她回來,可是語氣相當溫柔,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皺起眉頭,她決定播通電話給母親,確定母親是否平安或已經在回家路上。電話在響了幾聲後並沒有被接起來,她不願放棄繼續撥打……
 
  電話被接起來了,對方是個男生,開口第一句便說:「請問是王芝珊女士的家屬嗎?妳好我這裡是警察局……」
  
  在那一瞬間,蘇家綾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心噗通噗通的跳著,卻也不斷嘆息著。從沒想過如此堅強開朗的母親,會因為父親外遇而結束生命,而身為女兒的她不僅透過電視新聞得知這樣的消息,還間接的看見母親躺在血泊中的模樣。
 
  痛徹心扉,蘇家綾掛掉手中的電話大聲哭泣,身體不斷顫抖,彷彿世界末日到來般,讓人看不見光明。
 
  
  任何事情都可以毀掉一個人的真心,更可以殺死一條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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